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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六至五十章


    十一月,司馬懿從侍中、尚書仆射的職位被改封為向鄉侯,督軍,負責鎮守幽州和遼東,對抗鮮卑和公孫氏,正如我們的益州做亂一樣,曹丕的後院也不是很安穩。我笑了,這下子,我和曹丕想對著掐都沒辦法了,手裏最厲害的大將都去穩定後方了,今後兩年,咱兄弟就悄悄的互相動軟刀子吧。


    轉眼間,金秋已過,涼風送爽,田地裏的莊稼都已收割幹淨,老天照應,今年又是一個大豐收,因為農屯土地種足五年,農屯之地便成個人所有,地方上安置的流民幹勁也極足,流民的勞動積極性也高,加上翻車的使用,水利的整治,科學種植方法的普及,有效的促進了農業生產。關中、漢中、蜀中三處糧食產地的糧食都收了上來,畝產量已達到兩漢時最高的年份。這使得季漢國庫首次在養活百姓之外有了餘糧,更給明年更大規模的屯田工作打下堅實的基礎。


    同時,第一批前往西域的商隊部分歸來,之所以說是部分歸來是因為有好多商家發現西域的富庶之後便留下一些人員在當地設點,或者進一步向西延伸他們的行程。此次西行,商人的足跡便及龜茲、於寘、康居、烏孫、疏勒、月氏、鄯善、車師等西域大國,用絲綢陶瓷之屬帶迴了大量的財產,商隊中所有人都喜笑顏開,樂得合不攏嘴。長安城東市、西市一片繁華景象,多少年沒見過的西域葡萄酒、大宛馬、各種寶石、美玉重新出現在市場之上。當然,商業這一塊的稅收也開始大幅度增長。而更讓人高興的是,此次商隊歸來,同時帶迴了龜茲、於寘、康居、烏孫、疏勒、月氏、鄯善、車師、小宛諸國的朝貢使者,而更讓人覺得奇怪的事,這些使者竟大都是王子、世子、年輕的將軍等實權人物,問程畿,他也不知道為什麽這次來的使者這樣年輕化。


    在曆史上,這些國家也曾對曹魏朝貢,但此時由於季漢的興起,隔斷了他們與曹魏的聯係,而我們的漢室正統,也更讓他們相信我們。甚至他們中的大多數,都不知道曹魏的存在。這種接待工作自然是從曹魏歸來的孟達大顯身手,孟達與鄧芝都是季漢不可多得的外交人才,孟達的長處是為人風流倜儻,才學高妙,使人一見便生親近之心,從地方一州太守簡拔為九卿之職,不掌兵權的他開始還有些想法,私下裏認為他是明升暗降,沒有實權,可後來季漢發展到三十多個郡,而上庸作為前線,又屢屢受到攻擊,卻也對此職相當滿意,他出使曹魏,曹丕雖然對季漢仇深如海,卻肯於接待他,這不能不說是這一件很奇妙的事。而鄧芝的心思細密,性格剛直,堅持原則卻又不乏變通,雖不如孟達的詩文之妙,在大節之上卻猶有過之,他善於站在對方的角度,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以此來達成自己的目的,故而容易得到出使國家的好感。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深得孫權的敬重。這兩個人來應對西域屬國的使節,自然是沒有任何問題,隻是孟達問我,這些西域國家深知西漢、東漢的繁華,如今季漢的宮城遠遠無法與當年的長安和洛陽相比,會不會使這些使節生輕慢之心?我笑道:“給他們看宮殿做什麽?季漢軍校第一期軍校生畢業,讓他們觀禮。”孟達恍然大悟。


