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見林伯深


    次日清晨,袁肅很早便起來打點,剛過八點鍾便帶著杜預和一眾警衛員搭乘四輛馬車前往淞江。按照他昨天定下來的計劃,自己今天要去一趟淞江找到林伯深。不管林伯深心中有什麽芥蒂,畢竟對方於自己是有救命之恩,更何況有這樣一位朋友總比有這樣一個敵人要好。


    花了三個鍾頭時間趕路,一行人總算來到了淞江,又經過一番周折打聽道路,總算在午間時分找到了林家在淞江的一座別業。袁肅從馬車車窗裏看了一眼這座別業,是一樁有花園和院牆的小莊園,不過從外麵看上去似乎很久沒有經過打理了,也不知道裏麵是否有人。


    杜預跳下馬車快步走到大門口,左右打探了一番,這才伸手抓起大門上的門環敲了幾下,一邊敲著一邊還大聲喊道:“有人嗎?有人在嗎?”


    過了許久的功夫,院牆後麵才轉來腳步聲,接著一個年邁的聲音從門縫裏向外問道:“什麽人,你們找誰呀?”


    杜預連忙說道:“哦,我們是從上海來的,是林老先生給了我們這個地址,我家大人專程前來拜訪林公子的。”


    老人沉吟了片刻,隨即又問道:“你們究竟是什麽人?我家少爺吩咐過了,最近不見客,既然你們是老爺介紹過來的,那就先說一說身份,容我進去通報一聲。”


    杜預想了想,這事自然不能由他來做主,於是迴過頭來向馬車方向看了一眼。


    這時袁肅已經掀開車簾子,正從馬車上走下來,來到大門前他親自對門內老人說道:“勞煩去通報一聲,就說是從灤州來的袁肅。我與你家少爺曾是同窗同學。”


    老人一聽是同學,於是“哦”的應了一聲,說道:“那請稍候,我這就去告訴少爺。”


    又過了很久的時間,幾乎杜預快要有些不耐煩的時候,先前的老人這才姍姍的返了迴來。老人沒有打開房門,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個,實在對不住了,我家少爺說若是袁梓鏡袁公子到訪,那就請袁公子迴去吧,我家少爺不願意見你。”


    杜預頓時有些生氣了,他是不知道袁肅與林伯深的關係,但好歹袁肅是大總統的侄子,又是堂堂山海關大都督,專程從上海驅車來到淞江見麵,居然吃了一個閉門羹。若是人不在倒罷了,哪怕編一個謊話說人不在也行,可現在人明明在卻偏偏不接見,這算什麽道理。


    “什麽意思,你可知道我家袁大人是什麽身份嗎?他可是大總統的侄子,山海關大都督,北洋第二鎮第一混成旅旅長……”


    “杜預,休得無理。”不等杜預話音落定,袁肅立刻出言喝止道。


    杜預隻好把剩下的話硬生生的壓迴肚子裏,悶聲悶氣的“哼”了一聲,轉過身去氣唿唿的走下台階,不再理會門內的情況。


    袁肅著實沒有料到林伯深居然會拒絕見自己,不過這也間接的說明了,他之前的猜測是沒有錯的,林伯深顯然是對他這個“大總統侄子”的身份感到厭惡。暗暗歎了一口氣,他走上台階來到門前,不疾不徐的開口說道:“勞煩老人家再去通報一聲,就說我袁肅今日已經到了這裏,無論如何都是要與林仁卿見上一麵。如果林仁卿堅持不肯相見,那我就不走了。我與他之間有一些誤會,但正因為是誤會所以才更應該當麵把話說清楚才是。”


    門內的老人無可奈何的說道:“我說袁公子,我家少爺是倔脾氣,您還是迴去吧。”


    袁肅再次說道:“老人家,你就按照我的話再去說一次,我斷然不會為難你。”


    門內老人又歎了一口氣,說道:“那好吧,你且等著。”


    這次老人進去之後,要比之前等了更久的時間,大約都快有二十來分鍾的光景。杜預和幾名警衛員都很惱火,一直念叨著怨氣,不過被袁肅嗬斥了幾聲之後,所有人不再明著說話,隻是依然在心裏犯著嘀咕。


    這時,門內傳來了腳步聲,之前的老人沒有說話,反而直接打開了大門。


    袁肅馬上迎上前去問道:“林仁卿可有改變主意?”


