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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至三十章


    激戰在黃昏時打響,硃褒知道到了最後的時刻,守在亂石灘拚死抗爭。此時還在他身邊的多是久隨在他身邊的部曲,與他榮辱與共進退同心,此時豁出性命,漢軍竟然一時難以攻下。


    向寵大怒之下,親自上陣,以三倍軍力泰山壓頂之勢衝向硃褒。正在這時候,向寵突然聽到一陣尖銳的哨聲,緊接著在他的後麵,無數蠻軍大聲唿喝著衝來。當前一杆大旗上,寫著一個巨大的“孟”字。


    向寵隻覺一陣耳鳴心跳,險些摔倒。


    居然是孟獲來了!


    孟獲是蠻人中威望最高,本領最強的豪帥。在南中地區,沒有人不知道他的厲害,沒有人不恐懼他的力量,就算是丞相與陛下在益州時,也曾多次囑咐要注意此人,加以攏絡,不要輕易觸犯了他。而孟獲也一直沒有對季漢表示過惡意,此次他為什麽會突然出兵!


    其實此事本來孟獲並沒有參予,雖然硃褒和雍闓都曾鼓動他造反,但他卻一直不動聲色,所以季漢一直沒有他參與叛亂的消息。直到後來整個益州都開始亂了,他才認定,漢人無法解決問題了,該是他出手的時候了。於是他突然發動,召集各蠻部大小豪帥,宣布南中地區全部**,不再服從漢人的管理。


    雖然他也知道由於季漢的民族政策,他的威力和能力都不如從前,有些部落到到漢人的好處,便忘了曾經吃過漢人的苦,結果無條件聽從他號召的部落並不是很多了。但是他相信,隨著時間的延長,那些部落會逐漸匯集到他的身邊的,就象是曆史上無數次的出現過的那樣。蠻族永遠是蠻族,他們永遠成不了漢人。更何況,蠻族著著一條鐵律,當大家一起進攻漢人時,誰敢不出動,迴來就會被所有人一起攻擊,燒掉房屋,殺掉族人。這條傳統鐵律會讓所有蠻人團結起來,擊敗比他們強大的多的漢人。


    孟獲非常重視眼前這位漢軍的將軍,他知道無當無前飛軍就是由這個人親自訓練的,很多人都佩服這個人的才能。而且,他的行軍,布陣,紮營全都有條不紊,按部就班,絕不似蠻人那樣混亂。若想進攻這樣的一支隊伍,的確是件難事,但這並不代表孟獲會怕了向寵。事實上,孟獲一直認為天底下隻有蠻族是最神勇的一族,蠻族應該占令山林,不受任何人的管轄,甚至蠻族應該可以統治整個益州,就象是千餘年前那樣。而向寵,正可為他的偉業來祭旗。


    孟獲站於高台之上,以刀割額,鮮血滿麵,仰天大聲唿道:“漢人想要進攻我們的山寨,殺害我們的族人,我們能答應麽?漢人搶奪我們的山林,強占我們的獵物,我們能答應麽?眼下硃褒大人將軍隊交給了我,讓我帶領大家走出一條生路,你們若是怕了,便自行散去,敢殺漢人的,隨著我來!”


    一時間,眾蠻族頭領熱血沸騰,皆引刀剺麵,發誓聽從號令,誅殺漢人。


    孟獲讓各部統一號令,準備出發。其實在硃褒逃走的時候,孟獲就已經出動了,但他卻一直沒有動手,直到漢軍把硃褒包圍之後,他才悄悄行動,在漢軍外麵設了下大包圍圈。他挑選的時期非常巧妙,當漢軍向硃褒發出最後的攻擊時,他的部隊突然衝上,養精蓄銳的蠻族戰士大聲唿喝著,有如洪水般衝向亂石灘的漢軍。攻守之勢登時逆轉。行軍千裏已是疲憊之極的漢軍轉眼由獵手變成了獵物,登時一陣搔動。


    向寵知道,失敗是無可避免了,但他卻不死心,他號令手下整頓軍馬,拚死阻住蠻軍的進攻,自己親自帶著親兵,衝向硃褒。


    硃褒眼見絕路逢生,喜急而泣,正在此時,向寵帶領親兵殺到。向寵手執長刀,連斬十餘人,勢不可擋。


    硃褒大驚,叫道:“攔住他!攔住他!”


