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在下直言,照在下多年為官的經驗來推測,不足十萬人受災中央根本不會放在心上。而今是因為這些災民逼到京城大門口,又截斷了京奉線鐵路,所以才引起北京方麵重視。因此,此次京城調撥下來的賑災物資,總計最多隻有十五萬,最最多也決計不超過二十萬。”吳立可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說道。


    “是嗎?”袁肅眉宇緊蹙了起來,他這時才明白吳立可之前所說的意思。


    與其用這十一萬元賑濟款購買糧食延續難民的生存,還不如下定決心直接用這筆款項疏導難民。購買糧食隻是一時之計,總不能養著這些難民一年半載的時間。而隻有徹底解決問題的根源,讓這些難民能自行生活,方才能化解這次災情。


    “在下可不敢誆袁大人,上麵能下來二十萬已經是阿彌陀佛了,再多也不可能多出哪裏去。說來,中央那邊也是沒有多餘的錢,國家大局未穩,南方一片渙散,即便有錢也要用來穩定國家,哪裏會把這幾萬災民當作一迴事?”吳立可意味深遠的說道。


    “聽吳大人這麽說,彷佛已經心壞成策,還請明示一二。”袁肅想了想之後,最終決定聽一聽吳立可的打算。處理這次災情他是有責任在身,越早解決這件事,對自己越好,更何況自己也感覺到十一萬元能夠辦很多事,若是單純的收購糧食,到頭來這筆錢終究是被那些黑心的糧商給賺去了。


    “昨日早上開會時,袁大人您也說過,賑災最重要的無非是治和養,最終目的是疏導這些災民能夠落地生根或者返迴原籍,不至於見天的困在關口等著救濟。現在袁大人有了資金,那賑災之事就好辦的多,按照以往的慣例,在下倒是可以提出兩個屢試不爽方法。”吳立可一副頭頭是道的樣子說著。


    “是何辦法?”


    “其一是袁大人給每一個災民派發一筆錢或者一袋糧食,讓他們返迴原籍。這個辦法最快速也最直接,自古以來的賑災都是這個法子。其二則是以這十一萬元為本錢,拉攏地方士紳合資開辦項目,吸納這些難民的勞動力。”


    袁肅自然相信這兩個法子是官府屢試不爽的辦法,第一個辦法既簡單又迅速,即便是治標不治本但也能很快給上麵一個交代,至於第二個辦法比第一個辦法好,但是隻適用於難民人數不多的情況。現如今外麵有七萬多人,這麽龐大的人群怎麽可能說吸納就吸納?


    更何況,合資開辦項目也要能周轉盈利才行,否則依然無法持之以恆的起到安民目的。


    “給難民派發一筆錢、一袋糧食讓他們迴去,如何確保他們迴去之後能恢複生活?倘使不能恢複生活,那他們去而複返,豈不又成了一個問題。”不等袁肅開口,站在一旁的陳文年忍不住向吳立可詢問道。


    “陳大人所言極是,多少年官府賑災無不考慮這個問題。事實上導致逃荒的原因不僅僅是天公不作美,有時候也是因為一時周轉不靈。給難民派發一筆錢的目的,就是幫助他們周轉,同時再與受災地區的縣府聯絡,下令縣府做好接應、安頓的準備。”吳立可說道。


    “一時周轉不靈?這可未必如是。若是真正的天災,而且災情十分嚴重,你叫這些老百姓如何周轉?”陳文年沒好氣的說道,他總覺得吳立可的話一派陳腔濫調,根本不可能徹底根治眼前的問題。


    “唉,陳大人,若是按照您這麽想,賑災永遠是無底洞,不僅填不滿,而且還會滋生難民的刁性。說到底,天災人禍總有過去的時候,他們逃荒在外已經這麽多時日,故裏的情況或許早有好轉。隻消各地官府與當地豪紳聯絡聯絡,放寬一些稅費,許一下借貸,日子勉勉強強總能熬過去的。”吳立可可以在袁肅麵前裝孫子,但是在陳文年麵前卻擺出一副倚老賣老的姿態,說話時頗有居高臨下的意思。


    “這些都隻是草率的為了表麵工作,長此以往隻會禍患積深。”陳文年對吳立可說話時的態度很不舒服,變了臉色向吳立可嗬斥道。


    “曆朝曆代,賑災無非皆是如此。若陳大人還有更好的辦法,在下願意洗耳恭聽。”


