“可,可是!瑩兒不在這兒啊!這事能不能等我們迴國後,讓我跟瑩兒商量商量再定?”


    許心素聽到這話,臉色一下子便變的難看起來。但是他卻沒有說話。一旁的許海也板起了臉。


    “俞仁,你怎麽如此的糊塗。眼下的形勢是,小倩你必須得娶。大哥能大肚的讓你以後再娶瑩侄女,已經算是非常讓步了。你卻還要先迴國去跟瑩兒商議。那你把小倩置於何地了?”


    俞仁被許海的話說的一時不知如何迴答,他方才的話也隻是衝口而出。原本是沒經過深思熟慮的。這時被許海一說,也覺得自己的話太過傷人了,就好像娶許倩就是被迫的(雖然這其實就是事實)。


    便在這時候,許倩突然從屏風後麵轉了出來。


    “你們不必為難他了。我知道他看不上我,我也不存這個奢望。今天的事就當什麽也沒發生,以後你們誰也不許提。


    能不能嫁的出去,那是我自己的事情,也不需你們替我操心。”


    許倩撂下這幾句話,便轉身跑了,倒鬧的俞仁和許心素三人一時愣住了。


    許心素見女兒自己說出這樣的話,知道也不能再說什麽了。隻得歎了口氣,起身走了。


    許海看了俞仁一眼,指著他,“你啊!……”


    然後也跟在許心素的身後,走了!


    俞仁迴到自己的房間,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還是有些木木的。


    說實話。其實許倩這丫頭雖然才隻十四五歲,可是已經出落的有些大姑娘的模樣了。許倩並不是個醜女,相反,她長的很漂亮。是屬於活潑可愛的那一種。可是,俞仁對她卻沒有一點這方麵的感覺。在他的眼裏,許倩就像是自己的小妹。加上許倩一直叫他做“姐夫”,他便自然的將自己放在了姐夫的這個角色上。


    現在許心素與許海突然提出,要讓他娶許倩。俞仁實在是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田夫人


    看方才那丫頭的反映,她一定是生自己的氣了。俞仁想。迴頭要怎麽跟她解釋呢?俞仁還真想不出什麽好詞。他突然發現,自己這個前世的化妝品銷售員,一向是個能說會道的。最擅長的便是與女人虛情假意,借著與她們半真半假的話,來達到自己最終銷售產品的目的。


    可是,到了這兒以後,他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同了。從前,他跟女人說假話,那都是連眼都不眨一下的。可是現在,就算明知是善意的謊言,他也覺得難以出口。


    一想到許倩的問題,他便想到了李瑩。這事隻怕早晚會傳到李瑩的耳朵裏,自己要怎麽跟她解釋,這倒真是個大難題了!


    這一晚,俞仁便在這種為,如何向兩個女人解釋的問題上糾結著。


    不知不覺間,天已大亮了。俞仁本想在床上多賴一會兒,他現在還真有些怕見到許倩。他不知道這小丫頭那張原本活潑的臉,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


    可是,門外卻有人在喚他了。


    “俞相公。二爺叫您去。”


    俞仁的心中又是一沉。“什麽事啊?”他現在不僅怕見許倩,也怕見許心素,總覺得自己欠著這對父女什麽,而且還是那種沒法還的東西;見他們就好像是見債主一樣。


    “二爺沒說。隻說讓您洗漱過後便馬上過去。”


    “噢!知道了。我就來!”俞仁說完,趕緊起床穿衣服。一麵穿衣,一麵還在思考著,一會兒如果許心素再提到他跟許倩的婚事時,自己要怎麽迴答。可不能再像昨天那樣,衝口而出了。昨天他不加思考的一句話,既得罪了許心素,也傷了許倩的心。


    俞仁洗漱完,趕到許心素的住處。卻見屋子裏已經坐了數人。放心素坐在當中,正陪著幾人說話。看到俞仁過來,許心素向他招了招手,讓他坐在靠自己最近的位子上。


    俞仁的心裏一直忐忑著,不知道一會兒許心素再提他跟許倩的婚事時,自己該怎麽迴答。


    可是,許心素卻隻字未提昨晚的事情,而是談起了生意。


    原來,這幾個人都是昨天得了消息,今天一大早來找許心素,想要買布的。俞仁這才放下心來。大家談了一會兒,俞仁便領著他們去船上看布。這幾個布商對俞仁的這兩船布顯然很滿意。不過,他們都是小商販,生意做的都不大。雖然有心,卻沒人能吃的下這麽多的貨。


