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立刻引起了所有文職官員的驚訝,也引起了部分軍官皺眉,不過像蔣百裏、陳文年、何其鞏等人雖然臉上多少劃過幾分疑惑不解,但表現的卻不像其他人那麽反應劇烈。既然袁肅在還沒有返迴灤州之前,便發電報到奉天召迴蔣百裏,可見其心中早就有了一定對策,目的就是要與眾人來進行商議。


    不僅如此,陳文年、何其鞏都是最早跟著袁肅在灤州起家的人,這幾年來袁肅的所做所為無一不彰顯出對權位的戀棧,根本不像是一個輕易就範的人。


    退一萬步來說,一年之前袁肅可能還得向北洋政府和袁世凱“搖尾乞憐”,處處如履薄冰,不敢有太大的造次,可如今袁肅不僅是中央軍奠基人之一,以及對外形象人物,經過遼東一戰後更是聲名遠揚。再加上灤州、兩淮以及江浙等地區日益成熟的經濟產業連接,為袁肅提供了大批物資、資金和資產階級的支持。別說袁肅現在可以擴編一個兵團,並掌握一個中央陸軍師,哪怕再繼續擴編一、兩個兵團、三、四個師也完全不成問題。


    簡單一句話,那就是袁肅現在腰杆子硬了,不一定要完全受製於北洋政府。


    “不過你們毋須多慮。我相信我辭職隻是暫時的事情,正所謂國家安逸,我等武夫自無用武之地,但我相信今後的路還長,我相信遲早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袁肅帶著幾分感情的說道,他說話的姿態既像是在勸慰,又像是在暗示。


    在場幾個資曆夠深的官僚立刻從這番話中悟出了一些道理,甚至還有心思更為縝密者不由自主為這番話捏了一把冷汗。表麵上來看,袁肅是看得很快,而且心中也有一定壯誌期望,但是正因為如此,同時也正麵表明了袁肅對此次調任命令的不服氣。


    這可是袁肅起家這幾年第一次堂而皇之的對中央政府公示不滿,換句話說也就是要故意與中央政府作對,完全一改昔日擁戴中央、極力推崇中央集權的形象。間接的反應這項突如其來的調任命令,其背後原因甚是荒唐和蠻橫不講理。


    對於在場眾人而言,隻要袁肅當真還有一些合適的辦法,他們自然不會不去支持和擁戴,可怕就怕袁肅的辦法並“不合適”,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有風險。可是袁肅既然沒有繼續多說下去,僅僅隻是做了一番這樣的暗示,大家也不能毫不識趣的當麵追問。


    即便是蔣百裏、王磷同、何其鞏等人也沒有急著追問,因為他們很清楚,袁肅需要與自己商議這件事時必然會單獨安排會晤,而不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來談論。


    過了一會兒之後,袁肅沒有再讓氣氛顯得很低沉,轉而是很大方的說了一些安慰的話,表示隻要眾人能夠繼續堅守自己的職責,做好分內之事即可。他甚至還借場合直接開始布置接下來一、兩個月的交接和善後工作,不過表麵上談的是交接,可實際上大部分內容依然是在安排肅業公司的發展、政府各部門下一步的任務計劃、軍隊的發展等等。


    單單從這一環節來看,即便是之前還聽不明白袁肅弦外之音的人,也完全可以看出來袁肅根本沒有打算就這樣拱手讓出自己根基的意思。


    談完這些話後,袁肅讓眾人先行返迴,並說最近一段時間會陸續單獨拜訪諸位。眾官屬起身告辭時,他又特別交代蔣百裏、王磷同、何其鞏、陳文年、葛金章、趙山河和趙繼時等人留下來,表示會有一些軍隊和地方政府上的安排。


    送走其他閑雜人等,留下來的這些人全部都是灤州集團核心高層人物。袁肅將眾人請到公署二樓一間小會議室,在茶水上齊之後,吩咐勤務兵關上會議室的內,不許再有任何閑人進出。單單這一幕已經可以這次會晤是關係到袁肅今後的出路,以及少壯派的發展走向。


    落座下來後,袁肅沒有再說任何廢話和客套話,開門見山的說道:“此次進京,我叔父性情大變,這一招打的實在是措手不及。”


    陳文年性子上還是有幾分急躁,之前在客廳時就憋的夠嗆,這會兒連忙開口追問道:“這到底是怎麽迴事,咱們剛剛在遼東立下汗馬功勞,而且也決定支持大總統稱帝,為什麽大總統非但沒有好好加以扶持,反而還來一招明升實降呢?”


