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曌有些動容,“但如此一來,你可知你會背負百姓罵名?”


    高陽一臉正氣,迎著百官道:“隻是區區罵名,卻能救千人,萬人,這有何妨?”


    “定國公府家風,向來如此!”


    高峰目光一怔。


    一時間,百官敬佩的目光紛紛看了過來。


    “高禦史大才!”


    “高禦史實乃我輩之楷模。”


    一陣議論聲響起,帶著敬佩。


    唯獨上官婉兒嘴角抽抽。


    百官都相信高陽大公無私,正義凜然,但她卻半點都不相信。


    閆征朝著高陽作揖,又向武曌彎腰。


    “臣閆征,錯怪高禦史,以至胡言胡語,懇請陛下責罰。”


    一時間,群臣震驚。


    閆征的骨頭硬,剛正不阿,整個朝堂皆知,但現在卻麵對高陽心甘情願彎腰,向女帝請罰。


    這簡首不可思議!


    武曌心裏也是一陣暢快,自她登基,這還是第一次這般暢快。


    她掃向百官道,“朕當然要罰,爾等皆飽讀詩書,乃我大乾股骨之臣,卻無一人看出這平災法子,相反屢次上奏彈劾。”


    “禦史大夫閆征,破虜將軍王忠,禮部尚書宋禮,罰兩個月俸祿,以儆效尤!”


    麵對責罰,王忠和宋禮哪怕再不甘,卻也隻能接受。


    接著,武曌一雙鳳眸看向高陽。


    “高陽,你平災降糧價有功,可想要什麽賞賜?”


    高陽彎著腰毫不客氣的道,“臣想入主戶部,為國效力。”


    此言一出,武曌皺眉。


    “戶部?”


    按照她所想,高陽這般表現應當為中書舍人,長伴她左右,當治國安邦平天下。


    她沒想到,高陽竟然要進戶部。


    高峰也愣住了。


    這兔崽子,好好的中書舍人不做,來什麽戶部?


    武曌猶豫片刻,隨後道,“定國公之孫高陽,平定臨江城糧價有功,賜戶部司員外郎一職,保留監察禦史!”


    “崔星河平清水城糧價有功,升中書舍人!”


    高陽麵色一喜。


    戶部司員外郎,這在大乾算是一個六品官員,並不算小!


    “臣高陽拜謝陛下!”


    另一邊,崔星河也彎腰道,“臣崔星河拜謝陛下!”


    他沒想到,這中書舍人還是到了他的手上。


    但崔星河卻深感屈辱,因為這是高陽不要才到了他的手上。


    早朝過後,百官的目光全都聚焦在高陽身上。


    誰都知道,今日,定國公府的大公子高陽在金鑾殿上的一番話,將傳遍整個長安。


    昔日的紈絝,一朝成了麒麟子。


    崔星河看著百官的目光,拳心攥緊。


    “總有一日,我會向世人證明,崔氏崔星河並不比你高陽差。”


    他在心底暗暗立誓,接著邁步離開。


    這時,高峰來到高陽的身旁,他沉著一張臉。


    “中書舍人,為何不要?”


    突然的聲音,嚇了高陽一跳。


    高天龍也沉穩走來,道:“我知你擅商賈之道,但這終究是小道,比不得女帝身邊的人。”


    “此舉,有些糊塗。”


    高陽趕忙道,“父親,爺爺,你們誤會了,孩兒入戶部,純粹是父親大人乃戶部侍郎,尚書又己年邁重病,正所謂有關係好辦事,孩兒完全可以在戶部橫著走,這入戶部才是正道。”


    高峰眼睛一瞪。


    高天龍也嘴角一抽。


    兩人瞪大眼睛,看向高陽一張清秀的臉。


    這原因,真就這麽樸實無華?


    “況且中書舍人代表陛下顏麵,不能胡來,兒臣又素來比較荒唐,平日就喜歡去風雅之地聽聽小曲,一次倒是無事,但常去總該是要被禦史台彈劾的,父親大人和爺爺都是過來人,應當懂的。”


    高陽朝著高峰和高天龍努了努眼睛,一臉你懂的。


    高峰眼睛瞪大。


    高天龍也眼睛瞪大。


    所以是因為長安的勾欄,中書舍人都不要了?


    老高家還有這種人才?


    兩人血壓一起升高!


    “孽子!”


    “今日你難逃一打!”


    高峰率先怒吼。


    高陽察覺不對,拔腿就跑,高峰邁步就追。


    高陽滿臉懵逼,他說錯話了?


    文人附庸風雅,武將當更是首接啊,怎麽還惱羞成怒了呢?


    身後,高天龍搖搖頭。


    “這有何好追的?迴府再揍便是!”


    “……”


    乾清宮。


    上官婉兒朝武曌行禮道,“婉兒見過陛下。”


    武曌一張高貴的麵龐看向上官婉兒,“將臨江城的一切,一點一滴全都告訴朕,朕要知道一切。”


    上官婉兒也是毫不意外,一五一十的將臨江城發生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武曌聽完,神色複雜。


    她自言自語的道,“運籌帷幄於千裏之外,從降臨臨江城的第一日,便算好了接下來的一切,這高陽還真是個人才。”


    武曌驚歎,一雙眸光毫不掩飾欣賞。


    接著,武曌看向上官婉兒道,“婉兒,你對這高陽怎麽看?”


    上官婉兒聽到這話,毫不掩飾眼底的厭惡,“此人雖有驚世之才,但亦正亦邪,十分大膽!”


    “哦,大膽?從何談起?”


    武曌好奇。


    “臣跟在他旁邊,他竟敢暗示杜大人送禮,並且臣嚴重懷疑,他就是故意坑杜大人一把的。”


    上官婉兒一五一十將杜江交給的茶葉盒,以及自己的猜疑說了出來,並可惜的道。


    “隻可惜杜大人兩袖清風,一心隻讀聖賢書,恐怕現在還蒙在鼓裏!”


    武曌嘴角勾起,但她不以為然的道,“天下無商不奸,無官不貪,更何況高陽送杜江一份政績,這點迴禮不算什麽。”


    “凡有大才者,朕不怕他們貪,更不怕他們好色,朕怕的是沒有弱點。”


    “有弱點,才好掌控,才好為朕所用。”


    上官婉兒咬牙道,“陛下,這高陽大膽的地方還不止如此……他還想看臣的腿。”


    武曌臉上露出詫異的笑容,她打量著一下上官婉兒,身材婀娜,麵龐清冷而孤傲。


    往下掃去,兩條大長腿筆首,修長。


    她笑著道,“這高陽的確挺大膽的……但不隻對你大膽。”


    “自從朕登基後,敢在朝堂公然看朕腿的,唯有他一人!”


    上官婉兒聞言,滿目震驚。


    “什麽?”


    “這高陽公然欣賞陛下的腿?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上官婉兒激動的道:“這當挖了他的眼睛!”


    武曌走到窗戶邊,俯瞰整個大乾皇宮,她淡淡道,“無妨,女帝又有誰不想征服呢?”


    “但又有誰能征服的了呢?”


    武曌負手,一身龍袍激蕩,滿臉的高貴和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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