    當然,這些消息裏也並不全是好的,商隊負責人程畿先就給遊楚和關平奏了一本,說遊楚放蕩不羈,輕於政事,而與西域諸國胡亂聯絡,胡亂指揮,惹得西域大國十分不滿,又說關平亂殺無辜,拿商隊性命開玩笑,以商隊來引小宛將軍進攻,然後被他伏擊,直接導致小宛國換了國主。我心中暗笑,這等無法無天的作法,還真是遊楚的作派,他在西域,其實也並不順利,西域各國各有自己的心思,各有自己的算盤,百餘年間自大慣了,哪肯輕易服人管轄?遊楚在西域,並不以征伐為任,而是利用西域各國自己的矛盾,互相製約,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這次商隊前往,所帶貨物極多,自然不免讓人心生貪念。其實小宛國的事,倒真的是遊楚的一個圈套,首先,小宛國的國主不太聽話,其次,遊楚想要找一隻雞來殺給猴子看,這兩個原因,到是第二個占得份量大些,由此說起來,程畿這一本奏得也非無理,可是他不知道,若沒有遊楚關平的這一殺,隻怕商隊在西域絕對無法如現在這樣暢行無阻。當下我表彰程畿的功勞,卻把他的奏折留中不發。然後給遊楚和關平每人加了一級俸祿。


    中秋節時,我曾到諸大臣府上轉了一圈,給臣子們賜了胙肉,並提前給先生送去最肥的一塊。先生在益州,一身擔著季漢一半的天下,身邊又沒什麽得力的人手,比之曆史上南征時的舉國齊動相差不知凡已,也不知他會不會遇上什麽困難。而以他的個性,無論遇上什麽困難,他也會自己來處理。我到不怕他遇到無法處理的難道,我隻怕他累倒了。


    也就是在諸大臣府上行走時,發現了黃皓這小子又在搞鬼,由於他負責太液池,出產的魚類除了供給內宮之外,他還把一部分免費送給一品以上大員府中。各部大臣不知道,以為是我關愛大臣,對我自然是感激無已。而他把另外一部分在城中出售,在他們的宣傳中,在太液池魚,是專供皇宮和一品大員的魚。這樣一來,城中有錢的富戶,想沾沾官氣,擺擺譜的小吏,哪個不想來買,哪怕多花點錢,也要對人說我吃過太液池的魚啊。這些事本來是李嚴當笑話講給我聽的,但是做為我,卻對黃皓的事總是分外的上心,過後細查了查,賣魚得錢他不但沒有貪,而且自己應得那一分也沒有拿,除了給手下的紅利,竟然全部上繳到了少府。他居然是個不愛錢的人?打死我也不信,但是,他到的確是個人才。


    在關府拜見徐夫人時,在他府中意外的見到了兩個河東人。河東是個出名將的地方,西漢時有大將軍衛青、霍去病,當代有二叔和徐晃。


    徐夫人給我見禮後說道:“這兩個人是我家老爺的同鄉,這位先生姓孟,名文,字惜墨,當年我家老爺見義勇為,打死人命,就是孟先生的先人幫著我家老爺逃走的。而這位先生姓衛,名風,字硫華,是孟先生的朋友。”


    我含笑點頭,看樣子徐夫人是想為他們謀個官職,以報答當日之恩,隻是這人姓衛,不知與河東衛氏有什麽關係。當下問起,那人答道:“小人衛風,大公子衛寧是小人的族叔。隻是小人這一支已頗為沒落了。”


    他說的衛寧便是衛氏這一代的閥主衛仲道,也就是蔡文姬的丈夫,現在住在藍田。不過衛寧性情遠淡,並不追求名利,所以他這個閥主隻掛個名字,衛閥之事由其弟衛建主持。


    孟文不好意思的道:“陛下,孟文本來想著參加季漢的大比,可惜小人來晚了,沒有趕上,打算再讀三年。原來也以為,搞學問的人,不論是儒是道,還是諸子百家,一是為了自己的信念,二是為了名揚天下。可是來到長安,方知在長安居住下來,能活得像個人樣,大不容易。古人道,‘學而優則仕。’儒者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商不能算,兵不能陣,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隻有入仕為官這一條道。與衛風在一起,衛風隨便帶些什麽東西,前去東市或者西市,迴來後腰包也就鼓起來,每每此時,我總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多餘之人,悔恨自己沒有承我父親之業。然而儒學又是我之所好……”


    我揮了揮手:“好啦,遇到朕,也是你們的緣法,朕先讓你們待詔公車,領點官俸,怎麽使用,以後再說吧。”


    孟文拜射:“臣多謝陛下!”


