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這王府,墨天寶的表情便凝固了,指著前方看著兵鐵求肯定道,“這裏?”臥槽,這不是貧民窟麽?


    但見得一圈破破爛爛,連條狗都攔不住的圍牆,少了半麵的大門上方,是缺了一角的黑漆漆看不清名字的匾額,墨天寶飛起來一些往裏一看,便見到了大宅之中,卻是有著幾處房屋,黑洞洞的,還有些靈蛛拉起了絲,斷壁橫塬,看起來淒涼極了。


    呆呆地看了看裏麵那恨不能掉渣的房屋,墨天寶尖叫道,“這是我住的地方?”


    “簡陋了一點。”兵鐵憨厚地抓著頭道。


    豈止是簡陋,簡直就是要人命。墨沉舟同情地看了那一臉要去死一死的墨天寶一眼,便好奇問道,“怎麽不搬個好點兒的地方?”


    “平天宗能容我們有個棲身之所就很不容易了。”一聲歎息自那大宅中傳了出來,墨沉舟眯眼便見得頃刻之間,一個白胡子老頭兒顫巍巍地迎了出來,擠著滿臉的老褶子道,“若不是擔心將我等連根拔起,會收到國都的注意,平天宗哪裏容我們到現在。”這老頭兒看了墨天寶一眼,目中閃過一絲失望,之後便望著墨沉舟道,“這位便是郡主吧?我們得了國都的符詔,知曉清河郡王與重華郡主來此,卻是盼了許久了。”這老頭兒到底乖覺,卻是沒有說,他偷偷往國都傳書,本是想叫國都重視,遣強大的仙人來自坐鎮壓製平天宗,卻沒有想到,竟然隻來了兩個幾位年輕的天仙。


    心中歎了一聲,這老頭卻是施了一禮,“王府總管公孫伯,見過郡王、郡主。”


    墨沉舟嘴一抽,正想提醒這老頭兒認錯人了,那位正主郡主早投胎去了,卻聽得墨天寶在一旁抱頭罵道,“墨天波,你個王八蛋!竟然這般陷害小爺!你給小爺等著,若是能再迴國都,不弄死你,我,我就不是墨天寶!”那個家夥,是想要對他趕盡殺絕呀。


    如果墨沉舟沒有看錯,這位公孫老頭兒,確實是在用一種鄙視的目光對墨天寶做注目禮。


    心中也覺得墨天寶這般太丟人,可是墨沉舟倒是也能理解。


    一個前半生不知道愁為何物的小青年兒,突然山窮水盡了,沒當場崩潰心理素質就已經很強大了好不好。


    然而墨天寶卻是在看到墨沉舟的身影後,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他之前,卻是不曉得情況惡劣到了這個地步,本來還想要好好招待招待這位救命恩人呢。如今這般,卻是不想再將恩人牽扯進來,猶豫了一下,便對著公孫伯道,“帶我去庫房。”趕緊把仙石還給恩人,便叫他們快些離開吧,免得被他連累了。


    然而公孫伯卻遲疑了一下,之後扭頭看向墨沉舟道,“郡主的意思是?”竟有要墨沉舟拿主意的意思。


    本仙真不是什麽見鬼的郡主。墨沉舟無力吐槽,然而也對這王府的庫房感興趣,便頷首道,“還請總管帶路。”


    墨沉舟點了頭,這老頭兒才顫巍巍地引著眾人往那大宅的深處而去,慢悠悠地,直叫墨沉舟看著這老家夥磨牙。話說,身為一介天仙,您敢快著點兒麽?嗯?真因為長了一張老臉,自己就真是日薄西山了?心中罵咧不停,墨沉舟便見著公孫伯七拐八拐,最後終於在一座很高大,還有無數的仙家禁製的大房間前麵停下了。


    墨沉舟看著這隱帶肅殺的庫房的規模,心中的期待更深了。


    這般重視,看來這王府的身家,還是很豐厚的麽。


    不由自主地,墨沉舟興奮地舔了舔嘴角。


    老頭兒哆哆嗦嗦地取出了一串兒鑰匙,將這些鑰匙祭在了空中,手中掐了數個靈訣,墨沉舟就見得那些鑰匙,卻是在空中演變出了一個有規律的圖形,之後便見得公孫伯手指向著那庫房一點,這些鑰匙便按著各自的方位射入了禁製之中。之後便是無數的禁製交相變幻,一層層地消退。


    雖然時間有些長,不過墨沉舟卻不著急。


    越是這般重視,越是代表庫房有貨啊。


    該拿些什麽呢?仙石?仙草?仙寶?仙器?墨仙人就感覺到巨大的幸福從天而降,叫她有些招架不住。


    在她胡思亂想之時,門開了。


    墨沉舟覺得,既然已經到了最後一步,她還是應該矜持一些麽,卻是在墨天寶迫不及待地衝到了庫房中後,慢悠悠地對公孫老頭微笑頷首,在後者越發地覺得這位郡主可比郡王有範兒多了的感覺中,往著庫房中踱去。


    入目的,先是墨天寶僵硬不動的背影。


    心中古怪,墨沉舟便往那庫房看去,一眼之後,卻是幸福全都木有了!


