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個問題,林箋有些頭疼,但是這種事必須提前考慮。她沒想到,重新登上帕西法爾號後才發現帕西法爾號的能源不滿!當初想的是,十二艘護衛艦也許能源不夠,到時候可以棄船,一起乘坐帕西法爾離開。沒想到,現在就連這艘旗艦的能源都是問題了。


    這逃離克裏坦西法這段時間裏,她雖然將主要精力放在應付追兵上,但是一想到能源控製室報告的這件事她就不能不被這件事牽扯精力。在糾結了一陣子後,她終於還是下定了決心。“行進過程中,放出探測波段,在安全的前提下,盡量尋找一些民用的航船。”


    “可是,如果我們偏離航道,遇到民用航船的可能性十分小。”通訊兵疑惑的問道。


    “正規民用航船自然不會偏離航道,但是有一些走私船卻也不敢走正規航道。仔細找找,說不定能碰上。”在前端要塞民用航道巡邏處實習那段時間,林箋可沒少見到那些不經航道冒險行進的走私貨船。


    抓到那些走私船就能補充一下能源了,至少能堅持到帝國的前端要塞。如果運氣不好沒有抓到,那就隻能冒險去補給基地了。走迴到座位上的林箋,通過廣角偵測器看著幽深陰暗的空域,或者丟棄帕西法爾,將能源全供給十二艘護衛艦,將人員分散到護衛艦上,應該也勉強能支撐到前端要塞。不過這個想法隻在腦海中一閃現便被林箋擯棄,無論如何,她不能丟棄帕西法爾。第一次乘坐就落得棄船逃生,還真是丟不起這人。辦法總會有的,想到這裏,林箋從座位上站起身,看到遠處的傳送帶上,金恩帶著一個中年男人正想著艦橋控製台這邊走來。


    看來這就是被他們挾持的聯邦旅客的代表了。


    林箋背手站在指揮台附近看著兩人朝著這邊走來。兩人走進,金恩抬手敬禮,林箋點頭表示他可以先離開。然後才將目光放到這位代表的身上。


    “少將閣下,我代表琉納斯號一千一百四十九名聯邦國民向您抗議。您無權剝奪聯邦國民的人身自由,請立刻放我們離開!”


    這種幼稚的話出自一個四十幾歲衣著體麵的中年男人口中,林箋覺得分外的詫異,被一千多人推舉出來的代表,竟然就是這種古板卻又沉浸在自己想當然世界裏的人麽?對話太沒挑戰性,準備應對的話一句都用不上,就像大錘高高舉起,落地卻要擊打一隻蚊子。一時間,林箋發覺自己無言以對。她少見的撇了撇嘴,重新坐迴到椅子上,雙手抱臂,看著麵前這位代表:“我覺得你應該先介紹下自己。”


    “我是聯邦政府拉雷圖雅星係一所中學的校長。”自己的義憤填膺撞到了對方的冷淡應對,中年男子顯然沒有想到麵前這個年紀大概在二十歲上下的女少將竟然這麽難以對付。“如果您如此一意孤行,我國必將就此事責問貴國,到時候您恐怕也會被追究責任。”


    先禮後兵啊,林箋點了點頭,看來不是十分幼稚嘛,馬上就知道威脅她了,“這點就不勞您費心了。我已經做好接受處罰的準備了,不過,就算是追究我的責任,也得等我活著迴到帝國要有命去煩惱。現在是聯邦政府不放過我,而不是我不肯放過你們。”


    “即便兩國有軍事摩擦,這樣將平民牽扯進來難道是軍人所為嗎?”林箋的油鹽不進讓這位代表有些著急,“帝**人不是向來以騎士精神自居,騎士精神的守則難道不是有保護平民這一條嗎?”


    林箋覺得自己小看這位看似古板的代表了,不知道為什麽她為此感到高興,也許骨子裏她就是一個希望對手是強敵的叛逆個性,對方看似有理的話讓她自座位上站了起來:“是的,每一個進入軍界的銀河帝國國民,不論他日後是士兵還是元帥,所要遵循的守則中都有一條‘匡扶弱小,不淩民眾’。不過,我覺得您是會錯意了,我的確是個軍人,但我更是個帝**人。也許在你們所謂民主的眼光看來,我隻是帝國皇帝維護權利的工具,但是在麵臨選擇之時,你說對我來說是帝國的國民重要還是聯邦的國民重要?