    葛金章點頭附和道:“就是,大總統就算有諸多顧忌,如今大事未定,他犯不著就急著開始擔心功高震主了吧。也不怕外麵閑言碎語,好歹袁大人風頭正盛,怎能說去兵權就去兵權?難道就不擔心失了袁大人這個左膀右臂嗎?”


    袁肅環視了在場眾人一眼,其實他很清楚這段時間在蔣百裏、陳文年二人的活動之下,麾下這些自己所倚重嫡係親信大多是接受了帝製思想。要說有幾分不滿的,那就隻剩下何其鞏。不得不說何其鞏當真是一個十足的民主政治擁護者,中國都已經共和五年了,居然還謀劃著倒行逆施,實在是說不過去。


    好在蔣百裏看人很準,最先就是用書信、電文和電話來與何其鞏聯絡,引用了一套西方君主立憲製和剖析這五年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的實際情況,多多少少是說動了何其鞏。最起碼何其鞏反對的情緒不再像以前那麽濃烈。


    微微歎了一口氣之後,袁肅不疾不徐的說道:“最先的那幾天我也一直很納悶,不過啟程返迴灤州的途中,倒是漸漸又有了幾分釋然。雖然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這樣,可似乎這個可能性並不小。我等從七十四標起家開始,這一路走來磕磕碰碰,做過不少擅作主張之事,相信這一點在我叔父心中始終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心結。再加上這次遼東與日軍一戰,一些作戰計劃稍有過火,終於還是觸破到我叔父的底線。”


    陳文年不滿的說道:“即便如此,也犯不著如此下狠手。豈不說遼東一事最終順利解決,還為北洋政府爭迴了這許多光榮和曆史功績,再者自古以來都有‘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說,畢竟戰場決策考驗的應變,而不是死沉的規矩。單是這樣的口實,實難讓人信服!”


    趙繼時、葛金章、趙山河三人紛紛點頭稱是,他們的臉色都顯出很不痛快。


    袁肅再次歎了一口氣,最終說道:“這隻是問題的表麵,因表由裏,這其中真正的原因隻怕就是我叔父當上皇帝之後,害怕我這個袁氏宗親聲明太盛,以至於威脅到我長兄袁克定繼承大統的位子。”


    這是他經過好幾個難以入眠的夜晚深思才想到的一點,袁世凱終歸是一個守舊的人,曆史上對於袁世凱稱帝一說,不少學者都認為與給長子袁克定留下一個名分有不小的關係。


    一直一來,袁世凱家族都被一個不好的傳言所困擾,自袁世凱祖父起,袁氏三代男丁無一能活過六十歲。據說袁世凱對這個傳言甚是相信,而如今其已是五十七歲的高齡,按照這個傳言來算,即便很快可以登基稱帝,這個皇帝最多隻能在位三年。為了當三年皇帝而冒天下之大不韙,這顯然是說不通。


    由此可以推測一個很好的解釋,那就是袁世凱對自己的子子孫孫獲享殊榮很是看重。


    繼續推測下去,自然也不願意子子孫孫的皇室宗脈受到任何威脅。畢竟他“時日”無多,建立這個基業卻沒辦法守這個基業,長子袁克定又是一個庸碌無能之人。所以一定要趁早開始鏟除潛伏在周邊的隱患、威脅。


    第24章,其人之道


    “袁大人,這話……有些不太對勁吧,如今帝製一事還隻是傳言,別說到底會是什麽樣誰也不清楚,就算真有這樣的事,大總統也不至於這麽倉促來對付袁大人。再者,這段時間大人所做所為有目共睹,大人一貫的主張更是是堅定不移的擁戴中央集權。大總統不應該把這一點給忘記了才是。”趙繼時很是疑惑的說道。


    “我叔父的心思很難猜的懂,畢竟我們都不在他的位置上,不會理解他那個位置所能看到的東西。總之,我對帝製一事純粹是無所謂的態度,是也好,不是也罷,最要最終能我中華富強即可。現如今我叔父下了這樣的命令,我總不能公然對抗。所以該讓的,還是得讓。”袁肅語重心長的說道。


