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七四年五月,天浩所在的部隊奉命開赴內蒙古地區野營拉練、參加實戰演習,宣傳隊和醫院都被編入直屬隊,天浩又可以跟袁月明在一起了,袁月明除每天忙自己的工作外,還要照顧天浩。天浩和袁月明都是第一次進草原,大草原的遼闊、博大讓他們豪情萬丈,也讓他們沉浸在與草原一樣遼闊、博大的愛的海洋裏。

    莽莽蒼蒼的內蒙古大草原仿佛是一座絢麗多彩的天然公園,廣袤的草原上:彎彎的河水,碧綠的草灘,徜徉的羊群,翱翔的大雁,置身其中,就象走進人間天堂,使天浩生出一股直衝宵漢的豪情,也使天浩產生無限豐富、充滿情思的想象。

    天浩每當想起草原,想起袁月明,就對那片天堂般的土地更加思念和神往,遼闊的大草有他們永遠遺落在那裏的真誠的愛。

    天浩和袁月明一起乘著軍車進入大草原,他們在半草原、半沙漠的荒原上馳騁了近一天時間,行進中總是不停地問:“這是什麽地方?”迴答永遠是:“內蒙古”。這近乎廢話的迴答就是當時的紀律。無論如何天浩也算是到得草原的人,從此,天浩便對草原夢牽魂繞。

    那一次天浩進草原,雖然沒有看到“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浪漫情景。但是,遼闊的大草原從此就象一幅令人神往的圖畫而嵌入天浩的腦海:茸茸的綠草,隨著地形的起伏,直達天際,遠遠看去就象是給大地鋪上一層厚厚的綠色絨毯,就是偶爾的沙丘、沙漠也象是點綴其中的各種不同的顏色與形狀的花朵,使得其更加繽紛眩目。在天高曠野的大草原上,天浩置身草的海洋裏,不由得發出由衷的讚歎:草——在這天地之間也能形成如此瑰麗壯觀的景象。

    後來,天浩知道,他們那次去的地方叫錫林郭勒。由於錫林郭勒緯度較高,每年的七、八月才是錫林郭勒草原最壯觀的季節:綠色的原野上,蒼翠欲滴的草場直達天際,點綴其間的野花,五彩繽紛,搖曳生姿;潔白的羊群,如珍珠般撒在這萬傾碧波的綠色海洋中;湛藍高遠的天穹下,湖泊象明鏡似地嵌在草原上,河流象一條銀色的飄帶蜿蜓伸向遠方,在天地相接處與天空融為一體。

    傍晚來臨,袁月明拉著天浩奔向草原深處,他們倆人在草原的懷抱裏;天浩在袁月明的懷抱裏盡情地享受著大草原的美和他們相互間深沉的愛。

    遠處的蒙古包升起梟梟炊煙,使被霞光鍍成金色的錫林郭勒草原顯得更加遼闊,這時微風送來曠古高遠的草原牧歌,悠揚豪放的蒙古長調隨著馬頭琴聲向他們奔來,又從他們耳邊飄向那遙遠的天際。聽著草原人用音樂與大自然的對話,聽著馬頭琴和悠揚豪放的蒙古長調,天浩和袁月明激動得不能自製,他們緊緊相擁,盡情享受著大自然的美景和相互間深沉的愛。

    “月明,喜歡音樂嗎?喜歡蒙古音樂嗎?”天浩躺在袁月明的懷裏問。

    “喜歡,但我不會欣賞音樂。”袁月明坐起來,讓天浩的頭枕在她的雙腿上,手不停地在天浩的臉上、頭發上輕輕地撫摸著,天浩閉著眼睛說:

    “廣袤的大草原是最能產生音樂的地方,因為廣袤可以使人豪情滿懷。人隻有在充滿激情的時候才能創作出美妙的音樂,你說是不是啊?”天浩問袁月明。

    “嗯。”袁月明輕聲應答天浩。

    “當站在這錦繡般的草原上,聽著悠揚豪邁的蒙古民歌,你才能明白蒙古民族為什麽當年能夠征服大半個世界。”

    “音樂和蒙古民族當年征服大半個世界有必然聯係嗎?”袁月明捧起天浩的臉問。

    “當然有必然聯係:音樂是對大自然的抽象,是大自然在人的靈魂深處所撞擊出的一種聲音,當你聽了蒙古音樂你才真正感受到純粹的音樂藝術,那音樂在你的腦海裏久久迴蕩,有如洶湧的萬馬奔騰,重重地叩擊你的心靈。從這音樂中,你能深深感受到蒙古民族曆史的輝煌,感受到蒙古人的豪放與熱情,這音樂讓你豪情萬丈,又讓你情思悠遠,把你帶到那金戈鐵馬的遠古時期。”袁月明聽天浩說,不停地撫摸著天浩。

