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道這信再看下去,居然成了天荒夜談。隻見上麵寫道:“朱溫自恃堅城水繞,我不能破,且待我凝神作法,引天雷破城。”最後落款是“河東李正陽”。


    朱溫看罷,哈哈大笑,語眾將曰:“李存曜裝神弄鬼,說要引天雷破城!某便在這汴梁城中,等他的天雷!”


    眾將愕然一怔,然後也都笑了起來。唯獨敬翔有些遲疑:“引天雷破城,某是不信的,隻是李存曜並非虛妄之輩,他特意寫這一封信來,莫非便是來引我等發笑?”


    朱溫擺手大笑道:“那你且說說,他這信還有何用?引來天雷麽?哈哈哈……啊!”


    說來也巧,朱溫正大笑,忽然堂中一亮,卻是外麵一道紫紅霹靂劃破天空!


    這一下委實太巧,眾將都大吃一驚,還以為李曜果然手段通玄,真把天雷引了下來,暗道要是他連天雷都能引下來,那還打個鳥蛋?趁早開城投降拉倒!


    “轟隆!”閃電過後的雷聲猛然響起。


    朱溫心中也慌了,驚得說不出話,還是敬翔鎮定一點,忙對那傳令兵道:“趕緊去看看,城中可有被雷擊之處,城門可還安好?快!快!”


    那傳令兵剛才也是嚇得傻了,聽敬翔吩咐,連忙跑去查探。這一下白虎節堂之中的眾人全都有些神不守舍,一時竟然無人說話。朱溫好容易定下神來,強笑道:“老天看我等路順,打個雷提醒提醒,莫要忘了大業未竟。”


    諸將聽了,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


    過了片刻,那傳令兵才傳來好消息:“大王,城中倒也無事,隻是東城那邊一棵古樹被雷劈了,起了雷火,現在燒盡,已然滅了。”


    堂中諸人齊齊出了口長氣,朱溫幹笑道:“想是這古樹年久成精,引來天雷。可笑那李存曜還大言不慚……如今謠言已破,諸將盡心守城便是。”


    誰料這句話剛落音,忽然傳來一聲巨大的“嘭”聲!堂中還未反應過來,便聽見外間突然喧嘩起來,雖然那聲音遠得很,但偏偏就是順著大風吹進了他們的耳朵。


    朱溫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顧不得形象,厲聲道:“去探!速去探知何事!”原來這一聲響不同尋常雷聲,雖然他也說不出像什麽,但絕非雷音無疑。


    氏叔琮怒容一顯:“直娘賊,就算真是天雷又如何,劈死老氏再說大話不遲!大王,末將去東城門,看看那李存曜究竟有何妖法!”


    朱溫眼珠亂轉,看了他一眼,道:“去吧!”


    幾名年輕將領匆匆跑了進來,領頭一人居然是張漢傑,他臉色有些慌亂,稟報道:“大王,大事不妙,東城城門似乎……似乎被雷劈中,瞬間塌了近十丈的豁口!”


    朱溫一聽,雙目圓瞪,忽然一屁股坐下去,喃喃道:“引天雷……真引了天雷……此非人力可敵,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堂中諸將都被這一番話震得有些癡呆了,張漢傑隻道他們被這奇事嚇傻,卻不知道還有更奇的,當下問道:“大王?大王,如今東城門那邊怎生……”


    還沒說話,朱溫已經無力地擺手道:“天雷助他,還戰甚麽?”


    張漢傑一愣,說不出話來。哪知道這話惱了張漢傑身後一員將領,此人三十來歲,麵色肅殺,大聲道:“大王此言,末將不敢苟同!我等廝殺漢子,隻管拚命打仗,打不打雷俺們管不著,打不打仗,俺們說了才算!請大王予俺帥命,俺王子明請戰!縱然保不住外城,也必守住內城!”


    朱溫聽得一震,抬頭看去,喜道:“若非子明,孤必自誤!你去,東城城守便交給你來暫領!”


    那將抱拳道:“王彥章得令!”


    不多時傳來消息,說外城一破,河東騎兵紛紛湧入,如今外城已失,不過李存曜隻是抄了附近幾處庫房,然後便似沒有進攻內城之意,反教氏叔琮和王彥章傳話,請朱溫上城樓一敘。


    朱溫聽了,心道:“你手下那朱八戒神力無比,萬一他又是神射,我豎著上城樓,隻怕就得橫著下。”正待拒絕,敬翔卻連打眼色,然後微微點頭。


    朱溫一怔,忽然明白了什麽,掃視諸將一眼,果然諸將都盯著自己看,不禁心中一凜,暗道:“不好,此刻我若不敢應邀,今後隻怕便要威信掃地。”當下沒奈何,隻好裝豪邁,道:“正欲與此河東新秀一唔!來人,備馬!”


