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淹大佛膝,火燒淩雲窟。


    淩雲大佛,位於岷江東岸淩雲寺側,瀕大渡河、青衣江和岷江三江匯流處。大佛為彌勒佛坐像,通高二十餘丈。


    上古時代,三江匯聚淩雲山麓,水勢相當地兇猛,舟楫至此往往被顛覆。每當夏汛,江水直搗山壁,常常造成船毀人亡的悲劇。


    再加上火麒麟喜一直沉睡於淩雲窟之中,每當發大水便出來作亂,殺人放火,周邊百姓怨聲載道。


    後,海通禪師仔細觀察後,為減少水勢,防止打擾到火麒麟沉眠,便發起信眾,召集人力、物力修鑿這一座大佛。


    因為火麒麟經常出來襲擾,工匠畏死,隻要水勢一起便不敢施工。如此一來,佛像於唐玄宗開元初年開始修建,當大佛修到肩部的時候,海通和尚去世。


    海通死後,工程一度中斷。多年後,劍南西川節度使章仇兼瓊捐贈俸金,海通的徒弟領著工匠繼續修造大佛,由於工程浩大,朝廷下令賜麻鹽稅款,使工程進展迅速。


    當淩雲大佛修到膝蓋的時候,續建者章仇兼瓊遷加任戶部尚書,工程再次停工。四十年後,劍南西川節度使韋皋捐贈俸金繼續修建。


    在經三代工匠的努力之下,至唐德宗貞元十九年,前後曆經九十年時間,大佛才徹底完工。


    ......


    斷浪一行人下船,仰望著巨大佛像,怔怔神往。


    大佛頭頂藍天、足踏大地,凜然不可侵犯,天塌下來它都能擎得起。


    高大,雄偉,威嚴,這樣一座山一般大小的巨佛竟是由小小的人類一點點凋刻而成。


    水滴石穿,人類的偉大似乎一直在每一個一小步上,隻要方向正確,子子孫孫終究能成就一個新的豐功偉績。


    臉不小心被步驚雲打腫的於楚楚被留在船上,幾人緩緩踱步來到大佛腳下。


    斷浪和聶風連忙恭敬一拜。


    人還是需要敬畏的。


    斷浪雙手合十,祈禱道:「彌勒佛,請您保佑我以後順風順水。」


    以前他可能不怎麽信這些東西,但當會說話的樂爺出現在他麵前,而且還帶來這麽多改變,他信了。


    關鍵他現在還在發育期,若是一個運氣不好碰到一位看他不舒服的絕頂強者,而樂爺的五五開神功又不管用的話,那他不就慘了?


    哎,我樂爺呢?


    「嗬嗬!江山,不是用求或者是用哭,就能得到的!」步驚雲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冷笑嘲諷。


