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元年 五月十七 大安 晴

    “喂,你別那麽臭著個臉行不行,人家來傳話有什麽錯?”月汐見秦政還是沒有收迴那帝王的霸氣,很不自覺地伸過手掐了他一把,可沒想到正在怒氣中的秦政隨手一甩,丟開月汐的手,迴頭重重地說了一句:“朕教訓宮人,你先安靜點,先迴去。”

    聽著秦政的話,月汐一個不爽,在她的印像中,秦政可從來沒有這樣對自己說過話,可他今日這是吃錯了哪門子的炸藥,還是膽子大了,敢跟她較勁起來了,見秦政完全沒有要為剛才的話而有道歉的意思,月汐憤憤地跺跺腳,往內殿去了。

    秦政也知道剛剛自己的語氣重了一點,可他也是控製不住呀,給鳶兒示意了一下,便讓她進去看著皇後。

    “朕問你話呢,沒聽到?”看著一前一後進去的主仆,秦政輕歎了一口氣,迴頭繼續利喝著豔兒,太後有什麽理由讓皇後進冷宮去?

    “迴皇上,奴婢不知道。”豔兒本是聽著皇後的話準備起身,又給皇上的話給嚇了迴去。

    “不知道?是嗎?”秦政聽言意味深長地迴了一句,太後的貼身宮女會不知道太後為何這麽做,難道是:“是不是廢後宮的事?”

    “這——”豔兒不知道該不該說,太後不喜歡宮人多嘴的。

    “是,或不是,說完你就迴去,朕看在皇後的麵子上,不追究你的事。”秦政見豔兒似乎不願意多話,放低了些許口氣,想到月汐剛才的話,不再為難她,隻見豔兒訕訕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秦政便作個聲後讓她迴去了。

    “娘娘,您這是怎麽了?”鳶兒見皇後一臉的氣憤,輕聲的走過去詢問著,雖然她也知道剛才皇上的那態度,可是依娘娘的大度。不可能對皇上生氣吧?

    “沒什麽,想打人。”月汐見鳶兒走過來,很窩火地說了一句,隨後兇煞煞地看著鳶兒,鳶兒也突然被她的眼神給嚇了一跳,月汐說後卻不語,心裏暗罵:好個秦政,敢對她兇。

    “鳶兒,椒櫻殿是什麽地方?”月汐想到秦政剛才是聽到豔兒說到椒櫻殿的時候才突然變了臉色,而太後,為什麽突然要她移駕椒櫻殿,可是,鳶兒卻是在聽到月汐又講起椒櫻殿時,竟然啜泣起來,淚眼婆娑地看著自己。

    “哭什麽?本宮欺負你了?”月汐很是訝於鳶兒的突來舉動,真是水做的丫頭,動不動就哭。

    “娘娘,椒櫻殿是——”鳶兒一說到椒櫻殿,哭得越來越猛了,就是說不出話來。

    “是什麽?”月汐抽起腰間的絲絹給鳶兒拭了下淚水,,淡了一下她臉上的妝容,有些不明情況的問著,隨後再幽默地補充了一句:“難不成,是鬼屋?”

    “娘娘,您就別說笑了,宮中哪有那等屋子。”鳶兒接過月汐手中的絹子,自己拭著淚水,沒好氣地說了月汐一句,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思說笑,要皇後娘娘移駕椒櫻殿?為什麽?太後為什麽要這麽做?進了冷宮,是不是代表,皇後要換位了?

    呸呸呸,我在想什麽呢?皇後娘娘那麽令皇上寵愛,而且又那麽的讓人喜歡,不會的?

    “那說了半天,到底是什麽地方啊!”月汐無語無額,她是故意跟她賣關子的吧,想急死她嗎?

    “冷宮。”鳶兒很委屈地看著月汐,也替月汐委屈,娘娘這麽好,不能進冷宮的,也難怪剛才皇上會那麽生氣,還用那樣的口氣跟娘娘說話。

    “什麽?”聽著鳶兒的陳述,月汐的腦袋一下子炸開了鍋,冷宮?為什麽?她哪裏又做錯了?還是太後是為自己還有廢後宮的事而還在生氣?不行,憑什麽?她都什麽還沒做呢?太後憑什麽就要給她下索命令?想著便起身外去,卻不料又撞上一堵肉牆。

    月汐驚愕的看著秦政:“為什麽?母後為什麽?我要去找她?”

