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塵抬起我的小下巴,仔細的盯著我的臉看了一圈,看的我都臉紅耳熱了,他才涼涼的開口:“這相貌上嘛,恕在下直言,宇文小姐雖也算明豔照人,卻與琪兒差的委實有些遠。至於身份,沈家雖為商賈之家,卻也是大祈首富,即便你真的嫁了過來,將軍府也是吃不了多大虧的。隻是,琪兒自幼體弱多病,這娶的妻子便自然是要苛刻一點的。”


    “怎麽個苛刻法?”宇文彩死死的盯著月塵撫摸我臉龐的手,似乎都能聽到她牙齒磨來磨去的聲音。


    “這也是因人而異的,若是宇文小姐的話,嗯,容在下想想。”月塵故意擺出一副冥思苦想的表情,絲毫不理會我不老實的小手在後麵左捏捏,右捏捏。我不免又在心底佩服起來,真好,一塊癢癢肉都沒有。


    實在不知道月塵在打什麽主意,我也便懶得理會了,盯著宇文彩灼灼的視線我開始兀自的靠在月塵身上打盹,我這病可還沒好呢。


    “宇文小姐,不如這樣吧,宇文將軍驍勇善戰,是大祈不可多得的武將,俗語說虎父無犬子,雖宇文小姐身為女兒身,想必也沒少得宇文將軍的真傳與教導,倘若宇文小姐也能領兵打仗,做大祈第一個女將軍,並能襲到宇文將軍的的官職的話,在下便會考慮要琪兒娶宇文小姐為妻。”月塵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輕而易舉的便將對別人而言難如登天的事說出了口。


    宇文彩有些憤怒了起來,死死的瞪著從容閑適的月塵,然後便將視線轉向了我:“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位公子又不是令尊,怎麽可以替你做主?”


    “宇文小姐有所不知,在下對月塵是百依百順早已經養成習慣了,他讓我往東,我是萬萬不敢向西的,既然月塵都說了,隻要你能襲的宇文將軍的官職的話,琪自會三媒六聘,八抬大轎風風光光的將宇文小姐迎進我這沈府的。”說完我深情款款的望著月塵,其實在暗地裏咬牙。


    好一會兒,宇文彩都在沉默的盯著地麵一言不發,我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她緊握著的拳頭,呃,確實夠硬。


    “是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以嫁給你?”宇文彩的臉上一副認命般的表情,臉色現下也是蒼白一片。


    “呃,琪知道這著實難為宇文小姐了,大祈素來沒有女官,何況是女將呢?今日的話小姐就當沒聽過吧!”我現在就想著趕緊的打發了這個粘人的宇文彩。


    “好,我答應,你記住今日所說的話,我若真襲得了父親的官職,能夠做一個領兵打仗的女將,你便要三媒六聘將我宇文彩風光迎進沈府,永世不可再生斷袖之念,此生隻得我一人為妻,你可做得到?”


    我猶豫了,被宇文彩話語中的堅定之意所激到,在這個男權達到巔峰的時代,女子要做一個將軍簡直是癡人說夢,可是宇文彩的話卻絲毫讓人懷疑不得,我也是女子,知道承諾對於一個女子的意義,故而我猶豫了。


    “好,一言為定,隻要宇文小姐做的了將軍,到時月塵自會離開沈府,永世不見琪兒。”月塵唇角揚起的弧度又大了一些,漆黑的雙眸也是亮晶晶的。


    我不自覺的握緊月塵的一隻手,想要讓他收迴剛才的話,我不想永世不見他。月塵垂首看著我,給了我一個放心的眼神,似乎在告訴我,不比擔心,他不會永世不見我的,我卻還是緊咬著下唇,多少有些不滿的看著那張絕世的容顏。


