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武元年四月三日 大安 晴

    接下來的半場比賽也順利結束。

    此時已近午時,各自都四散去吃午飯了。秦風與嫋嫋也迴了大理王府之中。由於嫋嫋有午睡的習慣,所以下午的比賽時間定在未末酉初時分。

    未時三刻,本次大會的重頭戲,田徑比賽開始了。

    第一個項目是100米短跑。雖然當初招募選手,說的是不分性別,但報名參加的也隻有男性而已。此時這五位選手正站在起跑線邊上做熱身運動。在終點處橫掛了一根紅布條,選手們都要奮勇爭先地第一個撞開這根紅布條。

    選手們的服裝是大會統一定製的輕便裝,以喜慶的大紅為主基調,窄袖貼身,便於奔跑。在他們服裝的胸前背後,都縫製了讚助店鋪的名稱,極為醒目。

    秦月汐用紙糊了一個喇叭,正使出吃奶的勁兒在現場為大家解說。幸而會場內秩序良好,並無隨意交談或是高聲喧嘩之事發生,不然她真不敢想像沒有擴音器的大會上將是什麽樣的後果。

    秦月汐已經喊了“各就各位”,這些選手都是經過淘汰賽勝出的幸運兒,對秦月汐的每一個指令都不再陌生。她將每一根跑道上的選手姓名及其代表的讚助商通報一番後,隨著一聲鑼響,五位選手已經如離弦之箭般飛奔出去。秦月汐鼓動著大家熱烈地為選手大喊“加油”,一時間,整個會場皆被加油之聲淹沒覆蓋。

    1號選手第一個衝過終點線,他不能自已地向觀眾席中揮手致意,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接下來是頒獎儀式。第三名得獎者先行走上點將台。天香樓的代表龍掌櫃被邀請至台上為第三名頒獎。

    秦月汐讓西晴暫行禮儀小姐之職,禮儀小姐麽,自然還是要有點樣貌及身材的吧?看來看去,秦月汐還是比較中意於她的。此時西晴手裏捧了托盤,托盤內盛放著兩三枝怒放中的臘梅,以紅絲帶綁縛在一起,紅配黃,喜洋洋。其香撲鼻,竟生生壓住了女子身上的脂粉香氣。花束的旁邊,放著白晃晃的一錠銀子,五兩重的。

    “請龍掌櫃為獲獎者頒獎。”秦月汐也已經移步上了點將台,做起了頒獎儀式的主持人。

    龍掌櫃先是取了花束,遞給第三名獲獎者。那人也是興奮莫名,激動地向觀眾席中揮舞著花束。當然了,最為激動的還是領到了五兩銀子的獎金。

    “請龍掌櫃與獲獎者親切握手,以表祝賀之情。”秦月汐突然天外飛來一筆,讓在場所有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龍掌櫃本來心存猶疑,但料想這大約也是他所不知道的規矩之一,遂很快伸了右手,舉在獲獎者麵前。那獲獎者趕緊將軍出右手,使勁在身上擦了兩擦,再才試探性地握住了龍掌櫃的肉手。

    第二名是由方將軍頒的獎,同樣的,秦月汐也讓他跟獲獎者握手道賀了。那獲獎者甚感惶恐,官民之間,焉有握手的先例?當方將軍向他伸手而去時,他竟然一再地後退不已。由秦月汐拉住他,強行拽了他的手與方將軍相握。觀眾席中唏噓之聲四起,不由驚歎此女的敢作敢為。

    輪到楚王秦風為第一名頒獎。這一次,場上的觀眾更加翹首以待,對此事的關注度似乎超過了對比賽本身。

    獲將的1號選手此時已經是手足無措,能與楚王平等地站著,得到他送花贈銀,已經是家門三生有幸了。若這個司儀之人也堅持要楚王與自己握手的話,他該怎麽辦?這等於是藐視王權,乃大不敬之事啊!一想到此,他不由臉色泛白,雙腿也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

    “請王爺與獲獎者握手致賀!”果然,秦月汐真的響亮地喊了出來。

    舉座皆驚!1號額頭已微見虛汗,“咚”地一聲跪了下去,結結巴巴地說:“饒命!小的豈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秦風身上,整個會場安靜得似乎隻聽見所有人的唿吸聲。

    “你並無罪過,何需如此?”意外地,秦風並沒有為難任何人,即使對膽大妄為的秦月汐,他也隻是略略瞟了一眼。他溫言對那人說:“你起來吧!”