    “這麽說,大人你真要就這樣忍氣吞聲,把咱們苦心經營多年的基業全部拱手相讓了?”陳文年最為激動的說道。


    “我自然也不會甘心如此。找你們來會晤,就是要好好談論一下對策。”袁肅沒有任何拖拉和遮掩,直截了當的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意圖。


    這句話多少讓在場眾人稍微穩定了情緒,最起碼可以證實袁肅是不會輕易妥協,如此灤州集團的實力和勢力還是有機會得以保存下來。可是仔細又一想,如今袁肅都已經接受了中央政府調任的命令,這幾天還在營口的田文烈也正在積極派人聯絡交接一事,事到如今還能有什麽辦法可以解決目前的困境呢?


    “大人,難道這件事就沒有向大總統解釋的餘地嗎?”一直沒說話的蔣百裏這時緩緩開口問道。他這個提問表麵上來看似乎沒什麽建設性的意義,不過這卻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篩選出來最簡單、最直接又最能平息此事的辦法。


    “並非不能解釋,隻是目前我也不確定我叔父的心意究竟是什麽。剛才的話僅僅隻是推測,倘若真是如此,我大可放下顏麵去好好跟我叔父談一談。怕就怕這件事遠遠沒有這麽簡單,而且就算要談的話,也要做好把事情鬧得更壞的心理準備。說到底,這個辦法行得通的話,我也就不會這麽快趕迴灤州來了。”袁肅唏噓的說道。


    “若這個辦法行不通的話,看來,我們接下來也隻能鋌而走險了。”蔣百裏緩緩的點了點頭,語氣愈發顯得沉重的說道。


    單聽蔣百裏的口吻,便已經可以得知他心中有一定的對策。


    袁肅更是相信蔣百裏的對策,其實與他所想的差別不大,因為自己接下來要做的同樣是會有一定的風險。


    “不管怎麽說,事到如今我們也隻能試上一試了。”陳文年鄭重其事的說道。


    “沒錯,當初袁大人也都是這麽一步一步挺過來的,這次我們照樣會全力支持袁大人。”趙山河意氣用事的說道。


    “百裏兄,你的想法是什麽?”袁肅沒有急著先說自己的意思,他轉向蔣百裏問道。


    “眼下的關鍵在於如何保全大人的這片基業的,簡單的說,就是不能讓田文烈、朱泮藻他們順順利利接手過去。當然,為了不引出更大的麻煩,表麵文章還是得做足。”蔣百裏語氣有條不紊,說話時的臉色也十分篤定。


    “沒錯,這確實是關鍵。”陳文年點頭讚同道。


    “所以我們在接下來的交接工作時,隻做表麵文章,至於真正幾個關鍵的要職一定要有我們的人牢牢把控。而且這一層必須一環扣一環,也就是說當田文烈、朱泮藻意圖來一個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把戲,我們所掌握的這些要職一定要能互相照應,讓他們知道牽一發而動全身。所以,在做表麵工作的同時,還要給這些人一個下馬威。”蔣百裏進一步說道。


    “有道理。總之我們必然是一步也不能讓。”趙繼時附和道。他雖然不算是最早追隨袁肅的心腹,但在這會兒也要考慮自己的地位不被動搖才是。蔣百裏的話正好應了他心中所想,哪裏有不支持的道理。


    “最關鍵的莫過於牢牢掌握好後勤供應,以及地方政府的稅收。隻要經濟在我們手裏,麾下這些士兵就會一直跟著我們走。我相信田文烈、朱泮藻走馬上任時,中央政府最多隻會給予一筆用來交接用度的經費,畢竟前麵剛經曆過青島和遼東的折騰,之後大總統又要忙著應付帝製,中央財政肯定應付不過來。”蔣百裏繼續說道。


    “沒錯,誰發餉士兵們就跟誰,這是最淺顯也是最直接的道理。隻要各地政府把控好稅政,軍隊後勤方麵也絲毫不予退讓,就算讓田文烈、朱泮藻坐鎮直隸軍務總辦的位置,他們也不可能調得動我們麾下的一兵一卒。”陳文年甚是欣慰的點頭稱道。