    一時間場麵極為混亂。向寵明知失敗,卻要在敗前斬殺硃褒。而孟獲想要把向寵一網打盡,下令全軍進攻,要與硃褒形成裏應外合之勢,全殲漢軍。


    兩方在小小一片亂石灘上投入了全部兵力,打得亂成一團。


    血戰在亂石灘展開,漢軍蠻軍寸步不讓,互相拚殺。雙方打紅了眼睛,戰死者屍體相籍,鮮血在低窪處匯成一個個小潭。


    漢軍知道此番的危險,他們毫不氣餒,以川人特有的堅韌結成圓陣,抵抗著蠻軍的衝擊。前隊倒下了,後隊立即衝上補缺,向寵的練兵成果顯現出來,雖然麵對著數倍乃至十數倍的敵軍衝擊,雖然他們早已是精疲立竭,卻如一道長堤,緊緊鎖住亂石灘的入口,任憑巨浪滔天,卻不肯後退半步。


    孟獲看了片刻,漢軍的強悍的確出乎了他的意料。從本心講,他不太想救硃褒,硃褒的死並不在他的心上,如果硃褒死了,對於他來說,可以輕易的占領牂牁。但是,他卻又不能不救硃褒,硃褒畢竟是牂牁郡的太守,畢竟與他曾經在著密切的聯密,互相視為兄弟。若是不救,會讓人恥笑的,而且也會打擊蠻族的士氣。


    他看看西天的紅霞,下定決心,在天完全黑之前結束戰鬥。漢軍的圓陣的確不錯,但是人數劣勢加上是一支疲憊之軍,他們必敗無疑。再有半個時辰,消耗便可以使漢軍無法再保持完整的陣形,到那時施以雷霆一擊,必可使漢軍全軍覆沒。他看看圓陣中間,那硃褒卻也是結成了一個圓陣,漢軍圍著他們,一樣難以攻克,眼見向寵幾迴親自衝鋒,卻還是被擋了迴去。向寵一身白色戰袍被染滿鮮血,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傷。再有半個時辰,以硃褒的八百部曲,應該足已抵擋得住吧。


    他揮揮手,三百名早就吃飽喝足滿身精力無處發泄的巨斧戰士來到他身後,他對著領頭的將領說道:“孟優,再過半個時辰,你親自引軍出發。下麵這個圓陣表麵看沒有缺點,但是任何陣法皆有破綻,圓陣防禦奇強,但無法移動,對麵漢軍人數少,因而編隊也僅十餘列,就象一個薄殼雞蛋,隻要集中力量磕破一點,整個雞蛋就會完全破碎。一會兒,你給我對準一個地方,狠狠劈下去,劈開一個缺口,然後從這個缺口劈進他們的肉裏,劈進他們的骨頭裏,一直衝到向寵的大旗之前,砍倒大旗,或者突破重圍,與硃褒大人的部眾連上,那麽我們就可以在天黑之前,全部消滅漢軍。”


    孟優點頭稱是。


    突然間,灘下暴出一陣吼聲,隻見一軍突向穀中硃褒部衝去,所到之處如波開浪裂,刹那間直衝到硃褒大旗之下。硃褒的親兵一擁而上,漢軍當先一員小將,手執長槍,有如雪舞梨花一般,上下翻飛,左紮右挑,後麵漢軍隨在他的身後,齊聲呐喊著衝上。


    孟獲吃了一驚,道:“那人是誰?好英勇的一員將官。”


    眾人皆不識得。孟獲急道:“看來,硃褒難以支持半個時辰了。他的方法正是破圓陣之法!孟優,你準備出動!”


    亂石灘上的硃褒更是吃驚,他在重重護圍下連連後退,可那群漢人如同發了瘋一般,雖在後退,卻與那些人越來越近了。他不由大叫道:“來人!快來人!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此時那漢將被五六個親兵拚死擋住,左衝右突不得過去。他忽然間一聲狂唿,跳起身來,手中長槍飛出,在半空中劃過一道銀色的弧線,硃褒覺得自己身子一震,定睛看時,那長槍穿透身前親兵的堅盾,從他胸口下插了進入,他想說什麽,卻再也沒說出口,倒地身亡。


    硃褒一死,蠻軍登時大亂,一群親兵向那漢軍將領瘋狂的撲去,更多的人卻守不住陣勢,四散奔逃。那漢將失了兵器,又被圍攻,一時狼狽不堪,連連逃避,肩上,臂上還是被砍傷了幾處。還好後麵漢軍將他團團護住,他搶了一口環首長刀,複又引人殺迴,一刀揮出,幾個頭顱飛上天空,轉眼間將那幾個拚命的親兵殺死在地,向前再衝,一個親兵正拖著硃褒的屍體向後逃,突然身子一痛,手臂飛出,硃褒的屍體落在地上,那小將一刀砍下,硃褒頭顱落地。


    向寵見硃褒已死,知道目的已經達到,若再圍攻剩餘那些部曲,他們情急拚命,反要損傷自己的實力,立即傳令變陣,隨著向寵的命令,漢軍前軍不要性命般猛衝,使蠻軍脫離漢軍主陣,中後軍收攏散開,有條不紊的向亂石灘深處退卻。蠻軍攻時,卻被亂箭射迴。


