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0章了斷菅


    一路上平靜。


    惡靈島是繞湖的一座小島,上到需要登船。


    紀家人這邊登船,百柳很快就得知消息了。


    得知紀長遠真的來了,百柳心是慌亂的,她扯著百語命令:“快,快為我梳洗打扮一番,不然我殺了你!”


    年少的執念,成就了一生逃不開的夢魘,再見麵,饒是冷絕的她也無法不慌亂,那是她愛而不得的人啊。


    百語神色木訥的為百柳打扮,將她一頭白發梳成發鬢,為她插上簪子。


    她從沒見過婆婆打扮的這麽認真,她的眼裏有著這麽多的情緒,像是小姑娘要見情郎一般,心花怒放,坐立不安。菅


    這和她印象裏,那個冷厲,刻薄,毒辣的婆婆完全不一樣。


    但這些日,這些早就被顛覆了。


    百語也問過,但得到的答案是巴掌和辱罵,她明明說那隻是騙百詡胡說的。


    上次不甘心問時候挨的耳光,如今在臉上都還有印子,但她還是不死心,所以百語小聲的開口:“婆婆,您不是說那是亂編的嗎?為何他們來了您要梳妝?”


    百柳眼色一冷:“你想我說什麽,想我說你不是被丟棄的,想我說你其實是紀家的千金,你的爹娘將你當作掌上明珠?即便你是又如何,你如今樣樣不會,迴了紀家也是給你爹娘丟臉,將來不過是隨意出嫁,你相貌也不是頂美,將來夫家還會納妾,那些事情有什麽好,多少人想要的修煉機會得不到,你豈敢有怨言!”


    百柳不想和百語多說,在她看來,百語不過是她手中鳥,翅膀早已被她折斷,想飛也飛不了,就是告訴她真相她又能怎麽樣。


    百語沉默。菅


    百柳無暇管她,她看著鏡中蒼老的自己,悲從心口上湧,她將粉撲在臉上,描眉塗脂好一會,才將將滿意。


    她甚至穿了幾十年不曾穿的藍色衣服,這比起她常年一身黑來說,已經是豔麗的了。


    出去之前,百柳把百語關了起來。


    她看了百語一眼,最後什麽也沒說出去了。


    百語是麻木的,她也再沒追問什麽。


    是啊,她十五了,已經及笄,在俗世普通人裏,也是到了要開始說親的時候,即便有個別女子晚了成親,那也是因為資質好,多數人家,還是早早成婚了。


    婆婆說的沒錯,她就算是紀家女兒,迴去又能怎麽樣呢,嫁人,生子,承受夫婿納妾,她受得了嗎?她無法想象,她接受不了。菅


    有淚從眼角流出來,她好難過,可卻無處傾訴,她的眼前,好似被蒙上了陰雲,她不知道該怎麽做,她恨婆婆偷走她,也恨爹娘沒有保護好她,還恨百詡為什麽要脫離婆婆,如果百詡還在,那婆婆肯定不會打她的主意。


    最後她恨從未謀麵的祖父,為什麽要留下這多情債。


    ##


    百詡等人上了惡靈島,到了大門前,紀恆紀瀾上前高聲大喊。


    紀長遠在百詡的摻扶下坐了起來,他死死的盯著這座大門。


    門嘎吱一聲響,而後緩緩打開。


    百柳局促緊張的出現在大家麵前。菅


    “你就是柳月蘭?我女兒呢?”


    紀瀾首先開口,百語是他女兒,出生就被偷走,如今已經十五年,他的女兒已經十五歲了,他恨透了這個老妖婆,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狂妄小兒,你不配同我說話。”


    百柳冷聲開口,柳月蘭這個名字,她好久沒用了,被紀瀾這樣問,她很不爽,眼神陰沉,有著殺意。


    “柳月蘭,他不配同你說話,那我可以吧,你要我來,我也來了,你將我家小丫頭藏哪兒了,放她迴家吧,你我之間的恩怨,不要牽連了他人,百年了,也該做個了斷了。”


    紀長遠嘶啞著嗓音開口。


    百柳立馬看向了他,她更加局促了,她陰鷙開口:“柳語嫣的骨灰呢?我讓你帶來你帶了嗎?大哥,你帶來了嗎?”菅


    紀長遠將一個陶罐抱給紀恆,讓紀恆抱過去。


    百柳看著陶罐,立馬尖聲憤怒道:“這是假的,你休想糊弄我!你那麽愛她,你怎麽可能把她燒成灰!”


    “為什麽你對她那麽好卻不肯多看我一眼,明明我們是一起被收養的,明明是我先喜歡你的,明明你對我也是有一點喜歡的,如果沒有她,你肯定會和我在一起的,她為什麽要搶走你,為什麽!都怪她,她該死!”


    百柳有些語無倫次,多年的執念已經成了心魔,折磨的她痛不欲生,她放不下,也無法放下。


    她這麽痛苦,他們怎麽能幸福呢,所以她偷走紀家兩個女孩。


    她為什麽不偷哥兒,是因為她怕偷走了哥兒會讓紀長遠太傷心。


    也因為她怕自己看見柳語嫣的兒子會忍不住殺了她。菅


    百柳的質問,在紀長遠看來是可笑的。


    “柳月蘭,你瘋了,我可沒瘋,我何時喜歡你了?我少時,從未對你表露過喜歡,我所喜歡之人,從頭到尾都是語嫣,是你,如那臭蟲一樣黏上來,我與語嫣做什麽你都要擠進來,是語嫣憐惜你是妹妹不忍讓你獨自一人我才忍受你的跟隨。”


    “若你看得懂,你當明白,我對你毫無愛慕,從頭到尾都隻有厭惡,厭惡你不知好歹,厭惡你沒有邊界,厭惡你死纏爛打,厭惡你蠢笨,厭惡到和你同處屋簷都覺得惡心。”


    紀長遠說起往事,依然是滿滿的厭惡。


    他冷漠的話語刺痛百柳,她的歡喜一點不剩,隻有不肯麵對的難堪失態,她下意識的反駁:“是我沒有她好看,所以你才不喜歡我對不對,是因為你喜歡語嫣這個名字,她名字比我好聽對不對……”


    “不對,我不喜歡你,哪怕你美若天仙,我一樣厭惡你,你長什麽樣我早就不記得了,即便轉世輪迴,我也不會喜歡你,我寧可死也不會喜歡你,我如今說的可夠明白?”


    紀長遠打斷百柳的自說自話。菅


    百柳看著他,愣了好一會突然大笑:“寧可死也不和我在一起,哈哈哈,那我就偏要強求,想要救百語,你就跟我走,你活著是時候不肯和我在一起,那我要你死了,永遠都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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