    老人點了點頭,不過臉色不是很好,他說道:“是的,我家少爺請袁公子進屋。”


    袁肅隻讓杜預跟著自己進去,其他警衛員全部留在外麵。老人在前麵帶路,一行人穿過前院的小花園,來到主樓大門口。此時林伯深就在主樓大廳裏背著雙手站立,他的臉是斜對著大門口,即便看到袁肅和杜預走進來,也沒有轉過來相迎的意思。


    老人沒有進門,隻是站在門口向裏麵說了一聲,然後示意袁肅自行進去。


    袁肅走進大門來到大廳,如今林伯深略微有些發福,身穿著一件青灰色長袍,就彷佛是話劇《雷雨》裏麵的“周萍”。對方神色十分冷淡,隱隱約約還帶著幾分怒氣,不過卻似乎又在故意克製這股衝動的情緒。


    “仁卿,其他的話我不多說,我隻先問你到底是怎麽了?”袁肅義正嚴詞的問道。


    “你是明白人,難道這些話還需要我多說嗎?”林伯深冷冷的說道。


    “莫非你真的認為我是大總統的侄子就應該斷絕關係嗎?早先我已經說過,我家祖上與袁大總統同宗同族,按照輩份和血緣的的確確是叔侄關係。但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在今年春節之前,我從來沒有與袁大總統見過麵。”袁肅快速的解釋道。


    “當初在灤州,孫諫生用槍指著你的時候,你可不是這麽說的。你知道嗎?過去的一年裏我每晚都睡不安穩,時常在夢裏驚醒過來。因為我殺了人,我殺的人還不是尋常人,而是一個有著堅定思想的革命誌士。我林伯深一直以來自詡革命者,現在卻成了射殺革命誌士的罪人。惡夢,你根本不會明白我有多麽害怕!”林伯深表情一下子劇烈起來,說話時雙手甚至有幾分隱隱的顫抖。


    “是,我是不能理解你的痛楚。當初在灤州我也沒有否認過我與大總統的身份,但實事求是的說,在那之前大總統根本沒有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又怎麽可能得到他的認可?好,就算你現在後悔殺死孫諫生,那當時你就忍心看著他殺死我嗎?我難道就真的該死?”袁肅字字鏗鏘的反問道。


    “梓鏡,我並沒有後悔救你,我隻是不恥你這一年裏的所作所為。我原以為你是一個堂堂正正的人,現如今為了一己私利攀附權貴,死皮賴臉的去當袁世凱的侄兒,憑著與袁世凱的關係就這麽一步青雲、飛黃騰達。你現在已經是袁世凱的好侄兒、北洋的好走狗了!”林伯深絲毫不退讓的說道。


    “你……你腦子裏究竟在想一些什麽狗屁道理!此次我南下就是奉了我叔父的命令專程迎接宋先生北上,難道這也不能改變你對北洋和我叔父的看法嗎?革命是革去清王朝的命,現在已經是民國了,你怎麽還一味心思的想著革命!南北握手言和,大總統與宋先生竭誠合作,難道你不願意看到這一幕,難道你非要中國人相互之間拚一個頭破血流!”袁肅同樣底氣十足的喝問道。


    第57章,對簿一談


    “若真能南北攜手合作,這種天大的好事誰人不會支持?我之所以不願意見你,並不是因為你此番南下的公務,還是你已經不是我以前所認識袁梓鏡了。一直以來我都以為你很遠見、很有思想、做事也很有分寸,可你看看才短短一年的時間,你變成什麽樣子!利益熏心,為了升官發財不惜跟北洋同流合汙!”林伯深轉過身來,正視著袁肅近乎咬牙切齒的道。


    “同流合汙?你竟用同流合汙來形容我?”袁肅心中生出了十分失望的情緒,他一邊說著一邊不敢相信的搖著頭,臉色顯得很是糾結和憤怒。


    “你若不是趨炎附勢,才短短一年怎麽可能成為堂堂大都督、第二鎮旅長!”林伯深絲毫不客氣的繼續說道。


    “仁卿,你別管我今時今日的身份地位是如何得來,就算是外界評論說我是靠了我叔父的關係才得以平步青雲我也不反駁。在過去的一年裏,我有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北洋又做過什麽禍國殃民的惡行,竟值得你如此憎惡唾棄?”袁肅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盡量不去跟林伯深爭吵,而是改用一種說理的語氣。


    他知道越是衝動越是不能解決問題,尤其是像林伯深這樣性格倔強的理想主義者,一旦失去理智反而會讓事情變得更加糟糕。


    站在靠近大門口位置的杜預聽著二人的談話,心中早憋著數不清的不滿,這會兒再次忍不住站出來說道:“就是,我家都督自上任一來做事雷烈風行,整頓軍紀、全軍整訓,這是履行了軍人的本職。當初山海關鬧災荒時,我家都督以私人名義募集十一萬賑災款,比中央撥下來的賑災款還要多,一分不留的全部投入賑災。這些事報紙上都有報道過,難道還不能說名問題嗎?”


