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死?”


    “假死?”


    “李廣?”


    “帝劍?”


    邪羅斯川的秘地中,尊上徘徊在無盡的思考中。


    南贍部洲是一座空殼還是一座陷阱,這讓他陷入了極為艱難的判斷。


    這種判斷之所以艱難是因為涉及到他性命。


    尊上不想自己攜手數位聖地之主逼走了李廣,而後迎來那柄帝劍的兇威。


    “鑄造寶器的匠人什麽的最討厭了!”


    作為妖類,尊上發展的是屬於自身的妖寶,而並非攜著人類鍛造的寶具和法寶爭鬥。


    這讓他實力明明處於頂點,但又被諸多人針對。


    譬如李廣的震天箭,譬如漢皇室的帝劍,又譬如……


    即便是尊上年輕氣盛時也不願承受這些重寶的打擊,何況眼下是他年老衰退時。


    真要被人擊中本體,他的諸多盤算都會化成灰灰。


    咒罵一聲時,尊上也隻得將此事暫時放在心底,準備在獲得更為詳細的信息後再做盤算。


    張學舟的到來無疑給他帶來了諸多事情,有李廣潛伏聖地帶來的可能高風險,有他想講法四方,向頂級大修煉者們宣傳自己修煉的法身,從而獲取可能的進一步完善,又有景帝假死退隱新帝上位的事。


    諸多事情交織在一起,直接打破了他平淡平靜的生活。


    在他原本的計劃中,他隻是想順手抓個配合謅不歸煉丹的助手,讓張學舟幹一段時間的苦力活,而後也就將對方掃出去了。


    但在眼下,尊上覺得自己心神相當不安。


    他仔細盤算著諸多事情,又不斷計算著先後的順序。


    這最終讓尊上迴歸了本源。


    尊上並不想自己某天靜極思動,剛剛從秘地走出就被李廣在遠處一箭射倒。


    他首要的問題顯然是剔除李廣前來聖地的風險,這是最刻不容緩的事情。


    而次之則到了剩下的諸多事。


    “對了,我可以向陸壓道君和九靈元聖講解這道法身之術,我在這門能耐上應該是較為領先,他們會很有興趣,拿這道術當成我召集他們來做事的補償不成問題!”


    “但萬一李廣這個不長眼的趁著他們前來時不曾防備,從遠處一箭崩死他們……”


    “若我說實話,他們應該不會過來!”


    “但若真被射死了,這似乎也沒什麽後果!”


    “若射個半死,那倒是要賠很多長壽丹來保命了!”


    種種事情不斷被推測最壞的情況,又有尊上相應的應對。


    他最終覺得諸多事情的代價完全能承受,而且將一道需要公布的術送給道君等人還節省了他不少私貨。


    “小謅,多多煉丹!”


    尊上最終吐了一句吩咐的話,又晃動著龐大的身體不斷進行吞吐。


    煉丹室的生活恢複到了日常,張學舟和謅不歸也能輕鬆閑聊。


    對於尊上來說,若話題不涉及尊上相關,對方陷入心神時並不會偷聽,相應張學舟和謅不歸一邊幹活一邊聊,彼此討論的內容極多。


    “你這身體的問題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好?”


    時間不斷推移,謅不歸顯然發覺了張學舟的異常。


    雖說修士的睡眠時間較之普通人要少很多,但也沒少到張學舟這種程度。


    對方的精力旺盛到謅不歸壓根吃不消。


    嘮嘮叨叨的交談中,即便謅不歸強行提神也打了數次瞌睡,而後陷入酣睡中。


    但張學舟壓根沒一點倦意,等到謅不歸清醒時,他還看到張學舟在那兒修煉新得到的境界術。


    在細細詢問之後,謅不歸才清楚張學舟這醒七天睡七天的毛病。


    這讓他忍不住噓唏。


    以往的張學舟定時睡也就罷了,到了第二天早上必然清醒,這至少不會顯得太過於另類,會被人認為是作息嚴苛。


    而眼下的張學舟身體顯然陷入了極度的不正常。


    攤上這種毛病,即便張學舟修為實力超出晉昌等陰陽家大修士也必輸,若結怨江湖仇家大概率死得很快。


    “您放心,我這個人愛好和平,從來不和別人結仇”張學舟拍胸保證道:“我出道好幾年,至今都沒有仇家!”


    “謹慎細微好!”


    謅不歸聽了張學舟的話尋思了許久,心中一時還有隱約的熟悉感。


    半響,他眉頭微皺。


    “如今法王也不在聖地了,你與我說實話,那日的晉昌到底有沒有死?”謅不歸皺眉道:“我師弟精通傀儡術,一顆人頭不足以判定他完全死亡!”


    “你怎麽忽然問起這種事情來了”張學舟奇道。


    “因為我與你一樣愛好和平,從來不和別人結仇,出道數十年都沒有仇家!”


