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劉家藥堂內,劉大牛看著房中躺在床榻上的男子,奇道:“爺爺,那人都躺三天了,就這麽不吃不喝居然一點事情都沒有。”


    劉寶生一擺手:“這事不許再提,你去吩咐抬他迴來幾個人,也不要到處亂說。”


    事實上還有一件事情劉大牛不知道,那躺在屋中的年輕人不僅沒事,而且氣息越來越悠長,似乎正在慢慢好轉,這幾天劉寶生一直在觀察,更加確定眼前這年輕人來曆不凡。


    既然爺爺不讓提,以劉大牛憨厚的性格也不多想,隻是抓抓腦袋便下去做事了。


    之後的幾天裏,劉寶生一直悄悄觀察著房中男子的變化,發現他身上的傷口居然徹底恢複了,一絲痕跡都未留下,若不是當初劉大牛也看到了,他幾乎以為自己上了歲數,眼睛出問題了。


    時間一晃便是半月,劉家屋中的男子一直不曾醒來,就這麽不吃不喝,卻始終沒有性命之憂,平靜的樣子如同睡著。


    就算劉大牛再憨厚,也知道所救之人不尋常。


    一大早,劉大牛就去房中看那男子醒來沒有,半個月來這已經成了他的習慣,隻是每一次都沒有變化,這次他同樣不抱希望。


    當他走進屋內時,兩隻眼睛猛得瞪了起來,那男子居然坐了起來,正茫然的看著四周。


    “你,你醒了?”


    男子看了看劉大牛,開口道:“這是哪,我又是誰,為何會在這裏?”


    劉大牛一愣:“你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我到底是誰?”年輕男子努力的迴憶著,隻是無論如何都是一片空白,他隻是隱約間感覺自己很強,是一個修煉者,除此之外再無其它印象。


    “你等著,我去叫爺爺給你看看。”劉大牛說著跑了出去,不一會劉寶生匆匆趕來。


    劉寶生衝那男子一拱手:“老朽劉寶生,現在幫你把一下脈。”


    那男子很配合的將手伸了出來,任由劉寶生施為,隻是一會兒之後,劉寶生的臉上便露出驚訝和不敢相信的表情。


    劉大牛忍不住問道:“爺爺,這人是不是好了?”


    劉寶生點點頭:“身上的傷已經好了。”


    事實上他感覺這男子不僅無恙,而且好的不能再好,之前他為這男子號脈時,隻感覺對方體內氣血澎湃,如大江滾滾,有種摧毀一切的氣勢,行醫五十餘年他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可是他什麽都不記得了,這怎麽辦?”


    劉寶生衝那男子拱手道:“這位朋友,你的情況老朽從未遇到過,既然暫時想不起來就先住在這裏,待老朽想出辦法,一定將你醫好。”


    男子一點頭,隨後又坐在床榻上發起來呆來,隻是他自然而然的做出盤膝打坐的姿勢。


    秋去冬來,轉眼又是四個月過去,大地被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這神秘男子在清水村已經待了差不多五個月時間。


    數月以來他已經摸清了自己的情況,自己是一個修煉者,雖然記不清以前的情況,卻並不妨礙繼續修煉,隱約間他感覺自身修為就要突破了,隻是有種無形的桎梏在阻礙他的突破。


    “我感覺修為已經圓滿,卻遲遲無法突破,看來想要找迴我的記憶還要等很長時間。”


    這男子將恢複記憶寄托在了修為的突破上,可惜最終未能如意,不禁歎息一聲向屋外走去。


    ……


    方外世界,數月來發生了幾件震驚整個東九幽的消息,先是天榜上十幾個修士被斬,連連此動滔天震動。


    隨後又有一件更為驚人之事,天榜上霸體蕭玄的名字突然消失了。


    幾乎在‘蕭玄’兩字消失的一瞬間,整個東九幽的修士都沸騰起來。


    眾多修士暗自鬆氣的不少,與蕭玄這等妖孽生活在一個時代是所有修士的悲哀,霸體的強悍壓的同輩修士幾乎喘不過氣來,如今他不知何種原因隕落了,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惋惜者亦有之,這樣一個橫空出世,本是可以譜寫神話,在東九幽留下重重一筆的天縱奇才,終究如一顆流星般隕落,不禁讓人感歎修煉之路的殘酷,處處白骨累累。


    當然不甘者也有,眾多與蕭玄有仇的修士,以未能親手殺掉霸體而遺憾,這本是一個最好的對手,一旦斬掉不僅可以解決雙方的恩怨,更能增強自身戰無不勝的信心,這對於突破更強的境界有著無可估量的好處,等於是對道心的一劑大補良方。


    同樣的,蕭玄的親朋好友則沉浸在痛苦當中,他們不敢相信蕭玄就這麽無聲無息的隕落了,哪怕他的名字消失在天榜之上。


    “那妖孽真的死了?到底是誰殺了他?”