    我帶領四百多名學生來聯邦政府參加比賽,貴方無故想要扣留,他們其中還有近乎一半的未成年人!這就是在道義上就能說的過去了?這些孩子的父母是我國納稅人,我拿著納稅人的錢就要替他們把孩子帶迴家!”


    林箋強硬的態度與沒有餘地的話讓這位代表終於青白了臉色,他頹喪的看著林箋,坐著無功的徒勞:“那我們……那我們的安全誰來保證?你們……你們不能……”


    “到了邊境之後,我當然會放你們離開。隻要在路上沒有聯邦政府的艦隊對我們開火,你們就會是安全的。”林箋笑了起來,那笑容在這位代表的眼中不啻有著諷刺的意味:“你們的政府是自己選出來的,你們應該相信他們不會為了某些理由而向自己的同胞開火吧。”


    “當……當然了!”林箋的話讓這位代表的臉色更加泛青,他毫無力度的話聽起來就像是在強辯一般。


    “那你們還有什麽好怕的呢?”看著對方驚怕的樣子,林箋覺得有些無聊了,她站起身交代站在遠處的隨行護衛將這位代表送迴那艘民用艦船,她自己向著星圖測繪室走去,當務之急就是要好好設定這條離開的路線!耍嘴皮子的事偶爾為之,時間可是十分緊迫。


    在最初的緊張過後,時間便過的很快了,茫茫星際,對方想要搜索出一支偏離正常航道的戰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雖然不時有著穿越小行星群的危險,對於單隻戰艦來說畢竟比遇到對方大部隊來得安全。


    而在行進了十天之後的六月十九日這天,帕西法爾號的捕捉頻段終於捕捉到一支偏離正常航道的艦船。


    數量不多,隻有八艘運輸船和一艘引航主艦,都是民用船,隻有主艦有攻擊能力,不過這種防禦宇宙海盜的抵抗能力在一艘一級旗艦麵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即便是護衛艦的裝甲也不是這種攻擊力可以抵抗的。


    護衛艦高速啟動迅速將這支小型艦隊圍住,同時陸戰隊的隊員迅速登船作戰,將這支艦隊控製住隻用了不過一小時的時間。


    抬手看看時間,現在是標準時間的夜裏九點多了。對於護衛艦和陸戰隊的迅捷,林箋表示滿意。在行動之前,傷愈的莫裏斯表示,這種不得已而為之的下三濫招數林箋還是不要出麵了。林箋想想也是,自己好歹堂堂帝國少將,打劫這種事還是少露麵的好,自己人能給她保密,但是對方就不好說了。她也沒想著將對方滅口,這事要是傳到帝國,林默不定怎麽收拾她。


    但是讓林箋沒有想到的是,莫裏斯此番行動十分順利,對方甚至主動交代其中一艘運輸艇運輸的是高效濃縮能源,這一艘船的能源足夠帕西法爾號直接抵達帝國首都星,甚至不用去前端要塞進行補充。


    對於這種在近幾年突然出現在人們視野中還未進行廣泛應用的新能源,林箋隻是偶然聽布蘭特提起過,如果對方不主動提起,莫裏斯應該也是辨認不出的。而這群人這一次的走私的主要貨物應該就是這一艘新能源。這主動的將東西雙手奉上有點讓人意外,難道真是舍財保命?林箋不信,敢走走私航道的船員那都是要錢不要命的,怎麽可能有這種軟蛋。


    在得到莫裏斯傳迴的信息後,林箋也顧不得躲藏了,當即便接通了對方的主要管理人員。而那位看起來有些猥瑣的青年男子一臉笑容仿若他麵對的根本不是打劫而是即將做成一筆好買賣。


    果然是商人,表達十分清晰,林箋隻聽對方說了幾句話便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這支船隊屬於一家新成立不久此時卻跨越三國的能源公司,對方正在尋求進入帝**部供應能源的機會,而這一次林箋的落難就成了他們想要抓住的機會,雖然林箋認為他們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但是對方似乎卻認定了林箋。


    “這一船的能源就當做您的酬金如何,價值一千萬帝國馬克的新能源。我們並不要求一定得到今年的份額,隻要您能在元帥那裏為我們說幾句話!當然,如果您覺得我們不夠資格,那麽這艘船就當做我們的禮物好了,畢竟我們的老板也是您的舊識。”


    在聽到這句話時,饒是此時已經練就鎮靜能力的林箋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她什麽時候有這麽有錢的舊識了,而在聽到夏麗芬娜這個名字後,林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夏麗芬娜現在就職於帝國後勤部門,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辦公人員,而她居然還經營著這麽大的一家能源公司。這到底是什麽時候的事情?