    孟獲在高坡上歎道:“好個英勇的小將,好個用兵得當的向寵。”


    孟優道:“兄長,待我去衝殺一陣。”


    孟獲搖頭道:“不用去了。硃褒已死,我們沒必要再和他拚消耗了,況且天色已晚。傳令,全軍守住各處要道,今天休息,明天再行攻擊。”


    孟優看著已經退到亂石灘內一處高地的漢軍,知道再行強攻也是為難,猶自恨恨不已。


    孟獲笑道:“不用生氣。他們困在這絕地,糧草不足,退路全失,上天無地,入地無門,用不了幾天,就隻能束手就擒了。”


    孟優道:“若是漢軍的援兵來到呢?”


    孟獲笑眯眯的拍拍自己弟弟的肩頭:“我隻怕他們不來。”


    夜色更深,山穀中升起層層的霧嵐之氣,寒意從天空密匝匝的侵下來,使人不由得全身發抖。一堆堆營火點燃,照亮著季漢士兵沉默的麵孔。山穀中,到處都是斷肢裂軀,在夜色裏形成一個個奇怪的突起,有的地方顯出暗色的反光,那是掉落在地上的兵刃,而有的地方現出濃重的黑色,那就是半凝的血液的小潭了。向寵站在小高坡上,聽著四麵傷兵在低聲的呻吟,不由長長歎了口氣。


    孟獲的突然出現,將已把勝利的果實捧在手中的季漢軍隊打入死亡的深淵。本來將硃褒逐入亂石灘,自己還在笑,這是天然的墳墓,哪知道轉眼間,這墳墓便成了自己的。今日雖然斬殺了硃褒,但自己之敗,是無論如何無法避免了,蠻人勢大,又占了地利,想要逃生,勢如登天。自己這次出來一共帶了一萬人馬,一下子中軍四千全軍覆沒,算是徹底的失敗了。自己一死事小,可益州可怎麽辦?局勢還有沒有沒辦法控製。都怪自己太過心急了些,一心想要早日平定叛亂,以至行軍過快,眼下李豐、王濬兩個年輕人,怕還遠在數十裏之外吧。但就算這兩個年輕人在身邊,又能如何,他們的力量,也無法抵敵蠻族的大豪帥孟獲。


    一個少年走了過來,喚向寵道:“都督。”


    向寵迴過頭,憐愛的看一眼背後的少年:“傅僉,今天多虧了你。”


    這少年正是季漢五兵尚書傅彤之子,年方十五歲,一身本領著實了得。


    傅僉道:“都是都督指揮有方,下官何功之有。都督累了一天,吃點東西吧。”說著把頭盔翻轉了送上,是半盔散發著熱氣的肉糜。


    向寵搖頭苦笑:“你吃吧,我現在吃不下。”


    傅僉道:“都督平日教導我們,為將者,當持一顆將心,上不製於天,下不製於地,中不製於人,秦山崩於前麵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今日雖然小敗,都督萬不可灰心,否則,眾將士如何安心?”


    向寵一愣,看看傅僉,伸手接過頭盔,道:“僉兒,你長大了,果然不負你父親期望。”


    傅僉也改了口氣:“向叔叔,這一切都是您的教導。”


    向寵略吃了幾口,終於放下,轉向傅斂:“斂兒,你現在體力如何?”


    傅僉道:“沒問題,侄兒完全可以再去蠻營殺幾個來迴。”


    “那到不用,你帶著硃褒的人頭,領上幾個人,悄悄沿著亂石灘後麵的山懸爬出去,然後給李豐王濬報個信兒,告訴他們,立即揮師且蘭,以硃褒的人頭震懾敵膽,一舉拿下且蘭城,然後以城固守,報知馬刺史,南中一時無法平定,報知陛下和丞相,調大軍前來吧。”


    傅僉急道:“向叔叔,李豐王濬兩位將軍還有六千人,完全可以一戰,救您出去。若按您這樣安排,則您和這四千將士必死無疑了。我不會傳這樣的軍令。”


    “傅僉!你在說什麽?”向寵的聲音已是極為嚴厲,“你知不知道,你是軍人!你是季漢的軍人!眼下蠻人勢大,一切皆需以季漢利益為先,我個人之死是小,就算是我們這四千軍馬全死於此處,我季漢還有無數精兵猛將在,但若是你不從將令,不送出此信,牂牁若有失,你縱然萬死,能贖其罪麽?”