    某座歲月悠久的古城中,眾多修士在談論著蕭玄,如今這可是方外世界最大的話題,眼看易門再有不到一月便要開啟了,眾人更是議論紛紛。


    “霸體肯定不是被人殺掉的,不然的話這人還不站出來啊?這絕對是揚名的好機會,哪怕是少主強者殺了霸體,也肯定會站出來炫耀一番。”


    眾修士聞言也是輕輕點頭,皆感覺這修士說的有道理,如今方外世界當中,眾人隱隱將蕭玄與三妖放在了同一高度,那些少主強者雖強,卻排在了蕭玄之後。


    如此一來若有少主強者擊殺蕭玄,絕不會默不作聲。


    “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北方的武極山連連傳來異相,不時有驚天咆哮發出,許多修士前去打探,結果都是有去無迴,那片區域都被一層妖霧給覆蓋了,據說那是霸體的故鄉。”


    “不會吧,難道霸體的隕落與那妖霧有關?”


    “誰知道,目前還沒有羽化境強者前往,相信很快就有具體的消息了。”


    果不其然,數天之後,方外世界傳來一個比蕭玄隕落更加驚人的消息,北方武極山發現了一座祭壇,那祭壇居然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所鎮壓,表麵貼滿了鎮邪符籙。


    更有消息說,原本那祭壇前鎮壓著一隻巨蛇,居然是上古神獸吞天蟒,此消息讓各大教震動,紛紛派出教主強者前往,雙方一番大戰隕落了三位羽化境之後,終於將吞天蟒重傷。


    可惜最後時刻那吞天蟒掙脫了鎮壓它的符籙逃得一命,揚言日後要向各大教抱負,讓各教惴惴不安,至於祭壇本身仍未弄清楚它的作用,已被各大教圍了起來,普通修士不得接近。


    如今武極山較之以往大為變樣,終日被黑壓壓的妖雲所籠罩,山中的野獸都發生了異變,一個個變得兇殘異常,通達五階以下的修士進入山中會馬上癲狂,漸漸此處成了不詳之地的代名詞。


    然則接下來,一個更大的消息傳來,易門居然要提前一月開啟了,隻是除了天榜修士和殺掉天榜修士的年輕一輩可以進入之外,規則與以往有所變化,任何四十歲以下的修士都可進去,隻要你能通過登仙雲梯。


    隨後整個方外世界一下子變得躁動起來,那些原本不抱希望的年輕修士重新燃起了希望,紛紛向著易門所在趕去。


    正月臘梅鬥寒霜,一月的神梅嶺正值梅香飄溢之時,眾多修士紛紛踏來,使的神梅嶺熱鬧非凡。


    神梅嶺眾山巍峨,氣勢壯麗,透出濃濃的古韻,這是一片古老的山川,曾有過數之不盡的傳說,自古以為便有眾仙人在此結廬悟道,羽化飛升的傳聞。


    神梅嶺在東九幽北方堪比無上的聖地,無人敢在此區域撒野,哪怕大教子弟經過此地也會小心翼翼。


    這裏便是當今東九幽最老古的大教之一,易門的山門所在,整座易門位於神梅嶺內,隻是無人知曉具體的方位。


    傳聞易門被一道強大的古陣掩蓋,除非易門主動出現,否則縱是教主強者來此也找不到易門存在的蛛絲馬跡。


    然而今日的神梅嶺內,眾多臘梅如約好一般竟相爭豔,梅香噴吐間透著不懼嚴寒的傲意,神嶺之內霞光萬丈,一縷縷仙靈氣機自大嶺深處湧向蒼穹。


    梅神嶺極深處,有一座浮空的仙台由五色仙雲托起,輕靈的飄浮在半空當中,一條自仙台上垂落的雲梯直達地麵,透出一派仙家的無上氣象,這便是進入易門淨土的唯一通道。


    原本看似普通的考驗,卻將九成九的修士擋了下來,僅僅半天時間便有數十位自認強大的修士在雲梯前灰溜溜的敗走。


    當然,也有一些往昔不為人知,看似毫不起眼的修士輕易通過雲梯,進入了易門淨土。


    一時間成為了眾多修士津津樂道的話題,甚至許多修士專門趕到了梅神嶺,一睹眾多年輕強者的風采。


    ps:第二更,後麵還有。


    第二百三十二章 恢複記憶


    一天之後,由梅神嶺傳來消息,一個籍籍無名的年輕修士輕易登上雲梯,且揚言挑戰天榜修士,其中一位天榜修士不憤越眾應戰,結果僅僅半盞茶不到被打成了重傷。


    那年輕修士搖搖頭,極是輕蔑的進入易門。


    第二日同樣有驚天消息傳出,一個自稱無敵的修士,同時麵對兩位天榜修士從容勝出,裹一襲青袍飄然走入易門,從此天下再添一位妖孽。


    第三日,第四日……


    一連七天,幾乎每一日梅神嶺內都會傳來逆天妖孽的消息,這些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往昔籍籍無名,一戰震九幽,名氣躥升的速度比起蕭玄還要快了無數倍。