    關於袁肅在山海關賑災的事情,南方報紙多多少少是有報道過,更何況過去的一年裏林伯深一直都在關注袁肅的情況,自然是知道這些消息的。他今天之所以改變主意願意見袁肅,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自己清楚袁肅是一個有正義感的人,最起碼不是一個反麵人物。


    “這些我自是知道的,可正如你自己所說,這些都是職責之內,你能做到隻能說明你盡本份之職,算不得什麽值得誇耀的大功勞。梓鏡,大總統現在是你叔父,北洋的情況你應該比我更了解,什麽南北合作隻不過是障眼法罷了,難道北洋真的會心甘情願讓權嗎?”林伯深意氣的說道。


    “你這些都是從哪裏聽來的訛傳?我曾經跟你說過,我們軍人有軍人的職責,就算軍人政治那也是軍隊內部的事情,這些國家政治豈能是道聽途說就能信以為真?”袁肅語氣和表情都顯得很認真,同時他在心裏也忍不住盤算起來,莫非林伯深是收到了什麽風聲,又或者是遭到一行人的蠱惑,所以才會有如此強烈的不滿情緒。


    “那你實話告訴我,你此次奉命迎宋先生北上,當真一點貓膩都沒有?”林伯深沒有迴答袁肅的話,反而口口聲聲的反問起來。


    “這倒真是一件奇事,你問我有什麽貓膩,我還要問你能有什麽貓膩?國會大選是在北京舉行,環宇之內人盡皆知,國內國外上上下下都在關注這件事,即便沒有大總統下令迎接,宋先生照樣也要北上而去。難道現在大總統下令迎接,反而還讓你們認為另有企圖?”袁肅哭笑不得,不過他愈發覺得這件事另有蹊蹺。


    若隻是單純的懷疑也就算了,可偏偏昨天晚上他與宋教仁在長江飯店吃飯時,還發生了投擲燃燒瓶的恐嚇事件。就目前而言,要麽是南方政客們普遍懷疑此次盛情邀請宋教仁北上有問題,要麽是這背後另有陰謀。


    不過就前者而言,國民黨眾人似乎並沒有很明顯的反應。在他剛到南京和上海的那幾天裏,所有國民黨的元老都是一副熱忱的樣子,就連脾氣火爆的黃興也是如此,可見“廣泛懷疑論”是不成立的。


    換句話說,當北方傳出消息要迎接宋教仁北上之後,已經有一些陰謀分子開始謀劃一場破壞此次南北合作的詭計。這個可能性實在是太多了,也許是革命黨內部的激進分子,又也許是北洋內部的頑固派,甚至還有可能有國外勢力摻和在其中。


    林伯深忽然捏緊了拳頭,臉色憋著一股怒火,他很克製的說道:“袁大總統是什麽人,你這個當侄子的難道還不清楚?宋先生北上組閣是要推行政黨政治和責任內閣製,到時候大總統的權力被架空,北洋那些手握兵權的將軍們會善罷甘休嗎?我看,你的叔父袁大總統第一個就不會甘心。”


    袁肅說道:“仁卿,不管你怎麽認為,你先告訴這些消息都是誰告訴你的……”


    他現在最想弄清楚的就是這背後的陰謀究竟是什麽,又是什麽人在主使!這種唯恐天下不亂的軌跡實在是萬分可惡。


    林伯深沒有等袁肅把話說完,厲聲的打斷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北洋政府暗中與洋人商議借貸,陸軍部和參謀本部合謀籌措軍火,你說,這是要誠心合作的樣子嗎?打著邀請宋先生北上的旗號,就是為了讓南方諸省放鬆警惕,等到借貸到手、軍備齊全,到時候隻消揮軍南下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天下終歸還是你們姓袁的!”


    袁肅心頭一震,他記得在除夕那天晚上的國府宴會上,與陸軍部的幾名高級軍官玩牌的時候,這些人都是明確表態現階段外交部與五國銀行團磋商是屬於最高機密。從那幾名軍官的表情來看,足以證明這是一件非同小可的事,也就是說磋商的過程絕不容許有任何泄露。可是現在林伯深是怎麽知道這個消息的?


