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長安城與往常並無區別。


    一切的事情都掩蓋在黑暗下,隨著白天的到來掃蕩無形。


    隻要處於正常的秩序中,想狠手傷人性命就變成了妄念。


    張學舟等人不懼申培公等大儒,直接選擇從城門入口迴長安城,孔忠等人同樣如此。


    城門口前,孔忠等人滿身泥濘,不得不在城門守衛那兒脫衣甩幹淨泥巴,而後才會被允許入城。


    “他們才是跑迴來的!”


    義妁差點被張學舟和容添丁弄到懷疑人生,等看到孔忠等人,又看了看還算幹淨的自己,她最終覺得孔忠等人才像是跑了幾十裏路的樣子,而她們則是幹淨太多了。


    “我覺得還是有高山上的夜馬!”


    她低聲低噥,隻聽張學舟在那兒伸手熱情打招唿。


    “安國兄,看到你可是真好啊!”


    “東方兄,我也很高興看到你,我們正要上門去道謝你呢!”


    “道謝我?”


    張學舟還真是客氣客氣,畢竟碰到熟人沒法熟視無睹。


    他打了個招唿,在城門口甩衣服泥濘的孔安國則是一臉高興。


    大難不死的孔安國覺得心滿意足,相應他開心也就很正常了。


    他心態確實和一般人不一樣,或者可以說他們孔家人心態非常與眾不同,任何方式活命下來都會讓他們很開心。


    孔安國的臉上並無大難不死後的惶惶感,而是真正發自內心的開心。


    見到張學舟等人也在排隊入城,他不免還有躬身道謝。


    總之,他們應下申培公的事情全部完結了,朝廷也沒人來抓他們。


    而通道坍塌,也將諸多事情掩蓋了下去。


    “哦吼,你不知道我們昨夜遭遇什麽”喜歡說話的杜文才道:“說出來嚇死你!”


    “嚇什麽嚇的,不就是被炸了”葉思謙道:“這地方不宜說話,還是不要亂說了!”


    “葉哥你老是說不要亂說話,但你又將我還沒說的話先說了!”


    杜文才嘟囔一聲,倒是沒有再多說。


    幾人將身上的泥巴刮去,又將外衣包裹起來掛在身上,才被城門口的守衛允許入了城。


    “東方兄!”


    “安國兄!”


    孔安國迅速走了數十步,跟到了在遠處等待的張學舟等人。


    “上次你請我吃了早餐,這次我迴請”張學舟伸手邀約道。


    “該是我們請伱才對”孔安國道。


    “對,我們請你”孔忠點頭道。


    “孔哥,咱們身上沒錢了”杜文才碰了碰孔忠提醒道。


    “沒錢啊,沒錢……沒錢我們就要接受別人的好意!”


    孔忠想了好幾秒,才憋出了這句相當沒麵子的話。


    但他思想並不僵化,他們肚子饑餓時照顧不了麵子問題。


    他嘴裏硬生生轉了一句,又跟在了請客吃飯的張學舟身後。


    沿著長安城入口處走上兩百餘米,向左走就是東市入口處,向右走則是西市入口方向,沿街做早餐生意的列肆相當多。


    張學舟抄了迴家的近路,直接入了西市,就近選擇了一家做早餐的列肆。


    隻要花上一個半兩錢,就能買三張黍米餅,如果願意加錢,還能加碎肉鋪到黍米餅上夾著吃,又有黍米粥等早餐常見之物。


    張學舟也任由眾人隨意取食,他請一大堆人在長安城吃正餐有些吃力,但路邊早餐沒半點問題。


    “說來還要多謝你借我們聖令!”


    等到雙手端了早餐,孔安國找了張學舟身邊的小矮凳,不免也有低聲的道謝,敘說了道謝的理由。


    “這是你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張學舟無語道:“他保佑你們是個好事!”


    “我是第一次見到祖宗”孔安國有著無限的迴味道:“祖宗果然長得又高又壯,哪怕年紀大了也是龍精虎猛!”


