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長,帝後二人就這樣一個看資料一個做手帕,互不幹擾。養心殿裏自然是燒了地龍,暖烘烘的,暖意上衝,小蘿莉動了動脖子,有些困了。


    福臨抬頭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家小皇後坐在椅子上,針線已經不知道掉到哪裏去了,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盹。福臨失笑,衝小華子一點頭,小華子立刻不知從哪裏變出一床毛毯來,輕輕的搭在小蘿莉身上。小蘿莉似乎是感覺到了暖意,往下縮了縮,小臉蛋在毛毯上蹭了蹭,睡得更為香甜。


    福臨隻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了一般。前世那日漸模糊的記憶裏,好似也有過這樣的情況。有一年寒假他貪玩,直到假期結束前一天才發現有許多寒假作業沒有完成,媽媽罵了他一頓,要求他把作業全部補上。他便是這樣在燈下拚命的趕作業,然後一抬頭,看見媽媽哈欠連連,卻不肯睡,織著毛衣陪他。


    那個時候的時間很快,快得仿佛轉瞬即逝;那個時候的時間又很慢,慢得似乎就像媽媽手上的毛衣,怎麽都不見長,然後忽然有一天,整件毛衣就像變戲法一般出現在他麵前。


    福臨走到小蘿莉身邊,撿起掉在她腳邊的帕子,上麵繡著色彩斑斕的鴛鴦,已經接近完工了。此時,小蘿莉似乎感覺到了什麽,朦朦朧朧的醒過來,大眼睛裏帶著一絲茫然:“表哥?”


    福臨沒有答話,隻是拍拍她的腦袋,眼裏都是溫柔。


    作者有話要說:


    看,這是不折不扣的bg文吧。小蘿莉日後不會有自己的兒子,也隻有這段時間了,皇帝隻有她一個人,這是她最幸福的時光。


    第五十四章


    皇帝忙,下麵的大臣也不輕鬆。


    八旗徹底熄火,所有人都乖乖聽從小皇帝的吩咐,做牛做馬起來。六部滿漢尚書都被逼得團團轉,要將最近兩年的所有賬目都弄清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多爾袞也知道,入關之後,吏治就開始腐敗,對這點放開了手,全力支持皇帝的工作。因此,福臨對多爾袞的親信也不留情,直接點名批評。例如說謝啟光,他在戶部任職七年,卻從來沒有徹底核算過戶部賬冊,稅糧賬目中存在高達三千萬兩的赤字。同時,他還不顧朝廷規定的稅率,對商人強征橫斂,徇私枉法。因此,謝啟光罷職,永不敘用。


    大學士馮銓,結黨營私,屍位素餐,與李若琳朋比為奸,隻知道溜須拍馬,在工作上毫無建樹,所以,皇帝特別下詔書將馮銓與他的小夥伴李若琳批評了一頓,順便罷免了他們的職務。


    謝啟光是福臨的人,馮銓是多爾袞的人,這兩個人首先落馬,由此可知,皇帝對於整頓吏治的決心有多大。


    其實,福臨也很清楚,如果不貪汙,靠當官的這一點錢是養不活自己的。一個一品官年俸祿一百八十兩,外加一些祿米,而一個七品官的俸祿就隻有四十五兩了。當然,順治初年銀價很貴,一個普通三口之家一年用度也就不到十兩銀子,四十五兩看上去很多。可是,縣衙裏麵的師爺、衙役、傭人等,統統是要縣老爺花錢請的,再加上還要應酬,要送禮,再養一些千嬌百媚的妾室,四十五兩算個屁。他們當然要貪。


    京城的官吏也一樣。他們不能像各地的官員一樣是土皇帝,隻有依靠四時常禮,火耗銀子以及受賄了。而且,越是低級官員就越會貪,例如,吏部可以人為操縱抽簽注授官職的;戶部可以在度量衡上耍花招,大鬥進小鬥出;刑部打官司撈錢的方法就不用提了;兵部可以吃空餉;工部可以貪修河堤的工錢等等。


    要消除這些貪汙,首先要保證官員的生存。順治考慮過養廉金,又被自己否了。以高薪養廉,後世也曾經做過,效果並不高,畢竟誰會嫌錢少呢。或者,他可以使用公務員考試製度?將包括衙役之類的人也列入公務員範疇,朝廷發薪水,每年一考核?不行,這筆錢出不來,而且,這樣會造成大量人力物力的浪費。目前的經濟水平發展還跟不上這個製度。更何況,就算這樣,也不能解決貪汙現象,說不定會和後世一般,所有人都想考公務員,磨滅了年輕人的衝勁和意誌。


    這不行,那不行,那就下狠手吧!