    “一言為定,你若敢失信於我,下場便如此玉。”宇文彩摘下脖子中綴著紅纓的一塊碧玉,在我麵前狠狠一握,玉便成了兩半。


    我看著她攤開的掌心中的兩半對等斷裂開的玉,總覺的似乎是在看著我自己般,渾身惡寒。留下了一半玉後,宇文彩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了葬心閣,看著那有些寂寥卻挺的筆直的後背,我便開始後悔了,手中的玉對她定是很重要吧。


    “這玉質地倒是上好的,這纓子卻委實不怎麽樣。”月塵手中拿著那一般綴著紅纓的玉把玩著,時不時露出奪人心魄的一笑。


    望著那笑,我靈台突然一片清明,因為那幅畫我竟然拋開了對月塵的一切猜忌,近來更是變的愈發的依賴著他,怎麽就忽略了,他本不是那麽簡單的人,尋常人怎能如他般運籌帷幄,尋常人怎能如他般手下高手如雲,尋常人又怎能如他般高深莫測。


    不知哪裏來的蠻力,我一把摁住月塵的雙肩,將他壓倒在貴妃榻上,一抬腳我便跨~坐在了月塵的腹部上。我故意惡狠狠的瞪著月塵,誰知這家夥卻閑適的將雙手枕在腦後,挑起一邊的眉毛,笑的高深莫測。


    月塵真的很清瘦,肩上的骨頭咯得我生疼,順著纖細雪白的脖子便看到了月塵尖細的小下巴,呃,他真的是男人嗎?


    “怎麽?公主還真想做次斷袖嗎?月塵十分願意奉陪。”月塵漆黑的雙眸合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真就差點讓我把持不住。


    我閉上眼睛籲出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才從新麵無表情的盯著身下怡然自得的月塵:“你有什麽目的。”


    “公主指的是什麽?”


    “宇文彩若想要襲得宇文烈的官職,除非宇文烈死去,她才有這個機會,你給出這般一個難題,為的是什麽目的。”我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冷。


    月塵笑著伸手要撫我的臉,被我避開了,不以為意的收迴手後,月塵才淡淡的歎道:“看來,公主還是不怎麽信任月塵。”


    我沒有出聲,等著他的下文。


    “公主應該知道的,宇文烈這個人十分固執,且還十分精明。他既肯親自教授七皇子領兵之道,自是有意要扶持七皇子上位,如今皇上不理政事,朝中之事表麵上全把持在寧相手中,可是所謂孤掌難鳴,這些年明王不知暗自拉攏了多少朝中官員,再加上皇後在後宮中的威懾,寧相的日子怕是極不好過的。”


    我將信將疑的看著月塵:“這和你慫恿宇文彩做女將有什麽關係?”


    “宇文烈會扶持七皇子並不是因為七皇子的資質有多好,相反,他看中的卻恰巧便是七皇子赫連燁的平庸,他是大祈的開國功臣,無論是在朝中還是民間威信都是極高的。皇上是個長情之人,曆史上有幾個開國功臣是有善果的?可是皇上卻不但留下了隨他打江山的人的性命,還論功行賞,給了他們極高的權力。就連宇文烈的兵權都沒卸。”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情翻覆似波瀾(上)


    “那又如何?”


    “月塵先前就說過,宇文烈雖為武將出身,卻是個極為聰明之人,假若他日皇上殯天,新帝登基,且新帝是個精明才幹之人的話,斷斷不會容下宇文烈的。而皇後一心想要把持朝政,也萬萬不會想要立一個聰明睿智不好掌握的皇帝,這兩者雖無甚交情,卻有著共同的目的,且兩者有聯手之勢。這對公主而言,實在算不上什麽好事。”月塵斂去笑容,一臉的高深莫測。