    他愈發肯定這件事有很大的內幕,顯然是有人把北洋政府與洋人商談借貸的消息故意放了出來,而就目前國內各大報紙的報道方向來進一步推測,這個故意放出來的消息並不是針對全國,而僅僅是給了南方一些政黨政客。否則,現在的報紙早就通篇開始報道國府與洋人接待的新聞了。


    默然了片刻,袁肅用十分驚訝的臉色望著林伯深,隨後詫異的說道:“仁卿,你是怎麽知道這些消息的?我不瞞你說,國府與洋人借貸確有此事,但這件事尚且還未談攏,更何況外交部和總統府都嚴令保密,你是從何而知?”


    林伯深冷冷的說道:“哼,這麽說,這些都是真的了。”


    袁肅歎了一口氣,解釋的說道:“貸款是真,但貸款的目的絕非是你想象的那樣。國內現在是什麽樣,你我都心知肚明,各省都督攔截稅款,中央國庫入不敷出,若是不向洋人借貸,隻怕連國務官員的工資都開不出來。當初是你給我寫的信,詳細說明了這件事,怎麽,今天你自己反倒還看不透了?”


    林伯深略作片刻思索,隨即搖著頭說道:“不是我看不透,而是這件事誰都說不準。好,就算大總統向洋人貸款是為了維持國庫,可是擴充軍備的消息呢?這總是不可抵賴的事實!”


    袁肅正聲的說道:“你這都是從哪裏聽來的謠言?我可以告訴你,北方確實有很多關於軍隊的傳聞,有人說陸軍部在擴充軍備,但也有人說大總統正醞釀著全國裁軍。這些沒有經過核實的小到微言,聽聽就罷了,你怎麽還信以為真了?就算要相信,你為什麽偏偏非要選擇壞的去相信,怎麽不去往好的方向去想!”


    林伯深搖著頭說道:“國運至此,你叫我怎麽去往好的方向去想。”


    袁肅深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說服林伯深有一些困難,事實上就連自己也不能確定中央政府到底是什麽意思。他南下之前與總統府內務次長李彬見過麵,如今北洋的情況十分複雜,各式各樣的立場都有,大總統叔父也不可能全部都能應付過來。要說有人主張武力解決南北爭端,顯然也是大有人在。


    當務之急跟林伯深說這些沒什麽用,關鍵是要盡快化解與林伯深的誤會才是。


    “仁卿,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我說這句話的意思不是推卸責任,而是讓你反過來理解這句話。”再次惆悵的歎了一口氣,袁肅緩緩的開口說道。


    “你想說什麽!”林伯深有幾分疑惑,不過依然語氣冰冷。


    “無論是在學堂還是在關外見習,又或者是在灤州的那段時間,我一直都跟你說過,如果要想改變國家的命運,首先要做的就是到達能夠幹預國家命運的高度。不管你怎麽看我,我做事從來是對得起良心,至於你一定要仇視北洋,那也要有一個確鑿的原因才是,豈能單憑一些道聽途說的微言就當真了!”袁肅語重心長的說道。


    “我剛才所說的絕非是道聽途說,總之北洋政府和你的叔父都是不可信的。”林伯深斬金截鐵般的說道。


    “好,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這些消息是從何而來,不過我千裏迢迢南下上海,昨日剛與宋先生見過麵,今日就馬不停蹄的趕來找你,你若鐵了心與我翻臉,那咱們的交情今日就到這裏了。”袁肅鄭重其事的說道,一邊說著一邊還從口袋裏摸出懷表。他氣勢洶洶的走到林伯深麵前,把懷表重重的擱在了最近的一張茶幾上。


    林伯深看了一眼懷表,眉宇不由的觸動了一下,他自然是認得這塊懷表,那是自己離開灤州之前送給袁肅的禮物。他腦海裏漸漸的又想起了昔日與袁肅的同窗之誼,又想到了七十九標見習的那段日子,不得不說,自己所認識的袁肅雖然有幾分投機取巧,可向來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


    灤州起義之前袁肅沒有出賣革命黨,起義失敗之後袁肅也沒有落井下石,相反還積極的幫助革命官兵脫身。再加上之前報紙上報道的山海關賑災,可見袁肅當真是一個腳踏實地幹實事的人物。


    他雖然對北洋政府很有芥蒂,也對袁肅投靠北洋而飛黃騰達感到不恥,但自己相信並不是所有效忠北洋政府的人都是壞人,就好比並不是所有革命黨都是好人一樣。隻是袁肅現在與袁世凱的親屬關係,實在是一件無法輕易放下的隔閡,不過退一步說,如果能夠通過袁肅的身份來影響袁世凱,也不失是一件好事。


