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櫨公公無奈苦笑搖頭:“公主殿下快別戲耍奴才了,逛美人湖?還是等陛下和公主殿下同去吧……”


    少女哈哈笑著,一麵招手喚霽月和他同往尚膳司。一麵問:“霽月姑娘來宮裏多久了?需不需要我教你幾招爭寵?……”


    當晚霽月終於送走了無憂公主,轉頭要迴尚膳司自己的小屋的時候,不出意料地看到了等在一邊的紅櫨公公。


    “高霽月?”後宮大太監紅櫨公公紅櫨公公臉色深沉,看不出一絲的情緒波動,“恭喜你,成了陛下第一個點名要見的新進宮女。這就隨咱家過來吧。”


    霽月歎口氣,垂頭避開周圍眾女子或嫉或羨的目光。跟在紅櫨公公身後向清燕宮而去。


    清燕宮是陛下寢宮。距離銀安殿並不遠,然而霽月入宮一月。卻還是第一次踏足這樣地地方。走過兩廂配殿,過清燕門,穿“禦路”,經受兩旁靜靜巡邏的羽林禁衛軍官兵注視……短短的行程,霽月卻覺得汗都要下來了,難道人人都以為她這個時辰出現在這裏,是什麽榮寵麽?殊不知她此刻,更擔心的是會遭遇什麽禍端!


    紅櫨公公沒有跟她一起進入清燕殿。霽月忍著惴惴,獨自邁入那個少年帝王的寢宮,第一個感覺就是清燕殿實在是太大了,比她日常出入的銀安殿更加顯得空曠;縱然處處金碧輝煌,還是讓她生出一種渺小的無力感。而不知道是不是她這種心情的影響,當她在一片靜謐的殿閣之中看到那個穿著黑色袞龍袍的背影時,居然會感受到一種寂寞,替那帝王,感受他的寂寞。


    皇帝陛下聽到她的腳步聲,轉過身來受了她的禮,微微點點頭,示意她起來迴話。


    “她都和你說了什麽?”他這樣問。


    直入主題。果然,能夠引起皇帝陛下興趣的,從來隻有那一個人而已。


    不知為什麽,到了此刻,霽月反而不害怕了,依足禮儀垂頭迴話:“無憂公主說要教奴婢如何爭寵。”既然知道皇帝陛下就是為的這一句來的,何妨直言相告?


    聞言,少年帝王的眉毛微微挑了一挑,“說詳細些。”


    “無憂公主指點奴婢要用心:多觀察,多替陛下著想,才是爭寵之道。”霽月微抬起頭,見皇帝陛下擺出傾聽的樣子,便繼續道:“但也不要一味逢迎。譬如陛下脾胃不好,卻喜歡飯後飲茶,尤愛釅茶;禦茶房那邊地規矩是濃釅之茶,提神是極好的,卻不利養生;無憂公主說,別的不論,然而飯後這一盞一定要淡淡的;還有最好直接在銀安殿衝泡,水要滾一些。”


    皇帝陛下的眼神柔和了不少,卻還是不屑道:“這算什麽爭寵地手段?”


    “無憂公主說,爭寵不在這茶上,在乎心。若是心意盡到,遲早陛下會體會出一片深情。”


    霽月這樣說著,想起方才那少年笑意盈盈的眼眸,不由也微微笑了一笑。


    至於那位無憂公主另外一段話,她還是替他瞞下了吧……他說,若是陛下問起他和她說了什麽,就直說了也不妨。陛下自幼多曆風雨,養成性子最為多疑;而且後宮爭寵是常事,就算她是一片真心為他好,他也未必相信;不過陛下也是人,還是會希望有人真心相待……朝廷之上,他已經猜忌得太多些,看重的東西也多,家國大事,哪一個都重逾了千斤;相較之下在這後宮,隻要她多用些心思上去,還是可以漸漸化解他的心防,隻要出自赤誠,未必換不迴一腔癡情吧?


    萬千手段,其實不如一片真心。


    不知道皇帝陛下和無憂公主之間,是手段,還是真心?


    半晌未見皇帝陛下發問,霽月悄悄抬起頭來,帶著些好奇,在一個從未達到過的距離觀望著這位少年帝王。


    一直知道,皇帝陛下是個很俊朗的男子,尊貴中帶著英氣,凜凜生威不可逼視……可如今細看之下才發現,原來陛下居然生了一雙極其好看的鳳眼!在那樣微略出神地恍惚中,那樣地眼眸半眯,流露出幾許情意和溫柔,如此男子,即使拋去帝王身份不談,隻怕也足以使得,眾多閨秀前赴後繼地,爭寵。


    ******************


    雲裳從宮裏出來後,又往國子監那邊轉了一轉,待到迴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正了。


    才一進府,就有一襲紅衣風一樣卷過來,叫她:“公主殿下!”


