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看殿下的需求了,當要從下往上賣,大肆斂財,特權自然也要跟上,最低級的吏,可減免一定的徭役,再往上犯罪能適當減輕,甚至是減免死刑,那大把百姓會願意掏錢。”


    “這其中的利潤,堪稱暴利!”


    嗡!


    燕無雙身子一震,瞬間就想到了此舉一出,整個大燕的轟動。


    他必定能大大的攬一筆財!


    “不過本官必須提醒燕王殿下,官吏一詞,官可不能賣!”


    “否則德不配位,必定為禍一方!”


    這番話一出,燕無雙不禁多看了高陽幾眼。


    這一點高陽先前沒提,他也沒說,但他的心裏卻十分清楚。


    賣官鬻爵,絕不可賣官位,此乃國之根本,他本以為高陽故意不說,是藏著一手想要坑他。


    但照這樣來看,他再次誤會了高陽,看來,鴛鴦玉還是起了一定的作用。


    此法,聽著也極為不錯。


    燕無雙不禁多掃了幾眼高陽,深感這一趟來對了。


    這算是他未雨綢繆,提前做了準備,就好比戰爭,戰爭一響,黃金萬兩,戰爭的本質拚的就是國力!


    偌大的戰爭,需要大量的銀子來維持運轉,戰死之人要撫恤,打贏的將士要賞賜,打下的地盤還要往裏移民百姓。


    這其中的每一項都要銀子,否則誰願意賣命?


    所以搞錢之法很重要!


    高陽指的這一條路,他很是心動。


    “今日高大人之恩,我燕無雙記下了,他日若能稱帝,必當湧泉相報!”


    燕無雙十分鄭重的道,滿臉嚴肅,聲音鏗鏘有力。


    高陽連忙扶起燕無雙,說道,“殿下言重,區區搞錢之法,這能算什麽?”


    “先前的事,實屬陛下旨意,還請燕王殿下寬恕。”


    高陽一臉的情真意切,仿佛在說真心話。


    燕無雙握住高陽的手,眸子嚴肅的道,“放心,本王懂!”


    “今日之後,你我之間,將再無間隙!”


    “殿下!”


    “文和兄!”


    兩人手緊緊相握,聲音迴蕩在小院內,鏗鏘有力。


    很快,燕無雙告辭離開。


    綠蘿忍不住的問道,“大公子,如此好的搞錢法子,您為何不獻給陛下,反而白白告訴了燕王,讓他占了這天大的便宜?”


    高陽聞言,忍不住的翻了一個白眼,“此法獻給陛下,我怕以後骨頭都給我挖出來一把火燒了。”


    綠蘿聞言,瞬間大驚。


    “大公子,您這……”


    難道……這裏麵還藏著大坑?


    高陽淡淡的道,“這天下哪有白得的午餐,本官瘋了才會去幫這燕無雙。”


    “賣官鬻爵的坑極大!”


    綠蘿小臉震驚,果然有坑。


    “世間本就不公,就好比文人墨客常說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可能嗎?”


    “天子犯罪,縱是大昏君,但誰人敢抓?天下七國,誰都知道特權存在,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公平,但明麵上的口號還是要喊一喊的。”


    “唯有如此,社會方能穩定!”


    “但一旦賣官鬻爵,特權真正肉眼可見的擺在明麵上,那就不同了,你猜猜會發生什麽?”


    高陽笑著看向綠蘿,聲音很輕,但落在綠蘿的心底,卻如洪鍾大呂,嗡嗡作響。


    她莫名的心生恐懼,下意識的道,“大公子,會發生什麽?”


    “民不患寡患不均,大燕百姓會覺得不公,他們會心生怨言,社會矛盾會極劇增大!”


    “但這還不是最狠的,最狠的是開了這個口,嚐到了快速來錢的樂子,接下來就是小吏,再是小官!”


    “權力會到心思不正之人的手上!”


    “從明麵上來看,小官小吏不值一提,朝堂諸公,不論是燕王還是以後的燕皇都不會在意,對他們而言,小官小吏就如螻蟻一般,但對普通百姓而言,這是極大的魔鬼!”


    “因為人性最大的惡,就是用手中最小的權利,不擇手段的去為難它所能為難的人,以此來獲得一種巨大的滿足感和成就感。”


    “青苗法,朝堂之上爆發黨爭,底下的官吏也會隨之站場,拚命的推行新法,屆時,如果這些小官小吏大半都是靠錢買來的,這會發生什麽?”


    “羊毛出在羊身上,百姓敢不支持他們的工作?任何政策的弊端,會在他們的手上,以最大的程度爆發!”


    一番話落下,綠蘿神色震驚,美眸瞪大!


    她沒想到,高陽竟然藏了這一手!


    這要是燕無雙真成了燕皇,先賣官鬻爵撈錢,之後再開始解決土地兼並,用這青苗法。


    那綠蘿簡直不敢想!


    這將是接連幾個大坑,正等著燕無雙。


    尤其是當綠蘿想到燕無雙臨走前,握著高陽的手,滿臉交心的時候。


    她就一陣頭皮發麻。


    “大公子,您這一招……”


    綠蘿開口,後半句說不出來。


    高陽戲謔的道,“覺得本公子太壞,不是好人?”


