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運術關聯到底是怎麽運轉的?”


    張學舟、董仲舒、新帝是合作方,淮南王則是敵對方。


    敵對的一方且不提,張學舟隻覺合作方中也是一言難盡。


    張學舟在朝堂上屢屢求辭官不成,還需要利用太中大夫職位幫董仲舒做事,牽扯越多必然越麻煩。


    董仲舒踩踏運術軌跡而來,但董仲舒在短短數天中承受了種種刺激,又不乏連連變更計劃,被搗鼓到懷疑人生。


    新帝是最後一環,但新帝得手了數種難於打通環節的治政建議,而在獲知張學舟講述的天人感應後,新帝急尋董仲舒這個創始者不得。


    眾人所修行的運術並沒有讓人得償所願,也沒有避災避兇。


    但張學舟也不能說眾人一無所獲,張學舟知曉了聖人大一統的天人感應,從而可以尋求天人合一,又在針對淮南王的案例中推動入了現實世界,找到了尋覓黃道仙可能的方式。


    董仲舒入長安城辦事不成,難於獲得專門為儒家打造的禮儀製度推行,但新帝默許了張學舟涉及農家、儒家、學宮等舉措的製度製定。


    而新帝不僅僅獲知了天人感應的方式,也在獲得了針對淮南王的聯手對象。


    眾人似是沒辦成事,但眾人又有一定的收獲。


    坐在奉常寺太中大夫辦公的廂房中,張學舟在提筆時不乏屢屢對比,又仔細思考著眾人關聯。


    “我與董夫子坦誠還能相處,若是被陛下發覺了問題,那時的我們又該如何相處,我們將來會不會變成第二個被針對的淮南王?”


    張學舟皺起眉頭。


    如果是運術者一對一,事情隻存在非黑即白的方式,但巧就巧在是三方人。


    哪怕是克勝了淮南王,張學舟覺得運術的角逐依舊沒有結束,那反而有可能是一個新開始。


    一想到董仲舒有可能成就真我境修士,而新帝擊潰淮南王後必然權勢大進,張學舟覺得修運術的自己無疑是弱到了不能再弱。


    “如果藏不住顯露了修行,那隻能提升自己的價值,讓自己成為群體中不可缺少的一環,但沒有淮南王這種外力的壓製,這種合作的事情終究不能長久,這需要背後有角逐的勢力支撐,陛下的朝廷,董夫子的儒家都是支撐方,我有什麽?”


    下圍棋者落一子而觀想後續十步的對弈,張學舟等人此時還沒爭鬥過淮南王,他所想已經涉及三方平衡。


    他這種念頭不算超前,當下的他拿不出方案,但至少需要有一定的心態準備。


    若遇到了合適的機會,他也不至於因為想都沒想過相關的事,從而錯過了可能的機緣。


    “文書,將我這些內容束縛成卷,明日送到朝堂去!”


    張學舟不喜用短詞,他所寫都是大白話。


    如同此前求官寫子虛烏有故事一般,張學舟整理禮製時都采用了通俗話語。


    這導致他連續寫了數天,也堆積了大量竹簡,不得不喊人捆束,又讓人抬到皇宮。


    在他所寫的禮製中,不乏憫農、作戰的封賞禮儀規章,也不乏學宮推行涉及的禮儀規章,又涉及儒家教導禮儀,也擦邊宣傳陰陽家的男女陰陽協調之事。


    總之,事很多,也很雜,張學舟寫了一大堆,至於行不行得通是另外一碼事。


    當下沒有農耕官職之賞,也欠缺戰爭立功之事,更無四方設定的學宮,但這些禮儀之事可以做一個提前的規章而存在,甚至有可能進行樣本示範。


    作為尋求彈劾的對象,張學舟對新帝描述時是一碼事,在這些禮製上書寫則是另外一碼事。


    他不乏語不驚人死不休的作風,提及長安城等地可設立十處到二十處學宮,倡議人人可入學宮接受教育,又有人人都需遵守禮儀規章。


    又有陰陽家涉及社會男女比例、一對一夫妻製度、生男生女平等製度等相關。


    這些內容放在赤色聯盟國會較為正常,但放在大漢王朝無疑是一樁脫離當下的社會形態的事情。


    張學舟一番地圖炮亂轟,隻覺此番連擁有後宮的新帝都被涉入了其中。


    如他這般滿嘴胡言亂語,張學舟覺得大夥兒對他應該是深惡痛絕了,隻待有人開個頭,那必然是人人都附和彈劾,而新帝應下彈劾也顯得順理成章。


    “文書?”