    秦政還沒來得及抓住她的手,就見她一把手推開自己就往外走去,秦政焦急地喚了一聲,隨後也跟上她的腳步,他也要找母後理論清楚,秦軒說過不會對皇後怎樣,就一定會想法讓母後相信此事是他人所為的,而現在母後突然下命令,肯定是有人在背後添油加醋。

    永壽宮

    “母後,您讓皇後移駕椒櫻殿是什麽意思?總得有個著實的理由吧?”到了永壽宮,還沒等月汐開口,秦政搶先說著,他知道母後突然下這樣的指令,就算皇後不是特別在意,但這無疑也是對她的一個打擊。

    “您是皇上,哀家不追究你坦言廢後宮之事,但是皇後沒盡到職責,也是該罰,這皇後也自己坦誠過,不是嗎?”太後看著莽撞走進來的兩人,緊皺著眉頭,心裏很不悅。

    “可是母後,不是答應過皇後,要查清楚真相才決定的嗎?這皇後可正要去查,詢間當事人的時候,母後您就讓人下令請皇後移駕椒櫻殿,兒臣懇請母後,詳解一下其意。”秦政臉色一沉,不太明解太後的話,太後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還有那不曾有過的眼神。

    “不用了,此事軒兒已經把來龍去脈都於哀家說了,而且哀家也說過,這件事不準你和皇後插手,你不明白嗎,你們也無須再辯駁。”太後伸手就否決了秦政的話,輕歎一口氣,心裏也甚是糾結。

    “那,兒臣還請母後收迴成命,此事於皇後無關,是朕的錯。”秦政不再爭辯,他知道也無濟無世,但是他不能讓月汐進冷宮呆著。

    太後輕笑一下,移開桌上的茶幾,把手搭了上去“收迴成命?你皇上金口玉言,哀家下的命令難道就可以收迴?”

    “可是母後,兒臣已經查出是何人散布的謠言,可否請母後賜於兒臣個機會,再讓兒臣入冷宮也可?”月汐心裏一堵,感覺自己這會再說什麽話已是多餘,可是還是想探究一下她的脾性,可是月汐不知道的是,本來就心煩不已的太後。

    被他們這樣一鬧,更是不容多言。

    “哀家的話還不夠明白?來人,送皇後去椒櫻殿。”太後一橫氣,隨即就下令讓人把月汐送走,不給她任何說話的機會,月汐也再無掙紮,她知道,這太後太過固執,多餘的話給她說也是沒用,可是當她看到秦政追出來時,又給太後的侍衛強行攔住了。

    秦政因此,恨不得抽出侍衛腰間的佩刀砍了他們,可是他沒有,他也不能在他母後麵前那麽做,隻能止著腳步,一臉氣憤地瞪著月汐那無助孤寂的背影,他決不會放過雲妃,如果沒有雲妃,這些事就不會發生,也就沒有今天的事,秦政拳頭緊握著,這次他是不會顧及朝中臣子了,就算得罪張移也得懲戒雲妃。

    這個國家沒有他張移,還是有人撐著的,至少他才是一國之主。

    “母後,這件事兒臣是不會罷休的。”說完便甩袖離去,太後讓侍衛下去後,隻是搖頭歎息著。

    “皇後娘娘,請——”到椒櫻殿侍衛也再沒有為難月汐,他們也是奉太後的命令而以,沒辦法,鳶兒跟著月汐來到椒櫻殿就一臉的委屈樣,這一進得冷宮,可怎麽是好,聽說這進得冷宮的妃子,娘娘們沒有一個可以翻身,現在可怎麽辦,皇上會接皇後出去嗎?

    “娘娘——”鳶兒泛著淚眼的眸子看著月汐,替她感到不值,其實她剛才可以再與太後辯解的,為什麽都不說?

    “不準哭,本宮行得正,就算進了冷宮又怎樣,也不能讓人看低了,而且,皇上還站在本宮這邊的,不是嗎?”月汐看著鳶兒那噙滿淚水的雙眼,好像輕磕一下就會掉下來似的。

    “可是,太後的態度那麽堅決,皇上能接您出去嗎?”鳶兒擦拭了一下淚水,吸了吸鼻子,很認真的說著,剛才看皇上那焦急而憤怒的雙眼,皇上是想皇後沒事的,可是,皇上會與太後做對,與太後唱反調?“本宮,相信皇上。”月汐很相信秦政,他是不會棄自己於不顧的,與他相處了這麽久,他的心意很明了,也很遷就自己,這種男人並不多,他卻是其中一個。

    站在椒櫻殿外,看著眼前那座落於其他宮殿之外的寢宮,就是她接下來的棲身之地,周圍空空如也,冷風直掃著落葉,唯有院裏欄外的幾株幾乎枯掉的柳樹在,而那較大的一棵柳幹上竟掛著一個花纏著的秋千,這是倒讓月汐來了心情了。