    相比這些人,以往在方外世界唿風喚雨的各教少主,一個個反倒淪為了配角,其中的紫徽教少主洪機,更是在第四日便被一個少年打傷。


    那少年最多十五歲,長的唇紅齡白,行事卻極狂妄,叫囂著就算霸體未亡,他也同樣可以鎮壓,一時間驚起滔天波瀾。


    相比方外世界的喧囂,清水村這片荒僻之地永遠是一成不變的安寧,任外界洪水滔天,此地數載如一日,沒有驚彩卻也沒有驚心魂魄。


    清水山綿延十幾年,此刻的時節銀妝素裹,白雪覆蓋,凜冽的寒風唿嘯不斷。


    山頂之上,一個身著黑袍的年輕男子望著眼前的景物,眼中透出一絲的迷茫與憂傷。


    “五個月了,依舊沒有記起以往的事情。”一聲長歎,這年輕男子向山下走去。


    隻是半路上,男子遇到了一隻野狼正與一隻山豹撕咬在一起,此時那野狼渾身受傷,卻死死守在一處洞穴前不肯逃走,口中發出絕望的嗚嗚聲。


    顯然這是一隻被狼群遺棄的野狼,任它如何唿喚都沒有同伴前來支援。


    那山豹目光兇獰,動作輕靈而迅捷,連撕帶咬很快那野狼傷口越來越多,動作也遲滯了許多,最終被一口咬中脖頸,滾燙的鮮血灑在白色的積雪上化做點點紅梅。


    野狼眼中的神彩漸漸隱去,生機漸息。


    這男子一陣奇怪,雖失去往昔的記憶,但他知道狼是一種極現實的野獸,雖兇殘卻也識時務,但凡遇到不能力敵的對手絕對會逃之夭夭,這野狼的表現實在反常。


    他也隻是奇怪一下罷了,並沒有多想,搖搖頭便要離去。


    隻是那山豹見到這男子之後,也許是惱他打擾了自己戰勝對手的興致,低吼一聲便撲了過來。


    這男子一聲冷笑:“你這畜牲倒是貪心不足,獵殺了一頭狼還想吃我,找死。”


    呯


    隨手一拳擊出,甚至這一拳還未靠近那山豹,單單拳中溢出的狂暴氣息,便輕易將山豹絞成了肉泥。


    倒地的野狼眼睛一亮,看著年輕男子露出了瞬間的神彩,就在這時它身後的洞穴內傳來一陣陣稚嫩的嗚嗚聲,隨後兩隻通體雪白的小狼爬了出來。


    它們努力爬向倒地的野狼,口中發出低聲的嗚叫,那野眼中的充滿了不舍,甚至這男子清晰的看到,狼目中居然有眼淚流出,可惜它受傷太重,生機已經幹涸,不久後將不複存在。


    然而讓這男子吃驚的事情發生了,那野狼居然掙紮著站了起來,用嘴巴將兩隻小狼一次次拔到了男子身前,這才力竭倒在了地上,在它漸漸變成灰色的目光中,不時的看看男子與小狼,眼中充滿了祈求。


    這男子一愣,開口道:“你想讓我照顧你的孩子?”


    一瞬間,那野狼眼中再次爆起亮芒,隨即以疾快的速度消退,最終緩緩的閉了起來。


    望著兩隻仍在拱著野狼的小家夥,這男子輕歎道:“連野獸都知道保護自己的孩子,它雖然死去了,卻救下了兩條小性命,雖死卻無憾,我呢?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麽,像行屍走肉一般不知道自己是誰嗎?我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啊……我到底是誰。”


    男子初時輕輕自語,隨後仿若入魔般不斷的重複著,野獸活著尚且有自己的目標,他卻連一隻野獸都不如。


    漸漸的,這男子雙眼赤紅,周身憑空湧出一陣陣散亂的氣息,他隻覺體內有股洶湧脈動的力量開始不受控製,在體內狂亂的遊躥起來。


    “我到底是誰,是誰……”


    驚天的吼叫,震的清水山連續的顫動起來,大量積雪開始簌簌飄起,一時間雪片飛舞煞是好看。


    這男子隻覺自己體內的氣息不斷衝擊著體內筋脈,每一寸血肉都受到了強烈的衝刷,就連頭顱內都有一股不安分的力量在湧動,似要將頭顱漲裂。


    不久後,體內那遊離能量對頭顱的衝擊更強烈了,終於……


    轟


    一道衝天的精芒自之男子頭頂衝起,強猛的力量直達九霄,這精芒之內更是有一顆淡金色的水滴飄起。


    當這水滴飄出的瞬間,一道道似熟悉而又陌生的畫麵在這男子腦中傳遞開來,其中的人與物他看起來極為熟悉,極為親切,無數的畫麵最終化成了完整的記憶。


    猛然間,他睜開了眼睛,雙目透著日月之象,有無盡延綿的山川湧現,在他眉心處更有一道金色古樹印記顯化,透著濃濃的道韻,似有引動大道之氣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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