    看見紅衣的那一瞬間,雲裳有瞬間的閃神,心裏沒來由的一顫,可望向對方的臉上看的時候,雲裳立刻明白過來,這個人不是那個愛穿紅衣的人。


    不過片刻,她立刻笑著迴應:“瓔珞,怎麽還是這般一驚一乍的?”同樣是紅衣,瓔珞卻仿佛一團火焰般,與蓮準的魅惑冷豔毫無相似之處。


    “公主殿下還說!瓔珞千裏迢迢地趕迴京來,也不見公主殿下多陪陪瓔珞,反而是宮裏衙門四處走,忙得什麽似的!”


    雲裳拉住靠近來的瓔珞的手,謔道:“這不是來陪我們的瓔珞美人兒了麽?”兩個人相視一笑,親親熱熱攜手往裏而去。


    至於那些跟隨著無憂公主的兵士、暗力營的少年們,還有羽林禁衛軍的暗中護衛的殺手,究竟是如何看待他們的這位主子和瓔珞姑娘的關係,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這樣一路聊著,卻是難得的放鬆和親切。待快到蓮心小築小院的時候,瓔珞忽然停住腳,對候在蓮心小築外麵的一幹少年吩咐:“去把飯菜布置上來吧!公主殿下還沒吃晚飯呢。”


    雲裳笑著看看那些隨瓔珞一起歸京的暗力營功臣們,點頭致意,又拖著瓔珞的手邁進蓮心小築大門:“瓔珞姑娘迴歸,我們這兒又終於熱鬧了!”說著又笑道:“其實我也不算沒有吃,已經在禦廚房那邊混了些點心果腹了,還特意給你帶了些迴來呢,有你最喜歡的桃花糕哦!”說著獻寶似地一疊聲叫人送過來。


    “無憂公主倒是好興致,這麽晚了還要宴飲麽?!”一個嬌媚的身影忽然出現在甬道正中,掩著口打著哈欠,仿佛剛剛睡醒的樣子。


    那些正魚貫而入往蓮心小築中布置酒菜的少年們霎時頓住腳步,警惕地望望忽然冒出來的女子,又望望瓔珞和雲裳;一時氣氛緊張。劍拔弩張,似乎隻待著一聲令下。


    瓔珞也是一臉的疑惑和防備。蓮心小築也算戒備森嚴,可她方才離開蓮心小築出去迎接雲裳,卻明明沒發現過這個女子的存在;而這女子一臉和雲裳很熟地樣子,也讓她不知應該怎樣處理。雖然目前暗力營都是歸她調遣,但才迴京不久的她。已經不是很明白雲裳身邊的關係人脈。


    雲裳的目光卻從那女子身上轉到了她身後的蓮心小築東廂。那裏麵一燈如豆,熒熒地還映著幾許溫暖。


    “蓮準都指揮使沒有來。”那女子似乎看穿了雲裳在想什麽,有些惡意地笑,“他要是這個時候迴來,隻怕不是被那邊砍了頭送迴來,就是迴來等這邊砍頭吧?!”


    雲裳責備地看了女子一眼,迴頭對瓔珞和眾少年擺擺手:“沒事,自己人。”說著拉過瓔珞走到女子麵前,“來,給你們介紹一下,瓔珞。暗力營的主人。”這樣說了,沒有理會瓔珞詫異推拒地目光,又道:“這位,何蕊珠,是蓮準都指揮使……送給我的美人。”


    第三百九十一章 咫尺的生殺


    “啊?!”瓔珞還沒有從“暗力營主人”這樣稱謂的震驚中恢複過來,又被這句話嚇到了,“送給公主殿下……的美人?!”


    “誰是送給你的美人?!”果然。那女子也怒氣衝衝地。


    “誒?”雲裳邪笑著,“你否認麽?蓮準不是說把你送給我,任我處置?還是說,你不承認自己是美人?”她這樣調笑著,手上居然也配合動作,伸過去作勢便要摸那女子粉嫩的臉頰。


    那女子氣得臉上飛紅,一閃身躲開雲裳的“狼爪”,伸手便往腰間長劍上摸去。


    “不許動!”雲裳忽然斷喝,臉上立時如掛了冰霜。目光凜凜帶了煞氣,“何蕊珠!你要弑主麽?!”