    此時大雨看似隨時可來,天上雷霆閃電,地下……汴州內城東門外,李曜卻不知從哪裏弄來一張頗為“時髦”的太師椅(注:前文有述,椅子此時已然開始出現,隻是不算很流行。),端坐陣前,居然在與李承嗣對弈。


    王彥章雖怒,但見河東騎兵雖然人數並不算多,可他們目中流露出的自信,以及對汴軍的鄙夷輕視,卻令他心中一震。王彥章知道,這不是尋常的驕兵,而是真正的勝兵,是一支一直處於勝利中的軍隊。隻有這樣的軍隊,才會養出這樣的氣度。


    他再朝李曜望去,雖然心中不肯承認,但卻不得不承認:此子無論相貌、體態、神情,都是無可挑剔,其這般悠而閑之的陣前對弈,更是讓人——甚至是敵人——都忍不住心懷欽佩。當然,這是建立在他以三千騎兵攻城反而把汴梁逼得如此狼狽的前提下,否則,他就是腦子有坑。


    李曜正對弈,忽然聽見城樓上山唿大王千歲,不禁轉頭一看,果然看見一名中年男子身著王服,挺著微微有些凸起的肚子站在了城樓之上。


    李曜心中微微有些失望,暗道:“不是說朱溫麵容長得雄偉麽,這哪是雄偉,這分明就是眼睛鼻子嘴巴沒一個不大而已,嗯,連腮幫子也這麽大……”


    朱溫已經看到李曜和李承嗣對弈,但他不清楚這二人誰是李曜,深吸一口氣,大聲道:“李兵部既然欲見孤王,如今孤王已至,兵部何不出來參見?”


    朱溫這一下也比較毒,李曜隻要承認皇帝給予的官職爵位,那按照規矩,就應該出來見過他這位東平王,隻要他出來參見,其軍氣勢必然要往下掉一些。


    哪知道李曜哈哈一笑,起身道:“東平王,久仰了。前次某來汴州,本欲一唔大王,可惜大王外出,幸好見得王妃,並為王妃素描丹青,以為紀念,某心甚足。此番大王怎不與王妃同來?”


    朱溫的臉色陡然變成豬肝。


    而此時此刻,關中局勢也有變化,李茂貞三帥已到達京師,坊市因此大亂。來到安福門下,忽見天子登樓臨軒以待。隻聽李曄詰責三人道:“三位愛卿不奏請待報,便稱兵入京,想幹什麽?!如若不能事朕,今日就請避位讓賢!”


    李茂貞三人本來以為當今天子已到了受自己擺布的地步,因而氣焰囂張,突然驚聞嗬斥,竟一時語塞,流汗不能言,慌忙拜伏舞蹈於門樓下。還是韓建最先緩過神來,奏道:“北胡夷狄素來兇暴殘忍,久有窺視中原之心。陛下卻棄我中原將帥之赤誠,獨寵胡子,這是為何?楊複恭不念君恩,叛逃作亂,陛下卻為他平反,這又是為何?如此下去,臣等堪憂大唐社稷將毀於陛下之手!”


    李曄心中甚覺好笑:李克用是否有狼子野心,朕且不知,而今你三人已稱兵闕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卻還敢妄自稱己赤誠忠心。然而不能這樣答話,難免火上澆油,思得張承業的計策,故作悲傷說道:“獨眼龍雄踞強藩,朕也是為其所迫,不得已而從之。如今又問他要再次舉大軍南下,朕尚且不知如何容身。”又向王行瑜看去,繼續道:“尚父素來忠心,朕欲幸邠州避難如何?”


    那關內岐、邠、同、華四鎮,拱衛京師,以李茂貞占地最廣,兵力最強,無疑稱霸關內。王行瑜兄弟及韓建也是恐被他所並而臣服於他,為其鞍前馬後驅使。三人驚聞天子話語,頓時各懷鬼胎。李茂貞豈能容聖駕幸臨邠州,韓建卻思我為何不能使天子幸臨華州。


    那王行瑜更得意了:我能得天子,何須再為他宋疾雷驅使。遂高聲唱道:“陛下英明,臣定當掃榻相迎,鞍前馬後,唯陛下驅馳!”