    “各地政府方麵,倒是還得有勞王大人出麵周旋一番了。總之,大家同舟共濟,必然能為袁大人保住這份基業。”蔣百裏一邊說著,一邊轉向一直沒做聲的王磷同。


    “是,是,老朽必然竭盡所能。”王磷同連忙點頭答應下來。對於他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麽太明顯的死忠袁肅一人的想法,自己到底還是屬於老官僚階級這一類人,無論利益大小,隻要有利可圖,跟著誰都一樣。不過到底袁肅今日還特別請他參加這次會議,也算是把自己當作是親信來看待,所以在能力範圍之內,能幫的還是會幫一把。


    “百裏兄之見,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其實我的想法與你大致相同,我認為當務之急必須是確保灤州這邊不會被田文烈、朱泮藻等人照單全收,不過百裏兄你卻比我考慮的更為細微。有你在這裏,我甚是放心。”在聽完眾人的話之後,袁肅很滿意的向蔣百裏稱讚道。


    這並非是他馬後炮的話,自己以軍人身份在北洋政治集團裏打滾這麽多年,心中多少還是有一些計量。他應對袁世凱的對策,從一開始便想著以其人之道還施其人之身。當年袁世凱因為權勢過大遭到清廷猜忌,被迫辭官歸鄉,後來恰逢天下大亂,清廷卻無法調動北洋軍,反倒就給了袁世凱坐地起價的籌碼。


    他這次就是要走一迴袁世凱曾經走過的這條道路,如今被奪取兵權無妨,等到帝製引起大亂子之後,袁世凱自會知道自己埋下這一記伏筆的重要性。


    “隻是說來,我們現在所剩的時間畢竟不太多,很多事情還得抓緊去趕才可以。”蔣百裏有幾分擔憂的說道。


    “事在人為,隻要我等團結一致,相信最終一定能夠將此事辦成。”袁肅鼓勵的說道。


    “另外,”就在這時,不怎麽說話甚至也沒什麽臉色的何其鞏突然開了口,眾人的目光齊齊轉移到他的身上。他說道,“其實我認為對士兵的思想輔導工作同樣很重要。無論是預備役司令部還是我們各路部隊的新兵營,在招募新兵入營訓練時,一直都奉行袁大人早幾年定下的政策,於軍事訓練之餘還會進行適當的文化教育。”


    袁肅剛剛接管灤州開始,就很重視都士兵文化素養的培養。這幾年何其鞏最主要負責的工作就是這一塊,不僅僅因為何其鞏是正兒八經的文化人,更重要的是對方很熱衷於此事。


    對於何其鞏剛才的那番話,在場其他的人多少有幾分迷糊,但是袁肅心裏卻很清楚何其鞏的意思。隻要士兵們都有明辨是非思想境界,以及堅定不移的忠誠的人生觀,單憑這兩點就足以保證麾下部隊的純度,更能長遠的收獲軍心。


    雖然這是一個長遠的事業,但千裏之行始於足下。不管這條路要走多久,如果一步都不走,那就永遠沒有進步的可能。


    “克之,我很明白你的意思。每一個士兵都有自己對事物的認識,隻有思想教育才能確保他們的認識不會出錯。隻要所有士兵或者說大部分士兵心中能夠堅定不移的向著我們,即便撤換了所有長官,這些士兵終歸還是我們的士兵。”袁肅欣慰的說道。


    “不過,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有效果的。”趙繼時歎息的說道。


    “無妨,兩手準備。無論是著手眼前應急,還是為今後謀取更長遠的根基,現在我們都不能有任何放鬆。克之,這件事交給你來負責,你但凡需要什麽大可與百裏兄一起探討、商議。”袁肅看著何其鞏,幹淨利落的說道。


    他之所以如此支持何其鞏,除了本人推崇“千裏之行始於足下”這個道理之外,更重要的還是希望能進一步籠絡何其鞏。何其鞏的的確確是一個難得的人才,隻可惜為人不是那麽容易變通,此次袁世凱籌謀稱帝隻怕是觸碰到他的底線。不過就目前而言,這也未嚐不是一個不能利用的地方。