    最後,幾人商議,合夥吃下俞仁一船布。價格與前田夫人昨晚開出的價格相近。


    生意談妥了,自然又是吃飯。這一次,俞仁無論如何也逃不掉了。許心素於是又將醉風樓包了一層。到場的不僅有今天的幾個布商,還有許多許家的老客。俞仁一直懸著心。


    雖然許心素今天一直都沒再提昨晚的事了。可是一會兒遇到了許倩,自己該怎麽說呢?俞仁很糾結。


    令俞仁意外的是,從酒宴開始到結束,俞仁一直都沒看到許倩。俞仁暗暗奇怪,怎麽今天一天都沒看到許倩。難道是因為自己昨天的話太傷她的心,今天不出門了。


    於是,俞仁便找了個機會,悄悄的問許心素身邊的一個長隨。“你們小姐今天怎麽沒來吃飯?”


    這長隨稍顯詫異。“俞相公不知道嗎?小姐今天一早便乘船迴國了呀!”


    俞仁恍然大悟。看來,昨晚自己的話,對她的刺激還是很大。不然,這丫頭又怎麽會獨自一人先迴國了呢!俞仁歎了口氣。許倩這丫頭,雖然才隻十四五,可是思想卻成熟的太早了。許多事情上,比成年人想的還要周全,俞仁不相信她會看不出來自己與李瑩的感情的深度程度。


    既然知道,她就該想到,自己那天的話,隻是發自內心的情感,並不是看輕她。可是她為什麽還會如此的傷心,俞仁也猜不透。這時俞仁的心情用一句他所熟悉的現代歌來形容就是: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別猜。


    醉風樓上此刻高朋滿座,大家看起來都很開心,便是許心素,也似乎一點未受昨日事情的影響,與身邊的幾個老客頻頻碰杯。


    可是俞仁,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昨天的事情讓他覺得很對不起許倩,可要讓他就這樣屈從於世俗,娶許倩,他又覺得對不起自己對李瑩的感情。何況他也不知道李瑩在得知此事以後,會不會原諒自己。


    俞仁現在感覺自己的改變是越來越大了!從前他可以說是一個十足的花花公子,對於女人,還真沒有哪一個是能讓他真正上心的。可是,自從認識了李瑩,他感覺自己的心境有了大大的改觀,從前看到漂亮女人便不免心動,想要主動上前搭訕;而現在,這種心情已經完全的消失了,再漂亮的女孩站在他麵前,也隻能讓俞仁想到句話“曾經滄海難為水”。


    此時在他的心裏,再也無人可以替代李瑩的地位。


    雖然同桌的幾位平戶的漢人客商極力的逢迎著俞仁,俞仁卻是全無心思。如果不是為沈家的事情不能放手,隻怕此時俞仁早已拋開一切,去找李瑩了。雖然現在舅舅已經病的不能主事了,但俞仁離去之心卻沒有死。


    他打算著,讓春梅盡量幫著舅舅恢複。聽說得中風的人,隻要堅持鍛煉,還是可以恢複不少的。然後再把曹安帶出來。由曹安幫著他主持沈家的大小事務。如此,他便可以脫身了。


    雖然沈家家大業大,但是對曹安,俞仁卻是有著十足信認的。這個從小陪著自己長大的家童,在俞仁的眼裏,那就是他唯一的親兄弟。所以,也隻有把沈家的事務托付給他,俞仁才能放心。


    這時,酒樓的一個夥計來到俞仁的身邊,說是外麵有人找他。


    俞仁向同桌的幾位客人告了罪,便離桌去了。


    來到酒樓門口,俞仁舉目四望,卻那有什麽人。正自奇怪的時候,一個十來歲的小乞丐向他走了過來。


    “你就是鬆江來的俞小相公吧?”


