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內早就設擺了靈堂,白色的挽聯如兩條雪簾倒掛左右,黑色的絹花成團的圍攏了一圈,大夫人的靈柩就被擺在了正中央。香香重新給雲裳戴上了孝帽,雲裳走到靈前端端正正的給那黑黝黝的棺槨磕了四個頭。


    “雲良,雲崢。去給你們的生母磕頭。”樓鐸不知何時在自己的右臂上纏上了一層黑紗。兩個少年排眾而出,磕完了頭便和雲裳一起跪在了孝子的隊列之中。雲裳詫異的看了看這兩個神色悲戚的少年。暗想,這兩個人估計就是從小和自己失散了的大哥和二哥了。等輪到樓雲霓來見禮的時候,大家才發現,樓雲霓已經不見了。


    樓鐸麵色陰沉,二夫人見勢不好扯過來王媽囑咐了幾句,王媽偷偷摸摸的溜了出去。雲裳瞄了一眼,沒做聲。香香跪在她的旁邊,往火盆裏丟了一把紙錢,“三小姐不會是不想給夫人磕頭吧?”


    雲裳低著頭繼續折紙花,“燒點花花草草的,母親喜歡這個。”手裏的白紙正好用完,她欠起身,就有人遞過來一把嶄新的白紙,抬眼看,是雲鈺。雲裳一愣,雲鈺朝她溫和的笑笑,兩人都沒在說話。


    “雲霓呢?”樓鐸終於開了口,一家子人都祭拜過了,唯獨她,還還是不見蹤影。二夫人趕緊賠笑,“雲霓年紀小,可能是不喜歡這樣的場麵。”


    樓鐸麵色一沉,也沒再言語。


    王媽擦著頭上的汗悄悄的走到二夫人身邊,低語了幾句。雲裳的耳根微微動了動,將一隻折好的紙鶴丟進火盆。


    “要不不要等三小姐了,時辰到了,可以啟靈了。”王媽走到樓鐸麵前說。樓鐸略微沉吟,正要開口,卻聽見一個不高的聲音冷清清的響起。


    “寧可去抓蟋蟀也不來磕頭,倒沒聽說過還有這樣的規矩。”靈堂之上,因為沒有人痛哭所以異常的安靜,雲裳的聲音雖然低,但是在這個節骨眼兒上人們都還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樓鐸眼角微沉,“去再請三小姐。”聲音裏已經染上了不愉。


    王媽和二夫人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著雲裳。雲裳挑起嘴角,低下了頭。這些人當然不知道,老天爺總算是做對了一件事,賜給了她一副天賦異稟的好耳朵,剛才王媽和二夫人說的話,已經涓滴不剩的到了她的耳朵裏。


    不管是為了死去的母親,還是為了剛才她給自己的下馬威,這句話都是必須要說出來的。


    “奴婢不知道小姐在哪裏。”王媽還在極力的掩飾。


    “府裏能捉蟋蟀的地方……也就是後院了。”一直沉默的雲良忽然開口,雲裳抬頭看他,發現這個大哥很是沉穩,眼角微微向下,給人很忠誠可靠的感覺。她感激的朝他笑了下,雲良卻忽然低下了頭,避開了她的笑臉。


    “艾管事,你去。”樓鐸最後這個去字說的幾乎已經包含了怒意。


    不大一會兒的功夫,滿手是泥的樓雲霓就被人請了過來,她惱羞成怒的一甩胳膊,泥點子甩了別人一身,“不就是磕個頭嘛,至於麽?村子裏來的,就是沒見識,不磕頭你能死啊。”


    樓鐸瞧她一身白衣上到處都是汙泥的痕跡已經氣不打一出來,再聽她口放厥詞,更是太陽穴上的青筋都跟著蹦了幾蹦。


    香香忍不住跳出來,“三小姐你說這話可難聽了,大夫人是小姐的親娘,也是你的大娘,是家裏的主母,就是二夫人也是要跟著見禮的。”雲裳動了動眉毛,照香香這個說法,二夫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二夫人果然臉色沉了幾分,她這些年早已經將自己當成了相府裏唯一的女主人。香香這話,算是戳在了她的肺管子上。


