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下手了!」


    陽陵中肅殺成一片,不僅有大修煉者穿梭,眾多騎兵衛也有鋪地毯的搜索。


    孔忠等人此前挖掘的地道與陷阱時不時被發現。


    每一次發現都引得一些大修煉者急匆匆趕來,又有太皇太後和燃燈道人注目觀測。


    但每一次都讓眾人失望。


    孔忠等人此前布置的陷阱針對別人無效,但在折騰自己人方麵一點都不含糊。


    張學舟注目向山村處,又看向陽陵地下。


    他也不確定申培公在哪兒做法,但對方的拔劍斬命術顯然是相當成功了。


    咒術確實詭異難防,哪怕是弘苦都因此被折騰了數十年。


    相較於正麵的廝殺難敵,咒術侵襲悄無聲息又難於判斷對手,任何一個咒術大師隻要隱匿好了身份藏於幕後,那都是人人畏懼的角色。


    曳咥河聖地的法師們讓人聞風喪膽,靠著少數人維持兇國的秩序,這其中的原因便是如此。


    「太皇太後如何破申培公這個局?」


    張學舟前來觀測形勢,一方麵是想看看現場,知曉後續情況如何,他另一方麵也想看看太皇太後這種集黃老之術大成者如何應對命術。


    對太皇太後而言的優勢在於對方當下人手極多,而且確定了施術者的範圍。


    太皇太後的劣勢在於咒術的隱秘難於判斷,當下隻能承受對方的打擊而不能反抗。


    是申培公先咒殺太皇太後,還是太皇太後先找到申培公,兩人都在與時間賽跑。


    「天上沒有人施法,地上沒有人施法,那肯定藏身於地下,速速搜尋各處可疑的通道,一定要找到起壇做法者,他施法的動靜不可能小,也必然夾雜法力波動!」


    張學舟夾雜在兩個修為不高的騎兵中跟著來迴跑,遠遠處的太皇太後痛楚又夾雜著快速處理問題方式的喊聲入耳,他不免也在四處搜尋村莊貫連陽陵的密道。


    村莊介於東司馬門和南司馬門之間,但地下通道的走向則會因情況而異,並不能確保就在這兩方司馬門交雜的區域中間。


    「稟太皇太後,除了以往布置的陷阱,卑職等人發現了兩處前往先帝寢宮的盜墓通道,通道很新,應該是這十餘日所挖掘而成!」


    「盜墓?」


    剔除孔忠等人的陷阱坑和通道,又有兩條隱秘通道被搜尋了出來。


    陷阱布置有固定的方位,直不凝等人雖然護衛陽陵不利,但至少不會讓孔忠等人亂來,這兩條通道也必然屬於盜墓通道。


    「豈有此理!」


    哪怕太皇太後不喜景帝,麵對景帝墓穴屢屢被破壞,甚至如今淪落到盜墓的下場,她不免也多了痛心。


    景帝活著的時候讓她看不慣,但死後怨恨不斷消退。


    等到景帝淪落到被盜墓的下場,太皇太後隻覺景帝也是個可憐人,不僅生前憋屈,死後亦是難於安寧。


    「徹……」


    她剛欲大怒徹查,但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能進入陽陵,還要挖出盜墓通道,這其中需要的時間不菲,也隻有在一些特定的時間段可以完成這種事情。


    而要卡點到這十餘天,其中的時間更是短到了極點。


    對方通道不曾挖掘通暢,或許是與她數天前迎接燃燈道人做法不得不終止,又或許是發覺了寢陵中煞氣充盈。


    這份懷疑名單上的人不算多,而擅長挖掘的人也不多。


    積雪覆蓋掩蓋了很多事情,但也有很多事情掩蓋不住。


    太皇太後心中有明鏡,她心中的評判標準也愈發清楚。


    「道長,能不能提前抽取我體內的


    煞氣,哪怕是留部分後患我也認」太皇太後看向燃燈道人道。


    「此時隻需要等待三更,時間已經不足兩個時辰了」燃燈道人道:「隻要熬到五更,你體內煞氣或許可解!」


    「這枚丹藥隻夠我撐一個時辰」太皇太後無奈道;「我本有三顆生生造化丹,但前一段時間服用了兩顆。」


    太皇太後被煞氣衝擊不得不服用了一顆生生造化丹,等到與燭九陰爭鬥又耗費了一顆。


    她滿臉苦澀,隻覺珍稀的丹藥一顆接一顆用,到了如今反而正好欠缺。


    命運造化弄人的情況讓她有苦難言。


    「此地陰煞氣已經衍生了陰物,他們此時被我牽引了一次,下次斷無可能如此聽話」燃燈道人警告道:「如果你現在需要提前抽取陰煞氣,我不確保此次做法的效果,而此後也難有能耐將此地化成淨土。」


    「我知曉」太皇太後麵色沉重道:「但此人一直在咒我,我怕自己拖延不到五更,那時驅除了陰煞氣也沒了用處!」


    「你應該少結一些仇怨!」


    事已至此,燃燈道人也不再勸阻。


    他伸手連連揮動,高空中一朵朵白蓮不斷鑽入紅燈籠中。


    這是他連連演練了七天的景象,也被不少長安城人圍觀奇景。


    但這實際上隻是他循環不斷的引誘和牽引,讓這些陰魂牽引著煞氣適應環境。


    「南無阿彌多婆夜……」


    《往生經》開始在燃燈道人口中誦讀。


    太皇太後難忍咒術襲殺的痛楚,但她注目著四周可能的術法波動時,也盯緊了空中的無數白蓮與燈籠。


    瀕臨年老,她對延壽和轉世重生之類的事情興趣濃厚了起來。


    如果今夜得以窺探一絲契機,那她也不是全然在虧。


    「阿彌唎都婆毗!」


    燃燈道人站起身體大唿念誦經文時,太皇太後也捂著胸口處起身。


    無數白蓮漸漸匯入紅燈籠中。


    白蓮仿若是與紅燈籠玩耍,又或將紅燈籠當成了臨時的家,亦或是某種遊樂之地。


    太皇太後甚至聽到到一絲‘冤啊"‘我冤啊"的慘唿聲。


    她眉頭緊皺,又晃了晃腦袋,盡力驅趕著這些雜而碎的聲音。


    「帶著煞氣轉世投胎去吧!」


    太皇太後口中低念。


    她深深唿吸了一口冷空氣,隻見燃燈道人伸手一壓,那盞用於牽引的靈柩燈火焰大亮。


    宛如一顆火種點燃了油脂,天空中火焰席卷,諸多漂浮的紅燈籠成片騰升出一道道藍色的火焰。


    那些雜而碎的聲音頓時變成了細細的慘叫,又有白蓮化在燈籠中橫衝直撞想要衝出,但火焰騰升時哪有機會鑽出來。


    漫天藍色的火焰灼燒著一切。


    「原來這就是淨土!」


    太皇太後伸出雙手,隻見手心中一絲絲飄蕩的黑灰落了下來。


    在燃燈道人這種靈柩燈的火焰之下,糾纏難舍難分的陰煞氣被硬生生燒成了灰。


    至於轉世投胎一說則是不存在,此前那批刑徒從肉身到殘魂已經被摧毀得幹幹淨淨。


    太皇太後知曉西方教會拉扯大道理,但她也沒料到道理居然這般假。


    想到燃燈道人還要拿靈柩燈中的幽冥火燒盡她體內陰煞氣,太皇太後不免也多了幾分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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