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在這段時間裏,我的確學到了很多東西,也看過很多以前實戰的視頻,很多情況下,一場戰鬥的勝利與否取決於指揮官的能力。”


    “你說得對,我向來不否認這點,但是林箋,我要告訴你的是,一個人也許在某個時間裏可以欺騙所有人,也許能在所有時間裏欺騙某些人,但是絕對不可能在所有時間裏欺騙所有人。當一個狡猾的指揮官遇到另一個狡猾的指揮官時,真正決定勝利的,那就是艦隊的整體實力。我們也許不能選擇指揮官,但是我們可以讓自己更加的優秀,最終,當我們自身可以達到頂峰的時候,我們至少可以保持不敗。如果你的艦船運動永遠優秀於對方,如果你的炮台永遠比別人打的準確,你至少就不需要你的指揮官比對方更加有預見性,隻是見招拆招就可以讓自己站在高處。”


    隻要你比別人優秀,你就可以見招拆招麽?林箋聽著達海諾中校的話,腦海中就如黑幕被光滿撕開一般,有種瞬間醍醐灌頂的感覺。就是這樣啊,在進入阿祖圖蘭之前,她不就是這麽認為的麽?為什麽隻是在一場普通的比賽過後就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呢?一時間,林箋感覺到了自己之前在空談戰爭時的可笑,雖然就結論而言是正確的,但是卻隻是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的空談而已。也許在未來參加到真正的戰鬥後,想法依舊會有所改變,但是此時此刻,林箋真正的感覺到自己的不足之處,戰爭不是遊戲,不是比賽,戰爭對於她來說還很遙遠。


    平時被那些學生們鄙視的所謂“愚蠢”的指揮官們,他們也是經曆了學生時代,從軍校中脫穎而出的優秀人員,可是卻依舊在真正的戰爭中一敗塗地,在這一刻,林箋不知道為什麽想起了林默,她在此時真正的理解到了“28歲的上將”在這個時代所包含的意義。他,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軍人。


    達海諾中校看著林箋眼中慢慢露出的光芒,心中讚歎,就是有這樣的孩子,不用多說,隻要稍加的點播,便能立刻理解。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的優秀學生便又會增加一名。


    “真的很感謝你,中校。”看著達海諾中校遠去的背影,林箋真心實意的道謝,在學校裏遇到這樣的老師,不論對誰來說,都是一種幸運。


    夜空依舊寧靜,林箋卻覺得一種豪情充斥心胸。


    ‘滴滴滴滴。”戴在手腕的通信器響了起來,林箋抬手看去,頓時有些驚訝,這是兩個多小時前的一通訊息,在進入實戰模擬戰場後,外界的通訊器會自動關閉,所以在此時,她才收到兩個小時前的訊息,信息來自於她剛剛才想起的林默。


    打開通信器,林默少將的立體影像立刻出現,依舊沒什麽表情,“三天後,記得迴家。”


    什麽意思?三天後是什麽日子?


    以林箋以前的性格,也許就是關閉通信器,在三天後迴家而已,隻是,今晚在經曆了一場實戰比賽,又得到了達海諾中校的一番點撥,林箋正處於對林默的崇拜中,所以她毫不猶豫的撥通了通信器。


    通信器在過了一會才被接通,林默少校的影像瞬間生動起來,“什麽事?”他的聲音依舊低沉,林箋卻忍不住微笑了起來。卻壓抑住心中小小的激動。


    “哦,我想問問,三天後有什麽事情?”


    “。。。。。。”林默的表情稍稍有些驚訝,卻答非所問,“你看起來很高興?”


    “恩,我剛剛結束了一場實戰比賽,達海諾中校說我可以參加年底的新生比賽。”說到這裏,林箋臉上的笑容已經掩飾不住,她索性完全展露了出來,來到這個世界後,真心的第一次感到很開心,雖然對於林默這種真正的軍人來說,遠不足道,但是對於林箋來說,確實一場真真實實的勝利。


    “是麽?”林默臉上露出了淺淡的笑容,也有些意外,他頓了一下才道,“這麽開心?”


    “是啊,真的有些激動,難以想象,我會為這種小小的比賽感到這麽開心,但是事實卻就是這樣,站在戰艦上的感覺真的是太棒了。”林箋覺得自己一定是過於激動了,樣子一定像是個得到好成績而忍不住向家長匯報的孩子,所以她看到林默笑著抬頭看了下天空。一瞬間,她有些不好意思,開始試圖岔開話題,“哦,你還沒有說,三天後到底是什麽事情?”