    眼前的,是一座空蕩蕩的,連點兒灰塵都沒有的幹淨到了極至的庫房。看著這般幹淨的庫房,不知道怎地,墨沉舟的腦海之中,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句老話來。


    耗子來了,也得眼含熱淚悲憤地爬出大門。


    見到這間庫房,墨沉舟終於理解了耗子的悲傷!


    媽的,既然這般幹淨,你還整那麽多的禁製做什麽?!逗她玩兒麽?有意思麽,有麽?!


    墨仙人森森地憤怒了。


    “這是……怎麽個意思呢?”墨沉舟陰森森地衝著墨天寶的背影問道。


    可憐巴巴的小背影抖了一抖,卻是立時便轉過身來熟練地抱住了墨沉舟的大腿嚎啕道,“上仙,冤枉!”救命!這一次,會不會被這憤怒的上仙給扒皮呢?墨天寶在心中嚶嚶嚶地哭泣著。


    他是真不知道,這坐擁一州之地的掌州府,竟然這麽窮啊!


    鼻涕眼淚不要錢地往墨沉舟的衣裙上蹭著,青年抽抽搭搭地說道,“上仙,求原諒,求解釋!”千萬不要衝動哪,或許,或許還可以想些別的辦法的不是?骨氣?骨氣是什麽?郡王大人表示,在上仙的憤怒下,那都是浮雲,浮雲!


    “咳!”還未等墨沉舟將這個一有不對立時求饒的家夥拎起來,便聽得一聲輕咳,之後便見得兵鐵與公孫伯立在庫房大門邊兒上,看著二人的姿勢眼睛都要瞪出來了,一副要暈過去的表情。


    墨沉舟覺得眼前分外棘手,卻是拎著墨天寶的脖子將這個還在抹眼淚的家夥提起來,對那二人強笑道,“看來這些年,各位真是受苦了。郡王殿下卻是在為諸位難過呢。”還是給這小青年在屬下麵前樹立些威嚴吧,不然等她離開了此處,這家夥要怎麽混呢?


    兵鐵與公孫伯呆呆點頭,也不知道聽明白了沒有。


    實在是,刺激太大了點兒。


    堂堂郡王,竟然還會抱大腿!


    更不能原諒的是,他還敢嚶嚶嚶!


    二者覺得,方州的未來真是前途無亮哪。


    眼中不似方才隨時都要斷氣的樣子,犀利地閃過一絲寒光,公孫伯卻是又變成了方才顫巍巍的樣子,卻是對墨天寶道,“郡王殿下,屬下還有一些事情要與你說。”


    墨沉舟將遲疑地看她的墨天寶放下,示意後者跟著公孫伯與兵鐵出了庫房,這才看著這比她的臉還要幹淨的庫房,與蛟龍相視苦笑。


    看來這一次,她墨沉舟真是做了一件虧本的買賣。


    這般想時,卻聽得房外的墨天寶,突然尖叫道,“你說什麽?!”


    ☆、請求


    墨天寶跟被踩了尾巴似的,叫得墨沉舟頭疼。


    什麽都沒有撈著,本來就很鬱悶的墨沉舟實在是無法忍受這種尖叫,眼見得這寶庫裏什麽都沒有,也懶得再多做注意,便與跟了上來,向來很聰明卻在一個小菜鳥手裏翻了船而罵罵咧咧的蛟龍一起,往著外麵走去。


    才走出寶庫,墨沉舟就見得墨天寶臉色扭曲中帶著惶然地站在公孫伯與兵鐵的麵前,手中執著一個金芒閃閃的卷軸抽了風一般發著抖,而後者兩人的臉上,卻帶著一絲莫名其妙。


    這家夥一副很淒慘的樣子,這一路也還算恭敬。雖然泡了墨沉舟一把,不過墨大仙向來很心軟,卻是不願再落井下石,隻與阿古傳了音,準備收拾收拾,要個仙界的地形圖來便告辭前往東方仙庭。畢竟,東方最是平和,也利於眾人修煉不是?


    打算好這一切,墨沉舟見得墨天寶實在是有一不小心就要嗝屁的趨勢,還是沒有忍住最後關心了一把道,“這是怎麽了?”