    陳文年頓時語塞,他確實沒有什麽好辦法,但卻打心底裏不認同吳立可的辦法是好辦法。


    這時,默然許久的袁肅抬了抬手,止住了二人的爭吵,他語氣冷靜的說道:“雙管齊下,或可有所作為。即便不能解決全部的問題,多多少少能解決部分的問題。至於剩下的問題,就隻能等中央調撥賑濟物資再另行安排。”


    吳立可和陳文年立刻明白了袁肅所謂“雙管其下”的意思,那就是一邊派發錢糧遣散難民,一邊開辦項目吸納勞動力。就目前而言,這確實是一個可行的辦法,而且比單獨用一個方法安置難民要好的多。


    第85章,初露野心


    “袁大人果然奇思妙想,雙管齊下一定能水到渠成。”吳立可換上一副笑容可掬的樣子,毫不掩飾“拍馬屁”的意思說道。


    “不過話又說迴來,如今臨近各地都不景氣,又能開辦什麽項目?而且顯然不能是小項目,大項目的話前前後後籌措繁複,兼顧眾多風險,一時半會還不能立見成效,如何能吸納這些難民安置下來?”袁肅再次問道。


    “這件事說難辦也不難辦,說不難辦也得看是誰來辦。”吳立可繞口令似的說道。


    “此話怎講?”


    “袁大人,其實早幾年咱們臨榆縣以及附近的撫寧縣、盧龍縣都有過大興實業的打算。從前年年中到今年年初,在下與撫寧知縣……哦,是縣長,在下與撫寧縣陶縣長多次會晤,正打算集兩縣之力辦兩個大項目,其一是修建洋河水庫,其二是共同承建南戴河大碼頭和附屬的砂場。”吳立可說話時的表情漸漸顯得一絲不苟起來。


    “洋河水庫?南戴河碼頭和砂場?這果然都是大項目,而且功在當代利在千秋。莫非是因為資金原因而最終不得實施嗎?”袁肅追問道,誠實地說他對這兩個項目很感興趣。不過他印象中倒是記得洋河水庫修建於一九五九年,洋河可是屬於內陸較大的河流,對於一九一二年現階段的工業水平,實在是有一定挑戰性。


    “資金確實是一方麵,不過因為是我們兩縣合力,勉勉強強還是能湊夠第一期預算。原本的計劃就是籌一期修一期,五年之內應該可以完工。主要的原因是水庫要引進洋人的水車發電機械,我們先後與法國、花旗國進行交涉,哪裏知道洋人狼子野心,說要由他們負責承建並經營發電廠才肯出讓機械。”吳立可哎聲歎息的說道。


    “之後呢?”


    “袁大人您可不知道,我們兩縣籌集的第一期資金是二十萬,法國人承建要三十萬,花旗國人承建要二十九萬。這算個什麽事呀?分明就是坐地起價!不僅如此,還要把發電廠的經營權讓出二十年,二十年呐!洋鬼子就出一個發電的機械,就硬生生的剝削咱們二十年,別說二十九萬、三十萬,除非他們免費承建,否則換做誰都不會答應的。”吳立可越說越有情緒,語氣愈發顯得鏗鏘起來。


    “這買賣確實不能做,洋人奇技淫巧自居,就是打算漫天要價來侵害我中國權益。”陳文年表情肅然的附和道。


    “那碼頭和砂場呢?”袁肅不動聲色的又問道。


    “咱們臨近沿海的地方,采集海砂本來就是一項生計,碼頭亦如是。去年年中時南戴河碼頭倒是建起來了,可是相隔不遠的北戴河多是洋人的教區和僑民居住地,那些洋商為了保證自己港口碼頭的生意,與所有到山海關港口的船隻簽訂條約,隻許去北戴河靠岸,否則一律終止商貿往來。很多外地的貨船就是靠跟洋人做生意來謀生,無奈之下隻能跟洋人簽約。好端端的南戴河碼頭硬生生的被擠垮了。”吳立可無奈的搖著頭,唏噓不止的說道。