    聽到雲裳這樣一喝,四周那些剛隨瓔珞迴來的暗力營少年立時橫眉立目,個個伸手嗆啷啷兵刃出鞘,轉瞬間踏位布陣,將何蕊珠圍在了中央。


    看來瓔珞的心血沒有白費麽。這些人調教得很是出色。雲裳滿意的目光一掃,忽然踏前一步,將方才沒有得逞地“狼爪”探到呆呆發愣的何蕊珠臉上,重重一擰,笑道:“蓮準都指揮使不是要你事事聽我吩咐麽?難道你還要抗令不成?”


    雲裳這一擰之下,就連一直留在暗中的羽林禁衛軍殺手們,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何蕊珠這羽林禁衛軍辛字部的首領。何等武藝高超。卻被幾乎沒有任何功夫的無憂公主輕薄了去……何況羽林禁衛軍內眾人皆知,何蕊珠雖然喜歡女裝打扮。卻不過是身份上的掩飾,素日裏最恨的就是旁人將他當作女子調笑,自然羽林禁衛軍中人,除了幾位首領之外,也沒人有這個膽子。


    “怎麽?真地要殺我麽?”雲裳依舊笑吟吟地望著滿麵赤霞已經抽劍在手的何蕊珠,“上一次你沒有經過允許私自在我蓮心小築逗留、毀壞我蓮心小築設施,難道不該有一點薄懲?我最是個恩怨分明的。”


    她說的是那次銅管竊聽的事件。何蕊珠知道自己理虧,眨眨眼眸悻悻地還劍入鞘,“誰喜歡你們這個地方?再說,因為我私設監聽裝置,已經被都指揮使處罰過了。”


    “原來已經處罰過了。”雲裳點點頭,“那麽這次呢?這次蓮準都指揮使命你一切聽我號令,你卻從不露麵,失蹤三月之久,該留在蓮心小築時卻又偏偏不知所蹤,是不是該罰?”


    “這件事是我不對……”何蕊珠才說到這裏,忽然一隻狼爪又探過來在他另一側的俏臉上,再度一擰!


    何蕊珠立時暴跳,劍光起處……削去雲裳一縷長發。


    雲裳麵不改色,笑道:“這是對你這次錯誤的懲罰。”


    在周圍眾人驚唿聲中,何蕊珠手裏執劍,臉上紅轉白,白轉紅,一雙杏目死死地盯住空中那絲絲長發……青絲隨風,在四周燈火照耀下飄忽而去,瞬間遁入夜色不見。


    “好了。”雲裳拍拍手,“我們兩清了。現在請何姑娘隨我到臥房那邊,完成你們都指揮使交給你的任務吧。”


    周圍又是一片抽氣聲。


    聽見這話,何蕊珠反而不惱了,終於想通了一樣,冷笑道:“隻要無憂公主喜歡,奴家做什麽都可以。”


    ******************


    無憂公主自然不會真要何蕊珠何“姑娘”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的。因此到了蓮心小築的正房,擺上重新熱過的酒菜,無憂公主便邀了“兩位美人”同坐,欣賞起“何姑娘”剛剛送來的一隻泥封小壇。


    “何姑娘可知道裏麵是什麽?”


    何蕊珠又瞪了雲裳一眼,還是不情不願地迴答:“送來的人隻說是酒。”


    雲裳笑笑,抬手便去拍那泥封。


    “等等!”何蕊珠立即阻止,然而已經晚了,雲裳已經開了封,鼻尖湊在那壇口細聞酒香。


    “是桑落酒。”雲裳似乎沒有聽見何蕊珠阻止的話一般,自顧將酒斟在杯中,“白若涼漿,香勝甘露,的確好酒。”


    “你!”何蕊珠見雲裳不聽勸阻,氣得柳眉倒豎,上前一把奪過小壇細看,“蓮準都指揮使冒了奇險,不遠千裏將這小壇輾轉送來,卻被你這麽馬馬虎虎打開了!”


    雲裳端起酒盞輕抿一口,笑道:“何姑娘急什麽?這壇子裏除了酒什麽都沒有的,更沒有姑娘所以為的消息密報。”


    何蕊珠還是不信,將酒壇裏裏外外細細看了,意猶未足,悻悻道:“羽林禁衛軍傳遞消息機關最多,定是你不按規矩開封,那消息便被銷毀了!”