    樓雲霓看母親臉色知道她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更是有了底氣。冷笑一聲,抬高了下巴,“我在和你主子說話,你算什麽東西跳出來指責本小姐?不過是伺候人的狗罷了,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


    香香是個直炮筒,氣得臉上都青了,抖著手指頭指著她,結結巴巴的幹哆嗦,說不出一個字來。二夫人臉色也是難看的要命,王媽趕緊給她順氣,一邊說,“五小姐,您管管您的丫頭吧,頂撞主人,這還算什麽體統。”


    雲裳本來以為事情鬧到這個地步,樓鐸這個一家之主好歹也要說點什麽的,但很可惜,看起來樓鐸這個人是個典型的大男子主義,對女人們之間的戰爭隻是旁觀,不加評論。看來,這件事情還是要自己解決了。


    她挺直了脊梁,露出一張清靈秀氣的臉來,臉上竟還是帶著一絲的笑意,卻讓人看的心裏發慌。


    “香香,迴來吧。”她隻說了這五個字。


    香香自然是不依不饒,跺著腳,“這怎麽能行呢?夫人屍骨未寒,她好歹也算是個做女兒的。”


    雲裳寬慰的朝香香一笑,“還記得咱們村子東頭的周大戶麽?他家年前死了一頭老母牛,幾個牛兒子都給它拱坑做安葬母牛的墳墓,就唯獨有一頭小牛犢子,自顧自的去吃草打滾兒,對老娘不管不顧。”她轉過了臉,對著樓雲裳,說,“三姐,你猜這小牛犢子最後怎麽著了?”


    樓雲霓沒想到她這個時候還能有心情和自己說故事,一時愣住,沒有迴話。


    雲裳抽了一張紙,重新開始疊紙花,自顧自的說,“今年春耕的時候,那小牛犢子一下到地裏頭,雲彩裏就滾了一個暗雷,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它的頭上,生生劈死了,三姐你說是不是挺嚇人的?”她在說到“生生劈死了”這幾個字的時候,竟還朝著樓雲霓笑了下。


    雲霓聽得後背發涼,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過了半晌才迴過神來,“好你個樓雲裳,你敢詛咒我!”


    “我怎麽會是詛咒三姐你呢?我是在說那個畜生而已。”雲裳跪坐在那兒,一派氣定神閑。香香聽明白了她的話,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


    身旁的雲鈺雖然沒有笑出來,但他捏著紙錢的手都跟抖了幾抖,顯然是在極力遏製自己的笑。


    樓雲霓臉上乍青乍白,她在相府裏橫行霸道了十幾年都沒有人敢說一個不字。今天算是遇到對手了。正要發火,一直忍著的樓鐸終於忍不住,“砰”的拍了一下桌子,“這裏是靈堂,不是小丫頭過家家,吵吵鬧鬧成何體統!樓雲霓,你過來磕頭!”


    樓雲霓抖了三抖,幾乎是咬著牙,走到靈前跪倒,磕了幾個頭,憤憤的站起來就要走,雲裳忽然出聲,“三姐,你把臉上的泥擦幹淨再給母親磕頭吧,她這些年常念叨你,你這樣子,我怕她是認不出來你的。”誠然,她這滿手滿臉的泥濘之態,也算是對死者的不敬了。


    樓雲霓把一嘴牙咬的咯蹦蹦的響,偷眼瞟了一下樓鐸,樓鐸臉色鐵青,微微頷首,“艾管事。”


    靈堂上準備的最多的就是帕子,艾管事立刻捧來了濕帕子。二夫人掃了她一眼,雲霓讀懂母親的意思,隻好忍氣吞聲,奪過帕子擦幹淨手臉,重新跪在地上,砰砰的磕了四個響頭。


    雲裳微微一笑,給她還禮。她正要起來,雲裳塞給她一個供果,樓雲霓詫異道,“這是幹嘛?”