    衛風卻搖頭道:“陛下,小人誌不在於為官。”


    “嗯?那你想要什麽?”


    衛風左右看了看,想要上前,自然被內侍攔住,強笑了一下,低聲道:“小人想向陛下求一條商路,一條自季漢通向河東的商路。”


    嗯?我定睛看他,不知他是否代表河東衛閥。河東之地,我想念已久,若不是因為國力尚不足已支撐大的陣仗,我早就揮師過河也說不定。想不到衛家居然會主動與我聯係,點頭笑了:“好,就憑你能進到這關府來的這片心思,此事朕同意。具體的事宜你找程畿商議。不過,河東眼下還是曹魏的天下,這條商路我們隻能開一半啊。”


    衛風大喜道:“另一半,衛家可以負責。”


    我確定衛風的確是衛家的代表,他不在我眼前隱瞞,大約是不想因此而失去的我信任,而看徐夫人和孟文的樣子,他們都不知道衛風的真實身份。而衛家肯於主動與我聯係,大約他們這些地頭蛇感覺到了季漢的實力,同時也是季漢商隊的巨大利益對他們的吸引。


    我笑道:“趙儼似乎對衛家不錯吧。”


    衛風道:“啟奏陛下,話雖如此,但趙太守快要離任了,況且這一兩年,河東百姓一日三驚,隻怕季漢天軍,不不不,是隻盼著季漢天軍,而曹魏京城那些人,卻總要我衛家舉族搬到洛陽或鄴城去……河東是衛家的祖宗陵園所在,先祖長平烈候(衛青)乃大漢忠臣,我衛家亦一心向著漢室,自然不願給偽朝賣命。”


    我盤算著其間得失:“衛家派你前來,正如你所說,大約是因為你的身份與衛家閥主已有了一段距離,所以不會引人注意吧,既如此,你也先待詔公車,日後如何使用,由朕想好後再定,無論你的才華在學還是在商,在季漢,總有用你之處。”


    衛風隻得道:“謝陛下。”


    我聽他語氣並不甚高興,知他怕在季漢露了臉,在河東的家人不好自處,道:“你放心,衛家肯讓你前來,自然會好好待你家人,你在季漢越受重視,衛家也越會優待他們,衛建若連你的家人都保護不了,他也白主持衛家了。”


    馬超這兩年的身體不是怎麽好。我原以為在曆史上的英年早逝,是因為不被父親重用,心情不好的關係,現下看來,倒是我錯怪父親了。大夫說,他是少年時打打殺殺,爬冰臥雪,過於拚命,不注意身體,再加上疊遭慘事,全家數次被害,父親,兄弟,妻子,兒子全都慘死,身體裏五勞七傷,早已伏下,一到歲數,種種病症全都找上門來,讓這天大的英雄也無法抗得住。


    進門坐好,馬超在榻上施禮道:“陛下,有什麽事,叫臣一聲就行,何必又勞您大駕?”


    我笑道:“除了你馬愛卿,誰的住處,能讓朕三番五次地光顧呢?身體好可些了?”


    馬超歎了口氣,搖搖頭:“馬超這輩子算是完了。”


    我笑道:“卿何出此言?你今年不過四十有九,比三將軍和四將軍小七歲,在季漢算是年輕的了,何必這樣自苦自艾?”


    馬超隻是搖頭:“馬超這一世,總是殺戳過多,才得此報。早在十幾年前,馬超就該死了,幸而老天照顧我,讓我多活了幾年,蒙先帝與陛下兩世重用,收複雍涼,還於故鄉,又受封為大將軍,對得起祖上了。特別是這兩年,新得了一個兒子……馬超若有不測,還請陛下念在馬超麵上,多看顧他些個。”


    馬超在長安,另娶妻吳氏,生有一子,年方兩歲,取名馬複兒。我聽馬超說的傷感,不由落下淚來,點頭道:“愛卿好好將養身體,萬不至到那一步的,我讓人算過,愛卿的壽數還長著呢。朕還想著讓愛卿幫著橫掃北疆呢,哪能輕易言死,說這樣不吉利的話。”


    馬超搖搖頭:“鮮卑表麵上雖強,但正如當日之羌亂,各部心思不齊,指揮紛亂,又互相攻擊,敗象已成。陛下北結匈奴,東連軻比能,又有薑維統兵,足夠了。”


    我道:“我若想讓你平定西域呢?”