    但是不管如何,今天她必須拿走這船能源,而因為對方早已得知他們這群“強盜”的身份,林箋實在不好意思再實行打劫。想必即便是迴到帝國,林箋想要把這筆錢還給夏麗芬娜,那個狡猾的家夥也不會承認,而她的這個人情,林箋卻實實在在的欠了下來。


    這被硬生生欠下的人情讓林箋一時胸悶,算到現在,夏麗芬娜可是坑了她兩迴了……


    因為這一船的能源,帕西法爾和十二艘護衛艦在小心翼翼的航行之後,終於在七月底到達了前端要塞。返迴的時間比起前往的時間長了不好,主要是因為偏離航道而數次繞遠,並且還省去了兩次的亞空間跳躍。在七月中旬的時候,林箋帶領帕西法爾出其不意的控製了聯邦政府的一個亞空間跳躍站,順利的進行了一次亞空間跳躍,否則他們可能八月中旬都無法到達前端要塞。除此之外,林箋就隻能命令能源充足的艦隊以最大的速度朝著帝國邊境猛衝。


    在到達前端要塞後,林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立刻奔下帕西法爾,來不及先去找林弘,便一把揪住了一個要塞的工作人員,前往最近的通訊站,開始連接林默的通訊。


    在等待通訊過程中,林箋第一次感覺到時間過得如此漫長,電子晶幕上仿佛是永不停止的黑白亂碼,看得人有些目眩頭暈。心跳的有些過快,也許是供血不足,林箋覺得自己有些站不住。在航行的這段時間裏,她一直將這種擔心壓製在內心之中,暗殺高官這種行動,遠不用從聯邦派人進行,帝國內部必然有聯邦的間諜,就如同聯邦也會有帝國的間諜一般。


    從拿到情報到現在已經將近兩個月時間了,林箋就怕自己這樣緊趕慢趕還是沒趕上。


    畫麵一閃,林箋覺得自己的心髒都停跳了一拍。而畫麵上出現的人更讓她瞬間白了臉色。出現在電子晶幕畫麵上的人並不是林默而是一個絕不應該此時出現在畫麵上的人——曾經林默的副官,現在應該是第三艦隊幕僚的費舍爾。


    “怎麽會是你?”林箋沒有發覺自己的聲音十分的淩厲,而畫麵上的費舍爾顯然一驚,有些不明所以。


    “閣下!我現在已經調任為林默元帥的總事務官。您有什麽事要找元帥嗎?”


    費舍爾的話讓林箋好歹安心了些,剛才那一瞬間是她過於衝動了。血液瞬間逆流的感覺讓她此時還有些手腳發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林默元帥,他能見我嗎?”


    “很抱歉,現在元帥正在參加一個重要的會議。如果您十分著急,可以的話,我替您轉告。”


    費舍爾十分的客氣,林箋看到他的肩章已經由少校變成了中校。原來林默將他放到第三艦隊是要他去鍍金罷了,第三艦隊在她出訪聯邦的這段時間裏進行了一次涉及幾個星係的平叛,費舍爾應該是立功被擢升了。


    林箋想了想,將自聯邦那裏得到的情報告訴了費舍爾,並將視頻器內容通過遠距離傳輸傳到費舍爾那裏。得到消息的費舍爾顯然也一臉的凝重,他表示將立刻通知林默。並請林箋稍後。


    在焦急的等待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後,林箋終於再次在電子晶幕的畫麵上見到了費舍爾,林默並沒有親自前來,而費舍爾隻是轉達了林默簡單的一句話。


    “元帥命您迅速趕迴首都星。”


    對於林默沒有出現與她通話,林箋有些意外。但是即便如此,她還是壓製住了心中湧起的一點失落,接受了命令。


    而與此同時,遠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的費舍爾在結束了與林箋的通話後,也是滿心的疑惑,林默元帥之前的確是在參加會議,但是他在聽到自己的通傳後立刻便離開了會議現場。但是他隨即便返迴自己的辦公室,並沒有使用自己房間的通訊器與林箋對話,而是依舊讓自己去通訊室傳達要求林箋立刻返迴的命令。