    “洋人當真是欺人太甚。”陳文年咬牙切齒的說道。


    “南戴河碼頭到現在還欠幾家銀行幾萬元錢,因為資金短缺,開辦殺場也成了泡影。”吳立可繼續訴苦的說道。


    聽完吳立可的一番話,袁肅心中漸漸明白了對方之前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


    臨榆縣和撫寧縣勢單力薄,沒辦法跟洋人作對,雖然地處交通樞紐所在地,可重要的交通線路都被洋人掌握,因而財政上也是十分窘迫。


    洋河水庫和南戴河碼頭可以說是民族自力更生的兩個工程,這兩個工程也確確實實利國利民,而且就工程的規模來說也絕不算小。像吳立可所預料的那樣,修建水庫需要五年時間,足以解決一大批就業問題。南戴河碼頭雖然是與北戴河的洋人有競爭,可隻要把碼頭做起來了,同樣能夠養活許多人,要知道碼頭衍生出來的周邊產業可是非常之多。


    總的來說,這兩個項目都是因為洋人的幹擾所以才告吹。洋人之所以敢如此放肆,全然是不把臨榆縣和撫寧縣的地方官放在眼裏。


    而現在,他身為東直隸護軍使,又是大總統的侄子,背後還與英國人有一份交情,若是由自己盤下這兩個項目來做,必然是能夠辦成此事的。洋人就算再囂張,也不至於明目張膽的幹涉中國內政。


    他甚至可以通過雷諾森的關係,周旋一下子這兩個項目與北戴河洋商之間的衝突。


    這些都不是問題,而唯一的問題是他還沒有偉大到這種程度。


    袁肅心裏有一個結,那就是山海關並非他的地盤,此番前來是奉命主持賑災,一旦災情穩定下來自己早晚還是要返迴灤州。他把十幾萬的資金投資到臨榆縣,前前後後還要為這件事與洋人周旋,最終得到好處的卻不是自己!


    表麵上來看這屬於道德的考量,但實際上這其中還有能力與功利的影響。


    一方麵沒有這種高度硬要做這樣的事,隻會是打腫臉充胖子;另外一方麵是中國很快陷入兵荒馬亂的局勢,不是你吃他,就是他吃你,現實是不容許存在這份道德心。


    不過,在一番沉思之後,袁肅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我明白吳大人的意思了,這件事若是讓我來辦,我倒是有七八分的把握。我在灤州那邊與洋人還有幾分交情,約出來大家四四六六說清楚,未必不能成事。然而我手頭上也隻有這十一萬的資金,再者其中還有一部分已經購買了糧食,更何況也不能把所有資金都拿來辦項目,要知道難民們現在隻盼著有一口飯吃,無論如何還是要做好賑濟工作。”


    袁肅在說話時故意顯出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更兼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給人的感覺就彷佛是百分之一百可以吃定洋人。


    “若袁大人真能重新主持這兩個大項目,我臨榆縣與撫寧縣大可再進行一次籌資,必定能助袁大人一臂之力。在下保守的估計,單單洋河水庫的工程足以解決一萬難民的安置,而南戴河碼頭和砂場隻要形成產業的規模,一樣能夠保證數千人有飯碗。”吳立可有幾分激動的說道,對於他來說這兩個項目絕不是政績也不是緩解災民問題這麽簡單。


    正如袁肅所說的那樣,洋河水庫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單單水力發電一項就能給兩個縣城帶來巨大的生產力,生產力提高了,稅收也就提高了,順便從中還能謀取不小的紅利。更別說水庫提供的灌溉、供水、漁業所帶來的眾多利益。


    袁肅嘴角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遠的笑容,語氣欣然而輕鬆的說道:“是嗎?你們兩縣能在多久時間裏籌集這麽龐大的資金?”


    吳立可盤算了一下,繼而說道:“若是有袁大人出麵,快則半個月,慢則一個月,最最遲也遲不過兩個月。關鍵是官辦商營,隻要把經營權放出去,這麽大的工程,其中的利益誰都清楚,足以引來許多商號的投資。”


    袁肅緩緩的點了點頭,漸漸換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不疾不徐的說道:“你說的很有道理,而且我對這兩個項目的的確確很感興趣。重要的是這兩個項目不僅利國利民,還能解決眼前難民的困境。這樣吧,今晚你找幾個行業內的熟人來,我們詳細討論一下。”


    吳立可眼睛頓時冒出金光,難掩興奮的連忙應道:“哎呀呀,袁大人真是我們臨榆縣的救星呀。好,好,在下一定安排好今晚的會麵。”


    一旁的陳文年總覺得這件事情大有不對勁,本欲開口說話,不過卻被袁肅遞來一個眼色,隻好欲言又止。


    吳立可察覺到袁肅對陳文年使眼色,心頭不由自主生出一股疑惑。不過這些事他又不方便明說,隻能暫時埋在心裏。頓了頓之後,他臉上依舊掛著笑容問道:“那麽,袁大人若沒有其他吩咐,在下這就告辭先去準備準備?”