    俞仁微微詫異,想不通這個不起眼的小乞丐怎麽會認識自己。但他必竟是現代人,對於人與人之間的地位尊卑的觀念是很淡的。見這小乞丐上前與自己說話,而且還一口便道出了自己的名字,於是也不否認。


    “不錯。小兄弟怎麽認識我的?”


    那小乞丐並不迴答俞仁的話,而是從懷裏拿出一個名帖遞給俞仁。“有人托我將這個名帖送到小相公手上。”


    俞仁接過名帖,見是昨日那個自稱是前田夫人的女人,不由的暗暗奇怪。俞仁自從昨晚從前田家迴來,便一直感覺這個女人很有問題,可是因為後來發生了他走錯房間的事情,鬧的他便把這事給忘了。


    此時突然看到這個名帖,俞仁不由的又想起這個女人。


    俞仁推測這女人絕對不會僅僅像她所說的,隻是一個平戶普通布莊的老板娘。而她昨天將自己引至其家,也明顯是另有用心。可是這個女人到底是什麽目的,俞仁卻想不明白。


    但有一點他是可以肯定的。這個女人絕對不會是因為看上了他,這才找借口將他引上門,然後借機勾引。俞仁還沒自戀到這種地步。那麽,她到底為什麽要把自己引去,她的真正的身份又是什麽呢?俞仁猜不透。


    這時見到這個女人又突然找了這樣的一個小乞丐,給自己送上一份名帖,還約自己今晚到她家中吃飯。俞仁自然不會去。雖然他也很想搞明白這個女人的目的,可是他還是很清楚眼前的形勢的。


    平戶雖然漢人占了大多數,可這兒必竟是日本。他又是頭一次到這兒來,還是少惹麻煩為好。對於這樣的一個身份存疑的女人,自己更應該敬而遠之才對。


    俞仁收了名帖正要準備上樓,那小乞丐卻又說了一句。“那人還讓我給俞小相公帶一句話。”


    俞仁停下了腳步,問:“什麽話?”


    “那人說:如果小相公不想讓昨天的事情傳遍平戶的話,就請您今晚準時赴約。”


    俞仁聽了這話,不由的怒上心頭。這個女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半路遇伏


    那小乞丐見俞仁突然麵現怒氣,嚇的轉頭就跑。一麵跑,一麵還叫著,“不甘我事啊!我隻是傳個話而已。”


    俞仁自然不會是為難這麽個小乞丐。何況,他顯然也是完全不知情的人,就算為難了,也沒有用。


    一想到這個女人要用自己昨天故意勾引他的事情來威脅他,俞仁便氣不打一處來。於是,他將那張名帖向懷裏一揣,便要去前田府上,向這個女人當麵問問清楚。看看她倒底想要幹什麽?


    醉風樓離前田家所住的巷子並不太遠,不過要穿過一片小樹林。俞仁剛走進樹林,突然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四下裏靜的出奇,居然沒有一絲蟲鳥的聲音。


    俞仁心中一驚,這樹林裏一定藏著有人。不然,鳥兒絕對不會不叫。俞仁不知道這人藏在樹林裏是幹什麽的,但他相信應該與自己無關。自己初到平戶不過短短兩天,似乎並沒得罪過什麽人。應該不會有人要害他。


    但是正所謂小心載的萬年船,即便知道這些人不是衝著他來的,俞仁也不打算冒險穿過樹林。


    俞仁正要往迴退,便見身後一個人向他飛奔而來。雖然此時天色已暗,俞仁還是看的清楚。


    此人穿著一身黑衣,臉用布蒙住了,手裏拿著一把日本武士慣用的長刀。雖然刀未出鞘,俞仁卻已經感受到了此人的殺氣。


    如果按正常思維,此時俞仁一定會向林中去,以便避過這個看上去很兇惡的人。可是俞仁知道,此時的林中,還潛伏著一個人。方才還自信的認為,這人不是衝著自己來的俞仁,此時卻突然推翻了自己的判斷。


    這明顯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陰謀。包括那個小乞丐的傳信,都隻是為了將自己引到此處。


    意識到了這一點,俞仁突然止住了腳步,他沒有再向林子深處去,也沒有急著向林子外麵退。他退到一棵大樹後麵,背靠著大樹,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把用來防身的短刃抽了出來。


