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祁拳手緊握,大道理太多,他不是不懂,隻是不想事事遵行,就算說他年少輕狂也好,說他沉迷女色也罷,他都可以毫不顧忌,“兒子隻在院中等著,一旦確知她們母子平安,兒子就會立刻離開,決不會有半分遲疑。”


    太後若歎搖首,“沒用的,你對她連偽裝冷漠都做不到,一旦你經曆了她生產時的痛苦,你又怎麽可能忍得下心棄她而去?”更何況,馮落櫻終歸是要死的,親眼見證隻會讓他更加痛苦。


    朱佑祁攥緊了拳頭,可麵前站著的是生他養他的母親,他無法讓自己傷及到她,在這場以孝為名的威脅中,他注定毫無勝機,良久,他終是低下頭去,“到底要兒子怎麽做?”所謂的冷漠遊戲已經大半年過去了,還不夠嗎?


    “你越是這般舍不下,才越是要舍下,否則,她就隻有死路一條……”太後一聲嗟歎,“你救得了她一次,難道還想救她第二次?下一次,哀家也不會幫你。”


    朱佑祁想起當初馮落櫻險些被人暗殺,不由得眸色微暗,麵對宮中那許多未知的奸細,他一時間沒有別的辦法確保她的安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遺忘她,讓她成為後宮無數女子中的一人,越平凡,才越安全。“可是母後,兒子已經盡力了……”


    “再等等罷,大半年都過去了,還差這一會兒?”


    “就是因為已經大半年了,所以現在的每一刻鍾都久得讓兒子無法承受。”


    “糊塗!”太後厲聲輕斥,“堂堂一國之君,焉能說出這般沒用的話?”


    “嗬,兒子本來就沒用,否則又豈會連累心愛之人和兒子一同受盡委屈?”朱佑祁自嘲諷笑,無力而自責。


    太後見得他這般難以釋懷,心下隻覺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複而終是語道,“既然你執意如此,哀家也可讓你去看她,隻是你需答應哀家一件事。”


    “……”


    “若是誕下的是男孩,讓其成為嫡子。”太後雲淡風輕的一語,卻好似狠狠擊在朱佑祁的心上。


    “母後要讓惜婕妤把孩子給皇後?”


    “而今宮中子嗣雖不多,但來日方長,以後皇嗣豐盈乃是早晚的事,而儲位一說從來都是立嫡不立長,但皇後已經是無法生育,若無嫡子,日後眾皇子勢必會為儲位而爭,你若不想看著你的兒子們兄弟相殘,就該明白哀家的一番苦心。”


    “可這是惜婕妤十月懷胎所生。”朱佑祁不肯答應,莫說他知道馮落櫻不會舍得將孩子送人,更何況皇後還與馮落櫻多有不合,焉有將自己孩子讓給仇人的道理?


    太後肅神斂眸,“是要孩子或是皇恩,你讓惜婕妤自己選,倘若她執意要皇子,那日後你便再也不必留情於她,倘若她更看重你的心意,那就把孩子過給皇後,也算是給李家一個交代了。”


    “兒子若是不答應呢?”


    “那隻能說明你也知道,在惜婕妤心目中,皇儲和地位比你的恩寵來得更為重要。”


    “……”


    “想清楚,若要去看她就答應哀家的要求,否則就在宸清宮呆著,等著宮人前來報訊。”


    與此同時,翔鳳宮,馮落櫻下身的裂痛加劇,穩婆查看了情狀,將咬布遞給了馮落櫻讓其含上,以免傷及舌頭,而後一切準備就緒,便讓馮落櫻開始用力。


    屋外,聽說房中已經開始生產,可皇後早前安排下的穩婆卻還是不見蹤影,吳筱悅強作鎮定,沉聲語道,“不如讓魏姑姑去吧,魏姑姑也是做過穩婆的,且亦是可信之人。”


    皇後側首打量了那魏蘭一眼,複而看向吳筱悅,皺眉間有些難以信任,“你知道該怎麽做嗎?”


    吳筱悅抿了抿唇,“無非是讓臣女和皇後娘娘都滿意而已,不僅臣女知道該怎麽做,相信魏姑姑也是心知肚明。”


    那廂魏蘭頷首作禮,“民婦定當竭力而為。”


    皇後皺眉,但想到吳筱悅也定是不希望馮落櫻活下去的,終是點頭作應,隻道,“若是個男孩,記得千萬保住孩子。”若隻是個公主,那最好是母子雙雙亡故。


    魏蘭再度施禮應下,隨即進了屋去,而彼時內屋馮落櫻已經開始用力許久,但穩婆們卻依舊未能看見孩子的頭,一時間馮落櫻劇痛無比,而穩婆們也是慌張失色,一旦馮落櫻力氣用盡而孩子卻未能順利生產,那孩子多半都會悶死過去。


    魏蘭也知情況不妙,便讓葉沫去準備點人參片備用,隨後也顧不得那許多禮儀,將手伸入馮落櫻裙下,在其小腹上磨裟著,查看孩子正位與否。


    院中,史勇對這趕來的太醫很是麵生,便免不得多問了兩句,“卻不知蕭太醫去了何處?我家娘娘的身子一直是由蕭太醫負責看診的。”


    那太醫緊低著頭,說話有些嗡嗡的吐字不清,隻是低低道,“今日不該蕭太醫當值。”


    史勇更覺奇怪了,自打進入八月,蕭宇便不分日夜留在太醫署,而今怎麽突然就迴家休息去了?


    史勇雖是不解,可眼下屋內已經傳出穩婆們催促的聲音和馮落櫻悶沉的低吟,史勇便也顧不得那許多,便引著太醫行至門外。


    屋內,魏蘭已經摸索到了孩子的頭,開始助推生產,“娘娘,唿,吸,用力!再來一次,唿,吸,用力!”


    馮落櫻彼時已經是痛得淚流滿麵,可還好理智尚存,便配合著魏蘭的話,有規律的用力,而待得幾輪用力過後,穩婆們終於鬆了口氣,不由得驚喜喚到,“娘娘再使把勁,現在頭已經出來了。”


    馮落櫻心下不由得鬆了口氣,而那魏蘭卻依舊是一臉肅穆,“還不能鬆懈,娘娘要一股作氣,時間越久對娘娘越是不利。”因著先前孩子胎位有些許不正,馮落櫻的貿然用力已經是傷了身體,現在最好是速戰速決誕下孩子,否則一旦血流過多造成血崩,那可真真就是藥石無救了。


    馮落櫻被她斥得心神一緊,隨即便又配合著魏蘭的指令繼續努力,隻是此刻的馮落櫻其實已經不大能感覺到自己是否在用力了,隻因除了痛,她已經沒有任何其他的感受,魏蘭也察覺到她力氣有些不足了,可奈何葉沫還沒迴來,想給馮落櫻提點神也是不行。


    而側廂,葉沫找到了裝著人參的錦盒,但卻抱著錦盒有些遲疑,她聽得穩婆的喜唿,說是孩子頭已經出來了,而一般隻要頭出來了,餘下隻需穩婆和馮落櫻一道努力,順利生產就已不存在問題了。


    甚至於就算馮落櫻已經沒有了力氣,隻要穩婆們牽引得當,孩子也會順利出世,而這馮落櫻若是就此力氣耗盡唿吸不濟,氣不通肺腑,那馮落櫻就很有可能再也無法唿吸。換言之,隻要她不把這人參送過去,馮落櫻就很有可能一命歸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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