    斷浪一怒,轉頭,指著這家夥,毫不客氣:「你再囂張也沒有多久了,等我神功大成,打得你跪地求饒。」


    步驚雲歪嘴,嗬嗬一笑:「敗在我手中之敵,從來不會被我視為對手,我給你時間追趕,直至你遙望不見。」


    「你!」斷浪當即捏起拳頭就要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麽那樣紅。


    「斷浪!」聶風一把抱住他:「算了,算了,給我個麵子。」


    「雲師兄!」


    見到聶風開口,兩人對視一眼,冷哼一聲,轉過頭。


    「哼!」


    ……


    拜完佛,斷浪二人便找到曾經淩雲窟的入口,幽深無底。


    據傳這裏乃是兇獸火麒麟的巢穴,裏麵錯綜複雜,一般人進去根本找不到出路,最後不是被火麒麟所吞就是活活餓死。


    「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有一天我要進去一探究竟!」斷浪望著這洞口,發誓。


    聶風點頭附和,同樣地不服氣。


    「我也要看看,那個渾身冒火的怪獸到底有多厲害!」


    步驚雲抱胸斜靠在洞口,嘴角一歪:「什麽怪獸


    能先後吞噬南麟劍首和北飲狂刀,我倒想見識見識。」


    說罷,其往洞口內看去,沉思片刻,沒動。


    斷浪二人也沒管他,幹脆直接在洞口用拳勁錘出來兩個大坑,做成衣冠塚。


    身為人子,當然要立碑。


    「斷浪,你的劍呢,咱們再刻一個碑吧。」聶風詢問道。


    徒手在碑上刻字,那要對內勁掌握達到妙到毫巔的地步,關鍵手上功夫他並不擅長。


    「聶風,你送我的劍不小心被我弄斷了,抱歉。不過沒有那把劍我一樣也能刻碑。」


    道歉後,斷浪拿起一塊從山上取下的青石,完全不動用內力,硬生生用手指***青石板,筆走龍蛇,揮灑自如。


    聶風側目,讚歎稱奇。


    「斷浪,沒想到僅僅半年不見,你竟然練了一手橫練功夫。不過橫練武學雖然可以短暫提升實力,但大傷元氣,你要注意補足,還有調理暗傷。


    要不等過段時間你迴天下會的時候,我幫你找神醫看下?」


    武道強者最重要的還是實戰,而斷浪一個雜役弟子能在比武台上連戰連勝,自然是因為從小到大和他比武切磋。所以之前斷浪才對打敗步驚雲那麽有自信。


    結果卻沒想到,打敗他的不是武功,而是現實。


    「不用,我心中有數。不過,還是謝謝!」斷浪真誠對著聶風感謝。


    隻有經曆過低穀,才會真正明白,聶風這種朋友,這樣的好人,是多麽的稀奇和重要。


    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


    人生難得一知己!


    步驚雲撇撇嘴。


    竟然去學橫練武學?凋蟲小技,短視!身體再強能受他一擊排雲掌嗎?


    雜役就是雜役!


    立完碑,斷浪和聶風二人直接跪地磕頭,燒紙,緬懷過往。


    也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們還能像小時候一般,像個孩子,和父親訴說心中的委屈和不如意。


    「爹,孩兒不孝,至今都還沒有重整斷家聲威。但你要相信我,再過幾年我一定拿迴本來屬於我天下第一劍的榮耀。


    到時候我要讓天下所有人知道,我斷浪,乃是天下第一劍新一代的傳人!」


    「嗤~」步驚雲直接忍不住笑。


    「你笑什麽?我忍你很久了,你一直在笑我,就沒停過!」斷浪終於忍不住,起身大怒,就要衝上去扁人。


    以他現在的實力,別說一個步驚雲,就算再加上秦霜也就多一拳的事情。隻不過是擔心雄霸的猜忌才沒有多事。


    不加聶風是因為他永遠也不會向聶風出手。


    「雲師兄?」聶風有一些不滿。


    步驚雲無奈:「不好意思,我剛才隻是想起一些開心的事。」


    「哼!」斷浪冷哼一聲:「你太狂妄了,難道你爹就沒有教過你死者為大的道理嗎?或者是你根本沒有爹?」


    「住口!」步驚雲勃然大怒:「你敢評論我爹?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嗬嗬!」斷浪一樂。


    這罵人最讓人開心的當然是人家破防。


    「斷浪!少說兩句。」聶風連忙上前攔住,隨後轉身:「雲師兄,給我個薄麵,別和他計較。」


    步驚雲一把將他推開:「手下敗將還敢言勇?今天就讓我打醒你!」


    「排山倒海!」


    頓時其周身風起雲湧,氣勢磅礴蓋天,蓄完勢後的一招將是壓倒性襲擊,掌勁如排山倒海般猛烈。


    斷浪巋然不動,站定,抬手。


    「七分靠打拚!」


    霎時間,天地元氣匯聚,迅速在其手上


    凝聚成一個元氣顆粒,微微旋轉,絲毫氣息不露。


    雖然看著小,但往往這種情況,威力才會更加強硬駭人。


    聶風眼看兩人蓄勢完成,這個時候強行打斷反而會讓兩人受到反噬,一咬牙,幹脆站在兩人中間。


    「殺!」步驚雲正準備奮力一擊,一眼就見到麵前的聶風,神情一驚,連忙強行抬手,一掌打向旁邊的大河。


    「轟轟轟!」


    波濤四起。


    斷浪冷哼一聲,伸手一揮,手中元氣小球直接消散無形,化為微風。


    如此細微控製力讓步驚雲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後撇嘴,這才明白這家夥一直在虛張聲勢,所以才這麽容易散勁。


    「哼!」


    狡詐之徒!


    聶風也鬆一口氣。


    剛才任意一人沒有收招他就是必死無疑,但還好沒有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以後絕對不讓他們兩個碰麵了!


    「多謝雲師兄!」


    步驚雲冷哼一聲,轉身直接離去。


    聶風莞爾一笑,知道這事算是過去,連忙湊到斷浪身邊,摟住其肩膀,微笑安慰,想了想說道:


    「斷浪,我想和你約定一件事,既然我爹和你爹是同一天在這淩雲窟中失蹤,如今墓碑還埋在一起,不如以後每年的這一天咱們約定好一同過來拜祭。」


    「好!」


    斷浪得意對著步驚雲一笑。


    聶風隻和自己親近,還和自己說話,以後每年都這一天都和自己過來玩。


    樂!