    馮銓倒台,當年彈劾他被他整得很淒慘的陳名夏重新站了出來。順治任命大學士洪承疇兼管都察院,為左副都禦史,又命陳名夏頂替馮銓,為弘文院大學士,之後,又用了陳名夏的好友陳之遴為禮部尚書。


    為了這件事,順治與多爾袞還產生了一定的分歧。在多爾袞看來,馮銓還是不錯的,陳名夏就不是個好東西,現在皇帝侄兒居然重用了這個家夥,真是糟天下之大糕。


    另外,福臨決定徹底檢修大運河和淮河,並增加江南賦稅。多爾袞也覺得很懸,江南的那些縉紳不是好惹的,而且他們的筆杆子也很讓人討厭。


    福臨用了整整兩個時辰,喝了好幾杯茶,都沒有能扭轉他家十四叔的念頭,沒有辦法,隻好將燙手山芋交到太後手上。


    果然,太後出馬一個頂倆。布木布泰柔聲細語的勸了幾句,多爾袞決定隨皇帝去,反正他還沒有倒下,還能在後麵看著,如果有什麽不妥他還能護著一點。


    唉,一手帶大的小皇帝不能幹了會擔心,太能幹了也會擔心,真是甜蜜的負擔。多爾袞忽然有了種“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的感覺,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此時的小蘿莉卻不那麽開心,無他,月事來了。她有些懊惱的拍了一下桌子,連宮女端上來的紅糖水都不願意去喝。


    按照道理說,她已經可以生小娃娃了啊,仁娜低頭,看了眼自己高挺的胸。這些天來,表哥日日都來坤寧宮,那種事情雖然做得不多,可也不算太少,怎麽還沒有懷上呢?


    正想著,偏福臨又派了人來說今晚睡在養心殿,讓不要等他,小蘿莉的眼圈一下子紅了。養心殿她是經常去的,裏麵伺候的宮女太監也都很熟,其他的她都不那麽介意,可是有三個“珠”讓她的小心眼裏異常的不舒服。


    那三個“珠”名副其實,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如果是在草原上,定然會讓勇士們搶破了頭。出於女人特有的第三感,小蘿莉第一眼看到她們的時候便酸溜溜的,有一種天然的敵意。好在皇帝對她甚好,對那三個宮女一直淡淡的,她才不在意。現在皇上要在養心殿留宿,小蘿莉一下子就跟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個滋味。


    福臨在養心殿批著折子,當晚是蕊珠當值,添茶倒水什麽的很是勤快,實在沒有事了,就站到他身邊給他磨墨。被搶了差事的小華子暗地裏撇了撇嘴:不就仗著是太後送來的人嗎,之前也沒有見你這麽獻殷勤過,看皇後受寵心裏著急了吧?


    福臨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換了人,隻是聞到一股幽香,有些詫異的抬起頭來,卻見蕊珠低著頭磨墨,眼含秋水,體態婀娜,袖子挽了上去,露出白生生的一段手腕,姿態極為優美。


    “怎麽是你?朕有喚你嗎?”福臨皺了皺眉頭,看到小華子在一旁裝背景,有些不滿。


    蕊珠連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想伺候皇上。”


    是想伺候到朕的床上吧?福臨心知肚明這些女人打的是什麽主意,懶得和她計較:“十個板子,自己下去領吧。”


    蕊珠一顫,身子歪了歪,眼淚掉了下來,卻低聲細語道:“奴婢謝皇上賞賜。”


    一個絕色女子,如此涕淚漣漣,怎麽也會讓人心生憐惜。隻是福臨並不一樣,他喜歡的是那種喜氣洋洋不給自己添亂的女孩子。在他看來,後宮就是個放鬆的地方,忙了一天,再看到一張哭哭啼啼的臉,心情怎麽可能會好得起來。弄得連看折子的心情都沒了,福臨站起來,完全不管腳邊的美人,吩咐道:“去坤寧宮。”


    小蘿莉正在床上輾轉難眠,花束子急急的走進來:“主子,皇上過來了!”


    “真的?”小蘿莉一下子跳了起來,也不穿襪子,胡亂套上鞋就往外跑。


    “主子,主子好歹梳妝一下啊!”花束子跟在後麵,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叫著。


    “表哥!”


    剛到坤寧宮門口,福臨就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小蘿莉臉上的笑怎麽都止不住:“表哥,您怎麽這會兒來了?”


    “可是睡了?”福臨拉著她的手往裏走。


    小蘿莉拚命搖頭:“沒有,還沒睡呢。”


    福臨笑了:“不是讓你不用等朕的嗎?”


    小蘿莉直接羞紅了臉,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說什麽好。福臨失笑:“好了,早點歇著吧。”小蘿莉這才反應過來,扭捏道:“那個,表哥,我,我今兒個身上不幹淨。”


    不幹淨?古人對這個似乎很忌諱,隻是福臨並沒有覺得有什麽大不了,而且又困得厲害,很不放在心上:“無事,朕又不動你。”


    小蘿莉後知後覺自己說了些什麽,好似她在主動邀寵一般,羞得將整個腦袋埋在福臨懷裏,怎麽都不肯出來。福臨輕輕的拍拍她,心裏卻覺得很安穩:就是這樣的老婆才對嘛,總是帶著明媚的笑,害起臊來顧頭不顧尾,像隻小鴕鳥,看著就開心。


    宮裏是沒有秘密的。皇後身子不幹淨,皇上還在坤寧宮歇了,第二天一早,該知道的人就都知道了。布木布泰拿著帕子的手微微頓了一下,隨即又恢複了正常。隻是這天皇後請安的時候發現,太後的神色似乎有些淡淡的。


    “仁娜,你這兩天身子不舒服,便不要來請安了,額娘知道你的孝心。”布木布泰一抬手,旁邊一個十五六歲的宮女走了出來,衝皇後一福。


    “秋兒是個穩妥的,你帶了去,也有個人可以幫手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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