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乙山,大竹峰,幽林小築。


    葉千秋正在水潭前靜坐,聽著這大竹峰的天籟之音。


    這已經是葉千秋來到太乙山的三個月後。


    自從三個月前他在觀妙台與天宗北冥子坐而論道之後,葉千秋就正式在太乙山住了下來。


    他和北冥子、赤鬆子談及道家未來的發展。


    用了三個月的時間,赤鬆子也已經認可了葉千秋的看法。


    在天下一統的大勢麵前,道家該何去何從,這的確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


    任何一個道家之人,都不會看著道家的衰落。


    赤鬆子作為天宗掌門人,幾經提點之後,也已經深刻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不過,此事事關重大,北冥子和赤鬆子並沒有直接聯係人宗掌門長生子談及此事。


    他們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人宗太上長老道玄子閉關十五載,將在這幾日出關。


    北冥子已經和葉千秋商定,在道玄子出關之後,二人前往人宗所在的坐忘峰去拜訪道玄子。


    道玄子年少時和北冥子乃是好友,雖然二人分別入了天宗和人宗,但這近百年過去,二人的友誼並未發生多少改變。


    幽林小築四周皆是茂密的竹林,雖然已經是冬天,但幽林小築周圍的竹林卻是翠綠無比。


    竹子是四季常青,一年四季基本沒什麽變化。


    前兩日,剛剛下了雪,雪花覆蓋在竹林上,久坐於此,便是再暴躁的人,心靈亦是澄澈無比。


    葉千秋平日裏,便在這裏清修。


    這幽林小築本是北冥子閉關之地。


    但葉千秋到了太乙山,北冥子便很少長時間入定。


    同道之人,縱使是初次相逢,也會有一見如故之感。


    葉千秋縱橫天下,經世數百年,和北冥子促膝長談多日,引得北冥子愈發的佩服。


    無論是從修為,還是從入道的層麵來看,葉千秋所表現出來的層次,都讓北冥子心驚不已。


    這也讓北冥子對葉千秋更加了解,直唿葉千秋是三百年來道家最登峰造極之人。


    當然,和北冥子這三個月的相處,也讓葉千秋有不少收獲。


    這方天地之中,道家傳承數百年,所擁有的精妙道法,的確不在少數。


    這些道法各有妙處,大大彌補了葉千秋在法術層麵的短板。


    他這數百年修行,雖然也自己琢磨了不少小法術出來,但和這數百年前的前人智慧相比,自然是大大不如。


    葉千秋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麽天才人物,他走的每一步,都是腳踏實地。


    對自己有益的東西,他都會去花費很大的心血去學習、吸收,最終歸納總結成為自己的東西。


    此刻,他端坐在潭水前,便是在參悟一門新的法門。


    法無定式,但必有規律可循。


    此時,葉千秋的身前的潭水之中,突然彈起一粒水珠來。


    水珠在葉千秋的身前漂浮著。


    葉千秋抬起右臂,右手食指伸出,水珠落在食指上,凝而不散。


    葉千秋隨手一甩,將那水珠甩出,水珠自然而然的落入平靜無比的潭水之中。


    嘭!


    就在這時,潭水之中突然飛起一條銀白色的魚,銀魚在半空之中急速飛躍,然後再落入潭水之中。


    葉千秋看著這一幕,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北冥子的聲音。


    “太玄道兄,道玄子已經出關了,咱們現在便前往坐忘峰與他一敘如何?”