    馬超笑道:“陛下,西域有什麽難定的,關平有乃父之風,平定西域何須他人幫手。”


    我一心想找個事兒讓他占住心,有心說西羌國,又怕他疑我認為馬岱無能,當下道:“東平曹魏,又怎能少了愛卿的身影?”


    馬超一時無語,現出神往之色,終是歎了口氣:“陛下,以季漢之國力,若想與曹魏爭一日之長短,最少也要五年之後,那時馬超隻怕早已不在了。”


    我知他說的乃是實情,暗自裏長歎一聲,卻也不再說什麽。


    馬超手中轉動一小串佛珠,我知道那是普法送給他的。而前麵他所說那番“殺戳過多,至有此報”的話,大約也是普法所常說的佛家因果之說。我雖不信,但看馬超念得幾聲佛,眉間竟現平和安寧之色,一時又覺得他能看開一切,卻未常不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


    在種種紛亂裏,季漢軍校第一期就要結業了。我接到這個消息,還是決定親自前往。畢竟這個軍校是我一手創辦的,它凝聚了我的心血和汗水,花了我大量的錢財,直到現在一提此事,少府孟光還會向著我瞪眼睛,嫌我花錢多了。而且這第一批學生中,有著大量季漢的中下層骨幹的將佐,也有著特意簡撥的各功臣子弟,雖然張苞和關興等人中途分撥到了軍中,但現在還有關索、趙廣、張紹、張毣、黃邕、黃祟、李遺等一大批季漢功臣子弟,還有關鳳、許靈兒這樣的女將。雖然孔明不在,但是有著四位大將軍為師,一年半的時間,這些人應該有一定的提高。


    這時,長安城中忽然出了刺殺事件。


    “陛下,西域商路開通,各國人士紛紛來長安,其中不少人是王子公孫,想來見識我季漢的繁華。此次出事的便是鄯善國王子。此國自來歸服王化,是西域最親近季漢的國家,此事之後,不知對西域之事有無影響。”李晟一邊說著,一邊連連搖頭,“臣奉命前往,先封了館驛,細細進行排查,問起當時情形,館驛之中諸人言道,他與一些隨從本來好好的喝酒聊天,聊著聊著,說起他的身份,旁邊一個人站起來,說王子什麽了不起,季漢滿大街的人都比他高貴,這王子不服,兩人就吵了起來,那人抬手一劍,就刺透了這王子的心窩。延尉大人與臣一起去的,他當時隻用手捧著心窩,長聲歎息,這下子可怎麽得了,這下子可怎麽得了。”


    我想想糜芳的樣子,想笑,卻苦澀的笑不出。他活得越老,膽子越小,能力越差,怎麽看也不象是個隨著父親從戰場中滾殺出來的漢子,卻又是我的舅父,讓我該如何對待他?唉,實在不行,找個由頭逼著他退休算了,別到時候出了大錯弄得我不好收場。


    “那刺客可還在?”


    “迴陛下,那刺客逃走了。當時禁衛軍趕到,卻沒有追上他。”


    “這麽說,是一個高手所為了。”我的禁衛軍,可不是先漢的那些少爺兵,他們都是百練雄師中選拔出來的,能從他們手中逃脫,本領當屬不俗。“針對西域王子的刺殺,這肯定不是季漢人所為,你繼續細查,若是人手不夠,可以從軍校或者大內抽調。我們的對手不是一個人,隻怕是一個組織,一個可能由曹魏大臣暗中提調的組織。我相信你們兄弟的能力,我認為你們可以把這件事處理好。有什麽困難或進展及時匯報,另外不要在西域諸國中造成太大的搔動。他們的飲食都由可靠的人負責,加強對館驛的管理,杜絕一切生人入內。”