    費舍爾感到十分的疑惑,在離開林默的辦公室時,隻看到元帥閣下緊皺的眉頭,和放在辦公桌上攥緊的幾乎暴起青筋的拳頭。


    174驟生嘩變


    從通訊室走出來的時候,前端要塞的穹頂處已經掛上七月末的星辰,夏夜的星子比起其他季節顯得寂寥了許多。溫熱的風吹在身上,在帶起一陣涼意後又將那份涼意驅逐,不管怎樣,總是舒服了許多。


    從到達聯邦起,神經就一直處於緊張的狀態,真是比真刀真槍打一仗還累。隻可惜,當這一切都已經順利達成後,心中卻依舊沒有多少輕鬆的感覺。


    林弘據說因為邊境的摩擦現在在邊境屬地星係直接指揮,林箋又不想迴到戰艦上,便隻能隨處走在前端要塞可以出入的區域。


    手裏拎著軍裝外套,林箋漫無目的的走在前端要塞的某個大區裏。當年在這裏實習的時候,還真沒來過這個距離軍港實際上非常近的大區,這是個軍民混合居住的大區,可以自由出入,並沒有戒嚴的軍崗。


    夜晚剛剛來臨,充滿著煙火味道的街道上到處都是三三兩兩的路人,不少都是些懶散套著軍裝的士兵,也有些低階的軍官,就像林箋當初在民用航道巡邏處看到的情景。看到穿著軍裝襯衫的林箋,那些年輕的士兵們甚至會遠遠的打個招唿,然後便激起一陣夾雜著口哨聲的哄笑。林箋並不為意,偶爾迴報一個微笑,便能看到更加生動的笑容。沒有鑲嵌著將星的肩章,他們也隻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的女兵,一個跟他們一樣年紀的可以隨意打個招唿的人。


    不甚明亮的橘色路燈,有些甚至忽明忽暗,映出一片影影重重。


    路邊的高台上,有老兵在搖動著枝椏的樹下吹著一個小小的樂器,那樂器方方正正,不過一個手掌大小,有些像她那個時代也少見了的口琴。


    樂聲十分悠揚動聽,引得不少人駐足聆聽,粗鄙的樂器因為吹奏者內心的情感而演繹出打動人心的曲調。林箋隨意坐在路邊一個破角的台階上,托腮聽得入迷。直到感覺到夜風漸漸變冷樂聲中止,這才迴過神來。然後便聽到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女孩正在小聲細細的啜泣。


    “這是誰呀?”


    “這不就是戰機航道那裏的賽羅。”迴答的人顯然對這個正在吹著曲子的士兵很了解,“從去年冬天開始,他每隔幾天都會在這裏吹這首曲子,紀念他在西納德拉納會戰中死去的兄弟。”


    有人為女孩解答了疑惑,而這迴答也讓林箋身體一僵,那位演奏者此時已經從樹下站起,將樂器塞進寬大的士兵作訓服褲袋中,晃著離開了林箋的視線。林箋怔怔的看他離開,心中突然有種想將他叫住問問他那戰死的兄弟在那場會戰中是隸屬於哪支艦隊的,隻是看著那已經漸漸遠去的背影,那一霎時衝入腦海中的衝動卻漸漸冷卻。


    “怎麽坐在這裏?”


    身後響起的聲音讓林箋感覺到意外,她迴頭看去,竟然真的是艾麗溫德,此時她穿了一條軍裝的作訓褲而上身隻穿了一件灰色軍裝背心,胸口低的甚至可以看到那個視窗的一角。火爆的身材加上暴露的衣著,引來周圍無數流連的目光,而她卻半點都不在意,顯然是對這種目光早已習慣。


    “你怎麽出來的?”林箋覺得今晚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木,看著艾麗溫德聳肩後坐在自己身邊,並扔給她一罐泡發酒。


    “犯人也得有放風的時候嘛。何況我如今也算是半個犯人了吧。”說話的同時,艾麗溫德拉起褲腳,作訓褲的褲腳裏露出了抑製環。“你那位英俊的護衛可不會隨意放我出來。”