    「哼!」步驚雲哼得更大聲了。


    「吧唧,吧唧~」聽到奇怪的聲音,三人一同看向突然出現斷浪肩膀上的小黃貓。


    見到這麽多人注視自己,苗樂咀嚼的聲音漸漸變低。


    作為一隻內向社恐的小貓咪,這個場景實在讓他有些慌張。


    「樂爺,你在吃什麽?」


    斷浪有些好奇,隻見小貓咪的爪子上正抓著一根藤蔓,上麵掛著好幾顆果子,鮮紅如血,形如菩提,散發異香。


    小黃貓冷靜一會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社恐是讓社會恐懼,內向是讓別人內向!


    本喵怕這些小癟三?


    「吧唧,吧唧~」


    斷浪還在思考的工夫,小黃貓就把果子吃得差不多了。


    「樂爺,這不會是傳說中隻有淩雲窟中才有的奇珍異果,有重傷必治,無傷增功之效的血菩提吧?」


    斷浪咽了一口水,瞪大眼睛,眼巴巴望著。


    苗樂一怔,嘴巴塞得鼓鼓的,大眼睛有些茫然,隨後搖搖頭。


    「喵~」


    【不幾道,洞裏撿的,味道不錯,來點?】


    「好啊,好啊!」斷浪很開心接過喵爪遞過來的兩顆果子。


    正準備塞到嘴裏,想了想,拿起聶風的手,放上一顆。


    「聶風,血菩提,嚐嚐味道。」


    聶風微笑接過,放在眼前端詳,果然是和天下會典籍中記載的血菩提極為相像。


    「嗬嗬,隨便從路邊撿來的野果子就說是「血菩提」,小心中毒!」旁邊的步驚雲偷偷咽口水,繼續嘲諷。


    斷浪嘴角一歪,直接扔到嘴裏,瞬間渾身泛起一陣紅光,不弱的精元流轉到四肢八骸。


    我變強了!


    聶風也沒有猶豫,直接服下,臉色一紅,連忙直接盤膝打坐。


    「吧唧,吧唧。」


    一旁的步驚雲傻眼,眼睜睜看著小黃貓將最後一點藤蔓帶葉子都給吃完,欲言又止。


    前些時日,天下會來了一


    群刺客,但武功太差直接被雄霸擒獲,然後交給他來審問。


    從刺客嘴裏,他才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當年其生於杭州步家村,父步淵亭為一鑄劍師,逝於外地,母親攜子步驚雲改嫁至霍家,改名為霍驚覺。霍步天視其如己出,卻因拒絕雄霸招攬,致使霍家滅門。


    所以他叫了二十年的師父,原來是滅自己滿門的仇人!


    他要變強,一直強到親手殺了雄霸報仇!雄霸此人,也隻能死在自己手上!


    片刻後,聶風緩緩起身,眼中似乎閃過一道紅光,直接給了斷浪肩膀一巴掌。


    「謝謝!」


    「也謝謝樂爺!」


    「喵~」


    【以後生個女兒給我玩!】


    步驚雲感受風師弟突然暴漲的氣勢,自然知道其功力大增,如今實力已經不可測度,猶豫片刻,問道。


    「斷浪,這血菩提竟然有如此神效,為何不讓你這貓再去找幾顆?」


    「不可!」聶風直接出聲,隨後神情嚴肅。


    「雲師兄,這洞裏的怪獸隨時都可能衝出來,我們萬萬不能再冒險!」


    當年他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父親被那個冒火的兇獸拖到洞裏,堂堂天下第一刀客,沒有半點還手實力。


    步驚雲一怔,轉身,望著幽深無垠的山洞,猶豫。


    這裏麵有著他能盡快報仇的機會,但也有可能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而且,雲師兄,我希望你能為今天的事情保密,就算師父問起也不要說。」聶風走到步驚雲麵前,攤手,裏麵正好還剩下半顆血菩提。


    這是他現在為保護弟弟唯一能做的事情。


    步驚雲抬頭,看著聶風、斷浪、小黃貓,神情有些落寞,明明自己和聶風才是最親的師兄弟啊!


    好一會。


    拿起半顆血菩提,步驚雲披風一甩,直接踏浪離去。


    聶風這才鬆口氣,轉身和斷浪相視一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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