    “三姐,母親在世的時候總是誇讚你聰明伶俐,乖巧可人,常常思念你,你前後給她老人家磕了八個響頭,她心裏歡喜,也許還沒來看我,就先去看你了。”樓雲霓頓時如同抓了一隻燒紅的鐵碳,舉手欲丟,“這鬼東西我才不……”


    “哦,我聽說你房裏沒有母親的貢品,我怕她去了,餓肚子不知道吃什麽好,你帶著這個果子,有備無患,可千萬別丟了。”


    樓雲霓徹底跪不住,蹭的站起來,她本來打算丟了這晦氣的東西,又因為雲裳的一番話,不敢輕易丟了,萬一那個死鬼真的的找來了,沒有吃的東西,再把自己當成點心怎麽辦?隻好抱著供果,收也不是,丟也不是,氣得直跺腳,“你……你!我……我我。樓雲裳,你等著!”


    第三章 棺中有乾坤


    話還沒說完,樓雲霓就轉身跑走了。


    靈堂裏的人紛紛竊竊私語,艾管事趕緊走上前,“吉時已經到了,老爺,夫人該移靈下葬了。”算是給樓鐸一個台階下。


    樓鐸點了點頭,轉過來對著雲裳說,“我給你母親準備了上好的楠木棺槨,一會兒就請靈,換上一副棺槨,你看如何?”


    香香霍的瞪大了眼睛,剛要說話,就被丁姨製止住了。


    雲裳乖巧的點頭,“父親能為母親準備這樣隆重的妝奩,母親泉下有知也要感動。”


    請來的法師和僧侶開始念經誦唱往生咒。


    人群之中,王媽看見二夫人朝她點了點頭,立刻腳底抹油跑走了。雲裳捧著裝著五穀的紅布鍾,跟在和尚們的後麵。香香低聲說,“小姐,您剛才說的可真是絕了,我怎麽不知道咱們村子東頭的周大戶家的老母牛這樁事兒啊。”


    “這事兒豈止你不知道,我也是剛剛才聽說。”雲裳淺淺一笑,香香大驚失色,趕緊拿手捂著嘴巴,“原來小姐你是瞎編的!我就說嘛,村子裏有這樣的事兒我怎麽不知道。”


    “咳咳。”前頭忽然有人出聲。雲裳抬頭看,看見了走在前頭的雲鈺也正迴過頭來朝她一笑,這個少年長得十分的幹淨儒雅,雲裳忍不住猜想十年之後的他會是一副什麽樣子?


    她慢下了腳步,“說話要注意些,到處都是眼睛,瞧著咱們呐。”


    香香吐了吐舌頭,“知道了。”


    丁姨湊到她的身邊,“小姐,一會兒移靈若有什麽閃失……我們要怎麽迴話?”


    “你們什麽都不必說,一切聽我的。”樓雲裳扶了扶額頭上有些鬆動的孝帽,輕聲說。


    *********


    後院的大槐樹底下,樓雲霓正拿著一根樹枝兒抽打著可憐的老槐樹泄憤,王媽尋到這裏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哎喲,小姐,這樹您可抽不得,這是老爺最喜歡的老樹了。”


    “我管他!抽死了最好,正好給他的大老婆陪葬!氣死我了,氣死我了!”樓雲霓說完又狠狠的抽了幾鞭子過去。說的也是,她長這麽大,就不知道吃虧是什麽滋味兒,今天算是丟人到了家。


    “不行,我得把這口氣爭迴去。”樓雲霓順了順氣。


    王媽驚訝的反問,“她這會兒正得意著呢,怎麽扳迴來?”