    葉千秋聞言,站起身來,朝著不遠處的小築之中看去,北冥子的身形悄然出現。


    北冥子每一次入定,他的身形都會消失,這是他刻意所為,隻為參悟道家莊子傳承下來的《逍遙遊》真諦。


    此時,北冥子的身形出現,他已經從入定之中醒轉而來。


    自從進了太乙山,和北冥子同輩相交,葉千秋便以太玄為道號,所以,北冥子稱唿他為太玄道兄。


    葉千秋聞言,微微頷首,道:“那事不宜遲,咱們現在便出發。”


    ……


    坐忘峰和大竹峰相隔不遠。


    天人二宗分家近三百年,但關係並沒有葉千秋一開始想象的那般勢同水火。


    兩家雖然理念不同,但兩家弟子還是時常往來頻繁。


    而且,二宗的各自法門,二宗弟子都可以互相學習,隻不過一些高深道法是要經過對方掌門同意才行。


    如此和諧的關係,讓葉千秋似乎明白了,天人二宗之間的關係之所以會在後來勢同水火。


    很可能是因為曉夢和逍遙子這兩個天人二宗未來掌門人的關係造成的。


    不過,眼下曉夢估計還沒出生,自然不可能入天宗。


    就連逍遙子好像也尚未拜入長生子門下。


    葉千秋和北冥子來到了坐忘峰後,沒有驚動人宗的其他弟子,直接來到了道玄子閉關所在的“無功齋”之中。


    無功齋和幽林小築的構造差不多,隻不過是少了竹林而已。


    葉千秋和北冥子並肩而入。


    一進齋中,便看到人宗掌門人長生子,正在和一名須發皆白的白袍老者對弈。


    二人坐在屋簷下,聽著清泉流響,倒是自得其樂。


    北冥子見狀,朗聲大笑道:“道玄師弟,你前日便出關了,今日才邀我來下棋,可是太不夠意思了。”


    北冥子和葉千秋往那屋簷下行去。


    這時,隻見那道玄子撫須笑道:“北冥師兄,你來的正好,且看老夫如何破解長生子師侄的這一局。”


    北冥子和葉千秋走到屋簷下,在草席上坐下,也不著急說什麽,靜靜的看著長生子和道玄子下棋。


    這二人你一子,我一子,是越下越慢。


    待過了一個時辰,這盤棋才終於以道玄子的勝利而告終。


    隻見長生子朝著道玄子笑道:“師叔,看來您這一趟閉關,又有所得。”


    道玄子朝著長生子道:“神人無功,至人無己,聖人無名。”


    “老夫這一次閉關,確實是又悟到了一些新東西。”


    這時,長生子朝著一旁的北冥子拱手道:“長生見過北冥師叔。”


    北冥子微微頷首。


    長生子站起身來,道:“北冥師叔是來和道玄師叔弈棋的,既然北冥師叔到了,那我便不能鳩占鵲巢了。”


    道玄子哈哈一笑,朝著坐在一旁許久,不發一聲的葉千秋看去,他見葉千秋氣息渾厚,不像是一般人物。


    便朝著北冥子問道:“北冥師兄,這位是?”


    北冥子老神在在的和道玄子介紹道:“這位是太玄道兄。”


    “太玄道兄?”


    道玄子聞言,微微有些錯愕。


    北冥子和他同輩分,在目下太乙山中,北冥子的輩分已經是道家最高之人。


    此人不是太乙山天人二宗之人,但有此修為,定然是來自其他名山大川之間的隱修。


    這天下間的隱修很多,有的人顯露聲名,但有的人,卻是在世間一點聲名都沒有。


    太乙山雖然是道家祖庭,修道之人很多,但放眼天下,還是有不少名山大川之中,隱藏著很多隱修之士。


    道家之人雖然煉氣,但真正能夠有所成就,而活到百歲之上的,並不算多,能讓北冥子稱唿一聲道兄,可見此人之不凡。


    道玄子朝著葉千秋微微頷首,道:“不知太玄道兄在哪一座仙山修行?”


    葉千秋笑了笑,道:“我曾在雲夢山修行多年。”


    道玄子一聽,不禁詫異道:“哦?雲夢山?”


    “那可是個好地方啊。”


    “難道太玄道兄是鬼穀之人?”