    “蓮準都指揮使是不會在酒壇裏做文章的,”雲裳將酒壇奪迴,替兩個人都斟上一盞,“嚐嚐這太原名酒,原汁原味,保證沒有什麽消息密報汙染過的。”說著看看依舊一臉急切之色的何蕊珠,不再逗弄他,略略苦笑:“其實我也檢查過的,的確沒有任何消息痕跡,他也不是第一次送酒迴來了。都是北地各色美酒,從不多加片言隻語。”


    何蕊珠臉上卻越發急怒:“你說他不是第一次送酒給你?你知不知道他所處的環境有多兇險?!羽林禁衛軍的絕密單線,千裏輾轉,他都不和羽林禁衛軍聯係,隻留了這麽一條線出來,就是為了給你送酒?!”


    雲裳苦笑不答,卻將手中酒一飲而盡。這裏瓔珞默默看了半晌。差不多也明白了大概,插言問道:“都說蓮準都指揮使行蹤不定,難道竟是去了蒼浯?這酒是蓮準都指揮使送來的?”


    雲裳點點頭。


    “難道蓮準都指揮使真地隻是送出了酒,什麽消息都沒有?”


    “這倒也不是。”何蕊珠接口,“他是什麽消息都不給羽林禁衛軍留。至於無憂公主這裏麽,”他看看雲裳,忿忿地,“起碼還是有些消息的,比如他的平安,他的行程,還有他的思念,我說的對不對啊無憂公主?不醉郎中桑落酒。教人無奈別離情,真是好深重地情誼呢!”


    對上瓔珞探詢的目光,雲裳也無奈地點了點頭,又笑,“何姑娘你多慮了。蓮準都指揮使既然不願多傳消息,必定有他的理由。我們隻管做好自己的本分,也便好了。不是麽?”


    聽她這樣說,何蕊珠便重重哼了一聲,冷笑,“無憂公主真會說笑,做好自己的本分?!要不是這幾個月來你幾番上奏,要求出使湖南去會陸都督,蓮準都指揮使難道會主動請纓親往瀚海?要不是先前蓮準都指揮使為你的事情得罪了陛下,陛下又怎會答應讓他去建立這諜網?無憂公主這裏左擁右抱好不快活,卻不知道蓮準都指揮使他身處異鄉。又是怎樣光景了?!”


    雲裳這便也有些怒了,臉上倒越發溫和起來,“何姑娘,我不是羽林禁衛軍的人,倒是真不知道羽林禁衛軍的規矩,竟是這樣的麽?”


    何蕊珠被她目光看得一凜,想起如今無論是論身份。還是蓮準臨走前的交代,都不該和麵前這位女子頂撞,氣焰便也煞去了一些。


    “何姑娘,其實說到底,還該怪你在瀚海地諜網不堪一擊,斷了最重要的環節,這才導致蓮準替你補漏的吧?”雲裳抿抿唇。目光陰鷙。“蓮準臨行前吩咐你就住在我蓮心小築裏,萬事聽我調遣。你當是說著玩兒的?


    本來你若肯留在我府中暫代蓮準職責,混淆視聽,那麽朝中都知道他和我的關係,必然避諱,哪裏能傳出羽林禁衛軍都指揮使不知所蹤的消息?!可你隻為私怨,三個月不見蹤影!我知道你也潛迴了瀚海邊境意圖相援,可有用麽?蓮準的行事手法你我都清楚,他什麽時候需要過你們這些人地幫助?,如此自作主張,若是被人堪破他的行藏,你第一個難辭其咎!


    “再有,你不該信不過他的能力。這麽多年摸爬滾打都過來了,你覺得,看見過他在哪裏失算過什麽?隻有他將別人玩弄在股掌之間的份兒,自己何曾吃過一點半點虧呢?!如今他進入瀚海,雖然時間比預期要長,但這應該正說明他現在是有所進展,說不定是進入了瀚海的高層,不然怎麽會有這樣的美酒相贈,又怎會吝於傳遞消息?!何況……”雲裳頓了一頓,“他千裏之外還能記掛著你不服從命令的事情,專門在傳送美酒的環節中把你加進來,借此將你送迴蓮心小築,是不是也可以證明他現在還是很有餘力?!”


    雲裳說罷,將手中酒盞“啪“地一擲,霎時窗門四開,夜風驟至;屋外,刀劍四立,一片勁弩挽張。


    “他們都是羽林禁衛軍的人,不過很聽話。蓮準將他們交給我,便都知道聽我調遣。”雲裳笑笑解釋道。“你是想我強留你下來呢?還是就服從了你們都指揮使地意思,自願留在蓮心小築?”


