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來的時候,天色還尚早,對於自己昨晚上折騰了那麽久,先是躲過一場又一場的刺殺,又是陪他們放鞭炮,放煙花,又是費了一番唇舌力邀馮少綰加入自己的陣營,一個晚上做了這麽多實際性的事情的她,竟然一大早就醒了?這肯定是不科學的呀。


    披頭散發的雲裳踩著虛浮的腳步好似整個人都飄蕩在空氣之中一樣的飄然欲仙,但是肯定的,她不是要成為神仙那樣的舒服和愜意,相反,她現在腦袋很痛。


    “香香?有沒有水喝啊?”她扶著床走到桌子跟前,抖了一抖桌上的水壺,竟然是空的,這個香香,搞什麽嘛,她現在可已經是渴得嗓子眼兒冒火了。


    “要是不能喝,就別逞能,還喝那麽多酒,徒給別人惹麻煩。”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雲裳艱難的睜著眼睛,勉強從房外射進來的逆光之中看清楚這個人的相貌,這一看清楚便頓時兩眼一黑,飛快的甩開手裏的水壺,跳迴到床上,把自己那個雞窩一樣的腦袋埋進被子裏。進來的那個人站在房間正中央,看著她一連串的動作,似乎一貫冰冷如刀的神情上也染上了一點朦朧的笑意。


    “陸慎,你怎麽來了?”被子裏的人悶悶的發出一點聲音,真是的,旻言和香香他們難道是睡死了嗎?居然讓一個大男人闖進她的房間裏來!等她抓到這兩個小兔崽子,她一定不會輕饒。


    “你就打算把自己埋進被子裏不出來了麽?”他將手上提著的酒壺放到桌子上,劍眉一挑,“我哥讓我把這壺酒送給你。”他說完,飛快的看了一眼床上,又將視線重新落迴到桌上。


    床上的人從被子裏掏了個窟窿,鑽出腦袋來,一雙大眼睛好奇的看著他和他提來的酒壺,“陸謹麽?他為什麽要送我酒?”


    陸慎搖了搖頭,“他說你看了酒,自然就會知道。”他說完,沉默了一會兒,看著雲裳磨磨蹭蹭的從床上下來,頭發仍然是雞窩一樣的散亂,好奇心還是戰勝了形象,她一邊扒拉著自己的頭發一邊湊過來,在壇子旁邊湊了湊,“啊,原來是這個。”雲裳一拍腦門,“我就是說,他怎麽大過年的想起來給我送酒。”她笑著抬頭看了陸慎一眼,“我秋天的時候和陸大哥說起過若是冬天裏呢,能喝上這樣好的菊花釀的話,那肯定是一件特別讓人高興地事兒。真沒想到,一句戲言,他竟然還記到現在。”說完,她便拆開了酒壇,端起來喝了幾口,陸慎沒奈何的搖了搖頭,“一早上起來就喝酒麽?你還有沒有一丁點女孩子的樣子?”


    第二百六十三章 一壇菊花釀


    雲裳此時正口渴,而陸慎帶來的這一壇子菊花釀也著實是清甜可人,她嚐了嚐頓時覺得甚合自己的胃口,頓時喜笑顏開,也不計較陸慎的言辭十分傷害了她一個小姑娘的自尊心,抱著酒壇子晃晃悠悠的說道,“我四哥說,這叫做迴魂酒,第一天喝多了的人,第二天早上喝一點對身體有好處。”


    陸慎撇開了眼,深深的覺得自己和一個酒鬼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說的,轉身往外走,“今日要進宮叩拜王妃,你再不梳洗就來不及了。”


    “啊?什麽?你居然不早說!完了完了!”背後傳來那個小女人一連串的怪叫,接著就是瓶瓶罐罐,洗臉盆的砰砰一陣亂響。


    陸慎一直忍著的笑意終於明顯的流露出來,大步流星的朝外頭走去。


    他才剛剛離開,廊簷下頭就冒出來幾個小腦袋。


    “蓮公子剛剛離開沒多久,陸少將軍就趁機上,這……恐怕不太好吧?”