    李晟點頭去了。


    我想了想,道:“傳黃皓。”


    不一會兒,黃皓來了,他低低的伏下身子,那一種溫婉而嫌恭的聲音說道:“陛下交小人的事,小人都辦妥了,二十四名宮女,個個都是花容月貌,才華出眾,這些人都是孤兒,是小人前幾年從賣兒賣女的流民裏挑選出來服侍皇後的,她們在宮中受了良好的教育,而且都一心向著季漢,不會有反叛之事發生。”


    “把人帶來給朕看。黃皓,你辦事很得力啊。”


    “為陛下解憂,是小人的職責。”


    我帶著黃皓引著這些宮女去見星彩。打算讓星彩教導她們一段時間,這些西域王子貴族們來到長安,我打算送給他們一些宮女,借這些人,也可乘機在西域各國增加一些耳目,施加一些影響。當然為了她們不被人輕視,到了西域受人欺負,我還需給她們一些封賜,使他們有個合適的身份。


    之後,我把廖立找來。先生去蜀中之前曾對我說,遇到困難之事,廖立會成為我的好幫手的。上次曹魏弄計,買通廖立的族人來構陷孔明,弄的季漢朝堂大亂,孔明、李嚴、廖立三人皆被卷入其中。那一次廖立是有苦說不出,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他受到了生平第一次嚴重打擊,其後他一直無精打彩,仿佛原來的精氣神都消磨盡了。不過,他這種人,隻有消磨了他的棱角,方可大用。而此次正是一個機會。


    我問廖立:“想不想報當初曹魏陷害你的一箭之仇。”


    聽了我的話,廖立眼中突然現出一道精光,抬頭看我時,已多了幾分期盼。


    “這幾日長安城中的情形,你大約也看出來了。長安這幾日不平靜,暗中有人搗亂。”


    “是,臣看出來了。”


    “很好,我希望你能幫我定下一計,把這些暗中的人引出來。從現在起,執金吾、廷尉府由你統領,知聞所的消息同時轉發給你一份,這樣的權力夠麽?”


    “陛下托臣以重任,臣敢不盡心竭力。臣身為侍中,不敢奪九卿之權,隻要他們配合我就可以。臣要連夜看知聞所關於曹魏的一切消息。”


    “可以。”


    ……


    從次日起,我開始親自接見西域各國那些王子們,又便服前往與他們交流,說起季漢種種好處,鼓勵他們留下來在長安定居,或者進行學習。大漢對各藩王和歸降的各部,都要求他們送質子,以進行控製和管束。但眼下西域各國不是用武力征服的,所以我並沒有要求他們送什麽質子。但如果他們為繁華所迷,自願留下,我還是很願意的。而我作為季漢之主,對他們的關心讓他們感動的無可無不可。自古以來,中央帝國並不在乎這些邊遠的小國的,哪怕他們的國主親來,也不過獲準見上一麵,已是極大的榮幸,而似我這樣親自來訪,實在是絕無僅有。當然,我同樣也借此機會了解西域的地理民情,物產資源,想象如何使那裏進一步變成內地,能否在今後的時間裏建成州郡。一個穩定的西域,一條暢通的商路,是季漢興迅速興旺起來的重要支持力量。中斷了近百年的商路,使西方對東方的需求達到瘋狂的地步,在西域的西方,有著好多大國,有些並不比大漢小。在軍隊,官員無法抵達的地方,穿行著商人們的忙碌的足跡。隻要這條商路暢通,季漢的東西絕不用發愁銷路。以絲綢為主的商品流向西方,換迴支持季漢作戰的錢財和物資。這也是我寧可冒著得罪和失去關鳳的危險,也要采取將計就計,而不是直承這是一場騙局,損失季漢顏麵的原因。西域,對於眼下的季漢來說,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西域亂了,它的危險更遠勝於南方孟獲的危害。孔明現在安定的是南方,而我現在可以說在朝堂上安定的是西方。然後,我騰出手來,將平定北方,之後我才可能專心對付東方的曹魏。