    這個時候還能有人關心,真是雪中送炭哪。墨天寶一顆拔涼拔涼的小心肝終於暖和了一點,卻是轉頭,眼含熱淚地揮著手中的卷軸道,“沉,沉舟。”嚶嚶嚶……都是一群欺負沒爹孩子的王八蛋。


    那卷軸,一看便是極為高階之物,隻怕其中,還會涉及到一些隱秘。墨沉舟眉頭一皺,便不再去看,隻安慰了一聲,“總是有解決的辦法的。”


    “解決,解決不了的……”墨天寶剛剛哽咽了一聲,卻是被一旁肅手而立的公孫伯打斷。


    這老頭兒卻是不解地看了這哭得傷心的掌州大人一眼,再看墨沉舟時,卻是多了恭敬。墨沉舟與墨天寶在寶庫之中的時候,兵鐵已然將在城門口的衝突講與他聽。對於身處南方仙界,被諸宗壓迫到如今這般落魄地步的公孫伯來說,不管是不是不自量力,可是行事強硬狠辣的重華郡主,顯然要比隻知道哭哭啼啼的清河郡王強的太多。


    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接掌方州的是這位郡主大人。


    不過這樣的人竟然是親兄妹?


    不會是竄種了吧?


    一邊在肚子裏腹誹這神奇的兄妹倆,公孫伯又想到那卷軸上的命令,卻是不像一開始得到時那般抵觸了,自墨天寶的手中抓過卷軸,便遞到了墨沉舟的麵前,恭聲道,“請郡主過目。”


    墨沉舟真是敗了,這廂頭疼這老頭兒的眼神也忒不好使了,一邊揉著額角道,“這位前輩,你真的是……”她話音未落,卻見得一旁已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模樣的墨天寶,在聽得公孫伯對墨沉舟的稱唿後,突然目光一亮,見墨沉舟此時要否認,立時便匆匆撲到墨沉舟的身上,大叫道,“先看符詔!沉舟,先看符詔!”


    這家夥突然眼中光芒大盛,就叫墨沉舟心中驚疑。雖然不知道這墨天寶的心中在打什麽主意,然而墨沉舟卻直覺不是好事,隻是神識在那符詔上一掠而過,並沒有任何的疑點,墨沉舟眼中一閃,便將那卷軸接過,拉開一看,卻是嘴角一抽,不由同情地看了墨天寶一眼。


    這人哪,總是會有那麽一件兩件苦逼的事情,可是如墨天寶這般倒黴成這樣的,卻是連墨沉舟都少見。


    卻見得,這符詔竟然是自墨國國都發來的命令,其中自然是通知了全州的官員,將有一位清河郡王前來此地接掌州務,然而坑爹的是,這符詔之上,卻是一再聲明,所有掌州所下發的決定與命令,都必須有清河郡王與重華郡主兩人的印鑒方能生效,少了一個,對不起,大家都不準承認。


    “你究竟得罪誰了?”要這般收拾你!一目數行地看完了行辭優美,這麽點兒意思還繞來繞去的符詔,再一看那卷軸下方明晃晃的大印,墨沉舟忍不住同情地問道。


    “還不是一個王八蛋。”墨天寶心裏都恨不得紮小人了,咬牙切齒地說著,之後偷偷看了公孫伯一眼,突然傳音道,“沉舟,得求你再幫幫我。”


    這人雖然是個初出茅廬的小菜鳥,可是到底是一位玉仙,這般神識傳音,卻是不擔心公孫伯與兵鐵發現,墨沉舟有些漠然地看著墨天寶偷偷地將衣襟上一顆碧綠色的玉石碾成了碎末,便感覺到此地與兩人之外,竟然隱隱有被隔絕開來的趨勢,便意味深長地看了墨天寶一眼。


    原來,再落魄的家夥,身上也還是能擠壓出一些好東西的麽。


    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位上仙深深地惦記上了,郡王大人卻是在此時鬆了一口氣,之後腆著臉往墨沉舟的耳邊湊去,被一腳踹開之後,隻好委屈地看了冷笑的墨沉舟一眼,憋屈道,“幫個忙麽。”


    “說說看。”一想就知道不是好事,墨沉舟也隻是含糊道。


    墨天寶又湊上來些,賠笑道,“沉舟,重華印你不是得到了麽。”


    “那又怎樣?”這些天翻來覆去地研究,墨沉舟就發現,這重華印,不僅是一件防禦仙寶,而且竟然在攻擊上也不差,更為有趣的是,這重華印中竟然也自有空間,可收納的東西,卻是比之儲物戒要多少許多。這般多好處的仙器,墨大仙是絕對不會拱手交還的,想到了那符詔,墨沉舟便皺眉道,“別指望我會還你啊!”長了這麽多年,還從來沒有人敢撬她墨沉舟牆角的呢,這般想來,墨沉舟便忍不住呲牙威脅道,“你知不知道,上一個敢開口管本仙要東西的家夥,如今在哪裏麽?”