    說完後,她臉上的笑容有些停滯,因為她看到林默的臉上一下子沒有了笑容,“三天後,是你的生日,也是。。。母親的忌日。”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打算昨晚更新的,但是迴家後太累了,想先躺躺,結果一下子睡到早晨五點,爬起來碼字~~~所以現在才更新。評論等吾下班來迴複吧,吾要遲到了555555555


    ☆、024掃墓


    銀河帝國首都星阿斯加特的冬天來的很早,隻不過是初冬,清晨的氣溫已經接近攝氏零度,墓園中的來自地球被更改了基因而適宜於阿斯切特星的柏類植物上掛上了星星的白霜。四周寂靜無聲,偶爾有一兩個從身邊經過的人,也是行色匆匆,麵色肅穆,氣氛偏於沉重。


    林箋跟在林默的身後,走在一階一階的台階上,頎長挺拔的身軀將來自前方的恆星光遮擋的嚴實,林箋就縮在影子中,悶悶的低頭邁步。


    昨晚迴到家的時候,林默並不在,等她早晨起來後,林默已經在客廳中等著她了。本來以為姐姐林弘也會跟他們一起去掃墓,沒想到卻隻有林默一人,在吃早點的時候,林箋偷偷的問了一下管家先生,這才知道,林弘從來不跟她一起去掃墓,都是提前一天。這件事讓林箋有些默然,想必是因為妹妹的出生造成母親的離世而無法釋懷。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這麽介意的,林箋抬頭看了看林默的背影,他手裏拎著兩束白百合,為什麽是兩束,林箋沒敢問,從進入墓園之後,這位帝國少將的臉上就淡淡的籠上了一層悲傷,這層淡漠就像是將整個世界都隔絕在外一般。林箋對於那位母親沒什麽太大的感覺,但是卻對於林默有了一種新的認知。見慣了生死殺戮的鐵血軍人,對於家人,同樣有著一顆柔軟的心。他的母親去世的時候,他應該已經十四歲了,那個年紀的少年早已脫離母親的羽翼開始憧憬自己的天空,尤其是林默這種自製而優秀的人。她可以想象,在失去母親後,在父親傷心過度離開家庭常駐遙遠的要塞後,他麵對更加年幼的弟弟妹妹時是怎麽樣瞬間長大,擔負起長兄的職責。


    也許隻有在此時,他才會流露出對母親的思念。


    清晨的冷風吹來,林箋冷不防的被吹了個正著,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清脆的聲音在墓園中顯得格外的響亮。林箋轉頭看了看,臉上有些紅,希望不要打擾了這些亡者的清淨。


    “冷麽?”


    “哦,還好。”林箋抬頭,這才發現,林默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她仰著頭,看著林默的側臉,白皙而深刻。


    在迴答過後,氣氛再次沉默下來,林箋不知道該說點什麽,隻能緊緊長外套,將整個下巴都縮進外套的領子裏,身邊的林默依舊隻是穿著軍裝的外套,清冷的空氣就像是不能侵入他身體分毫。


    林箋跟著林默走到一處墓碑前,她看著林默單膝跪下,將一束白百合放在墓碑前。


    墓碑上照片中的女子,有著恬靜的笑容,看起來年紀並不是很大,隻在彎起的眸子處有些許的眼角紋。女子有著與林默相同的幽黑的帶著點墨綠的發色,有著相同的冰藍色眸子,沒有驚心的美貌,卻給人一種沁入人心般的安寧。


    林箋看著林默站起身來,朝著墓碑敬禮,此時的他已經斂去了眼中的傷感,表情恢複了一貫的冷硬,然後轉頭看向她。


    林箋斂了斂眸子,朝著那墓碑彎腰鞠躬,她不太清楚應該怎麽辦,隻是真心的為這樣一個母親送上自己的一份恭敬。她直起身,看向林默,看到那人點了點頭,又朝一邊走去,林箋抬步跟上,兩人在另一處墓碑前停下腳步,墓碑上沒有照片,隻有簡單的名字“愛女林笑。”


    林箋一驚,轉頭看向林默,她感覺到了什麽,想開口詢問,那些疑問卻梗在喉間,怎麽也問不出口,她隻能看著林默彎腰下將另一束白百合放在碑前,又抬手將墓碑上的浮土輕輕拭去,這才站起身來。


    “也不記得她了麽?”林默轉頭看到林箋瞪大眼睛的表情,臉上溫溫的浮上一絲笑容,笑容裏帶著對亡者的追憶以及對生者的慰藉。“以前你有很難過的事情的時候,不都是跑來跟她說的麽?你曾對我說,整個世界,就隻有她能理解你,隻有她愛你。”