    葉千秋道:“我並非鬼穀之人,但我與上一代鬼穀子趙一確實是有些交情。”


    道玄子聞言,撫須慨歎道:“二十年未見,趙一那老家夥也有傳人了?”


    葉千秋一聽,便知道道玄子和趙一認識。


    不過,他也沒在這上麵多言,隻是微微頷首。


    葉千秋不多說,道玄子卻是順著這話頭,打開了話匣子,追憶起了往事。


    道玄子道:“鬼穀收徒的條件向來苛刻嚴厲,二十年前,我在魏地遊曆,曾在魏地與趙一論道七日。”


    “我們二人結伴同行,一同遊曆天下,從魏地前往燕地,再到齊地,後來還去了楚地。”


    “我遊曆天下,是為了尋訪道友,他遊曆天下,卻是為了尋找合適的傳人。”


    “我二人在天下間遊曆了三載,他卻是連一個弟子都沒收下。”


    “本來以為這老小子此生收不到滿意的弟子了,沒想到,二十年過去,他連鬼穀子的身份也已經卸下了。”


    “太玄道兄,他現在還好嗎?”


    道玄子朝著葉千秋問道。


    葉千秋聞言,微微一笑,道:“應該還不錯吧。”


    “我也有兩三年未見他了。”


    道玄子聞言,也就不在這上麵多做糾結。


    一旁的長生子看著道玄子和葉千秋說話,目光在葉千秋的身上來迴一掃,心中卻是暗道:“原來這三個月來,太玄子一直沒有離開太乙山。”


    “太玄子和北冥子師叔關係如此熟稔,莫非是已經加入了天宗?”


    長生子的腦海之中隻是閃過了這道念頭,卻也沒有在這事上深究。


    天人二宗雖然分家了,但都還是道家門人,雙方並不是對立的。


    天宗若是能有這樣一位道法自然的高手加入,長生子倒也替天宗高興。


    畢竟,當日在觀妙台上,長生子可是親眼看到了葉千秋的厲害,也親耳聽到了葉千秋對於道的理解和闡述。


    天下間,能有如此修為,又對大道有這般理解的人物,自然有資格成為道家長老。


    葉千秋和北冥子今日前來坐忘峰,隻是來混個臉熟,增進一下交情。


    葉千秋和北冥子自然不會心急到在這時,便將想要把天人二宗合二為一的事情合盤托出。


    一來是因為葉千秋和道玄子不熟悉。


    二來這事因為這畢竟是天人二宗的大事,需要給道玄子一個緩衝的時間。


    今日,隻是來串門,訪友。


    長生子一讓開,北冥子便落座在了道玄子的對麵。


    二人開始弈棋。


    葉千秋和長生子坐在一旁,長生子給葉千秋煮茶。


    四人倒也不言語,靜靜感悟這天地間的變化。


    弈棋亦是一種互相驗證修行之道的方法。


    到了道玄子和北冥子這個境界,他們下棋,每落一子,都必然會有其深意。


    葉千秋坐在一旁看的倒是津津有味。


    如此一連數日過去。


    葉千秋和北冥子幾乎隔三差五的就會前來坐忘峰和道玄子小聚。


    時而論道,時而論法。


    一來二去,葉千秋便和道玄子也熟稔起來。


    北冥子和道玄子,都不是那種性情古怪之人。


    隻是修行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已經到了古波無驚的心境。


    已經很少有事情能影響到他們的心神。


    葉千秋在心境方麵的修為,比起二人來,還要高明許多。


    葉千秋幾百年世事浮沉,經曆了滄海桑田,道玄子越是和葉千秋相處的久,便越是明白葉千秋的厲害,也自然明白了為何師兄北冥子那般桀驁之人,也甘願稱其一聲道兄。


    ……


    這一日,太乙山上,大雪紛飛。


    坐忘峰,無功齋中,傳來了道玄子和北冥子的朗聲大笑。


    隻見北冥子撫須笑道:“道玄啊道玄,你都是百歲之人了,怎還如同頑童一般耍賴。”


    道玄子亦是笑道:“人老心不老,這還是太玄道兄所言。”


    “師兄不也是深以為然嗎?”