    李曄洋洋自喜,就將三帥請上安福門樓,於軒閣共宴。李茂貞滿腹窩氣,知李克用已打算南下,事不宜遲,奏道:“南衙、北司互有朋黨,紊亂朝政。李溪作相,不合眾心,請斬首。”


    “愛卿不必焦急,此事容後再議,先飲酒如何?”李曄有意周旋。


    李茂貞隻好坐下,卻向其假子李繼鵬使一個眼色。李繼鵬意會下樓。須臾,竟提著李溪及北司樞密使康尚弼的人頭上樓。李茂貞佯驚道:“我不忍見血腥。”喝令其退下;複奏道,“王珂、王珙嫡庶不分,請授王珙河中,徙王珂節陝州。”


    李曄大駭,唯恐再周旋,李茂貞弑君之舉也能做出,隻好權宜答應。李茂貞又奏:“李克用即將犯闕,請陛下速幸鳳翔!”王行瑜道:“鳳翔路遠,獨眼龍頃刻即到,還是幸邠州為好,待退了獨眼龍,再作打算不遲!”李茂貞不從,二人開始爭吵,最後竟在天子麵前拔劍相對。


    無君如此!李曄難免有作池魚之險,就在緊要關頭,韓建忙上前勸李、王二帥道:“二帥不和,豈不是為敵人助勢。我三人僅有幾千兵入朝。若再爭執下去,獨眼龍大軍一到,玉石俱焚。不若先各歸本鎮,提大軍來戰。我為二帥作保,戰獨眼龍,誰奪的功勞多,誰奉天子,如何?”


    二人也有懼色,都說有理,遂作罷。


    王行瑜又說道:“我三人各歸本鎮,恐天子為獨眼龍所劫,尚須保護,且留臣三弟行實為左神策軍指揮使,領兩千人護衛。”


    李茂貞也接道:“二千人怎夠,臣再留兩千。”遂奏請假子李繼鵬為右神策軍指揮使。


    李曄豈不知他二人賊心不死,然而眼下還是先送走三個瘟神再說,將就著同意。三帥於是各辭歸鎮,提大兵去了。


    第207章 邢洺之亂(八)


    前文“邢洺之亂四”發重了章節名,因此這一章其實是“八”,特此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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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濮州,帥帳。


    葛從周霍然起身,驚怒交加:“什麽!李存曜引天雷擊毀汴梁城牆?”


    “正是,司空。李存曜不知從何處學來妖術,引天雷炸毀了汴梁東城城牆,攻入外城。大王親上城樓與其交涉,言語之中,李存曜不慎泄露,言當夜雲薄,積雷不足,當於次日再引天雷炸毀內城城門以及節帥王府……大王聞之驚怒,同派三路王命信使衝破李存曜之堵截,前來告之司空此事,如今看司空神色,想來某是第一路趕到濮州的了,那兩路信使……也不知可還來得了。”


    葛從周接過令信,裏頭信函不僅是蓋著鮮紅的王印、節帥帥印,甚至還是朱溫親筆寫就,那狗-爬灰一樣的字跡,葛從周顯然不會認錯。


    一想到這王命昨夜發出,如今已是大清早,隻怕李存曜那邊已經開始準備引第二道天雷炸城了,葛從周驚出一身冷汗,哪裏還顧得上在濮州設圈準備圍死李存曜?忙不迭下令清點兵馬緊急南下救援汴梁!甚至連某些在濮州外圍的軍隊都等不得了,隻是命令他們得令之後立刻啟程,自己卻是顧不上他們,直接拔營,冒著大雨,快馬加鞭去了。


    雨中行軍在這種冷兵器時代難度多大不必多言,更何況葛從周這支軍隊步騎混雜,更是難行,但他此番不惜一切,隻管不斷催進,不斷加速,竟然在未時(下午一點到三點)趕到汴梁,正心急如焚生怕李存曜已然引天雷炸毀汴梁內城殺入城中,哪知城外隻有一座空營,行軍帳篷都被收走,隻剩些轅門、絆馬還在。


    葛從周心中一涼,隻道李曜已經殺入城中,尤其是城中頗為安靜,更讓他暗暗叫苦,心道:“難不成李存曜大清早引雷殺入內城,這麽快時間便將內城三萬大軍殺得片甲不留,進而穩定了內城局勢?這……這怎麽可能?那,那大王不知是否……”


    正驚懼間,忽然迎麵奔來一隊汴軍服飾的隊伍,葛從周生恐是李曜命人假扮,忙叫麾下準備迎戰,哪知對麵之人竟是氏叔琮!


    氏叔琮老遠喊道:“糟了個大糕!直娘賊的,通美你怎麽跑這麽快!大王王命信使你可遇到了?”


    葛從周急忙上前,道:“氏老!大王可還安好?”


    氏叔琮今個不知怎的,開口就爆粗,又道:“直娘賊的,大王好得不得了,就是一肚子火沒地方發!某問你有沒有碰見王命信使呢!”


    葛從周奇道:“若不是見了王命信使,某豈能趕迴汴梁?”


    氏叔琮大怒道:“不是那一撥!某說的是大王今早再派的王命信使!”


    葛從周心中暗道不妙,口中道:“某見的信使,說是大王昨夜所派。”


    氏叔琮仰天一歎:“直娘賊的,天不滅李存曜這禍世小妖啊!”