    而這一段時間裏,廖立在我身邊悄悄布下了大網。


    ……


    “陛下,由於時間較短,臣隻能打入他們的外圍組織。從一些蛛絲馬跡看來,他們還打算進行一係列的暗殺。”


    “一切交給你布置吧。”


    “是。”


    ……


    數日後,坊間一則關於我總在某小店吃小吃的謠言流言開去。這則消息有鼻子有眼睛的,而那家小店也在不經意間紅了起來。


    到了第七日傍晚,我的舊日曾坐過的一輛小車從東市出發,過玉帶橋迴返未央宮。


    東市口興漢酒樓之上,化過妝的廖立等人圍坐在窗前一張桌上。酒樓是典型的木構樓閣式建築,高達四層,呈方形,每層用鬥拱承托腰簷,從這酒樓中望出去,可以清楚的看到未央宮大殿。由於長安城實行宵禁,所以酒樓主要營業時間是中午,晚上一般沒有什麽人,整個三層隻有廖立一行。


    “你猜,”廖立道,“他們會在哪裏設伏?”


    “我猜是玉帶橋。”普法說道,“那橋南橋北皆是商戶,這兩年外地客戶較多,管理也算不上嚴密,他們從那裏下手之後,可以輕易擺脫。”


    “我猜是未央宮前三百丈。”黑塞道。


    “不可能。”普法搖頭,“那裏馬上就進入禦道,執金吾掌管之處,誰會在那種地方行兇?”


    黑塞起身點燃一支香,插入香爐中,轉身望著窗口:“不信,你就看著。”那是一支清心解憂的香。


    普法沒有發現,還在與黑塞鬥口:“我當然不信,在那種地方行刺,便是我去做,也靠近不了鑾駕。而且,如何逃走呢?”


    玉帶橋這個地方正因為容易被人設伏,卻也防守緊密。而禦街之北,馬上進入金執吾主管之地,戒心會小一點,在這之前出手,幾率會大一些。普法隻算了上前衝殺,卻忘記了暗殺的主要工具,弓弩。若是用弓弩對著鑾駕亂射,成功率隻怕還是很高的。隻是,他們會藏在哪裏呢?


    此時,那鑾駕果然平安過了玉帶橋,又向前去。


    普法大奇,站起身來,連唿怪異。過不多久,普法笑道:“黑塞,你所說的隻怕還是不成,眼下鑾駕已近禦街,執金吾正在迎上,敵人想攻擊隻怕是不成了,除非……啊!什麽,雷霆弩!”


    樓中眾人皆站起身來。雷霆弩是季漢軍器的一種,其強大的穿透力可以在五十步的距離內輕易穿過任何甲胄。此時望去,鑾駕竟被射透,車旁倒了四五個侍衛,李也受了傷,正在指揮進攻。那弩竟是從宮牆外一處破廢的望樓中射出的,著實令人覺得不可思議。


    廖立低聲笑起來:“原來這暗道的出口在那裏,這下子你們可跑不掉了!”


    為了節約費用,長安城中舊宮舊牆我都沒有拆毀,隻是在原有基礎上進行的修膳,當然早就注意了會不會有什麽暗道秘徑,會不會讓敵人從外攻入。可是皇宮之外盤查就沒有這樣仔細了。沒想到宮外望樓居然就有這等設施。


    普法點頭道:“看來,我們對長安城了解還是不深啊。不過,他們這次露了頭,再想藏起來,可就難了。”


    廖立道:“這次,絕走不了他們。”


    此時,李暠帶領的侍衛從埋伏處衝出來,與其兄匯合之後,向那刺客埋伏之地撲去。在他後麵,是執金吾的隊伍,手中還牽著巨犬。不論是我還是一般的大臣,都以為曹魏或是司馬的人有著什麽特殊的手段,能藏在這長安城中不被發現,卻沒想到,長安原是曹魏之地,如鍾繇等人,經營長安數十年,自然有著一定根基。長安城入季漢之手不過五六年的時間,對暗道秘道了解不多,想要一舉將之除盡卻也為難。不過這一次他們露出頭來,卻再也逃不掉了。


    廖立看看手中的杯子,忽然把茶潑在地上,高聲喚小二添水。普法道:“大人,怎得不用我們自備的手?”此時樓梯聲響,小二已提壺走了上來,給桌上續水。有了外人,幾人便不再說話,廖立看那小二,笑道:“這是什麽水啊?”