    何其鞏隻是點了點頭,原本還打算進一步解釋自己的看法,但是既然袁肅已經心知肚明並且很鼓勵這個方法,索性就不再多嘴贅言了。


    他原本也是想借機試探一下袁肅,看看這個年輕的領袖在危機到來時刻,還會不會堅持之前對人對事的態度。他怎麽可能不清楚“遠水不救近火”這個道理,不過沒想到袁肅卻還是毫不拖拉,並且“言一半而會其意”,算是沒有讓自己失望。單憑這一點他便可以認定,袁肅還是一個可以追隨的人物。


    接下來,眾人又開始討論一些重要的細節問題,比如中央陸軍第一兵團、第十師以及軍務總辦公署下轄各地民政府、預備役司令部,這些軍政設施的關鍵職位該如何把握。又比如當務之急還要將原本比較分散的後勤係統全部凝聚起來,由灤州這邊直接控製。再比如提前預算好田文烈、朱泮藻會采取的一些接管手段,屆時多少可以應對的更從容一些。


    在場所有人集思廣益,無論是陰謀還是陽謀,所有人都毫無保留的提出了各自的建議。包括暗中賄賂田文烈、朱泮藻的心腹親信,甚至還盤算著是否可以挖一些牆角等等。


    基本上隻討論了一個大概,因為袁肅很清楚蔣百裏、何其鞏、陳文年三人絕對有能力處理好這些事,確保灤州軍政集團不會輕易讓外人染指其中。隨後,他又做了一些軍事上的要求,希望趙山河、趙繼時二人能夠完全掌控第一兵團的局麵,在未來三個月來,將第一兵團缺額的兵員全部填補齊全。


    第一兵團的炮兵預備團直接升為炮兵第四旅,將之前第一兵團司令部直轄的幾個團全部湊合起來,以炮兵預備團為主,今後重點加以培訓。之前從國外購置的火炮也都陸續運抵灤州,炮彈業已發送到一零一工廠開始仿造。接下來就是裝備和訓練。


    袁肅委任趙繼時擔任第四炮兵旅旅長,兼任司令部後勤總長。趙山河在第一旅旅長的基礎上,同時還兼任司令部的軍法總長。


    討論了整整一下午,所有計劃都準備的有條不紊。


    在散會的時候,袁肅有幾分情不自禁的猜想,反而因為這次重大的變故事件,竟然使得自己麾下各方麵的勢力得到了空前的團結。在他內心深處一直是有一個擔心,那就是自己當初為了發展的更快,而沒有在乎麾下各式各樣人物的參雜。像王磷同這種典型的舊官僚,像趙繼時、李勁夫、孫德盛這些舊營軍人,像陳文年、趙山河、杜預、郭文遠等等這樣七十九標老部下,又像蔣百裏、何其鞏這樣文化高材生。不可不謂是一盤大雜燴。


    把控的好,那就能互補不足並互相製衡;把控的不好,則必是惡性內鬥,猶如今時今日的北洋政府一樣。


    他所寄托的希望,就是靠“北洋少壯派”的思想來洗滌麾下各式各樣的勢力,讓這些原本各自為政的勢力團結在一起,成為有信仰並且信仰一致的少壯派團體。隻不過,少壯派的旗號才剛剛打出去沒多久,總是需要一段時間的過度。


    第25章,天津寓居


    一九一五年三月,乙卯年的元宵節六天前已經結束,天津城河岸邊至今依然留下熱鬧過的痕跡,燈會未及收拾的攤位還是那麽鮮豔和五彩繽紛。不過對於袁肅而言,他著實是錯過了元宵節的熱鬧,六天前他才從灤州啟程抵達天津,到達天津時,就連春節的尾巴都沒趕上。


    在福煦將軍路二十六號靠近英國租界的一片綠茵之中,坐落著一所經過整整三個月趕工返修的莊園。這座莊園便是袁肅去年年底花費重金購置下來的別業,也是如今他安身下榻的居所。整個莊園占地十餘畝,可謂是法租界中最大的一片莊園。原本莊園隻有一棟主別墅,外加靠近正大門處的門房小屋,不過根據袁肅特別交代,後來又在花園兩側和別墅後麵的小樹林邊緣,分別添置了一棟兩層樓高的小房子。