    我默默悠悠的自月塵身上爬下來,選了個角落蜷縮著身子思考起來,月塵說的不錯,一旦宇文烈和皇後達成書麵共識,對我是有百害而無一利。


    月塵坐起來後,便隨意的屈起一條腿,將一隻手臂搭在膝蓋上靜靜的看著我,那姿勢說不出的頹廢,道不盡的迷人。


    “公主,要成大事,便要狠得下心,墊腳石和絆腳石也隻是一字之差而已,對公主有害無利的,再有才幹也要拔除,宇文烈這人唯一的軟肋便是宇文彩,月塵說過,所有公主狠不下來的心月塵都會助公主下定這個決心。這也便是月塵說的以夷製夷,人都是難以擺脫被利用的命運的,利用宇文彩除去宇文烈是最輕鬆的辦法,既然公主做不到,月塵自然是要代勞的。”月塵這話說的輕鬆隨意,口氣淡淡的,卻莫名的讓我安心起來。


    想起剛剛我還坐在人家肚子上的說,臉又紅紅的,卻有些愧疚起來,我磨磨蹭蹭的貼近月塵,囁囁道:“那現在我該怎麽做?”


    “皇後可以和宇文烈聯盟,公主自然也可以,寧相是出了名的權臣,莫說新帝登基,一旦定下太子人選,寧相勢必是要將大權交出,以皇後的狹隘寧家的的這份榮寵會隨著新帝的登基灰飛煙滅的。現下宮中除了皇後,最有勢力的自然是公主你,畢竟公主手上握著三位皇子,又如此得皇上信賴,勝算自然是極大的。”


    “那···寧相似乎對我成見很大,他會願意和我結盟嗎?”


    月塵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端起茶盞飲了口茶才道:“最簡單的結盟辦法便是聯姻,隻要公主和寧相的三公子定下婚約,確保了寧家在朝中的榮寵與地位,寧相自然會打消對公主的成見,且會竭盡所能的扶持公主身邊的三位皇子。再者,宇文彩得了兵權後,公主自可以沈琪的身份要她卸下兵權,到時公主把兵權交給最為信任之人,還是留在自己手上,都全看公主的心意如何了。”


    我全身如置冰窖,呆呆的看著月塵,多麽周全的計劃,多麽深沉的心機,我固然知道月塵擅於玩弄人心,卻不想我自己還是深陷了進去。定下婚約,定下婚約,這四個簡簡單單的字似乎都在嘲笑著我般,原來竟是我誤會了嗎?原來竟是我自作多情了嗎?


    倘若,倘若這些話不是月塵對我說的,或許我便不會這麽難受了吧,究根結底,還是月塵對我的影響太大了,已經遠遠的超出了我所意料的。可我卻不得不承認,月塵完全為我做了最周到的考慮,以我自己現在的能力確實不足以完全對抗皇後,唯有聯手寧相,隻是寧三願意做棋子嗎?


    “再往前走就會掉到湖裏了,你在想些什麽亂七八糟的?”


    呃,聽到聲音我抬頭一看,果然再兩步我就會和剛剛融化了冰麵的的湖水來個親密接觸。轉身看到不遠處握著玉笛站在原地的寧三,幾日不見,愈發的豐神俊朗了,成年男子的氣度在寧三身上體現無遺,我都忘了,寧三已經二十多歲了,在現代也早該結婚了,可在這個時代他卻還是這樣的形單影隻。


    “我沒想什麽亂七八糟的事情,大概昨兒沒睡好,有點恍惚。”


    寧三走到我麵前,歎了口氣道:“臉色這麽差,還在為如妃娘娘的事傷心?”


    “紫嵐,如果,我是說如果···”


    “如果什麽?”


    對上寧三那雙稍顯冷漠,此刻卻獨對我一人釋放些許溫度的雙眸,我如果了半天也沒有個下文,或許,寧三真的會是我最好的歸宿,我是大祈公主,他是宰相公子,我二人怕是世間所有人眼中最般配的一對。


    “沒什麽。”我牽起嘴角一笑,為什麽想到最般配這個詞時腦中還是會出現月塵的臉呢?


    “你每次有心事都會說沒什麽,不要否認,我還是很了解你的。”


    我歎了口氣,試探著問:“紫嵐,你會不會反對跟我訂婚,而且是出於別的目的?”