    小二道:“迴客官爺的話,這是渭河水。”


    “渭河是不是連著黃河啊。”


    “是啊。”小二被廖立問愣了。


    “那麽黃河往下遊就是洛陽了吧,好象洛水也入黃河。不知道這渭河水會不會與洛河水有相近之處。”


    小二笑道:“客官的話,小人不懂得。”


    廖立拿起小二才添了水的茶杯,看了看,冷笑道:“來,看你小子勤快,這杯水賞給你了。”


    小二麵色一變:“客官,客官說笑了,您的水,小的怎麽敢喝?”


    廖立眯著眼睛:“不敢喝,你怎麽敢讓我們來喝?這水喝下去是讓人死麽?”


    小二冷靜道:“客官,你的話我聽不懂。”


    “不懂?你這客店的柴房裏是不是有個洞?剛才你讓人去鑽那個洞了吧,幹什麽去了?是不是想取消行刺計劃?可惜,那人才到柴房就被擒了,消息沒送出去。”此時外麵大街上一陣喧嘩,羽林軍、執金吾已將這個酒樓團團圍住。廖立道:“眼見羅網重重,你的屬下俱已被擒,你還想逃麽?”


    那小二猛得把水壺向廖立頭上砸去,接著飛身向出廖立撲上,手中已持了一把快刀。


    廖立是文人,以為小二聽到此處,必會全身發抖,束手就擒了,哪知他竟然還要動手,嚇得一縮頭,其勢已然避不開,眼見要被砸得頭破血流。普法黑塞聽廖立話語,早護在身邊。黑塞護在廖立的身前。普法身形如風急轉,起手一揮,那水壺在半空中已是轉向,巨錘般帶著勁風砸在小二,連壺帶水二十餘斤,有如流星錘一般,砸得小二撲得摔倒在地,滾開的水灑的滿身,慘叫不迭。


    廖立迴複寧定,笑道:“這才當真是大獲全勝,一網打盡,所有人押往廷尉大牢,我入宮向陛下匯報此事。”


    其後幾日,長安城中熱鬧非凡,每天隻是抓人,審案。說起來這一案倒是長安城中近年來少有的大案,拔出蘿卜帶出泥,竟然涉及到四五個衙門,六七個大商戶,二百餘名案犯。最後攻擊敵人巢穴時,竟遇到強大的抵抗,被大批高手阻擊,逼得廖立用了煙熏之法,才將那些人捉拿歸案。其中有一個人,居然和普法戰成了平局,不過被八陣圖困住,最後自盡而亡。


    終於,廖立來向我匯報,此案基本上弄清了,此案是河內司馬氏和鍾氏共同所為。鍾家的關係網絡,司馬氏的人員計劃,那些高手竟是司馬懿府中養的死士。此次前來主持的一個是鍾會的堂兄鍾紳,一個是司馬氏的少年,俱已成擒。


    我心中大喜,誇獎廖立一番,問道:“司馬氏,是司馬望麽?”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總是對阿望疑神疑鬼的。


    “不,不是司馬望。沒有司馬望出名,隻是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叫司馬昭。”


    “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想不到自己會有這般好運!司馬昭啊,司馬懿的兒子,晉朝開國皇帝司馬炎的父親,比我小三歲的天才少年,我平生最可怕的同齡人,他居然被我捉住了?“快,快帶他來,朕要親自審問他。”


    廖立從沒見我如此激動過,一時愕然,退下去了。


    我卻激動的從寶座上站起身來,來迴走動。


    司馬昭被我擒了,司馬昭被我擒了,看以後他還怎麽封我為安樂公,我今天殺了他,司馬炎連出世的機會都沒有了,以後這三家歸晉的曆史,從今天起就改寫了。


    興奮了一段時間,我漸漸平靜下來。眼下司馬氏還隻是曹氏的臣子,他們想要奪位那是經曆了曹丕、曹睿兩世之後,才掌了實權,又經曹芳、曹髦、曹奐三世,才行廢立之事。曹氏天下是由曹家父子一手打下來的,曹魏諸人都是曹家人馬,眼下司馬懿雖然也能在朝中弄些風雨,但還遠遠不及曹家的實力,一言以廢,一言以興,生殺予壓,皆在曹丕一念之間。所以這個司馬昭,更是遠遠差著份量。


    我該殺他?還是放他走換些錢財?不不不,就憑他這個名字,我也不可能放他走,那麽,扣下他麽?