    這三處小房子自然是為了安置從灤州一同前來的袁肅貼身警衛員所用。


    盡管交接了直隸省軍務總辦的職位,也在三天前正式向北洋政府呈遞了陸軍部次長的辭呈,但是仍然處於風頭正盛的袁肅身邊免不了要有一群幕僚、侍衛陪伴。更何況,袁肅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安分守己過寓公的小日子。


    翻新擴建之後的莊園,還被袁肅特別取了一個新名字,叫做“旦賞莊”。字麵的意思是通宵達旦可供賞玩娛樂,但是其中又寓意著一個新的開始。


    當然,最重要的一層含義,隻怕也隻有那些跟當今大總統袁世凱接觸頗深的人才會洞悉。當年袁世凱被清廷開缺迴籍,先是在河南項城小住了一段時間,之後緊接著又搬遷到靠近京漢線的泹水縣常住。而當時所住的地方,就是赫赫有名的泹上村。


    “旦賞莊”不言而喻正式取泹上村諧音,個中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袁肅就是在暗喻北洋政府遲早還是會請自己出山。


    正值午後剛過,莊園別墅後門外的小園子走廊上,袁肅正躺靠在一張上等材質的睡椅上,身旁有一個小茶幾和一個小爐子,早已擺好了一套考究的茶具。盡管早先他經常南北奔波,有一處軍務總辦公署也並不是常住,可謂是居無定所習慣了,可搬到天津法租界這棟莊園裏已經過了四、五天的時間,仍然有許多不太習慣的地方。


    水土、飲食、氣候,甚至周邊社交的人群。以至於讓他的精神狀況多少有些不適。


    連續幾個月寒冷的冬春交際的氣候,直到今天總算豔陽破口高照,自然機不可失的放空精神,打算好好享受一番這午後陽光的撫慰。


    正在迷迷糊糊似睡非醒的時候,走廊上忽然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副官杜預邁著大步子、夾著一份文件封套走了過來。在看到袁肅似乎沒有睜開眼睛後,杜預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上前打了一聲招唿,將袁肅叫醒了過來。


    “大人,京城來電報了。”


    袁肅打了一個哈欠,掙紮著從躺椅上坐了起來,隨手又把躺椅的靠背拉高了一些。他沒有急著詢問是什麽電報又或者是什麽內容,而是先慢悠悠的端起了小茶杯,喝了一口泡了許久的龍井茶。之後才不慌不忙的問道:“是總統府的來電嗎?”


    杜預點了點頭,說道:“正是。”


    在這個時候總統府發來的電文,十之八九就是對袁肅前幾天遞交辭呈做出的迴應。他沉吟了一聲,麵無表情的說道:“是嗎,總統府是什麽意思?”


    杜預取出文件,將電文原文遞到袁肅手裏,同時解說似的說道:“大總統親自擬定,再三邀請大人盡快北上,還說無論有什麽要求,大可進京之後再另外仔細的商談。”


    袁肅冷漠的笑了笑,端起小火爐上已經沸騰的水壺,給茶杯裏倒滿了。他說道:“早料到會有這番客套,沒什麽意思。你稍後發一封電文迴去,就說我意已決,決心在天津寓居,自此不再過問政事。若北京還有諸如此類的迴複,你不必再那給我看,直接按我的意思繼續迴執即可。相信這份客套也不過是三兩天的事,大總統可還惦記著帝製,我這邊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無關緊要。”


    他早已經算準袁世凱的心態,自己之所以要選擇在天津寓居,就是要消除袁世凱的戒備。天津雖然是在北京的眼皮底下,可終歸不是北京,而且這裏還是租界。既可以就近打聽到北京最新的消息,又可以隨時見機行事,進退有度。


    隻要袁世凱徹底打消了心中的戒備,他便可以暗中進行一些小動作,一邊密切觀察國內對帝製局勢的變化動態,一邊對灤州方麵暗箱操作,多多少少還是能夠把握住局勢的走向。


    杜預記下了袁肅的話,應道:“明白了。另外,灤州發來電文,中央陸軍第一兵團已經完成了正式編製,第四炮兵旅業已結束了常規訓練。何大人在密電裏稱,這段時日灤州那邊做的工作都很到位,田文烈、朱泮藻都沒有起任何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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