    走過去就往秋千上一坐,腳尖蹬了一下,秋千就像是鳥兒載著她似的,與之飛了起來,前後晃著,也把剛才埋在心裏的怒氣一蕩而去,鳶兒見月汐那開心的樣子,也會心的笑了。

    可不知是天越來越冷的緣故,還是也在為月汐此時的心情,而突然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飛雪,隨著風的帶動而落了些許在月汐的腿上,看著漫天飛揚起的雪花,月汐興奮地站了起來,在原地旋轉著,生在南方的她,並不常見過下雪,還是今年考上大學才去的偏北方,可是,還是無幸見到雪。

    “下雪了,真的下雪了?”月汐看著手上的白色雪花片,沒有了憤怒的心理,反而露出天真般爛漫的笑顏,可是鳶兒卻是有些不以為然地看著她說道:“娘娘,下雪有什麽稀奇?可把您樂的,外頭冷,咱們先進去吧!”

    “嗯。好。”月汐知道鳶兒關心她的身子,嗬嗬,她也是太興奮了嘛。

    接到線報的秦軒,焦急的走到永壽宮去,可是快到永壽宮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月汐被人帶到椒櫻殿去,而在遠遠跟著她們的秦軒,本是來一堵她的處境看一眼後,便要離去,不想卻正好見她在原地轉圈,高興的叫著‘下雪了’的表情。

    那似雪花般的容顏和那嬌小的身影隨著腳下的轉動而原地旋轉著,沒有了往日與自己對著說話的冷漠態度,添上了一抹天真的笑,如下雪一般真切,這才是真正的她吧,秦軒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她,直接鳶兒把月汐拉到椒櫻殿去才移開視線。

    母後說要把皇後關進冷宮,真的這樣做了,秦軒失望的搖了搖頭,轉身離去,他始終理不清楚,母後到底是聽了雲妃的什麽話,才有雷打不到的命令下來。

    推開緊閉甚久的木門,隨著一股黴味便撲鼻而來,月汐舉手在鼻前扇了扇便輕揮開絲絲的蛛網走了進去,寬大的殿內擺設簡單,單座於中央的一個短木桌子和一個軟墊,也因歲月的緣故,已有一層層厚厚的灰塵。

    再往裏看去,銀白色的紗帳後麵便是一張夠足一個人棲身的木板床,看著眼前這寬大淒冷的冷宮,月汐心裏一個哀笑:“這冷宮不愧是冷宮,擺設還不如平常人家的呢!”

    “娘娘,現在可要委屈您了?”鳶兒跟在月汐身後,看著眼前這充滿腐味的椒櫻殿,再看了娘娘的表情,和她那嬌貴的身子,住進這樣一個地方,就很是痛心,這哪裏是人住的,心靜下來還能聽見低尖的鼠叫聲,簡直讓人頭皮發麻。

    “委屈?何以見得?本宮覺得一點都不。”月汐一點也不覺得委屈,這個地方雖然是個不詳之地,倒也清靜,至少可以擺脫那些笨女人的吊而郎當的奉承和對她使心耍計,鳶兒聽著月汐的話,無言以對,這皇後就是人太好了,才會處處令人算計。

    而在另一處的長廊內,無一侍從,也更無眼線,一個肩披著青綠色素裝的女人走在無人的宮道上,小心翼翼的時不時地往後看著,有無人跟蹤,真到穿過讓人提心吊膽的高牆宮廊,走到一處無人聚集的樹下時,已經有人在左顧右盼的等著她了。

    雪妃走到樹下輕拍了一下來人的後背,眼睛示意了一下,來人便把手中的一紙信箋遞於雪妃的手中,雪妃快速接過信箋藏於袖中,在要轉身離去的時候,來人不經意間開口:“雪妃娘娘,瑪亞爾王托人吩咐過,今次若是不得手,就讓司老提首級去見他。”

    “什麽?”雪妃聽言心裏一驚,腳下差點沒站穩,也大叫出聲,隨後又為自己的舉止趕緊訕訕地捂住嘴吧輕聲說著:“你、你剛才說瑪亞爾王說的什麽?”雪妃順了順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來人,瑪亞爾王似乎比她想像中的更為清楚地知道她在這裏的行舉?

    “瑪亞爾王說了,今次若是再不得手,讓你父親和弟弟提首級見。”本來以為雪妃沒聽懂他的話,放低了語氣看著她失色的嬌容,認真地重複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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