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淑儀微眯了眼,袖中指尖緊扣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白印跡,“哲王愛憎分明,當年為了所謂的一見傾心,不惜違抗懿旨逃婚,而今對惜嬪如此,自然是惜嬪做了他厭惡之事。”


    文淑儀輕語說著,卻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帶著她自己都未察覺的牽強,眾人皆知,哲王脾氣甚好,對下人也都是和和氣氣的,從未見他對誰發過脾氣,也絕不會無故對否一個人特殊,一定是惜嬪惹惱了他,一定是的。


    夜幕降臨,朱佑祁應約而來,而馮落櫻也已是等候多時,一見朱佑祁身影,馮落櫻便連忙起身行了禮,朱佑祁正是處理完與北戍之事,疲乏落座,馮落櫻乖覺上前為之按揉額際。


    須臾,馮落櫻方似不經意提了一句,“適才聽筱悅提起,皇上把李小姐賜給了北戍戛裏王子?”


    朱佑祁劍眉微不可見的一滯,但一瞬既恢複平靜,隻依舊是閉目養神,“淑欣喜歡他,太傅也中意戛裏王子,所以朕便將淑欣賜給戛裏了。”自然,其中也不乏他當時震怒之下衝動的結果。


    “可淑欣之前不是說她已是皇上的人呢……”


    朱佑祁抿了唇,“朕說過當晚的事並非言傳那般,你不相信朕?”


    “臣妾不敢。”馮落櫻沉了眸,她心裏著急知道皇帝是否將北戍儲位也定給了戛裏,但皇帝的疲倦她亦是看在眼裏。


    終是心疼多過擔憂,馮落櫻心下暗歎一聲,複而微勾了唇角,“臣妾知道皇上議了一整日的朝事,定是已經疲乏了,隻苦惱別無他法能為皇上分憂,臣妾雖不精通琴曲,但勉強還能記得幾首,皇上若不嫌棄,臣妾便獻醜了。”


    朱佑祁微勾了唇,“獻醜不獻醜的倒是沒什麽,別用力太過,當心再傷了手。”


    馮落櫻見他還記得她曾經撫琴傷手的事情,不由得心裏一暖,便是走至琴案,彈奏一首鴛鴦鳴,短小輕快,描述了一對同湖鴛鴦,在日常嬉戲追逐中的綿綿情意,輕鬆而愉悅。


    馮落櫻琴定音罷時,見得朱佑祁眉間鬱雲消散,亦是淺勾唇角,柔情一笑。隻盼她們也能似這曲中鴛鴦一般,不求驚天動地,隻求日久天長。


    翌日,李淑欣賜封為公主的聖旨便下來了,因皇後尚在養病,公主冊封之禮便交由了文淑儀負責操持,皇帝的意思是按嫡長公主的準製辦,可再高的優待,一個原本還想著嫁入後宮的人,一夜之間被指派去了北戍和親,還是不免讓人唏噓。


    李淑欣哭了整整一夜,她想去找太後求情,想去找皇帝解釋,而幽芳閣裏裏外外被守得嚴嚴實實,連隻麻雀也飛不出去。


    彼時文淑儀正在查閱嫡長公主出嫁禮製,詩雨入了屋,有些憂眉難平,“娘娘,聽說幽芳閣一夜沒消停,欣公主哭得眼都腫了。”


    文淑儀卻隻是冷目如霜,“讓人都跟嚴實了,此事既然皇上交給了本宮,本宮便容不得半點差池。”


    “可奴婢是擔心,她若是這般一直哭下去,過兩日戛裏王子進宮迎親該如何是好?”


    文淑儀斂了眸,勾唇一笑,“送一丈白綾過去,告訴她若是實在舍不得就留下來,隻是而今的她,李家是迴不去了,宮裏也別想繼續留著,除了這一丈白綾,本宮什麽也幫不了她。”


    文淑儀說得雲淡風輕,卻叫詩雨心裏發涼,“可萬一她真有個好歹,皇上若是追究起來……”


    “嗬,放心吧,她若是舍得死,早在蘇醒後就一頭撞死了。有那功夫哭一夜,足以表明她沒有尋死的決心,本宮如此不過是讓她看清現實,好歹她而今成了靖安公主,又是北戍王子妃,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文淑儀顯得頗有不耐,言罷便揮指打發詩雨去了。


    誠如文淑儀所料,李淑欣再看見那一丈白綾後,終是安生了下來,而和親行旅則依舊是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從未因任何人改變。


    而按照靖安習俗,婚禮前新娘子和新郎官不得見麵,加上迴賜一事又已塵埃落定,戛裏和墨賀都沒能再進宮,隻等著三日後迎接欣出宮出嫁罷了。吳夫人一見和親之事定了,便也接了吳筱悅出宮。


    北戍使臣一事雖是落定,但朱佑祁的憂慮卻並未減少,原本李太傅在靖安的勢力就已經引人忌憚,現在又多了個北戍王親的名頭,將來若真有幹戈,北戍若是也有什麽風吹草動,就實在令人堪憂了。


    朱佑祁的憂慮從不瞞著馮落櫻,而馮落櫻也看出了朱佑祁的心思,就算真是讓墨賀當了北戍王,朱佑祁也依舊是不放心,說到底,皇帝賞識英才,卻又免不得猜忌防備。


    馮落櫻將熱茶奉上,接著朱佑祁飲茶之時,方輕語提了一句,“臣妾倒是有個法子,不知能否為皇上分憂。”


    朱佑祁挑眉若有意外,擱下茶盞,輕語如風,“說來聽聽。”


    馮落櫻將自個打算一一道明,便見得朱佑祁神色漸露明亮,終唇線微勾淺弧,“此計甚好!”


    馮落櫻亦是淺笑,“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的福分。”


    三日之期來臨,欣公主和親北戍,全京城街上張燈結彩,送行北戍,彼時墨賀坐於馬車,手中捏著的紙條已經被捂得些許濕熱,似垂非垂的眸中幾分異色,雖說那人隻送來寥寥四字,卻帶來了難以承擔之重,罷了,昔日她曾救他一命,而今隻當是報恩罷。


    北戍使臣一走,宮裏便又恢複了昔日的平靜,時隔未久,便終是進了十月,彼時朱遊遠將朱佑祁讓他查的案錄上交,遲疑間終是問了一句,“再過幾日便是吳家獨女生辰,吳太師對此女甚為疼愛,屆時皇兄是否要送禮賞賜?”


    朱佑祁禦筆擱置,“倒是幸得你提醒了,惜嬪此前還曾與朕提過,說是要出宮參加壽宴,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


    “聽說當初惜嬪與吳家小姐認為姐妹,好像就是因為兩人生辰極為接近,既然吳家小姐的生辰將至,莫不是惜嬪的也就在最近?”


    “哦?是嗎?”朱佑祁倒是忘記問馮落櫻生辰何日了,朱遊遠這一提,他才想起,馮落櫻自入宮一來,與他朝夕陪伴,又曾為他分憂不少,馮落櫻的生辰,自當是好好操辦才對。


    是夜,朱佑祁問及馮落櫻生辰,便見得馮落櫻神情若有微異,而後馮落櫻便是麵色為難,“皇上,當日臣妾為與筱悅親近,便謊稱生辰為十月初八,正好與之相差兩年兩天,但事實上臣妾的生辰是在年關時分,眼看筱悅生辰將至,臣妾這幾日正在猶豫,是否該向她道明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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