    “沒想到你還留著這塊表。”他歎了一口氣,不輕不重的說道。


    “這是一塊金表,當初去山海關賑災之前我曾拿它拍賣籌款,前不久我從北京迴到灤州後,又用我叔父贈送的古玩把這塊表換了迴來。因為這塊表是你給我的,而你曾經救過我的命。即便今日你我絕交,他日你遇到任何困難我依然不會坐視不理。”袁肅深沉的說道。


    “梓鏡,我知道你絕不是一個助紂為虐的人,我也深知你有幹大事的理想和抱負。隻是如今國內時局如此撲朔迷離,又如此讓人不見好,我雖然置身事外,可也少不了憂愁。我故意避開你,就是不希望你我之間的矛盾會越鬧越深,索性眼不見為淨。”林伯深歎息說道。


    “什麽叫眼不見為淨?誤會若是不能澄清,隻會誤會的越來越深。今日我到這裏不為其他,就隻為你的一句話。”袁肅正色的說道。


    “罷了,你我三年的交情,我自然是信你的。”林伯深再次歎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鬆弛了下來,隻是臉上和眉宇之間仍舊帶著無奈和愁雲。


    隨即,林伯深招唿袁肅到客廳落座下來,又吩咐之前的老門房去燒水煮茶。


    不過就在等候煮茶的過程中,林伯深一句話沒有說,袁肅倒是想說話可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之前已經聽出來了,林伯深顯然是知道了很多內幕消息,眼下的關鍵問題就是這些消息是從何而來,散播這些消息的人用意是什麽,同時林伯深又與這些有什麽關聯。


    單純的猜測,袁肅深知林伯深是一腔熱血的革命主義者,再加上其又是上海大富商出身,理應可以接觸到一些高層的革命黨人。也就是說,散播這些消息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南方革命黨內部的一些人。


    當然,這些都隻是猜測,之前他已經排除了部分國民黨人的嫌疑,那還能有誰呢?


    過了一刻鍾,老門房端上來熱騰騰的茶水,放在一直沒有言語的袁肅、林伯深二人麵前,順便也給站在一旁的杜預倒了一杯茶。


    “梓鏡,你若還把我當朋友,那你就實話告訴我,你叔父到底是什麽意思?”過了許久之後,林伯深還是有些沉不住氣,主動開口向袁肅詢問道。


    袁肅正苦於沒辦法找一個打開話匣子的點,沒想到林伯深倒是先開口問了起來,這倒是解決了他目前的困境。更何況林伯深現在問他的話也算不得什麽重要的問題,一則是自己確實知道的不多,二則反而還可以利用這個話題來套出林伯深所知道的內幕。


    “我何止當你是朋友,我更當你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有些話雖然不該講,但是就你現在腦海中根深蒂固的想法,我還是有必要好好勸勸你。”袁肅故作深沉的說道。


    “你還有什麽勸的!”林伯深有些氣惱的說道。


    “我南下之前確實與總統府的人私底下接觸過,不過我與他們所說的話都是機密內容,我現在告訴你,但是你也要坦誠的告訴我一些事情。”袁肅進一步的說道。他這並不算是在訛詐林伯深,畢竟李彬確實曾經交代過那番話不要外傳。


    林伯深猶豫了片刻,幾度欲言又止,陷入冗長的沉思,顯然有些話他實在無法開口。


    見林伯深躊躇不決,袁肅愈發覺得這件事有極大的內幕和陰謀,於是他故意激將的說道:“林仁卿,你剛才還說要我把你當朋友,怎麽,你卻不把我當朋友了?我可以告訴你,今日你我談話絕不會讓第三人聽到。杜預,你去外麵守著,不許其他人進來。”


    杜預連忙站起身來,二話不說就邁出門去,順手還把大廳的大門給帶了上。


    林伯深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了一陣,歎了一口氣後說道:“好吧。我當初相信你,我現在依然相信你,不過你一定要答應我,不止不能泄露我對你說的話,而且也千萬不要派人去追查。否則,你我真的隻能反目相見。”


    袁肅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答應你就是。為表誠意,我大可先告訴你北方的情況。”之後,他把李彬告訴自己的話,簡單又做了一定刪減修改的說了出來,大概上就說北洋內幕實際上並不團結,大總統在氣場上可以鎮住局勢,但下麵各個心腹大將依然可以陰奉陽違、自行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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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在抱歉,最近要過年了,很多東西都忙,所以更新的有些不給力。不過我一定會保證每天更新。多謝各位讀者大大的繼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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