    這家夥一口利齒好生鋒利,墨天寶哆嗦了一下,有心不問,卻還是沒有忍住好奇心,“在,在哪裏?”


    墨沉舟不懷好意地打量了他的小身板一眼,嗬嗬地笑道,“已然不在這個仙界上了!”當然,上一個管她要東西的,是她美麗可愛天真無邪舉世無雙的小妹妹墨引鳳,如今正在下界快快樂樂地生活呢,不過這些,卻是無需告訴這個家夥了。


    不在仙界,那是輪迴去了麽?!


    墨天寶的表情似乎是想要昏過去算了。然而卻是立時轉移了話題,故意笑了兩聲道,“沉舟真愛開玩笑!”之後卻是慌忙擺手道,“我,我不是要重華印。那東西認了主,除了你沒人能用。”


    “那就好。”墨沉舟滿意了,心情晴朗了一些,問道,“那你要我幫你什麽?”


    墨天寶眼神閃爍不定,似乎是在掙紮,然而許久之後,還是說道,“當我的妹妹一段時間。”


    ……


    見墨沉舟一臉無語,他忙匆匆道,“我,我是說,能不能假裝重華郡主一段時間,等到日後,方州之事穩定了,沉舟你想要如何都可以。”想到了墨沉舟的屬性,墨天寶就說道,“當然,報酬是絕對不會少的。”不由自主地與墨沉舟一同往那空蕩蕩的寶庫眼神飄移了一下,他就許諾道,“到底是一州之力,總不會叫沉舟失望!”


    畫個大餅這樣的事情,墨沉舟熟悉的很。當年還未飛升,當她還是一位純潔善良的小修士的時候,總是會看到掌教真人賀清平用這番話來糊弄那些傻瓜。當然,賀掌教的功力,要比這小菜鳥高深多了,多少老油條都栽倒在了掌教真人的拂塵下了。此時墨沉舟卻是鄙視地看了墨天寶一眼,說道,“你可以實話實說。”


    重華郡主死在了前來方州的路上,這有什麽不能說的呢?真那麽金貴不成?


    然而墨天寶卻隻是苦笑著搖頭道,“沉舟,你沒有見過墨天波,這才這般說。既然這符詔這麽寫,一定是墨天波在幕後搗鬼,哪怕是我妹妹活著,向來就與我不睦,怎麽可能為我在符詔之上乖乖蓋印?而若是我妹妹的死訊一出,這個家夥立時就要有後招。我,我是真怕了。”哪怕這方州再惡劣呢,到底也算是個落腳地,然而若是日後墨天波再在重華郡主的死上動動手腳,他就真的沒有翻身的機會了。


    “這人誰啊,還挺有本事的。”墨沉舟忍不住笑了兩聲,卻還是忍不住對墨天寶口中那人心裏生出些厭惡來。


    既然同是一個老祖宗,若是墨天寶真的壞到人神共憤了,收拾收拾他誰都不會說些什麽。可這家夥一看就是個膽子小得要命的紈絝仙二代,又剛剛死了老爹,那人就這麽往死裏欺負,恨不能置之死地,是不是有些過了?墨沉舟不是沒有宰過與自己血脈相連之人,當年那母家親舅舅的一家子極品,就是被她親手宰了。可是那也是那幾人先傷她兄長,再害得她險些隕落,最後還敢勾搭自己老爹,這才忍無可忍地收拾了。可哪怕是這樣,墨沉舟還是對不顧血脈事情的什麽墨天波極為不認同。


    話說,想要陷害什麽的,找個與自己差不多的行不行?找墨天寶這麽一個笨蛋,是不是有點兒不太地道?


    骨子裏還是有些同情弱小的墨大仙覺得十分沒有意思。


    墨天寶卻在墨沉舟的問話裏遲疑了一下,目光下意識地向外看了一眼那以為“兩兄妹”在商議密事,從而堅決不湊過來偷聽,反而離得遠了一些的兵鐵與公孫伯,這才小聲道,“他是我堂兄。”還有,他頓了頓,這才說道,“他的父親,是我的親伯父。”


    這墨家,一定很亂套!


    聽到這裏,墨大仙便毫不猶豫地下了一個判斷。


    而日後一賤人幹出的種種惡心事兒證明,她今日的判斷,是多麽的正確。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墨大仙,您就從了吧,小天寶多可憐哪嚶嚶嚶~~【小手帕扭~】而且,為什麽小天寶兒這麽倒黴呢?嘿嘿,請看下章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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