    天浩一直偏愛蒙古大草原,喜愛蒙古音樂,熱愛蒙古民族,這大概與天浩的豪爽性格密切相關。一直以來,天浩想寫作一篇讚美草原的文章,由於天浩在此之前沒有到過真正的草原,找不過對草原感覺的支撐點,此刻,當天浩置身草原,置身袁月明的懷抱時,一種創作的原始衝動讓天浩的腦海裏浮現出一篇美妙的文章。

    天浩限入深深的沉思,半天沒有說話。

    “天浩,在想什麽?”袁月明把天浩緊緊地摟在自己的懷裏,臉貼著天浩的頭發輕聲問。

    “月明,我想寫作,草原太美了,也太博大了,跟你一樣美,跟你一樣博大。”天浩在袁月明的懷裏忘情地、喃喃地說。

    “你真壞,盡說好聽的,我有你說的那麽美、那麽好嗎?”袁月明用手指輕輕地在天浩的額頭上點了一下說。

    “我說的是真的,我愛草原,但我更愛你,我想寫作這篇大草原的文章就是為你寫的,我都想好了。”天浩閉著眼睛趟在袁月明的懷裏。

    “那你就把你的構思講給我聽聽吧。”袁月明知道天浩的寫作靈感來了,把天浩摟得更緊地對他說。“我想好了,這是一篇類似交響曲的文章,分為四個部分。”

    典型草原:廣袤的草原上,英雄的馬背民族世世代代在這大草原上休養生息,遼闊的大草原造就了他們勇猛、彪悍的民族性格。

    草甸草原:似乎在向人們訴說著蒙古民族與大自然的抗爭與呐喊,是蒙古民族用靈魂在與大草原對話,體現了蒙古民族征服自然、征服世界的不屈精神。

    楊樺混交林:告訴世人的是錫林郭勒草原上有著豐富的自然資源,就象蒙古民族有著輝煌的曆史、博大的胸懷一樣,馬背民族絕不隻是“隻識彎弓射大雕”,他們有著躍馬揚鞭、所向披靡的衝鋒陷陣,也有著悲壯的迴歸大草原的經曆。蒼茫的大草原上有沙漠、山丘,更有那白楊與白樺共生長、共繁榮的混交林,無論怎樣,她們都是草原之魂,民族之魂,也是中華民族大家庭的脊梁之一。

    錫林郭勒河曲:悠揚雄渾的蒙古長調表現著馬背民族的細微之處,展示草原主人命運的最輝煌處,昭示了蒙古民族人性中最陽光之處,把草原最神聖的、把草原民族曆史一切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錫林郭勒河曲恰如其分地表達了出來,並得到了淋漓盡致的渲泄。

    文章敘述的不僅僅是一篇草原頌歌,不如說是草原的辨證法,是亙古草原上的最高哲學。養育了“一代天驕”的蒙古草原:近些年來在呐喊,因為它已不堪重負;它在呻吟,因為草原在急劇退化。同時,草原又在深情地唿喚人們的愛護,因為草原千萬年來都是和蒙古民族共生共存。所以,草原對世代繁衍生息在這裏的人們來說,絕不隻是精神意義上的家園,也絕不隻是產生蒙古民歌與長調的土壤。草原作為一種植被覆蓋著裸露的沙漠與土地,保持著水土,調劑著氣候,保證大自然生態的平衡,繁殖著億萬牲靈,養育著千百萬人民。草原也在唿喚人們:愛護草原吧,保護草原吧,草原是你們生存的地方。

    天浩夢囈般地在袁月明的懷抱裏說著他對草原的感受和文章的構思,天浩說完後,袁月明好半天沒有說話,突然,天浩覺得有水滴滴在自己的臉上,睜開眼睛一看,袁月明哭了,袁月明這一哭,讓天浩驚慌失措:

    “月明,你怎麽啦?怎麽哭了?我有什麽話說得不好嗎?”

    天浩一骨碌想從她的懷裏坐起來,袁月明把天浩摟得更緊,她把的臉緊貼在天浩的臉上,在天浩的耳邊說:

    “天浩,將來有機會你一定要去上大學,你才華橫溢,經過深造,必成大器,我愛你天浩,你永遠也不要離開我。”袁月明淚眼婆娑地對天浩說。

    “我記住了,月明,隻要有機會,我一定爭取去上大學。”

    袁月明瘋狂而又忘情地吻著天浩,吻他的臉,吻他的眼睛,吻他的頭發,滾燙的嘴唇在天浩的臉上不停地來迴熱吻著。

    天浩在草原和袁月明懷抱裏渡過了讓他記憶終生的兩個月,部隊返迴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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