    雲霓露出一個老狐狸一樣的笑容,“王媽,你說,這三伏天裏,一個死人從那麽遠的地方送來,她樓雲裳就算是有神仙幫忙也不可能給我爹送迴來一個毫發無損的屍身吧?你可別忘了,我娘是怎麽說的,她呀,隻要有那麽一丁點的腐爛,咱們就有機會了。走,咱們現在就去前院,看看情形。”


    王媽立刻豎起大指,“還是小姐記得清楚,夫人那天還對我說起過,屍體腐爛,就不能分辨容貌,到時候咱們就有理由把她們趕出府去。”雲霓皺了皺眉,抬腿往外走,“也許,我們也隻能是讓大娘不葬在樓家的祖墳裏,而要把樓雲裳趕出去恐怕就非是易事了。”


    “小姐不用太擔憂,她一個野孩子,沒有見識,要真是住在府裏,絕對是您的手下敗將!”王媽說的信誓旦旦。樓雲霓剛剛平靜下來的臉上又染上了怒意,“你到現在還小看了她!什麽野丫頭,你沒看見她剛才多厲害麽!”


    王媽不敢多言,趕緊跟上。


    前院裏,和尚們已經誦完了經,白幡招展,哀樂陣陣。


    樓鐸一手撫摸著棺槨,棺材上的鉚釘已經都被起了下來,樓雲霓悄無聲息的站到前麵的人群裏,悄聲對自己的丫鬟珍珠說,“讓你找的仵作呢?來了沒有?”


    珍珠趕緊偷偷指著樓鐸身後的一個人說,“那個穿著靛藍色衫子的就是了。”


    雲霓勾唇一笑,珍珠狐疑的問,“小姐,這真能驗的出來什麽嗎?”


    雲霓又是一笑,胸有成竹的說,“驗的出來驗不出來那不還是咱們說的算麽?隻要銀子花到了家,想驗出來什麽就能驗出來什麽。”


    珍珠似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相爺,咱們給夫人移靈吧。”樓鐸點了點頭,對旁邊過來的小廝們說,“動作輕一點。”


    雲裳跪在棺槨之前,忍不住抬頭看了看他。


    “這!人呢?”樓鐸忽然太高了聲音。把探過頭來的仵作嚇了一跳,艾管事湊上來一看,也變了臉色,樓鐸一把將棺材蓋子完全推開,咕咚一聲掉在地上,振起了不少塵土,黃土飄揚之間,人們都看見了那個黑黝黝的棺槨裏,空蕩蕩的,哪裏有人的影子!


    “娘?”雲裳也站了起來,撲到棺槨前,對著空蕩蕩的棺槨喊了一聲,裏麵隻有三寸厚的白粉,白粉上平平的鋪著一套聞上去不但沒有一丁點的死人的屍體腐臭的味道,反而還有一點淡淡的特殊香氣。


    饒是樓鐸一國的丞相,也從未見到過這樣詭異的事情。伸出去想要觸摸那些白色的粉末,卻是猶豫在半空,哆哆嗦嗦的沒有下手。


    雲裳斜眼偷看,趁這時候伸手在捏了捏那一身華麗卻略舊的衣裳,驀地退後了好幾步,戰鬥站不住,臉色蒼白著說,“娘……娘……是你麽?”


    樓鐸臉色更加難看,將信將疑的走到雲裳身旁,穩住她抖動著的肩膀,“雲裳,你摸到了什麽?”


    “我……我……”她猶猶豫豫,似乎不敢說,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裏滿滿的都是驚慌。


    樓鐸心頭一軟,按在她肩膀上的手掌更用了幾分力,卻溫暖柔和,“你摸到了什麽?”


    “我摸到了……娘親。”她的眼睛直視著樓鐸的眼睛,一顆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怔怔的看著自己的手指,“我剛才摸到她了,還很溫暖。”


    “來人,小姐受了驚嚇,帶小姐下去。”樓鐸忽然轉身,對身旁的丫鬟說。幾個丫鬟趕緊走了上來,扶著雲裳,雲裳死活不肯走,掙紮著從幾個丫鬟的手中逃了出來,撲到棺槨前,“娘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迴來了啊?”