    袁肅頷首道:“那就先這樣。”


    吳立可正要轉身離去時,袁肅忽然招了招手,又補充的詢問道:“哦,對了,我一直有一個私人問題想要請教吳大人。”


    吳立可笑嗬嗬的說道:“請袁大人示下。”


    袁肅好整以暇的說道:“你與山海關鎮守吳大人同宗,不知道你們二人可否是本家?”


    吳立可笑道:“哪裏哪裏,在下已經在臨榆縣任上有十五年之久,吳大人是八年前才調任山海關總兵。袁大人聽我二人的口音也應該知道不是本家了。”


    袁肅深意的笑道:“原來如此,這樣也好。那麽,我就不送吳大人了。”


    起初吳立可並沒有把袁肅最後的詢問放在心上,隻當是閑聊家常話罷了。不過當他走出行營大門時,心頭猛然浮起了一絲絲的涼意。


    他意思到重點不在袁肅的問話,而是在於臨走之前袁肅一句看似不經意的客氣話。他分明記得袁肅說了一句“這樣也好”,自己與吳承祿不是本家,這又有什麽可“好”的地方?


    適才整個談話的過程中,袁肅時不時都會閃現出令人費解的表情和情緒。迴想起來這次談話確實有很多詭異的地方,其一是袁肅為什麽這麽爽快就答應重新主持兩大項目?其二是賑濟款的問題,對方卻沒有請吳承祿來參與商議,好歹山海關鎮守使才是本地最高軍政長官。


    當然,最奇怪的還是袁肅最後那句話,就好像他與吳承祿有什麽仇恨似的!


    在打道迴府的路上,吳立可坐在轎子裏一直心神不寧,他對袁肅最後那句話的第一反應,那就是袁肅似乎是要對付吳承祿一般。可是這僅僅是猜測,單憑這些模棱兩可的細節,任誰都無法猜出確切的情況。然而不管怎麽說,這件事終歸在他心裏留下了惦記。


    與此同時,在吳立可離開之後,陳文年猶豫了一陣,隨即還是找到袁肅問道:“大人,難道你真要把這筆籌集上來的款項用來投資洋河水庫和南戴河碼頭?”


    袁肅早先就看出陳文年心有芥蒂,他沒有急著迴答對方的話,反而問道:“公台兄,難道你覺得這兩個大工程不算好事嗎?”


    “既能利國利民,也能解決不少難民的生存問題,這確實是好事。隻是……”陳文年沒有多想什麽,直接的說道。


    “隻是這裏不是我們的地盤,我們花這麽多的心思財力,最終是為他人做嫁衣,對嗎?”袁肅沒等陳文年把話說完,接過話來先一步說道。


    “唉,沒錯,正是如此。袁大人你或許會怪我私心過重,可您也要弄清楚,上麵派您來負責賑濟已經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現在居然還要給當地的縣府做好事,若僅僅是一些小工程也就罷了,偏偏還是這麽龐大的工程,我們圖個什麽呀?”陳文年深沉的說道。


    “你說的沒錯,一點都沒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不例外。現在困在關口的難民是需要我們來體恤,我也願意把這筆錢全部投在賑濟上來。但如果能在幫助這些難民的同時,也能幫助我們自己,這豈不是兩全其美?”袁肅語氣很平靜的說道,他的臉色就彷佛在慢慢展開一項計劃或者一個陰謀似的。


    “大人,你前麵的話我明白,後麵的話我也明白,但前麵和後麵放在一起,我卻不太明白。”陳文年擰著眉頭,一臉疑惑的說道。


    “事實上我根本不在乎這十一萬的賑災款怎麽用,用來投資也無不可。所有的問題無非就是我們無利可圖,既然我們知道問題出在哪裏,隻要我們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一切不都是迎刃而解了嗎?”袁肅很冷靜的說道。