    綠蘿搖搖頭,“大公子對敵人,再狠辣也是正常的,這燕王也不是好人。”


    “不,其實本公子對身邊人也挺壞的。”


    “啊?”


    綠蘿紅唇微張,清純的美眸盯著高陽。


    “加冠禮宴請一眾賓客,這是白日的成人禮,依本公子來看,晚上應該也有一個成人禮。”


    “到時讓你見識見識本公子的壞。”


    綠蘿瞬間羞的滿臉通紅。


    她扭頭就跑,高陽也是發出舒暢的笑聲。


    這時,福伯走進來對高陽道,“大公子,李隆統領到了,送的禮價值不菲,現在人在後屋。”


    高陽眼前一亮,隨後邁步朝後屋走去。


    很快,高陽見到了李隆。


    李隆一身便服,滿臉熱情,“高老弟,你這文和的字不錯,為兄覺得挺好,不像為兄字廉正,哎!”


    “來的倉促,沒買什麽,高老弟莫要介意,主要是身份敏感,你我明麵上走的太近,倒也不好。”


    高陽臉上露出笑容,“這點明白,但你我兄弟的感情,在心中。”


    “來人,擺一桌好酒好菜。”


    很快,兩人坐下,畢竟是利益牢牢綁在一起的關係,所以交談甚歡。


    這時,高陽試探的開口了,“廉正兄,你可知宮中一個叫陳強的禁衛?”


    “陳強?倒沒聽過,難道此人跟高老弟有仇?”


    李隆放下手中酒杯,一臉疑惑。


    高陽從說這番話時,一雙目光就緊緊盯著李隆的臉,仔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


    從表情上來看,李隆是真不知道。


    於是,高陽繼續道,“我弟長文頑劣,之前在賭坊,被此人做了局,騙了許多銀子,但定國公府家風頗嚴,所以一直不敢說。”


    “我也是最近才知,所以想找出此人,但現在隻怕人都跑了。”


    李隆一聽,拍著胸脯開口道,“此陳強簡直豈有此理,這事交給我了,隻要此人在禁衛當差,為兄就能將他找出來!”


    “三日之內,定給高老弟消息。”


    高陽臉上露出笑容,道,“那就多謝李兄了。”


    “都掏心窩子,能為彼此兩肋插刀的兄弟,小事爾。”


    “……”


    朱雀大街。


    燕無雙漫步在街頭,他的腦海中滿是高陽的話語。


    “這活閻王,倒也有其優點。”


    “青苗法和搞錢之法,的確不錯,這三千兩值了。”


    燕無雙看著周遭的長安百姓,臉上露出一抹笑容。


    一旁,袁宣林也開口道,“這活閻王如此坦蕩,甚至連青苗法的弊端和解決之法都說了,倒是令人意外。”


    “殿下來之前,屬下還一直保持警惕,生怕活閻王解決之法中藏坑,但現在看來,他是給錢就辦事。”


    “活閻王也說不定是為自己尋求一條後路,故此特意賣殿下一個好,不論怎麽說,殿下此行值了。”


    楊偉也中氣十足的道,“不但說了青苗法的弊端,還白送了一條搞錢之計,活閻王這人還真不錯呢!”


    三人紛紛議論著,燕無雙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與此同時。


    一座酒樓,靠窗的位置,一個身穿白衣,白靴的青年手中正端著一杯美酒,他緩緩旋轉著杯壁。


    不過與這副裝扮相駁的是,他一頭長發垂在兩側,一張臉也極黑,像是玷汙了這身白袍。


    他聽著酒樓內,一眾有關高陽加冠禮場麵的議論,以及高陽的所作所為,不禁一臉感歎。


    “還沒加冠的戶部尚書,降糧,賑災,戰陣,還精通諸子百家,這天下英雄,真如過江之鯽啊!”


    “我,也該出山了!”


    很快,他的視線內,出現了燕無雙等人的身影。


    “燕王殿下!”


    他站了起來,驟然出聲,聲音清冽而渾厚,遠遠傳了出去。


    瞬間,燕無雙以及身後的楊偉等人,全都紛紛頓足。


    他們抬起頭,看向酒樓的二樓。


    楊偉站在燕無雙的身前,做出保護的姿態,一身殺意凜然。


    燕無雙的目光也隨之落在這一頭長發,臉頰有些黑,有些圓的身影上。


    青年翻出窗戶,以一塊手帕直接順著二樓到一樓的繩子,猛然滑行下去,目標正是燕無雙一行人的麵前。


    並且他滑行的時候,一手張開,右腳抬起,緊貼左腿,微風吹起他的長發,一身白袍被吹的獵獵作響。


    一瞬間,燕無雙等人看呆了。


    拋開長相不談,這出場方式還挺帥的。


    但下一秒。


    啪!


    繩子不堪重負,發出一陣斷裂聲,青年落地後身子沒站穩,趔趄的朝著燕無雙跌跌撞撞而去,最終雙腿一軟,直接跪在了燕無雙身前。


    “在下陳平,今日出山,願輔佐殿下開拓王圖霸業,不世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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