    看著艾麗溫德指了指某個方向,林箋偏頭看去,果然看到莫裏斯遠遠的也坐在路邊的一個台階上,手裏還拿著與她們手中一樣的酒罐。


    “你的姐姐說過,這個地方很可怕,隻要一不注意,便會被目之所及深深吸引,進而會愛上這裏,會忍不住想要融進這片熙攘的卻看不真切的世界裏,然後這種急不可耐便會化作刀鞘掩盡你心中利刃的光芒。”艾麗溫德仰頭灌了一大口酒,然後看向林箋,似乎是在仔細打量麵前這張沒什麽表情的臉,“我在第一次聽到她這番話的時候,覺得有些無法理解,也許因為我從小到大這種雜亂的角落見得多了。不過看到你剛才的神情,我就突然想起她當時的這番話,覺得真是挺有道理。”


    “艾麗溫德。”林箋沒有迴答她的話,而是問出了令她訝異的話:“瑟裏曼親王,是個什麽樣的人?”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林弘之所以脫離家族,瑟裏曼雖然不是全部原因,但是絕對是主要原因之一。可是如今呢?林弘擔著這前端要塞的責任,內心沉寂在這影影重重的世界中,而瑟裏曼卻帶著脫去枷鎖的身軀與魂靈不知身在何方。


    林弘求的到底是什麽?


    “瑟裏曼?”艾麗溫德在聽到這個名字後,撇了撇嘴,似乎很不願想起他,“那個人……怎麽說呢?仿佛一片沒有盡頭的黑暗,那些曾經想要照亮他的人最終都會被這片黑暗吞沒。”


    “那林弘……?”


    “她此時沒有照亮他,但也沒被吞沒而已。”艾麗溫德嗤笑一聲,仿佛並不覺得林弘有多了不起,“不過我覺得瑟裏曼想明白的機會還是比較大的,見多了,就會發現自己的曾經覺得深入骨髓的痛恨其實比起很多人來說,也沒那麽了不起。這世上比他不幸的人多的事。他隻是看不清而已。心之所向,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心境不同,環境不同,有時候會有天翻地覆的差別。”


    “有道理。”林箋點點頭,仰頭將酒罐中剩下的酒喝光,這才站起身來笑言道:“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


    看著林箋走遠的身影,艾麗溫德還沒反應過來,她沒覺得自己說了什麽了不起的話。


    林箋等人在前端要塞隻駐紮了一個晚上,在將能源及食物補給完畢後,又連夜將那艘被他們劫持的聯邦民用船送至聯邦邊境。第二天,他們便踏上了返迴帝國的路途。


    而自前端要塞返迴首都星阿斯切特星的這段時間中,林箋的心情並不如她表麵上那般平靜。如果說在前端要塞林默沒有見她也許隻是個意外,也許他真的無法脫身,但是當她在帕西法爾號上接通林默的通訊而出現在畫麵上的依舊是費舍爾時,林箋意識到一定有什麽事情發生在林默的身上。


    她甚至懷疑,林默是不是已經遭到暗殺,身受重傷,怕她擔心從而避而不見。亦或者,他根本已經……林箋不敢想下去,隻能一味的將內心雨後雜草般瘋狂滋長的念頭壓下去。


    而在兩次被林默避而不見之後,林箋心底的傲氣也被激起,她也不再與首都星聯係,隻是偶爾接到布蘭特等人的報告,也從不提起林默。


    直到在八月六日林箋等人已經穿越織女星係,距離首都星係已經相當近的時候,布蘭特與她通話時提起了林默。八月五日,在首都星阿斯切特星果然發生了高官遇刺的事件,不過被刺的高官並不是林默而是帝國另一位元帥——白蘭蒂諾元帥。老元帥在自宮廷宴會迴宅邸的路上遇到了肩扛式粒子束炮的襲擊。因為提前從林箋那裏得到的情報,上了那份暗殺名單的帝國高官出入都十分小心,警力保衛措施也很嚴格,但是即便如此,白蘭蒂諾元帥也付出了右臂骨折的代價,同時還有兩名護衛身亡。


    而在同一晚,代替林默出席司法大臣格裏菲斯伯爵家中晚宴的費舍爾同樣遭到了襲擊,因為防範得到,並沒有人傷亡。


    在聽到布蘭特的報告後,林箋終是忍不住問了一句:“林默元帥這段時間沒什麽狀況吧?”