    北冥子搖頭失笑。


    葉千秋坐在一旁,看著那不停落下的雪花,若有感慨的說道:“采薇采薇,薇亦作止。”


    “曰歸曰歸,歲亦莫止。”


    “靡室靡家,玁狁之故。不遑啟居,玁狁之故。”


    道玄子和北冥子聽到葉千秋突然念起了這幾句話,皆朝著葉千秋看去。


    在一旁端坐的長生子閉目養神,沒有摻和道玄子、北冥子和葉千秋的對話。


    他已經習慣了葉千秋出現在坐忘峰無功齋。


    現在道家天人二宗上下都知道山上多了一位太上長老,道號太玄。


    人宗弟子以為太玄子是天宗的太上長老,而天宗弟子則以為太玄子是人宗的太上長老。


    此時,隻聽得道玄子道:“太玄道兄,何以突然念這一首《采薇》?”


    葉千秋道:“昨日聽聞從山下迴來的弟子說到,龐煖聯合五國合縱伐秦,深入至函穀關內,已經攻到距秦都鹹陽僅七、八十裏的蕞地。”


    道玄子聞言,道:“自從秦王政繼位後,文信侯呂不韋掌權,采用遠交近攻方針,五年間攻魏四次,攻韓三次,攻趙一次。”


    “黃河以北,占領韓上黨郡,並重建太原郡,切斷了燕、趙與魏、韓之間的聯係,並在戰略上造成對趙、魏、韓三國側翼包圍態勢。”


    “這一次五國合縱攻秦,也是中原各國為打破不利局麵,以圖生存,方才發起的大戰。”


    “不知太玄道兄以為,這一次五國合縱攻秦,當是誰勝誰負?”


    葉千秋聞言,開口說道:“此番,龐煖發動趙、魏、韓、燕、楚等國合縱攻秦,能深入至函穀關內,攻至蕞地,著實令人驚歎。”


    “若是龐煖能攻下蕞城,那龐煖便可長驅直入,帶兵直指鹹陽。”


    “此時,鹹陽城內,兵力空虛,若是龐煖真能攻下蕞城,那說不定還真能讓他一舉將鹹陽也拿下。”


    “可惜,龐煖孤軍深入秦國腹地,想要大勝秦國,一戰滅秦,未免有些太過想當然了。”


    “他已經在蕞地耗費了太久時間。”


    “一旦秦集中兵力進行反擊,馳援蕞地,龐煖隻能撤軍,而聯軍也隻能不支敗退。”


    北冥子聞言,在一旁說道:“太玄道兄所言不虛。”


    “兵貴神速,龐煖此行,定然要在蕞地無功而返了。”


    道玄子在一旁亦是微微頷首道:“太玄道兄所言,確實有理。”


    “若是此次五國合縱失敗,那這天下大勢可就愈發的明朗了。”


    北冥子一聽,突然開口道:“道玄師弟也覺得這天下最終會歸於秦國嗎?”


    道玄子搖了搖頭,道:“此事,尚且不好早下論斷。”


    “秦國雖強,但秦國外客掌權,想要東出,需上下一心方可。”


    “目下秦新占區甚大,兵力分散,且人心尚未穩定,這也是龐煖能率軍直入函穀關,攻至蕞地之緣由。”


    北冥子道:“那師弟以為,若天下一統,我道家該何去何從?”


    道玄子聞言,有些詫異的看向北冥子,道:“師兄此言何意?”


    “我道家又不是縱橫家、亦不是兵家、法家、儒家、墨家,無論天下是否一統,我道家依舊是道家,不會有半分變化,何來何去何從之說?”


    北冥子卻是搖頭道:“師弟,從前我也和你一樣,是這般想法。”


    “但是……自從聽聞了太玄道兄對天下之事的分析之後,我便再也沒有這般想法了。”


    道玄子聞言,朝著葉千秋看去,道:“哦?”