    另一個又說,“有什麽不好,我看陸少將軍才是有真才實學的人,配咱們公主正合適。”


    “誒,可不能這麽說,畢竟蓮公子才是公主的心頭好,再說,蓮公子對咱們也相當不錯。”


    說起那個忽然就消失了的美男蓮公子,這幾個小丫頭都是一頓唏噓,她們正在熱切的討論著關於公主的良配問題的時候,公主的臥房裏忽然露出一個腦袋,剛剛故事裏的主人公,無憂公主大人此刻正對著廊簷下的這幾個小姑娘怒目而視,這幾個小丫頭幾乎都能聽見她磨牙的聲音了。


    “奴婢們這就伺候公主洗漱。”幾個姑娘小雞一樣的縮了縮脖子,不敢抬頭看那張怒顏。


    公主臥室的大門這才咣當一聲,重新合攏上。


    陸慎離開蓮心小築以後,經過來時的路,往迴走。猛一抬頭,看見一個自己熟悉的身影在牆外徘徊,不由得一愣,瞬間心裏便明白了八九分,恢複了平時的冷靜,朝那個方向叫了一聲,“大哥。”


    在外頭等候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陸慎的親大哥,陸謹。


    陸謹見到弟弟從巷道裏走出來,臉上有那麽點不自在似的迎了上去,“酒……”


    “酒已經給她了。”陸慎說的言簡意賅,看了一眼大哥期待的眼神兒,陸慎歎了口氣,“她提起是在秋天的時候與你曾經說過菊花釀的事情,很感謝你能一直記著她的話。”陸慎很巧妙的將雲裳說的那個“一句戲言”給改成了非常中庸且聽不出任何感情的“她的話”。


    陸謹眼中的神采忽然滅了下,也恢複了平常的神色,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陸慎將他的異樣看進眼中,陪著陸謹肩並肩的往外走著,陸慎終於問了另外一個問題,這個問題他從迴來的時候就已經想問了,卻一直沒有一個合適的時機。


    “大哥,蓮心小築裏是不是少了一個人?”常年習武的緣故,這個弟弟竟然比哥哥還要高上半頭,雲裳上一次在酒後誤將陸謹當做陸慎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在雲裳的認知世界裏,個子高的,是哥哥,個子矮的,是弟弟。


    陸謹想了下自己的措辭,又重新迴頭看了一眼在他們身後不斷變小的蓮心小築的塔頂,“的確是少了一個人。”


    這兄弟二人都不是擅長嚼舌根的,陸謹的話證實了他心中的猜測,便已經足夠,陸慎點了下頭,繼續和他的兄長走著,低頭一瞧,看見陸謹的手中還拎著一壇酒,不由的問道,“大哥你還要去誰那裏?”


    “我想去看看樓四少,他那樣灑脫性子的一個人被關在傾芙園裏,與世隔絕,隻怕是要比死還難受。”陸謹說起那個兄弟,自己就忍不住一陣長籲短歎,陸慎聽著也有些唏噓,點了點頭,“我同你一道去。”


    兄弟二人很快到了傾芙園,即便是過年,傾芙園裏頭也沒有什麽喜慶的氣息,除了那幾個尋常的小廝之外,竟然再沒有什麽客人在初一的早上來給他拜年。


    樓雲鈺也不在意這些繁文縟節,早早的起來,拉著一把椅子在院子裏看書,雅墨聽見外頭有腳步聲,好奇的過去開門,一看,便驚叫起來,“少爺,少爺,有貴客來看您來了。”


    樓雲鈺盯著手中的書卷沒有任何表情的鬆動,淡淡的說道,“哪位貴客?”


    “樓四少,好久不見。過年好。”


    樓雲鈺一聽這聲音十分熟悉,他才放下手中的書卷,他不願出來見人,但奈何來的這兩個人實在是他的好朋友,所以他必須要起身相迎,然而他一動,雅墨便匆匆從門口跑了迴來,將他扶著站起。


    陸謹和陸慎兄弟二人相視一愣,半年的光景,當初那個風流意氣的少年郎君居然變成了如此一副形銷骨立的頹廢樣子?