    張學舟滿心的美滋滋,等到再次叫喚了一聲,隻見一個身材削瘦的文書帶著數人進了廂房中。


    “大人,文書狄山已到,我此番叫了家人一起來幫忙束書成冊,今天一定能完成此事!”


    削瘦的文書官員行了禮,又指向身後數人。


    張學舟所寫的大白話竹簡數量極多,這些竹簡並非簡單束成一卷就完事,而是需要分類排序。


    這需要通讀他所寫的竹簡,需要耗費一定的腦力。


    而他動用的竹簡數量足有千斤之多,常人想完成這種整理難之又難。


    若催促得急一些,那便需要唿朋喚友請人協助。


    張學舟看著奉常寺給自己配置的文書,也隻得擺了擺手示意對方幹完事情就好,畢竟他這個太中大夫折騰人的次數應該非常有限了。


    “大人,您還記得我嗎?”


    張學舟示意了文書辦事,他轉身時隻聽有人招唿了過來。


    等到迴頭一望,張學舟隻見狄山的幫手中一肥頭大耳富人朝著自己躬身拱手。


    “原來是狄讓!”


    張學舟嗬嗬一笑,算是想起了這個賣高價房給自己的富商。


    此時的狄讓臉上青一塊紅一塊,又想讓張學舟照顧照顧自己兒子,但他與張學舟有限交往的次數中,所做的事情也不乏不地道之處,一時間想拉扯關係又不敢拉扯關係。


    狄讓哪曾想到自己費勁了心思將兒子從北地調迴來,居然調入了自己過往鄰居的麾下。


    一個是記事辦事的文書,一個是朝廷僅次於九卿職位的太中大夫,這其中有天造地設的差別。


    狄讓原以為搬遷了房子,以後和張學舟這輩子都沒可能產生交往,他哪曾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若彼此依舊為鄰,這就是鐵板靠山的關係。


    他躬身行禮時有萬般心塞,但商人八麵玲瓏的特色又讓他硬挺起了臉皮,低聲下氣朝著張學舟求照顧。


    “好好辦事,一切自然!”


    張學舟拍了拍狄讓的肩膀,示意對方無須擔心自己的兒子,張學舟也不會做打擊報複的事情。


    朝廷當下講究的是人脈關聯,常人想塞進去幾乎沒可能,而欠缺勢力擔保者想立身於朝堂是極其困難的事情。


    如張學舟這樣暫借了一個安樂宮的名義,想辭官都辭不掉。


    這也意味著沒有高官勢力的籠罩,普通官員們不管怎麽做,對方都隻能在一個範圍內浮動難於破階層。


    張學舟都已經準備丟官了,若他不能作為狄山的支撐者,哪怕他提攜了狄山也沒用。


    相反,等待他丟官時,狄山還會被他所牽扯。


    “你這個上司官員脾氣古古怪怪,爸當年得罪了他,你以後是少不得要受他折磨,還需多忍一忍……”


    張學舟推門而去。


    隱隱中,狄讓叮囑狄山的聲音傳來,這讓他笑了笑,隨後才搖頭走出了奉常寺。


    “東方大人?”


    他行走至車馬處,欲要尋車夫迴家時,隻聽一架馬車上有女子聲音傳來。


    張學舟轉頭,隻見張次弓駕馭著一輛豪華的王府馬車慢慢行進。


    那馬車遮簾拉起,一個帶著遮臉紗巾的女子伸手招唿。


    這讓張學舟微微眯了眯眼睛,隻覺自己行動速度再快,還是不可避免和淮南王府的人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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