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賈敏帶了身邊的兩個大丫鬟迴了房,看了眼已經睡熟的黛玉,心中微微有些不安。


    自從嫁於林如海,夫妻關係也是琴瑟和諧,上麵的婆婆待人也是極好的,隻是自己身子流過一次之後便有些虧,剛壞了黛玉沒多久,孫姨娘就有了,雖然心中萬分難受可表麵上還得裝作一副大家太太的模樣,憂思過度黛玉一出生便帶了寫胎裏的毛病。


    索性那孫姨娘難產,這孩子取名林北源自小便養在自己身邊。一開始倒也是全心全意的嗬護,隻是在京的母親每每來信,這話裏的意思總是讓自己明白這不是自己親生,要防著。


    可是那孩子從小伶俐不說,長的是眉清目秀,對自己也是恭敬有加的,何況自己看樣也不能再有身孕,這樣一個從小養在身邊的孩子也是很好的,隻是這心思總是容易被母親的話所蠱惑,總是難以抉擇。


    這次林北源的病也是因老爺去年就找人給他找學識淵博的先生這才心急下了黑手,隻是見那孩子蒼白的臉色,頓時心裏又內疚,有吩咐了人好生照料,這隻讓明月一個人就近照顧也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自己在給他吃散熱症的藥。


    賈敏下的毒對於旁人來說也算不得是毒,林北源自小身子便弱,對於那些大補藥自然是洪水猛獸一樣,這連吃了一個月的大補丸,自然不得暈過去。


    林北源不是賈敏親生這事,也就是府裏的人知道一些,外人自然是以為賈敏親身,因黛玉和林北源相貌相似,不少第一次見著的人都以為是龍鳳胎。


    徐大夫在揚州頗有威望,這為林家看病也有不少年了,對於林北源的熱毒自然是以為林夫人愛子心切補過頭了,對於林大人也就是照舊的幾句平日裏細心嗬護之類的話,隻單獨跟林夫人說了兩句,以後切莫再補了,孩子本身就帶有熱毒,這再大補不是長生之道啊。


    賈敏聽了這話,就有些忐忑,隻怕被如海知道,索性徐大夫再三保證絕不用這事打擾公事繁忙的林大人。


    今日聽林北源叫自己娘親,賈敏心中是一陣心軟,早就決定再也不搞那些老什子了,迴到自己房中,賭氣似的把賈母的來信塞到書櫃頂上。


    楊康自他們一走,就運氣吐納,發現自己身體微熱,有些燥熱。這運氣本就是極其耗費精神,隻是不知道這小孩體內緣何這麽多熱氣,正好給練功。


    隻一會,楊康就渾身是汗。過來了兩個丫頭幫自己檫身清潔,這兩個丫頭看上去已經有十二三歲了,動作嫻熟態度親切。


    “明月呢,怎麽不見她了!”楊康這話一問,那兩人臉上一陣僵硬,其中一人說道:“明月這丫頭偷懶,現如今夫人打了她板子,如今正躺在屋裏呢。”


    楊康從小長在王府,對這些下人也沒什麽憐惜,自然不會為她求情,隻是想著自己性情大變,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瞞過別人。


    楊康在接下來的幾日也就見了兩次林如海,賈敏倒是天天過來,隻是賈敏對他心中有愧,見著他總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楊康不像暴露自己,也很少說話,於是兩人每天就在一起吃個藥,曬會太陽就散了。


    現在的林北源,盤腿坐在床上運氣,從第一天的氣虛,到現在能堅持一個時辰,自然是精進不少。


    想到上輩子,楊康很是看不上全真教的這些淺顯武功,沒想到這運氣吐納對身體竟然是大有好處,雖然效果比較慢,卻是一個修身的好法子。


    這幾個月,偶然黛玉會過來坐一會,講的都是老師講了什麽書,花園裏又開了什麽花之類的童言,想來這女娃在府中沒有玩伴,隻得自己一個年齡相似的,於是常常跑來找自己聊天。


    原本以為這女娃年紀小,沒想到通過她還知道了不少外麵的事情,看來這林府也是一個有大根基的地方。


    又是一個冬天,如今的林北源穿著一身紅色的棉襖,帶著一頂紅色兔毛的帽子,由下人帶著往正堂走去。


    不知道從哪裏跑出一黑影,上來就跪在北源麵前,北源定睛一看竟然是自己初來此地見著的那丫鬟明月。


    北源身邊的那兩大丫鬟上來就趕她,“哪裏來的小蹄子,快走。!”說著就用腳踢。


    明月穿著一件嫌小的半舊的襖子,抱著北源說道:“少爺,明月不好,原不該再來打擾受少爺,隻是自從被攆了出去後,明月家裏子女眾多,原本明月每月得些月錢還能貼補些家用,如今呆在家裏三天一罵,五天一打的這日子就稀裏糊塗的過著,可是今天早上父親竟然商議著要把自己賣到窯子裏去。明月這孩子自小家裏就窮,也挺有想法的,這能在林府當差也是人機靈,活幹的好。


    隻是今日這事一出來,小丫頭就乘著大人不注意就跑了出來,在街上轉悠了半天,這才找到林府的廚娘,好睡歹說渾水摸魚的進來了府裏,找林北源想著求情能不能把自己給買了下來。


    聽罷明月那一段話,林北源倒也是有些動容,這小丫頭才十歲就能有這膽量,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這麽一想對著自己身後的丫鬟說道:”你先帶她迴去換身衣裳,她的事情一會我自會跟太太說。“