    全場的觀眾似乎都為之鬆了一口氣,同時心中也暗讚秦風的豁達大度及平易近人。於是場中頓時掌聲雷動。

    1號叩謝了恩典,誠惶誠恐地站起來,緊張不已地耷拉著腦袋,根本不敢看秦風的臉。

    “祝賀你獲得第一名!”秦風伸出了右手,語氣平靜而沉穩地說。

    全場再次噓聲四起。

    那人驟然抬起頭來,見秦風一臉溫和,且已將右手遞至了自己麵前,想來拒絕肯定是不能的,那就隻有順從了。雖然如此想,但到底還是忐忑不安,不由四顧一番。他的目光接觸到秦月汐時,秦月汐向他努嘴,示意他趕緊些,別不識抬舉。那人一嚇,下意識地便伸手一把抓住秦風的手。

    他的手心裏已是濕漉漉一片了,而且很用力地握著自己的手,弄得秦風的手心都跟著黏乎乎的。但秦風仍然努力維持著風度,臉上還顰添了一絲鼓勵性的微笑。那人大約被他的真誠所感染,不由咧開嘴笑了開來。

    結束了這震古爍今的官民親近一幕,觀眾席中也爆發出熱烈的掌聲。那人喜不自禁地奔下台去,幾乎是繞場一周,興奮不已地大叫著:“天啊!楚王跟我握手了!楚王握過的手!我……我的手太幸運啦!我以後都不洗手啦!我太開心了!”

    在那人狂喜地與人分享之時,秦風迴到位子上坐好,把秦月汐叫了過來。

    “王爺,您有什麽吩咐?”秦月汐心中暗叫一聲糟,心想八成要治她的罪了,少不得惴惴不安起來。

    “你來看看本王的手!”秦風向她展示他剛才被人汙濕的手心,那上麵隱約可看見幾點墨黑的汙跡。

    但是秦月汐明風沒有弄明白他的意思,心想到你叫我看你的手幹什麽?莫非是想要我誇你的手是多麽的高貴又勞苦功高啊?

    “啊,王爺的手真是……”秦月汐努力思索可以用來形容手美的字句,可惜她似乎沒大留意這方麵的東西,搜腸刮肚一番,竟一無所得。此時隻得硬著頭皮說:“真是……纖細修長、優雅完美、舉世無雙……嗯……簡直美得令人歎為觀止!也隻有王爺這樣風度翩翩英俊不凡卓爾不群的人物才配擁有這樣一雙獨一無二的玉手……”

    那邊廂,嫋嫋早已經笑得花枝亂顫,正端著茶杯佯裝喝水的樣子。秦風也是倍感意外,聽到她曲解其意,竟還煞有介事地拍起他的手的馬屁來了,心中早已忍俊不禁,但臉上卻不動聲色,而是取了一方絹子細細擦拭手心。

    “秦月汐,我不過想讓你看一下,因為你製造的驚人之舉,令本王的手上變得齷齪不堪,你該如何補償本王?”秦風打斷秦月汐滔滔不絕的溢美之辭,氣定神閑地看著她,說:“誰讓你煞費苦心來溜須拍馬來了?怎麽,你覺得本王的手很美麽?”

    秦月汐整個被生生噎在當場。這是什麽狀況啊?她怎麽會出了這麽大的洋相?一一朝邊上的人看過去,除了易生仍是一臉清冷之狀外,無一不是死憋著笑意,一臉通紅。就連方炎,看著她的目光中也都彌漫了趣意。秦月汐隻覺“噌”地一聲,臉上陡然變得紅豔豔的一片。

    “那個……王爺!”秦月汐羞窘不已地迴答說:“月汐不過一個粗淺丫頭,誤解君意也不足為奇,倒叫王爺看笑話了。”

    “你也覺得這叫笑話嗎?”秦風色厲內荏地問道:“剛才你可不是先看了本王的笑話麽?今日你擅作主張之事,本王看在王妃的麵子上,不與你計較。不過,”他話鋒一轉,分明是在警告說:“若再有下次,則嚴懲不怠!”

    秦月汐用眼角餘光覷了嫋嫋一眼,後者正色著略晗了晗首。秦月汐雖然有點不服氣,但仍是順從地迴答說:“月汐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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