    陸慎將目光鎖定在他的腿上,似乎樓雲鈺的雙腿有些不太靈便,行動遲緩不說還似乎不能承受自身的重量似的,需得其他人在旁邊攙扶才能站起來行走。


    陸謹眼眶一熱,走了過去,低聲道,“你身體不便,就不用……”


    樓雲鈺倒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聽陸謹如此說,擺了擺手中一年四季常在的扇子,風流倜儻的模樣不減當年分毫,“人,總是要自己站起來的。”


    陸慎也走過來,對他見禮,“樓四少,過年好。”


    雲鈺挑起眼角來看了看陸慎,似笑非笑,“你這個得誌的少年將軍,怎麽今天有空到我這裏來了?”


    陸謹看了一眼弟弟,生怕他一個倔驢脾氣上來,給樓雲鈺下不來台,不想,陸慎卻很是大方的淡淡一笑,“樓四少記性不太好,今天是大年初一。我們是來拜年的。”


    樓雲鈺也笑了起來,對雅墨說,“煮點好茶來,中午都不許走,要在我這裏喝上一杯。”


    陸謹這才放心,提了提自己手中的酒壇,“我帶了酒來。”


    “你們現在在我這裏,剛剛已經去過別人那兒了吧?”樓四少何許人也,他身上雖然有了些病痛,可是眼睛卻是絕對的好用,看著陸謹眼底裏那絲若有若無的淡淡的傷感,便猜出了八九分。


    陸謹被人看破,也沒著惱,微微的搖了搖頭,“我沒有進去。”陸慎看了哥哥一眼,“哥哥贈了酒給你妹妹,卻自己沒有進蓮心小築。”


    “怎麽?你還在忌諱著那個人麽?據我所知,他現在已經不在蓮心小築裏頭了。”樓雲鈺說的漫不經心,眼角打量了一番沉吟著的陸謹,笑道,“你當也知道,蓮準他已經離開了蓮心小築,不知去向。”


    “雲裳是我妹妹,這個時候她一定很是難過,可惜了,我這個做哥哥的,卻不能在這個時候去安慰她,陪她聊天解悶。陸謹,你也被她叫了那麽多的陸大哥,你可不能坐視不理。”樓雲鈺這番話當中有明顯的囑托的意味,說的又是那麽的明顯,讓一旁的陸慎也為之一驚,難道說,在樓雲鈺的心裏他已經認定了自己的大哥才是樓雲裳的良配麽?


    “啊,我倒是忘了,如今的雲裳……你稍有些避諱,也是好的。”雅墨捧上來香茶,陸慎鼻子很靈,一下就嗅出來,這茶是來自蓮心小築。眼下在京城裏頭,除了皇宮裏能喝到這樣的茶,也就要數得上蓮心小築才能拿得出來這樣好的茶品來。


    “雲裳來過你這裏?”陸謹自己問完了都覺得有點茫然,昨天是年三十,雲裳自然是要過來給她四哥拜年的,可是樓雲鈺卻搖了搖頭否定了他心中的想法,道,“她昨天並未過來與我拜年,倒是前幾天過來了一次,我看她情緒不太好,便同她喝了幾杯。昨天嘛……”樓雲鈺一抖手中的折扇,“我倒是聽旻言今早過來說起,昨晚上雲裳倒是過的很充實,一個晚上,兩次刺殺。好在都是有驚無險。”


    陸家兄弟二人相視又是一愣,不管怎麽說,這個大年初一帶給他們的驚訝和意外真的是太多了一些。


    昨天夜裏的刺殺……那不就是在和李妃娘娘的堂妹菲郡主發生了矛盾之後?


    樓雲鈺細細觀瞧這兩個人臉上飛快掠過的驚訝和沉思的表情,神色也漸漸凝重起來,說道,“樓家眼下的狀況,竟然是沒有一個人再能為雲裳做靠山,做參謀,凡事都需得她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來做決定,想起來這些,我就夜不能寐,樓家竟然過到如斯境地,真是讓人可發一笑。”


    雲裳……


    “若是從前,她身邊還有個知冷知熱的人,我在這傾芙園裏住著,倒也是不擔心,可惜如今……她也是所托非人。”樓雲鈺搖了搖扇子,說的有些唏噓。


    陸慎有點不太認同他的說法似的,冷笑一聲,“難得樓四少你還將這個兄長的職責做的到位,可我看你的傾芙園當中卻沒有半點喜慶的樣子,她這個妹妹也做的有些讓人齒寒。”