    何蕊珠臉色發白,顯見又是氣得不輕,可人在屋簷下,如何不低頭?“我當然服從蓮準都指揮使命令,便留在蓮心小築好了。”


    “好。這是你說的哦?”雲裳臉上又恢複輕快的笑意,“瓔珞,關窗吧,何姑娘說了,他以後還是萬事聽咱們的調遣。”


    第三百九十二章 野丫頭瓔珞


    自那夜之後,蓮心小築之中的客人便又多了一位。何蕊珠何姑娘是誰,大多數人並不知道;由於何蕊珠何姑娘的入住,導致蓮心小築周邊來往人物構成的變化,尋常人或許也是什麽都感覺不出來;但對於京城中各個陰暗角落裏那些窺探的眼睛,對於羽林禁衛軍基層一些小人物敏銳的嗅覺,這些變化實在都是很有意義的……


    不過對於雲裳這位蓮心小築的真正主人而言,何蕊珠的留居實在是沒有什麽影響。她的生活每日裏照舊,上朝、入閣、處理公務、籌辦聖壽宴、準備經筵講學……忙得狠了,便沒有時間多去想什麽有的沒的。偶爾迴府的時候問問瓔珞,那“姑娘”過得怎麽樣,還算不算老實……得到了肯定的答複,便笑一笑混過去忘了。


    聖壽節馬上就在眼前,而那送了桑落酒的人還是杳無音信,遞上去請求巡查湖南的奏章照舊石沉大海。


    唯一讓她有些欣慰的是瓔珞。


    這個丫頭幾月未見,卻是變了個模樣般,英姿颯爽倒不必說,主要是精神狀態大不相同了,那感覺,就是“野”了很多。她才迴京的時候,雲裳曾試探著和她說些宮裏的情形,她反而先搖頭打斷雲裳的話:“公主殿下,我知道你是真心待我,甚至還曾托付蓮準都指揮使想辦法,說要把我送迴宮裏去。可是瓔珞不會迴宮,這話也是在去年隨公主殿下離京之前便已經說過了的。若說陛下那麽出色的人,瓔珞對他一點留戀也無,那定是假話;瓔珞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初在宮裏,聽說家人遭難那一刻。那時候真的是再不想活下去了;然而幾日之內,先是陛下賞賜妃號,後是公主殿下佯裝吃醋搶奪,瓔珞地一條命,本來就是陛下和公主殿下給的,瓔珞對陛下和公主殿下也都是願意舍身相報的;但要論起親疏,難道公主殿下不覺得瓔珞向來是和你更親近一些麽?”


    雲裳本來就不看好瓔珞入宮為妃,隻是怕她有些心結,現在見她這樣說,一顆心也就放下一半;誰知瓔珞卻反過來問她和鳳紫泯的關係:“陛下待公主殿下一片深情。路人皆知;隻怕公主殿下若肯入宮為後,陛下肯為公主殿下廢了後宮也未可知。”雲裳自然極力否認,待兩個人剖析了一番,才知道那時候瓔珞聽說王湘容將登後位時的憂慮,竟是為她而生,真真是個誤會了。此時雲裳倒慶幸鳳紫泯沒有聽自己的話,將瓔珞重收宮禁,否則,豈不是想幫她。反而害了她麽?


    不過最令雲裳震撼的,還是瓔珞的另一段話:“陛下是什麽人,原本以為公主殿下應該是最清楚的,現在看起來,還是當局者迷啊!居然公主殿下還以為瓔珞是和陛下圓過房的麽?那時候你和陛下比著做戲。蒙汗藥小韶子催眠術全上,還以為公主殿下早知道彼此的戲路,卻原來公主殿下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人在隱瞞陛下麽?!當真虧負了陛下的一番癡情了!”


    不知怎地。雲裳明明知道那所謂的“一番癡情”也不過是另外一番做戲,卻還是對瓔珞的這段話如鯁在喉,有時候情不自禁拿出來品品,說不出是種什麽滋味。


    聖壽節轉瞬即至。


    鑒於今次聖壽同時也是鳳紫泯的弱冠之禮,早在幾月前禮部便著手安排;當日法駕五百,大樂四十,太廟祭拜。天子加冠,這一番熱鬧,整個京城為之轟動;直到近午時分,鳳紫泯才擺駕迴延英殿,通天冠,絳紗袍,豐神如玉,受周大學士代百官進酒。“謹上千萬歲壽”。至此。壽宴正式拉開帷幕。


    這一次的壽宴中,雲裳自然不會再去找周大學士的麻煩,兩個人近半年時間內閣相處。至少已經學會表麵上地相安無事。然而如此一來,百官宴席之上卻少了些關注的對象,少了些解悶的話題。


    不過,東邊不亮西邊亮,有人選擇低調,自然便會有人脫穎而出,取代雲裳,在壽宴上一壓群“芳”。


    出頭的,是淮陽大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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