    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就在我想說是開個玩笑時,寧三卻幽幽的開口了:“倘若是從前,我不止會反對,還會很抗拒,因為我不想你是因為其他的原因才跟我一起的。可是現在,我會欣然接受。”


    蝦米?寧三那麽高傲的人怎麽可能接受我不是因為喜歡上他才要嫁給他的?眼前的人真的是寧三嗎?


    “因為,我開始不確定起來,相比起南宮月塵,我唯一的優勢或許就是寧家的勢力了,若是在以前,我可以等著你慢慢喜歡上我,可是現在,我卻不得不先把你困在我身邊,然後等你慢慢發現我的好,因為,我開始怕輸,傾城,原諒我的自私。”


    我勉強扯起一個小,這一刻卻真的很哀傷,我以為寧三會拒絕,這樣我便有了一個很好的借口拒絕這樁聯姻,可這一刻,我沒有拒絕的理由,無論是我的身份,還是我以後要走的路,都不容許我放棄這樣好的機會。


    隔天,我剛出了長樂宮,馬車便被人攔了下來,永夜正要動手,卻被我輕輕拉住了衣袖。攔馬車的是個高瘦的中年男子,四十歲左右的樣子,男子恭敬的給我行了一個大禮,便低聲道:“長樂公主,我家主人有請公主過府一敘。”


    “哦?口氣不小,你家主人真的覺得自己的麵子大到夠本公主親自去見上一見?”


    中年男子太頭看了我一眼,那是一雙精明到洞悉世界的細小眼睛,雖小,卻絲似乎透著掩不去的精光:“主人既然敢這麽要求公主,便是有十分的把握。”


    我打量了這個人好一會兒,打斷永夜想要阻止的話,才淡淡道:“帶路吧。”


    我之所以會答應他,也不是沒有考慮的,以永夜的功夫帶我逃離一個地方還是輕而易舉的。且,他若真有惡意的話,是防不勝防的,與其處在敵暗我明這種對我不利的情況下,倒不如弄清楚了對方的底細。


    馬車進了一處小巧卻收拾的很是幹淨利索的園子,所謂麻雀雖小五髒俱全說的便是這種園子吧?小小的,卻亭台樓閣,小橋流水一應俱全。在中庭中站了一會兒,欣賞著這小園子的布置格局時,身後卻傳來一道略顯嚴肅的男聲:“長樂公主果然是名不虛傳,莫名其妙的到這這樣的地方卻還是如此的鎮定。”


    我轉身看向說話的人,優雅的一笑:“寧相真是謬讚了,若論鎮定本宮萬萬是及不上寧相您的。”


    “哦?說來聽聽?”


    “如今寧相在朝中真可謂是腹背受敵,卻還能忍了這麽久才來找本宮,難道寧相不及長樂鎮定嗎?”我冷冷的笑看著眼前這隻老狐狸。


    這隻老狐狸,呃,看在寧三的麵子上就叫他寧相吧。寧相這隻老狐狸,還是老狐狸吧,雖已年近五十,一張臉卻還是熠熠發光,寧三很大的程度上都是遺傳了他這個爹,無論是眉眼還是嘴巴,不過個性上就差點,大概是後期養成的。


    “公主比老夫想象之中聰明的多,起初老夫很不看好你這個女娃娃,老夫覺得你聰明有餘,狠心不足,卻不想你能將莊嬪喂了兩隻珍獸,還大張旗鼓的請了全後宮的娘娘們去觀看,如此這般的以儆效尤,就連老夫都不得不佩服的五體投地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情翻覆似波瀾(下)


    我沒有接話,暗自的思量著他這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一雙眼睛更是肆無忌憚的在他臉上瞄來瞄去,跟月塵相處的久了,自己也不覺間練就了愛去猜人心的習慣。說實話,若是換了常人被人這麽盯著,就算不生氣,也該有些不舒服的。可寧相不愧是大祈出名的權臣,就算被我這麽直接的眼光打量著,也能不卑不亢的立在原地。