    “大人,你莫不是……”陳文年頓時恍然,歎聲說道。


    “有機可乘,自然要當機立斷!”袁肅的語氣露出幾分鋒芒。


    第86章,偏遠事故


    當天晚上,袁肅與吳立可再次會麵,吳立可向袁肅引見了三名本地的大商戶。一人是本地亨通錢莊的大老板,一人是從業多年的建築工程商,另外一人則是一家海運公司的總經理。


    這次會麵商談的內容不算很深入,先是了解官府向民間集資的大致情況,隨後又談到洋河水庫和南戴河海港工程的初步計劃。如今民間集資是有一定難度,不僅僅是兩縣經濟正處於困難時期,同時還因為前年集資造成眾多商戶虧本,至今心裏還有陰影。


    不過吳立可和亨通錢莊的大老板先後做出保證,隻要是袁肅下定決心辦這件事,再次籌款並非沒有可能,無非是籌多籌少的問題。至於少了也不要緊,兩縣還可以向北京、天津等地的大銀行、大錢莊進行貸款,哪怕勒緊褲腰帶都會把款子湊齊全。


    關於洋河水庫和南戴河海港的工程前年就有過詳細的方案,尤其是南戴河海港本來是已經建成,後來遭到洋人的排擠而荒廢了。如今南戴河那邊的港口、船塢都還在,隻要稍微進行收拾翻修即可投入運營。


    當然,南戴河海港目前隻是初具形狀,原來的計劃就是邊修邊營,修一期營一期,如果要形成真正的規模,還得繼續投資擴修。不僅是擴修碼頭,還要修繕連通碼頭的馬路,隻有這樣才能使得海港成為有便利、有效率的現代化港口。


    聽完這些介紹,袁肅當時做出了一定表態,這件事他會派人詳細的調查,盡快把所有需要的環節弄清楚。雖然沒有立刻拍板決定,但這樣的話已經給吳立可等人很多的信心。


    此外,袁肅還希望吳立可等人可以先行製訂重開項目的詳細計劃,包括可以吸納多少勞力、需要整體預算多少、工程分多少期又需要多少時間等等,更重要的是理清楚在籌備項目的同時如何維持難民,這當中的開銷必然是要計算在內。


    到了七月二十八日傍晚,從灤州發來的賑濟糧如期抵達。


    有了這一批糧食,城外各處粥廠可以繼續作業,聚集在山海關附近的難民們也漸漸穩定下來。事實上早在官府將賑災總司令袁肅抵達臨榆縣的消息散播出去後,大部分難民的情緒已經得到一定安慰,縱然這些平頭老百姓們從來不指望官府,可現在最起碼可以在絕望的關頭找到一絲自我安慰的理由。


    正是因為這個消息,許多隻剩下一口氣的難民卯足了毅力支撐了過來。


    到後來,陳文年、趙山河等人在關口設立下雜役招募點,雖然因為調度的問題而沒有立刻開始招募工作,但消息一經傳出同樣起到了振奮人心的作用。


    難民們困苦到眼前這個份上,不奢望還能有什麽好工作,再苦再累甚至再下賤的工作,隻要能有一口飯吃倒頭來還要感天謝地。如今軍中招募雜役,這已經算是萬分體麵的活計,能吃軍糧、住軍營,運氣好還能掙一些餉銀。


    就在二十八當天,陳文年不僅派出士兵到難民群裏發布告示,還雇傭了幾十名牙人到其他村鎮上傳達消息。第一混成旅於八月一日正式開始招募雜役,同時還順帶招募一批工人。無論是雜役還是工人,都沒有具體規定名額,無非就是為了給人製造心理上的希望。


    在這一天能再次喝上米粥,同樣在一天又聽到了招工的消息,不少難民身子激動的哭出來,以為天災人禍總算快要熬到頭了。


    月底最後的幾天時間裏,袁肅一邊為賑濟之事操勞,一邊又利用閑暇之餘與灤州電聯。


    賑濟之事自然是首要,即便是投資辦項目其中也是為了疏導災民。他多次出城到災民聚集地走訪,自己所走訪的幾乎是情況最好的地方,可即便如此依然是一片狼藉的景況。難民們蓬頭汙垢、衣衫殘破,青壯尚還能行動,老弱則隻能或躺或倚寸步難行。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武夫當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閩南愚客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閩南愚客並收藏武夫當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