    大顆大顆的眼淚從雲裳的眼中爭先恐後的奪眶而出,香香在一旁看得傻了眼,直拽丁姨的袖子,“丁姨……這……這到底是怎麽一會兒事兒啊?”丁姨也不知道雲裳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隻能安撫香香,讓她不要攪局。


    雲裳邊哭邊側目,偶然發現在圍觀的眾人之中臉色最最難看的人,隻有兩個人——王媽和二夫人。她不動聲色,暗暗記在心裏。忽而,她向前一躍,把耳朵湊到那身衣裳跟前不到寸許的地方,眼刀淩厲的甩了出去,朝著悉悉索索的人群比了個手勢,示意她們安靜。然後靜靜的趴在衣服上,好像是在聽那身衣服在訴說什麽似的,片刻之後,她才戀戀不舍的抬起身子,朝著樓鐸輕聲說,“母親說,她走了。”


    “什麽?”樓鐸蠶眉一動,狹長的眼睛看向滿臉淚痕的雲裳說。


    “母親自在揚州的時候就潛心修習佛法,或許,她已經得道升天也未可知。”雲裳看著自己的“父親”說的不無感傷,樓鐸看著她那一雙純淨無害的純黑的雙眸,半晌沒有言語。


    他的眼神很專注,仿佛在看著自己失散多年的戀人一般的專注,“你再說一遍,你母親剛才說什麽?”


    雲裳在他的注視之下絲毫沒有半分的躲閃,直直的看進他的眼睛,仿佛這樣還不夠,一定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一樣,她一字一頓,聲音裏沒有任何的修飾,“我走了,另外,母親說留了一封手信給您。”


    樓鐸臉色稍變,甩開了所有的恐慌,在那身衣服的下麵來迴摩挲,果然,在厚實的粉末和衣裳之間摸到了一封信。展開來看上麵字字勾畫的隻有短短幾句。


    “自送別,心難舍。一點相思幾時絕?憑闌袖指楊花雪,溪又斜,山又遮,人去也!”


    筆筆動情,字字傷心。樓鐸反反複複將這短短的幾行字看了又看,瞬間像是被人抽淨了所有的力氣,大手撐在棺木的邊緣上,狠狠地,竟似乎要按進去一般。他忽然仰天大笑了三聲,“一點相思幾時絕!萍兒,你果然還是不肯原諒我。好,好!我成全你,我成全你!”他邊說邊笑,然而眼中卻滾出兩行清淚。


    雲裳站在他的身邊,用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的聲音說,“母親她……會感激你的。”


    樓鐸背過身去,沒有讓其他人看見他臉上的淚痕,揮了揮手,“就為大夫人在宗祠堂裏立一座衣冠塚吧!”


    雲裳在他的背後默默掏出帕子,擦拭著臉上的眼淚,而在人群之中的丁姨和香香卻是不約而同的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原本以為是會雞飛狗跳牆的一幕,結果卻這樣平安無事的了結了,這大大的出乎了她們的意料。


    樓雲霓湊在自己母親的身邊,“這怎麽可能呢!一個死人還能長翅膀飛走了不成?”


    二夫人冷冷的笑了一聲,“這樣的事,死人自然是辦不成的,但並不表示活人就辦不到。”


    “娘,難道您認為這件事是她們自己做的?”


    “哼,賊喊捉賊,你娘我多少年以前就不用了的把戲。”她抖了抖自己手中的帕子,擋在了嘴角,在樓鐸的眼神飄過來的時候瞬間換上了一副寬慰的笑意,向前走了幾步,將一雙保養得甚好的手放到他的手背上,“逝者已逝,老爺,您可要節哀順便,您可是我們的主心骨兒啊。”


    雲裳拭了下眼角,忽然明白了為什麽當初這個女人會成功的霸占了樓鐸和整個相府。她也意識到,或許在這個深宅大院之中,她時時刻刻需要警惕的人並不是那個看起來很彪悍的樓雲霓,畢竟,她和她的母親比起來,功力還是遜色了太多。


    “全府掛孝,齋戒一月。”樓鐸挺直了身杆,重新變迴了那個不苟言笑的樓丞相,他橫掃了一眼雲裳,“你隨我進書房來,我有話要問你。”


    丁姨和香香剛剛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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