    “怎樣?老夫可還值得公主利用?”寧相雖然臉上在笑,可我卻始終覺得那是一種職業病,就好比老師喜歡教育別人般。


    我隨意的的撫了撫衣服上的皺褶,聲音有些不悅:“寧相這話本宮有些不愛聽了,這利用從來都是相互的,難不成本宮利用了寧相,寧相就沒有打算利用本宮不成?寧相應該清楚,本宮不是沒有別的人選,隻不過,本宮和寧相的三公子紫嵐比之常人熟悉的多,在這件事情上,寧相委實是占了些紫嵐的光。”


    這次被盯視打量的人換做了我,寧相的眼神不愧是經過官場洗練的人,能在這麽高的位置上一待便接近二十年,又怎麽可能輕易被我這麽一個小女娃鎮住,不過說起來,我的心理年齡應該不比這寧相小。


    “犬子眼光著實不錯,公主外貌雖像極了端孝仁皇後,神韻卻極為酷似皇上,可惜皇上遇到了端孝仁皇後,不然,定會是永垂青史的千古明君,公主讓老夫似乎又看到了年輕時的皇上。”


    娘親是父皇的劫,父皇同樣也是娘親的劫,這兩人在不對的時間遇到,終究隻能令人歎息。但願,我此生沒有這樣的劫,可是,真的能如願嗎?


    迴到宮中,力氣就好像給什麽給抽光了似的,看見我蒼白的臉,柳煙著實嚇的不輕,忙派人去請了元方,診過脈之後,得知隻是有些心緒不寧,柳煙才總算放下心來。迎上心兒滿是關切的小臉,我才省過來,既然決定此生要用此殘軀為心兒打一片天,還有什麽是值得我去可惜的呢?就眼下我這幅身體,能再活多少年都是個未知數。


    大祈玄德十一八年三月初六,祈帝下旨將最為疼愛的長樂公主指配給當朝寧相的三公子,素有玉笛公子美稱的寧紫嵐,因如貴妃驟然離世,且對長樂公主有撫育之恩,故而婚期順延三年,以表達長樂公主的孝心。


    一時之間這個消息就如同一顆原子彈落在了曲城般,很多人都不能接受我這個蛇蠍美人配清雅高潔的寧三,多數輿論都是同情寧三的,而這場婚約更是將一向榮寵的寧家推向了極致,因婚約寧三被封為尚書令,官職從二品,雲嬪也是唯一一個沒有子嗣升為妃的,封號雲妃,而朝中一些在寧相和宇文烈之間搖擺不定的官員也都從新倒向寧相這一邊,門庭若市大概就是用來形容現在的寧家的吧。


    指婚的旨意下來後,朝中開始呈現了明顯的兩極分化,如果說先前寧相多少有些失勢的話,現下因為有了我這公主準兒媳,且還是最受疼愛的公主,與手握兵權的宇文烈可謂是勢力相當了。


    三月的天,乍暖還寒,我握著心兒的小手,打算帶著心兒去宓妃娘娘那串個門子,心兒這個年齡很需要母愛,宓妃是九哥的娘親,性子沉靜,素來不喜爭鬥,這大概便是為何在宮中多年也不曾得罪誰,或與誰結仇的原因吧。心兒很喜歡依偎著宓妃,宓妃對心兒也是極為疼愛,畢竟後宮中的女子身邊倘若沒個孩子解悶的話,怕是早晚都會悶壞了的。


    路過華陽宮,遠遠的瞥見六哥的身影,身旁還有一個不算矮的年輕男子,一身寶藍色錦服,紫金冠將發束的一絲不苟,因男子背對著我,我委實是猜測不出來這人是誰的。正要離開,卻驀然發現六哥的臉色蒼白,拳頭握的緊緊的,緊到手背上的血管都變成了青色的突起。


    交待柳煙,春風春意帶著心兒先過宓妃娘娘那邊,我抬腳向著華陽宮走去。尚未走近,便聽到寶藍衫子的男子聲音滿是輕蔑:“真沒想到你還能迴來,我以為你會被流放一輩子呢?怎麽樣,青山關的日子還算好過吧?喲,瞧瞧你現在,死了娘親,人不人鬼不鬼的。”


    “七哥這話是把傾城也給罵進去了嗎?”