    “太玄道兄有何高見?”


    葉千秋坐在屋簷下,目視遠方,眼中隻有這白雪皚皚的冰雪世界。


    “天下一統是大勢所趨。”


    “諸子百家任何一家都不可能獨善其身。”


    “在這曆史滔滔的洪流之下,道家雖然不是如同儒墨一般的顯學。”


    “但我道家影響力之大,並不在儒墨兩家之下。”


    “將來天下一統,新天子不會坐視道家獨善其身。”


    道玄子聽到此言,眉宇微微蹙起。


    就在這時,隻聽得無功齋外,有一名年輕弟子跑進門來,那弟子一進門,站在門口,朗聲道:“掌門師尊,有人登門拜師,已經連挫人宗三十六名弟子。”


    端坐一旁,閉目養神許久的長生子突然睜開了眼睛。


    長生子朝著那名弟子道:“知道了。”


    那名弟子悄然退出了無功齋。


    長生子站起身來,朝著道玄子、北冥子、葉千秋道:“三位師叔,我先去了。”


    這時,道玄子卻是開口說道:“等等,我們和你一起去。”


    接著,隻見道玄子朝著北冥子和葉千秋笑道:“天下局勢尚且不甚明朗,道家何去何從,也不在這一時的分曉。”


    “今日,在齋中久坐了多時,倒不如下山去看看,到底是什麽人物,居然能連傷我人宗三十六名弟子。”


    “不知北冥師兄和太玄道兄意下如何?”


    葉千秋站起身來,道:“如此也好。”


    北冥子見狀,笑道:“那就走吧!”


    話音一落,四道人影,已然同時消失在了無功齋中。


    ……


    坐忘峰,半山腰,一片白雪皚皚。


    山溪從山間流下,在半山流淌而過,化為一條不算寬廣的溪水。


    一座木橋架在那座溪水之上。


    橋上站著一人,溪水兩岸還站著不少人宗弟子。


    那些人宗弟子手中持劍,分立兩旁。


    橋上那人,頭戴鬥笠,遮住了麵容,他身上披著一件布袍,手中握著一柄長劍。


    天地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肅穆。


    就在這時,四道身形緩緩出現在了小橋的左邊。


    一眾人宗弟子看到這四道身形出現,齊齊朝著四人躬身。


    “見過掌門。”


    “見過太師叔。”


    長生子微微頷首,負手朝著橋上之人看去。


    葉千秋、道玄子、北冥子,也盡數朝著那人看去。


    隻見那人身高八尺,氣宇軒昂,身上散發一股強橫無比的氣勢。


    長生子見狀,朝著那人道:“你是來拜師的?”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將頭上的鬥笠給摘下,露出一張溫潤無比的麵龐。


    從麵容外貌來看,此人大概在四十歲上下。


    隻見那人目光沉穩,手持長劍朝著長生子拱手道:“正是。”


    長生子道:“為何要來拜師?”


    那人道:“我欲得逍遙,故而前來拜師。”


    長生子微微頷首。


    這時,道玄子開口道:“欲得逍遙?”


    “倒是口氣不小。”


    “這天下間,又有誰能真正得到逍遙?”


    那人迴道:“若夫乘天地之正,而禦六氣之辯,以遊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


    道玄子笑道:“至人無己,神人無功,聖人無名。”


    “我修行百年,尚且難得其二。”


    “你的誌向倒是不小。”


    “想入人宗,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人宗收徒的準則首先是要看有沒有堅韌不拔的毅力。”


    “視察一個人是否有堅韌不拔的毅力有很多種方法,你可願意接受考驗?”


    那人躬身道:“請前輩盡管出題便是。”


    道玄子微微一笑,朝著葉千秋和北冥子看去,道:“二位師兄,我們三人各出一題,來試一試這小子的毅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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