    謅不歸發出低低的聲音。


    他這輩子都沒仇家,唯有陰陽家的恩怨牽扯了一輩子,也葬送在這場恩怨中。


    張學舟的說辭與他幾乎一模一樣,也讓謅不歸想到了很不開心的迴憶。


    他以往哪裏管張學舟是死是活,而到了如今,兩人少有隔閡又多一份親密,謅不歸隻覺心血來潮時也思索到了可能的問題。


    往事曆曆在目,不斷在他腦海中呈現,也讓謅不歸終於發覺了一絲不對勁。


    鬥了這麽多年,謅不歸太熟悉晉昌了。


    他能靈活到與金蟾法王等人合作,謅不歸覺得晉昌處理事情的方法也可能很靈活,不乏與金蟾法王等人合夥騙他的可能。


    “您盡瞎想什麽呢?”張學舟道。


    “都到這種時候了,我也落到如今的處境,你還要瞞著我嗎?”


    謅不歸幽幽說上一句,而後注意到張學舟麵部肌肉有了一些小變化,這讓他心中一咯噔,隻覺自己的猜測方向果然是準確的。


    “你這逆子!”


    還不等張學舟開口否認又或承認,猜測到真實的謅不歸隻覺肝疼得厲害。


    他死死捂著胸口,隻覺這輩子走過了無數大風大浪,居然在這方麵栽了大跟頭。


    若非張學舟現在多少與他有幾分真實的情感,謅不歸覺得自己被人騙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他唯一慶幸的是在這場博弈之中,張學舟並非沒心沒肺絕情絕義之輩,讓他沒有輸得太慘。


    “你與我好好講一講那日之事,不要再騙義父了”謅不歸捂著胸口大口喘氣道:“否則我將來死都難於瞑目!”


    “這個……這個……這要從那一天說起……”


    張學舟猶豫了半秒,等看到謅不歸喘氣到臉色發白,他也不敢再隱瞞。


    如果沒有‘根’這層因素,他與謅不歸缺乏共鳴的情感,張學舟覺得自己能麵不改色瞞謅不歸一輩子,


    但在眼下,他確實無法對這個身處異鄉命運綁定的老人撒謊。


    他低低發聲,也敘說著當日默契下的合作。


    “晉昌未死,這要如何是好”謅不歸愁道:“他將來肯定會糾纏你,在獲得所需後也必然針對你。”


    “晉昌現在的修為在往下掉,已經陷入了自顧不暇”張學舟道:“隻是隨著我修為增長,他必然會獲知我前來聖地尋您,以後也會主動來找我學陰陽大悲九天咒的內容!”


    “盡量多卡他一段時間”謅不歸低聲建議道:“陰陽的不平衡下,晉昌修行的九人咒境界術很可能已經走向混亂,時間越長影響越大,你最終就不用怕他了!”


    “那哪能不怕,咱們這學派又沒啥大本事,不管煉丹還是陣法都玩不起”張學舟吐槽道:“我去年還差點因為弄不到辟穀散的藥材餓死了。”


    “你一定要堅強!”


    “我肯定堅強!”


    “如果你有一天堅強不下去了,那就好好找個傳人繼承衣缽!”


    知曉了晉昌沒有死透,謅不歸覺得自己已經相當不看好這個唯一能找到的傳承者了。


    他希望張學舟能給陰陽家提前留個後,免得死的時候斷了陰陽家傳承。


    “您放心,我將來一定廣收門徒,讓陰陽家發光發彩”張學舟保證道。


    “那你得先除掉晉昌,免得你廣收的那些門徒當了晉昌的人丹”謅不歸道:“這事情是重事,馬虎不得,不能搞反了順序!”


    “他修為在不斷倒退,想邁入唯我境沒那麽容易!”


    “你不要小看了他,但凡他體內陰陽達成平衡,他很可能就覺察到自身所需,從而開始對你們下手,甚至讓修為打破禁錮!”


    張學舟能放心晉昌是因為晉昌當下確實很慘,靠著九轉合氣術的殘篇在硬撐。


    若不能解除金蟾法王的毒,又無法從陰陽家境界術的影響中走出來,晉昌實際上已經算得上半個廢人。


    但在這種情況下,晉昌居然還有卷土重來的可能,這讓張學舟不免生疑。


    “人丹到底是什麽樣子,怎麽服用?難道是將我們骨頭皮肉熬了,這也能化成有益處的丹藥?”


    謅不歸說得很嚴重,盡管張學舟心中有數,但他不免還是問了問涉及自身的密切相關。


    “我當下才神通境,又不曾獲得九人教傳承,也沒完全弄懂人丹的事,我的老師當初對此也是諱莫如深”謅不歸撓頭道:“但人丹似乎並非普通的煉丹,而是屬於陰陽境界術的運轉煉化,我猜測這很可能是通過身體方麵接觸,而後運轉境界術將對方修為化為己用!”


    謅不歸努力描述了數次,張學舟才得知了一個基本的雛形。


    “這聽上去怎麽像是任我行的吸星大法?”


    他尋思著陰陽家的修行方式,又尋思著人丹,隻覺這一切與張衛盟中設定的吸星大法極為相似。


    “原來這就是人丹!”


    他心中諸多迷霧被打開,對於未知的恐懼頓時齊齊消退了下去。


    最可怕的就是未知,不知道自己會麵對什麽樣的情況。


    但隻要有了大致的概念,張學舟的心中毫無疑問獲得了提前的適應,並不會畏懼晉昌將來可能的實力大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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