    樓雲鈺笑著搖了搖頭,合攏起扇子來看著周圍,笑著打斷了陸慎的話,“陸少將軍你瞧著此處冷清,我卻覺著甚好,此時的她,隻怕隻能用這樣的方式來保護我了。若她將我這裏弄的花團錦簇,可難保有人又要憑空發難,說些讓人可發一笑的話來。”


    不大時,桌上的酒菜已經擺好,樓雲鈺拿起陸謹的那壇酒,拍開泥封,笑道,“說了那麽許久,總歸能喝上你這壇菊花釀了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嘉寧殿朝賀


    “堂姐,我長這麽大,還第一次被人如此的譏笑過,這口氣,菲兒說什麽也咽不下去。”菲郡主自從昨日晚上被雲裳一陣奚落便萎靡不振,弄得李妃娘娘不得不在初一的早上就先丟開後宮之中的瑣事先來探望下自己的這個堂妹。


    終於在自己堂姐的開導之下,菲郡主的精神才緩和了幾分,對著自己的堂姐咬牙切齒的說,“我終歸要有一日,讓她知道知道我菲郡主的厲害。”


    李妃娘娘瞧著自家堂妹,笑著頷首,道,“小小年紀就懂得這些了?看來姨母將你教導的很好。”


    菲郡主脖子一橫,道,“那是自然,我母親總對我說起,對待自己的敵人絕對不可心慈手軟。要有什麽,也是那個賤人她衝撞了我在先,怨不得本郡主心狠手辣,再說了,堂姐,你說的很有道理,我看哪個樓雲裳牙尖嘴利的十二分的厲害,如果日後皇帝姐夫真的收納她做個妃子什麽的,堂姐,我看咱們是沒有什麽好日子可過了。”


    咱們?


    李妃娘娘描畫的整齊的妝容上微微一怔,眼底掠過一絲異樣的情緒,低聲對她說道,“那要如何拔除這顆眼中釘,還要堂妹你的高招了。”


    菲郡主畢竟年輕氣盛,聽見堂姐這樣對自己寄予厚望,頓時來了十二分的精神,抖擻起來說道,“堂姐你就安心吧,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李妃微微頷首,愛憐的拂了一下堂妹的額前碎發,“堂姐就指望你了。”


    “娘娘,今日文武百官還要在嘉寧殿裏朝賀,您該準備準備了。”貼身的侍女老嬤嬤青雲適時走過來提醒她說道,李妃這才恍然大悟似的對身邊的菲郡主說道,“那堂姐就先走了。”她站起身,菲郡主在後頭送她,走出幾步,李妃又停住,轉過頭來對她說道,“我忘了說,今日,她也會來。”說完意味深長的朝著自己的堂妹看了一眼,菲郡主立刻醒悟堂姐所說為何,堅定地點了點頭。


    日上三竿之際,雲裳仍舊在外頭候著,眼見得一圈又一圈,一層有一層前來朝賀的官員們都已經被李妃接見過了,可偏偏就聽不見嘉寧殿裏的太監侍衛來傳喚自己的名字,雲裳起初並沒有在意和顧籽萄在外頭說話,偶爾遇到熟人就攀談幾句,待到後來,便是一個六品的小芝麻官兒都被召見過後,她這個從三品的文職官員還沒有被召見的時候,顧籽萄看著她的眼睛裏就多了點東西。


    今天是百官在後宮的朝賀,鳳紫泯不會出場,所以,那個李妃娘娘才會如此的膽大妄為。她想了想,拉了一把身邊的顧籽萄,“我們走吧。”


    顧籽萄驚訝的抽了口涼氣,“能行麽?還沒朝賀呢。”


    “她不想我朝賀,我幹嘛還要巴巴的跑去給她朝賀呢?”雲裳嘟了嘟嘴巴,她本來也沒打算去給那個李妃娘娘跪上一跪。


    顧籽萄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纏鬥之後,艱難的點了點頭,“反正陛下對你不錯,偶爾這麽任性一次也沒什麽關係吧?”說著也隨她往外頭走。