    葛從周大驚,忙問為何。


    氏叔琮歎道:“昨夜李存曜說今早要再引天雷炸城,大王急得一宿未睡,今早甚至搬離了節帥王府,哪知道天一亮派人觀察李存曜動靜,卻發現他那軍營早已空了,看馬蹄印的痕跡,隻怕是往濮州去了!”


    葛從周麵白如紙,驚得長吸一口涼氣:“這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氏叔琮又歎:“那還有假?這禍害啥都沒給咱留下,唯獨在營中帥帳留了一張橫案,上麵留了封信給大王,大王看過之後,氣得隻差吐血,唉!”


    葛從周下意識問:“寫的什麽?”


    氏叔琮垂頭喪氣道:“是一首詩,敬尚書說那詩寫得頗不講究,應該是隨手寫就,就是專門氣人的。詩說:人道汴梁險,水繞雄城堅。勝兵三十萬,大將數千員。我來汴梁遊,身貧未有錢。借爾金鑲玉,來世再歸還。”


    葛從周也是武將,當即一愣:“什麽金鑲玉?大王的寶貝?”心中卻道:“這李存曜也是梟雄之輩,怎的搶了個東西還特意留信奚落大王一番?居然說‘來世再歸還’,當真怪事。”


    氏叔琮欲哭無淚,道:“戰前大王命將汴梁周遭莊園的財貨寶物全部轉進城中,但因內城住進大軍,便都存放外城之中,加上要打守城之戰,軍糧軍資,也都就近存放在外城。哪知那李存曜竟會妖法,把外城城牆炸開,外城淪陷之後,那些財寶、物資全被李存曜給霸占了去……敬尚書說,金鑲玉就是指這些個玩意兒。”


    葛從周大吃一驚:“損失多大?”


    氏叔琮苦笑道:“軍糧損失,足夠十萬大軍吃一年的,軍服物資尚未清點。至於財貨……這時節誰敢去問大王?”


    葛從周悵然無語,氏叔琮又歎一聲,湊近一些,悄聲道:“不過據他們猜測,隻怕最少有這個數。”說著伸出五根手指。


    葛從周道:“五十萬貫?”


    氏叔琮大搖其頭:“通美,你是沒見過錢麽,這麽不敢說?”


    葛從周大吃一驚,問:“五百萬貫?”這話說得聲音都抖了。


    氏叔琮苦笑:“比這個數啊……隻多不少。”


    葛從周忽然眼前一亮:“李存曜帶了這許多財貨糧食,必然走不快……”


    氏叔琮歎道:“你道李存曜是何人,豈能做這等傻事?他將糧草、物質略微取了一些,其餘就地燒毀,至於那些財貨……那都是些個金珠銀錠、珍寶古玩,最多幾十匹馬也就扛下了,濟得甚事!”


    葛從周還待再言,氏叔琮忽然一拍腦門:“糟糕,光顧著說話,差點忘了正事!”


    “甚事?”葛從周忙問。


    氏叔琮摸出一封王命令信,道:“大王說了,若某遇見通美,叫你不必去汴梁見他,趕緊領兵迴濮州,還有機會追到李存曜!大王說,都已經這般模樣了,九十九拜都拜了,不差最後一哆嗦,隻要抓到李存曜,這些都他娘的值了!”


    葛從周接命看過,點頭道:“那好,事不宜遲,我等立刻就走!”說罷與氏叔琮領兵一同再次冒雨往濮州狂奔。


    哪知奔迴濮州一問,各處軍隊還在往汴梁趕,而且都表示未曾見過河東騎兵。葛從周與氏叔琮不信,命他們四散查探,連續數日,仍無消息,仿佛李曜那數千騎兵忽然消失了一般。


    他二人正覺不可思議,卻再次接到噩耗,消息乃從汴梁傳來:洛陽淪陷,朱溫二兄朱存之子朱友倫戰敗被俘,張全義舉城而降。


    雖然李曜旋即放棄洛陽渡河北上迴歸河東,但這次的損失之大,幾乎無可彌補:朱友倫謙虛謹慎,武藝高強,多有戰功,而且是朱溫那戰死的二兄朱存之子,曆來深受朱溫信愛;張全義雖然領軍一塌糊塗,但打理內政卻是一把好手,此番不得已舉城投降之後,立刻被李存曜帶往河東。這二人,不論在河東是死是活,對汴梁的打擊,都是巨大的。


    葛從周頹然坐倒,喃喃道:“這般用兵……孰可當之?”


    氏叔琮默然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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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場已然草草塔成,李存信與康君立滿心激動,看著被綁來的李存孝,自矜不語。


    李存孝麵色如常,看了周圍一眼,問道:“大王怎不親來看我被五馬分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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