    司馬昭和鍾紳兩人被押了上來。鍾紳二十六七歲,長得挺漂亮的,鍾家本就是出美男子的家族。司馬昭相比之下,卻有著一股陰騭的氣質。兩人似乎都受過刑,鍾紳走路都發抖,一上殿便跪在地上,連唿饒命。司馬昭並不開口,居然敢上下打量我,然後規規矩矩的跪了。


    我叫道:“鍾紳。”


    鍾紳一激靈:“罪人在。”


    “鍾會現在幾歲了?”


    鍾紳抬起頭看我,自然想不到我會問這樣的話,疑惑的抬頭:“鍾,鍾會是誰?”


    我見他不似做偽,心想,鍾會是他堂弟,他不該不知道他的名字,難道鍾會還沒出生不成?那樣的話,我們進攻曹魏時,豈不是少遇到一員大將。對於鍾會的出生,我一直記不大清楚,似乎他是公元二二五年,也就是明年才出生,可是又恍惚記得他兄弟兩個曾見過文帝曹丕,當時他哥哥全身是汗,而他卻沒有汗,文帝問他們怎麽迴事,哥哥答,顫顫驚驚,汗出如漿,弟弟答,顫顫驚驚,汗不敢出,一時傳為神童。可是曹丕後年就要完了,難道他見得是個一歲大的孩子?不過此時我也無暇去想哪個是真哪個是偽,一笑轉過頭來,望向司馬昭。


    “司馬昭。”


    “在。”


    “可曾想過有一天會被人所擒麽?”


    司馬昭一笑:“我偷偷從府中跑出來時,就想到過會有這一天了。”


    “嗯?不是你家中人派你出來的?”


    “小可學業未成,才能有限,寒家怎會派我出來行事。不過是我一時任性,偷跑出來,想立上一功,結果大事不成,反而連累了鍾兄。不過我聽說長安城中,季漢之主最是仁慈捉得俘虜從不殺害,所以才敢前來。”


    “仁慈,你是聽說我財迷,覺得自家有錢,就算犯到我手裏,也可以贖迴去吧?”


    “陛下說笑了,怎麽能說財迷,各取所需罷了。”


    我被司馬昭逗笑了:“說得不錯。可惜這次你打算了算盤。旁人放得,司馬氏,我可不會放走。”


    “什麽?”司馬昭急了,“我家會出大價錢贖我的。”


    嗬嗬,畢竟還年輕,不是日後那個讓天下為之色變的一代梟雄,居然會這麽幼稚的以為我還會賣掉他,莫說是錢,就是你老子搬座金山來,我也舍不得放你走。


    “嗬嗬,錢?你也看到了,你認為季漢日後會缺錢麽?”


    “那陛下要什麽?”


    “我要你司馬昭的忠心。”汗,說著這句話,我自己都覺得別扭,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那怎麽會是一顆忠心?


    哪知司馬昭昂然道:“我生是曹魏之人,死是曹魏之鬼,豈能降你這等亂臣賊子。你若不放你家少爺,我司馬氏一族自然不會與你善罷甘休!”


    我一時氣結,揮手道:“拖下去,開導這個忠臣一百小板,讓他清醒清醒。”


    司馬昭在堂下被打得劈啪做響,殿中鍾紳已嚇得麵如土色,連聲喚道:“陛下,小人願降。”


    我道:“你自己降,我還不見得要不要。好好勸勸司馬昭,你們哥兩個一起降,我還差不多可以考慮考慮。”


    鍾紳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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