    今日本就是大年夜,林北源穿著一身鮮亮的往正堂走去。


    見過了林如海和賈敏兩人,就見到了黛玉。下首坐了兩位姨娘,低眉順眼的看不真切。


    北源習慣性的往賈敏旁邊走去,林如海見狀,拉過北源坐在自己身邊,黛玉反而坐在賈敏身邊。


    期間林如海問了些話,楊康原本就聰慧無比,即使如今是林北源也自然不差,這些初級的學問自然是應答如流,林如海聽了自然是歡喜無比,這北源比黛玉小一歲,雖說就隻五個月,可自小體弱,原本想著等過了年就給他開蒙,卻沒想居然還知道不少。


    林如海讚許的看著賈敏說:“夫人真是蕙質蘭心,源兒有你這樣的母親正是他的福氣。”


    賈敏聽到這話,心理一動,自己平時雖然也教導過,可也是極其普通的寫大字而已,當不得這麽許多,於是說道:“源兒聰慧,平日裏也就是稍微說下,萬沒有這麽許多。”


    林如海聽賈敏如此,自然知道她說的是實話,於是有些驚訝的看著林北源,北源看了一旁的黛玉,笑著說道:“姐姐經常來陪我說話,每日都把先生讀的書說給我聽,源兒在屋裏實在憋悶,隻得聽了。正要謝謝姐姐了。”


    黛玉聽到這話,笑道:“弟弟要謝的地方可多了,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還清。”


    這話一出大家都笑了,沒想到一六歲女童竟然這樣伶牙俐齒。


    賈敏見著黛玉和北源關係竟然如此之好,對賈母信中那些離間的話更是鄙夷。


    這一頓年夜飯吃的是熱鬧異常,等快席散的時候,林北源朝著林如海說道:“兒子突然想到一事,希望父親能同意。”


    “什麽事,當的你這麽一本正經。”林如海問道。賈敏黛玉和在一旁看著,黛玉笑嘻嘻的說道:“裝小大人呢!“這一句話引的旁人低頭笑了起來。


    北源把那明月的遭遇說了下,隨後又說道:”兒子覺得明月雖然有錯,可是並不全怪他,隻是兒子自己體弱,平時也很少吃飯。再加上這大過年的,找人去她家把她給買了來不是一件好事麽!”


    林如海和賈敏對視了一眼,說道:“源兒說的對,待會就讓林管家去她家把她買了來。”賈敏又說道:“多帶幾兩銀子,萬不可發生衝突。”


    林如海聽到這裏,知道那家既然想把孩子賣到窯子裏,定然不是什麽厚道人家,於是讚同的看了一眼賈敏。


    林府人少,這大年夜的,又下了雪,自然是早早的就迴房歇息。隻是在出門的時候,林北源看見那黛玉的奶娘看自己的眼神很是不善,見她朝著賈敏走去。於是故意隻開了身邊的人,悄悄的跟在她們後邊,隻見賈敏和那奶娘走到院子裏不等進屋,就說去了話,北源躲在迴廊下麵青藤下,隻聽見賈敏略有些嚴厲的說道:“張媽有什麽事就在這說吧,待會老爺要來的。”


    “大姑娘,聽老太太的話吧,那小子不能留啊!”那奶娘一開口就是這話,北源早就覺察到自己可能不是賈敏親生,聽到這裏自然是屏住唿吸仔細聽著。


    “什麽那小子,這小子的,他是我兒子。”賈敏最近和北源走的比較近,這楊康原本就存心和她搞好歡喜,賈敏原本對他就有關愛內疚在內,兩人感情自然是升溫極快。


    “好好好,這府裏姨娘生的孩子,都是您孩子。誰爭的過您呢!這話我原不該講,隻是老太太這幾個月的來信,您都不迴個話,老太太可是著急的很,這才讓我跟你說聲。”奶媽言語間有一種有恃無恐的語氣。


    賈敏聽到老太太有些心軟,看著麵前黛玉的奶娘,第一次後悔,當初怎麽就把自己婆婆找的奶娘給辭了,留了這麽一個奶媽,這不是老太太放自己眼前的眼線嗎。隻是她畢竟是自己親媽,到底還是為了自己,於是說道:“等過了這個年,我自會迴信,源兒的事不需要你來多嘴,我心理有數。”


    這奶媽原本就是賈府的家生子,因著前幾年賈敏生了黛玉,賈母特地遣人把她送來奶孩子的。這奶媽仗著自己是從賈府過來的,很是不把書香門第的林府放在眼裏,看著賈敏婆婆死了兩年,賈敏都沒有全部換上自己心腹竟然有些瞧不起,這話裏竟然有些怠慢。


    “大姑娘啊,換了是旁人,我絕不說這話,隻是這孩子的娘死的蹊蹺,隻怕等他知道,倒時候他根基深了,怕對您不利啊。“奶媽這話是實實在在的捅在了賈敏的心窩子上。


    看著賈敏似乎有些聽進去了,奶娘這才告退走了出去。


    賈敏這人從小是順風順水,即使是子嗣艱難,可林如海對她是千好萬好。可真的是沒受過一點波折,就這幾年為了這些個事真是思慮過重,身體是一陣不如一陣了。


    林北源見著兩人走遠,這才走了出來,原來自己果然不是她親生,怪不得她麵對自己的時候總是有些推拒。隻是沒想到她能對自己這個身體的親媽下得了手,卻對自己頗有舔犢之情。


    真正是婦人之仁,可是要不是她的婦人之仁自己也不會活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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