    “你們祖宗確實是長得很高的!”


    張學舟點點頭。


    他也見過孔聖令顯法護佑,對方顯法後比他高一個半頭,相應身軀極為高壯。


    張學舟站在對方的麵前,就像義妁和他身高對比一樣,看上去顯得嬌小。


    他應和了一聲,情知孔安國等人是靠著孔聖令顯法才脫了身。


    “你還真別說,世上如我祖宗一般的人應該是極少的”孔安國道。


    “那必須的!”


    “我以往隻在畫像上見過老祖的風姿,沒想到還能見到真人的神念投影”孔安國道:“那真是一舉一動皆有無限韻味啊!”


    “神念投影是什麽?”張學舟奇道。


    “那是先祖神念投入寶物中,又打入了大法力,在某些特定條件下激活法力”孔安國思索道:“這其實和觸發性的機關沒什麽區別,隻是想用神念和法力形成機關需要極強的修為,也需要有能承載的法寶。”


    “原來如此!”


    “昨夜我們遇到了大兇險,祖宗可能感應到了才有顯身擋災”孔忠低聲插嘴道:“申培公說是什麽屍煞氣滔天,有絕世兇物要衝出來禍害人間了!”


    “然後你們老祖宗就降服了絕世兇物?”張學舟奇道。


    “對,降服了!”


    孔忠連連點頭。


    他在衣兜裏摸了摸,而後取出一枚橘子大小色澤漆黑的圓珠。


    “這就是我們祖宗降服的兇物”孔忠道:“這絕對是個好寶貝,如果你願意點頭應下,我們就拿這件兇寶來贖迴聖令了!”


    “這兇物有什麽作用?”張學舟疑道:“我怎麽感覺很不吉祥的樣子!”


    “沒降服前肯定不吉祥,但降服後就吉祥了呀”孔忠解釋道:“就像傷人的猛虎被打死了,虎骨就能拿來入藥,這都是寶呀!”


    “這麽說似乎有幾分道理,那它有什麽作用?”張學舟道。


    “你知道,我們祖宗現身降服的肯定不是凡物,它必然有大作用”孔忠道。


    “我們當下確實沒發現它有任何作用!”


    見到孔忠解釋不下去,孔安國隻得將自己思寶心切的父親攔了迴去。


    “我閱讀過諸多寶物古典,但現在也沒辦法完全肯定”孔安國低聲道:“如果與我猜測中相符,這件寶貝確實不遜於我們家的聖令。”


    “哦?”


    “這有可能是悟道珠,也可能是絕世大妖的內丹,還有一種可能則是傳聞中的隋侯珠,又或類似隋侯珠一般的寶貝!”


    “我就明白第二種,這其餘兩種是什麽?”


    “悟道珠是一些大修煉者坐化焚身後剩下之物,這其中可能殘存大修煉者存留的威能,又或能啟發人感悟,能留下悟道珠的無一不是威震一方的大修煉者,相應悟道珠極為稀罕”孔安國道:“至於後一種則是秦王朝發動戰爭後的祭祀重物,傳聞擁有控製陰物的能耐,是修行控魂控屍等咒術者夢寐以求的至寶!”


    “果然有奧妙!”


    張學舟心中一動。


    他想起晉昌來陽陵的目的,沒料到自己還能見到淮南王的追求。


    “淮南王要隋侯珠做什麽?”張學舟心中疑道:“難道他想操控景帝的屍身不成?”


    張學舟想了數秒,隻覺隱約摸到了一點點關於淮南王求寶的意圖。


    對方或許是想在祭祀景帝時搞景帝屍體顯靈的把戲,從而逼迫新帝退位。


    這種方式簡單但又有效,能讓淮南王不需要通過太皇太後的許可直接獲得大義的名分。


    但實現這一切需要兩個前提條件。


    一個是景帝已經化成了陰物,另一個則是需要能控製化成陰物的景帝。


    如果任何一個條件被破壞,淮南王想要的謀圖就不可能實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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