    刀雖然短,但好歹是把刀,總比空手強。


    那個蒙麵人向俞仁奔近了,卻沒有任何的動作,似乎真的隻是與俞仁同路這麽巧。


    但是,就在他經過俞仁麵前的一瞬,他的長刀突然出鞘了。一道寒光向俞仁刺過來。


    俞仁此時全神戒備,眼見長刀刺來,趕緊用手中的短刃撥了開來。


    這個蒙麵人的伸手絕對算不上一流,與俞仁幾次遇上的武道高手相比,還是要差著那麽一大截。所以,當俞仁看到他出手時,懸著的心便放下了一半。


    蒙麵人見俞仁輕鬆的便拔開了自己的長刀,也似乎沒有想到,然後他一連向俞仁劈出七刀。


    俞仁都一一攔了開來。


    通過這七招的交手,俞仁更加確定,此人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那蒙麵人顯然也有自知之名,七招之後,見俞仁仍然連身子也沒動一下,他也不多囉唆,拖刀便走。


    俞仁眼見此人轉身便走,冷笑一聲,不多猶豫,也轉身便走。隻是,他這個走的方向卻與此人相反。他並沒有去追人,而是朝著相反的方向要出林子。


    那蒙麵人在俞仁身後罵了一句,不知道什麽話。俞仁也不理他,飛步向外跑。同時心裏暗暗冷笑,這蒙麵人也太看低自己的智商了。以為示敵以弱,自己便一定會追,然後中了他們的埋伏。


    就在俞仁返身逃走的同時,原來作逃跑姿態的蒙麵人站住了腳步。與此同時,樹林裏果然同時站起了兩人。這兩人也都蒙著麵,身材與先到的人十分相乎,健壯卻並不高大。


    俞仁剛剛逃出樹林,身後便追出了三名蒙麵人。這三人的動作一點也不慢,可是想要追上俞仁卻不容易。眼見俞仁逃進巷子再也追不上了,突然從屋上跳下一人,攔住了他的去路。


    俞仁小小的吃了一驚。此處雖然離醉風樓很近,可是想要喊人幫忙卻也做不到。而自己身處的這條小巷十分狹窄,兩頭又都被堵了起來,形勢著實危險。


    雖然俞仁對自己的伸手比較自信,可是必竟是以一敵四,何況自己手裏拿的還是一把不過尺長的短刃。


    俞仁看清了形勢,果然做出決定,準備從那一個人的方向突圍。可是,這一次,他卻失算了,那三名緊隨他身後追過來的蒙麵人並不給他突圍的時間,還沒等他與前麵的蒙麵人接上手,便已先到了他的身後。


    俞仁無法,隻得迴身迎戰。如此便形成了一打四的局麵。


    這幾個蒙麵人的伸手雖然高下不齊,也並沒有哪一個是特別利害的高手,可是俞仁想要倚仗他的這把短刃把這四個家夥給擺平了,卻也做不到。


    而且這四人手中的長刀質地都非常的好。沒辦法,日本的倭刀的質量就是不一般,而他手裏的那把短刃卻隻是從國內買的一把普通的短刀。雙方交手不一會兒,俞仁的短刀上便出現了許多缺口。看的俞仁暗暗心驚。他真擔心再這樣打下去,自己手裏的這把短刀很快便要斷掉了。


    這四個蒙麵人顯然也看出了問題,於是拚命的向俞仁進攻,打算把他一舉拿下。


    就在這時候,巷口突然傳來一陣喧鬧聲,然後便看到有二三十人舉著火把正向這邊趕過來。


    四個蒙麵人見此,不敢再逞強,丟下俞仁便跑。


    俞仁僥幸逃過一劫自然更不敢追,趕緊向那二三十人靠攏。


    來到近前,這才知道,原來是許心素聽說俞仁在接了一個小乞丐的信後,便匆匆離開了,覺得事有蹊蹺。他於是派了身邊的一名長隨暗中跟在俞仁身後,結果發現果然有人要暗殺俞仁。


    這名長隨於是趕緊跑迴醉風樓向許心素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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