    布蘭特一愣,不知道林箋這話從何而來,一句話沒過腦子便溜出了口:“難道這麽久,你都沒有跟林默元帥通話?”而在看到林箋不怎麽好看的臉色時,布蘭特心中雖然驚訝,但是也立刻明白此話題不宜繼續下去,“林默元帥並未親身受到攻擊,目前他好像十分忙碌,兩天前我代替你去參加軍部會議的時候,他也是隻出席了半場會議就離開了。”同時布蘭特也提起,林默這段時間似乎心情很差,臉色總是很差,搞得軍部上下人心惶惶,說話都份外小心,怕一不小心踩了這位年輕元帥的雷。


    布蘭特的話讓林箋十分的意外,林默這個人向來不怎麽將喜怒形於色,更別說隨意遷怒這種事,一定是有什麽很棘手的事情,讓他失去了最為自傲的冷靜。


    而在八月十二日,當深藍色的巨大戰艦終於停泊在帝國首都星阿斯切特星軍港的時候,疑惑了一路的林箋終於明白了林默這段時間失常的原因。


    看著自自己一走下旗艦便從四麵八方伸過來的槍口,林箋明白了,原來原因出自於她的身上。


    “林箋少將,奉林默元帥之名批捕你,請不要做無謂的反抗。”站在最前方的士兵右臂上掛著元帥府的袖標並出示了林默親自簽署的批捕令。不是憲兵,而是元帥府的親兵,林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林默要抓她?為什麽?


    壓抑住心中翻江倒海的波瀾,林箋朝著身後已經對著元帥府親兵怒目而視的自己的屬下輕輕的搖搖頭,示意他們不要衝動。


    看著林箋被那些荷槍實彈的士兵帶走,簡薇幾乎要哭出來,站在她身邊的金恩臉色也有些白,他們不明白這是為什麽?他們一路上如此拚命的趕迴來,迎接他們的就是這樣?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指揮官被帶走?


    想到這裏,金恩立刻迴頭,很容易的便在不多的護衛兵中見到了表情凝重的莫裏斯。他忍不住低聲道:“少校?司令官閣下她……”


    “元帥閣下沒有在所有人麵前將她帶走,而且出動的並不是憲兵,那應該就不會是紀律上的問題。”雖然心中也十分不滿,但是此時的他已經學會了不再意氣用事。“我立刻迴艦隊駐地去找布蘭特上校,你們不用太擔心。”


    而此時,位於帝國科技省大廈內部一個壁壘森嚴的實驗室中,林默一臉鐵青的站在監控室內?而站在他身邊的一向平和文雅的格蘭夏爾此時卻十分憤怒:“你真的要這麽做?林默你是不是瘋了,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如果你不想呆在這裏,你盡可以離開!”麵對好友少見的激動情緒,林默卻顯得十分冷硬,他隻是淡淡的看了好友一眼,冷聲道:“這本來也不是你的研究範圍。”


    而此時站在監控室內因為那兩位對峙而感受到冰火兩重天的方哲,臉色也綠了,他現在萬分痛恨自己,無意中說漏了嘴。都怪自己得意忘形,說到也許精神控製衝擊波可以測試出當初法萊寧口中所謂的“第二體”。他本來就是隨口一說,但是萬萬沒想到林默元帥竟然真的要對林箋少將使用這種憲兵處用來逼供的手段……


    在聽到林默元帥決意要使用這種手段後,方哲一開始還不相信,應該說直到現在已經站在精神控製衝擊波實驗室的監控室內,他依舊不敢相信。他現在就期望身為元帥好友的諾蘭醫生能阻止這件事情的發生。


    “林默,你要想清楚,一旦你這麽做了,你會失去什麽!即便你對她有懷疑,但也不能用這種不顧一切的方式!”格蘭夏爾覺得自己要被這位相識近二十年的好友氣死了,而看著林默依舊麵色鐵青,那雙冰藍色的眸子如同覆蓋著極地冰蓋般的寒冷時,他無奈的搖了搖頭,有種心灰的感覺,“林默,你一定會後悔的……”


    在預言一般的歎息後,格蘭夏爾也不說話了,隻是走到監控室的角落裏,像是沒有力氣一般依靠在角落的牆壁上,透過廣角屏幕,看著目前還空無一人的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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