    可巧不巧,就在這個時候,嘉寧殿的宮門一開,李妃親自迎了出來,麵上帶著和藹可親的笑意,“剛剛一些瑣事纏住了手腳,讓樓大人久等了。”


    雲裳看著美麗端莊的李妃,心裏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那麽別扭,看著她對自己笑,自己也不好對人家扳著一張臉孔,也笑了下,對她躬身施禮,“娘娘說哪裏話,臣再多等片刻也無妨。”


    “啊?是嗎?那你就再多等片刻吧。”李妃娘娘身後人影一動,有嬌滴滴的聲音傳來,雲裳眼皮都懶得掀,就知道來的這麽莽撞得少女絕對是菲郡主,顧籽萄果不其然適時一歎,低聲在她背後說道,“完蛋,你的冤家對頭這下算是齊了。”


    雲裳不以為然的一笑,李妃娘娘嗔怪的瞪了自家堂妹一眼,又對雲裳歉然一笑,“菲兒從小驕縱慣了,讓樓大人見笑。”


    “啊,怎麽會呢,菲郡主一派天真爛漫,臣羨慕還來不及。”這些又惡心又肉麻的虛偽話真是從樓雲裳的嘴裏說出來的嗎?顧籽萄在她背後跌落一身的雞皮疙瘩,渾身打了個冷戰,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


    李妃娘娘朝雲裳的身後看了一眼,“顧小姐方才不是已經朝賀過了麽?”


    顧籽萄一愣,聽李妃的意思,這就是要趕她走的意思了麽?


    “啊,這個……我其實是……”雲裳也明白她的意思,打斷了顧籽萄的話,“顧姐姐你不是說今天還要迴府去給顧大學士拜年的嗎?”


    顧籽萄擔憂的看著雲裳的眼睛,隨口附和道,“的確……的確是要迴去拜年的。”


    雲裳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坦然的看著李妃娘娘說道,“今次是否輪到下官為娘娘朝賀了?”


    李妃娘娘仍舊笑著,朝她點頭,“不錯。”


    菲郡主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道,“那還不趕緊進殿裏去朝賀啊,在外頭這麽冷,要怎麽朝賀?”


    一眾人便迴了嘉寧殿,雲裳一進大殿,便覺得有那麽幾分森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她偷眼看了下大殿之中的火爐,果然,火籠之中的炭火都快要熄滅,正在進行著最後的掙紮,一閃一閃的露著些許的紅光。


    雲裳看了一眼在上首坐的很是正經的李妃,心裏知道今天這一跪是難免了,光棍不吃眼前虧,跪一跪也無不可。冷眼看去,竟又看見一旁的廊柱下堆著一些軟墊,看起來是剛剛給其他大臣們用的。


    自然,是沒有她的份兒。


    想到這裏,雲裳便大大方方的往冰冷的地上一跪,將一段刻板生硬的祝詞背誦完畢。


    李妃一直含笑看她,等她說完便立時抬手,“快抬起頭來,讓我好好瞧著你說話。”


    “是。娘娘。”


    雲裳恭敬的抬起頭來,依然跪在地上,既然她是在做戲,她也樂得陪她做完這一場。反正都是你哄弄我,我哄弄你,誰最後也騙不了誰什麽去。


    李妃和她說了一會兒閑話,忽然手指撫上自己的額頭,青雲立刻走上前來,擔心又不失禮貌的對雲裳說道,“樓大人請見諒,娘娘她一直有頭痛的毛病,昨天夜裏又陪著陛下多飲了幾倍,故而今天有些頭痛。”


    雲裳一看,不錯,大概自己也可以脫身了。便立刻說道,“娘娘身體不適還請早些休息,臣告退。”


    “啊,不忙,你且再這裏坐坐,本宮一會兒再來同你說話。”李妃臉色煞是難看,還不忘拉著雲裳的手,似乎兩個人真的十分親熱,聊得十分投緣似的。


    “是,娘娘。”她隻能等著她了。


    李妃被青雲扶著離開了嘉寧殿,大殿之內立時變得更加的冷清,雲裳此時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何時,連宮內的站殿的武師和侍衛也都走了。冷清清的大殿之中隻剩下她一個人,孤單單的跪在正中央,空對著上首位置上的那個大花團圖案的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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