    寶藍衫子的正是當朝七皇子,也便是過繼給皇後的兒子赫連燁,天資不高,嘴巴功夫卻很了得的草包一個。七哥僵硬了一下身子,才慢慢轉身看向站在他身後不遠處的我,六哥也抬頭看向我,我的心驀地一疼,六哥沒有的娘親的保護,和心兒和我是多麽的相似,我起碼還可以和心兒依偎在一起,六哥卻就隻有他自己。


    “原來是傾城,七哥何時將你也罵進去了?”赫連燁一副高傲的樣子,怎麽看都有點狗仗人勢的感覺。


    我嘴角牽起一絲冷笑,淡淡道:“莫非傾城還能聽錯了?死了娘親,人不人鬼不鬼的這話難道不是七哥你紅口白牙的說出來的?七哥難道不知,世上最可悲的不是死了娘親,而是娘親活著,做子女的卻連去瞧上一瞧都不敢,人需要狼心狗肺到什麽程度才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果然,我的一席話踩到了七哥的痛處,人就是這樣,你在狂踩別人時,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也就暴露了出來。七哥蒼白著臉狠狠的瞪視著我,似乎隨時想要衝上來招唿我兩個巴掌般,不過這股怒氣終究還是被他控製了下去。


    七哥轉身向著六哥拱手行了個禮道:“燁不懂事,衝撞了六哥,還望六哥大人有大量,不要和燁一般見識。”


    六哥鼻子裏嗯出一聲,算是應答,七哥便轉身要越過我離開華陽宮,走出我身後幾米時我沒有轉身,同樣背對著七哥慢條斯理的說道:“七哥雖剛剛迴宮,對莊嬪的死也該有所耳聞。”


    “你想說什麽?”


    我轉身慢慢踱步到七哥身邊,繞著七哥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這個人稱草包的七哥,除了有著一張皇家子女固有的漂亮臉龐,實在是無甚可取之處,月塵說的對,宇文烈之所以會選中赫連燁,正是因為他沒什麽野心,沒什麽能力。


    得到這一認知,我發自真心的笑了起來:“傾城是女子,自不會有男兒的心懷大度,相反的,傾城很記仇,莊嬪就是因為得罪我,才會死的那麽慘,我那兩頭珍獸現在還圈養在長樂宮中。說實話,這深宮之中,傾城想要處死一個犯了錯的嬪妃實在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而想要一個人生不如死,傾城也是有很多辦法的,所以,七哥莫要怪我沒有提醒過你哦。”


    “···”


    我抬首望了望天,對六哥說道:“六哥,天不早了,我正要去宓妃娘娘那邊蹭飯吃呢,你隨我一道去吧。”


    不再理會僵立在原地的七哥,我拉著六哥的袖子便向著宓妃娘娘的住處而去,直到離華陽宮夠遠,六哥才拉著我停了下來。


    “傾城,你何必為了我跟他明著翻臉?充其量他也就是說幾句難聽的話侮辱我一下,你這麽做實在不值。”


    聽到六哥如此為我著想,我終是覺得沒有白白得罪了七哥,故意輕鬆的說道:“六哥這是什麽話?你既是我的哥哥,那我自然便是要為哥哥出頭的,總不能叫別人把哥哥欺負了去,如果被欺負的換成傾城,六哥難道會置之不理嗎?”


    “自然不會,拚卻性命也不能叫人欺辱了我的妹妹的。”


    “這就對了,傾城的心情和六哥是一樣的,如妃娘娘去了,我們便隻能互相保護著對方。不過,赫連燁怎麽突然迴來了?他不是一直在邊關跟著宇文烈學如何領兵打仗嗎?突然跑迴來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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