    “她。。。。。。”林箋張了張嘴,林默眼中少見的溫暖讓她覺得有些羞愧,他不知道,他的妹妹已經換了一個人,而這個人,與他沒有絲毫的關係。


    “她是你的雙生妹妹,林笑。”


    林箋低下了頭,複又抬起來,轉頭看了看那個冰冷的墓碑,那上麵隻有一個日期,那代表著她從出生便失去了生命。


    跟著林默走出墓園,林箋壓抑了一個早晨的情緒終於開始緩解。坐在自動駕駛車上,林箋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象,有些出神。


    車內的自動循環發熱係統讓她感到有些燥熱,扯了扯衣服的領口,這才發現林默用胳膊支著額頭,閉著眼睛,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林箋不自覺的開始仔細的打量他,飽滿的額頭上落著幾縷落下的發絲,靠在椅子的靠背上,表情看起來很是放鬆,落在下眼瞼上的濃密的睫毛一動都不動,再加上那白皙的臉龐,林箋一瞬間都感覺到這是一個在蠟像館看到的蠟人一般。


    不由自主的,林箋伸出了手,她想戳一戳那臉龐,看看是不是觸之冷硬。


    唿吸已經因為緊張的感覺而不自覺的屏住了,車內安靜的驚人,雖然緊張,但是心跳卻依舊沒有紊亂,那是過於認真時的反應,林箋看著自己的手慢慢的接近林默的側臉,瑩潤的指甲上泛著淡淡的粉紅色的光芒,就在林箋幾乎感覺到了林默臉上的溫度時,她的手被攥住了。


    那被大力攥住時微微的刺痛感,讓林箋猛地一顫,腦海中瞬間清醒過來,手被緊緊的攥住,林箋有些惶恐的看著林默的睫毛微微的動了動,然後睜開了眼,冰藍色的眸子看向她,眼中帶著疑問。


    真是太尷尬了,在那樣的目光下,林箋一時間連謊話都編不出來,她能說什麽,說她想戳戳看,這麽好看的男人是不是一尊蠟像?腦海中如亂麻一般飛速旋轉的解釋的理由,讓林箋憋紅了臉。就在她感覺到腦袋頂上都要冒煙的時候,林默鬆開了她的手,複又轉頭看向車子的控製麵板,“生日快樂,想要什麽禮物,或者去哪裏玩?”


    林箋得以將手收迴,看著白皙的手背上淡淡的紅印,心中猛然鬆了口氣,暗歎自己剛才簡直就是被鬼附身了。在聽到林默的話後,心中漸漸的穩定下來,想了想才迴答:“能不能送我去國家博物館,我聽說最近那裏正在展出來自地球的生物展,我想去看看。”


    前陣子,林箋偶然在看新聞的時候得知在國家博物館將展出一些來自地球的生物標本,當時安捷琳娜也很感興趣。對於安捷琳娜這個時代的人來說,地球隻是個遙遠的名詞而已,雖然那裏是人類起源的地方,但是在人類離開地球來到遙遠的夏爾星係,時間已經過去了幾百年。地球上的一切東西對他們來說,都是完全新奇的東西,地球現在已經近乎完全被人類荒廢,人類離開地球時,並沒有將其文明的產物完全帶走,曾經代表人類文明輝煌的核動能設施在世間的流逝下,漸漸的將地球變成一顆死星,在幾百年動蕩與外星人入侵逐漸得到穩定後,人類這才發現自己的這個重大錯誤,但是此時卻已經無能為力。事實上,因為地球的資源已近完全枯竭,對於一顆沒有任何價值的星球來說,各國政府也不願為其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真正為此痛心疾首的,也隻有那些被認為“迂腐可笑”的生物學家以及曆史學家而已。


    而林箋在聽到這則新聞的時候,去看一下的願望就極其的強烈,她甚至猛地從飯桌旁站了起來,這讓陳靜蘭與安捷琳娜相當的驚訝,不知道什麽東西會讓一向沉靜的林箋如此失態。隻有林箋自己心中苦澀,來到這裏已經要接近一年的時間了,生活充實,對於軍隊的熱情讓她漸漸的喜歡上這裏的生活,而這則新聞的出現讓她猛然的驚醒,她幾乎就要忘記了自己原來的那個世界。


    一時間,內心的複雜讓她難以名狀,她不知道是應該抬眼向前義無反顧,還是要牢牢記住自己來自何方。


    “你會喜歡看這類展出?倒是少見。”林默瞥了林箋一眼,開始設定路線,並沒有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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