    “可是,他們有六千軍馬,救你一起離開還做不到麽?”傅僉已是哭了起來。


    向寵搖頭道:“沒用的,那六千軍馬裏,李豐的三千人隨在我們身後,收拾戰場,他手中的俘虜眼下隻怕不少於他的軍隊,你讓他如何做戰?殺俘麽?王濬所帶皆是新兵,未經戰陣,雖然王濬在渭南表現不錯,但他長於水軍,陸戰他又如何是占了天時地利的孟獲的對手?更何況,就算我們兵合一處,總兵力還是少於孟獲,逃出的機會幾乎沒有。算了,我在這裏,能拚死孟獲多少人,便拚死他多少人,反正不會讓他輕易把兵力撒向牂牁。到時他就是殺了我,等他迴身的時候,且蘭城已是銅牆鐵壁,他就算再厲害,也還是隻個從林裏的蠻人頭領。”


    傅僉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去吧,這是軍令!”向寵喝道。


    傅僉向向寵深施一禮,咬著牙衝入了黑暗。


    看著傅僉的背影,向寵向他揮了揮手,低聲道:“僉兒,一路保重。”


    他迴轉身,望著黑忽忽的山口,有如張開大口的巨獸。


    “孟獲,你的確是個厲害人物,但是我就算死,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平明。七十裏外,季漢大營。


    李豐皺著眉頭,望著滿身血漬,顯得極為疲憊的傅僉。


    李豐現年二十六歲,隨著父親久經曆練,已是相當出色的一員將領,他長著一雙與他父親極為相似不大但極鋒利的眼睛,看人時好象在審視。他沉聲道:“都督果然不讓我們去救麽?”


    傅僉心痛欲裂,立時想起向寵站在高坡上那清冷的有幾分孤絕的身影,想起那場生死較量,卻隻得道:“是,都督讓你與王校尉前往且蘭,不可去救他。”


    李豐皺眉看身邊的王濬。王濬很沒有風度的側臥著,但他這種沒有風度卻讓他另有一種風流不羈的神韻。他今年十七歲,姿容修美,身為天子侍讀,丞相弟子,博通典籍,文武兼備,又立有大功,本來在軍中應是人人敬重的,但是他生來不喜拘束,不謹細行,再加上家在北魏,故不為人所認同。旁人不說,李豐就很看不上這個比自己小十來歲,官職卻與自己相當的少年。


    王濬在思謀,忽然抬起頭道:“李校尉去且蘭吧,我要去救都督。”


    李豐一愣,他家教甚嚴,對於王濬這種散漫的樣子,早已十分看他不起,隻是同為校尉,他也不好多說。此時卻萬萬想不到王濬會說出救向寵的話來,當下麵色一沉:“你說什麽?你去救都督?你怎麽救?你拿什麽去救?不要忘了,攻且蘭是都督的命令,你要抗命不成。”


    王濬一笑道:“怎麽去救,那是我的事。隻要你把且蘭拿下來,我自然會想辦法把都督救出來。”


    李豐霍然站起:“王濬,這是在軍中,軍無戲言,軍令如山。都督命令已下,你若自行其事,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王濬望向傅僉:“傅軍侯,都督可說過我們不從此令,便當場格殺的話麽?”


    傅僉看著王濬,心裏忽然升出一縷希望,急道:“沒有……可是……”


    “這就是了,沒什麽可是。”王濬攔下他,“都督沒有旁的話,那就等都督迴來再處置我。都督此次兵分三路,我身為單獨的一部校尉,有權做最終的決定。”他緩了下口氣,向李豐道:“李校尉不會是怕自己無法**拿下且蘭城,而打算捎帶上我這三千新兵吧。”


    李豐氣得一頓足,眼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自己偏向著他,他反而這樣猜疑自己,都督早猜出孟獲在前麵設伏,他還要前去,若不是為了那三千人馬,我管你的死活。他轉身便向帳門走去,卻迴頭道:“傅軍侯,你是隨著我,還是隨著他?”


    傅僉望望這個,看看那個,終於道:“我也想救都督。”


    李豐再不說話,高聲叫道:“拔營!”


    傅僉看看王濬,卻看他自看著李豐的背影,微微而笑。


    傅僉道:“王校尉……”


    王濬迴頭一笑:“我若不這樣激他,恐怕他攻且蘭時不能盡全力。如今他孤軍而出,身負重任,若有閃失,則牂牁糜爛,況且日後他為牂牁郡守,此戰之勝對他也是大有好處。不過,他所帶皆是精兵,本人又足智多謀,攻且蘭不會費太大的力氣,你不用擔心他。”


    傅僉這時發現,王濬似乎眨眼之間,又換了一個人,從適才的狂傲不羈變得通情達理,不由疑惑,哪一個才是真正的王濬,他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還是個算計周詳的儒將?


    傅僉終是放心不下,又問了一句:“咱們這三千人馬,你確信能救出都督麽?”


    王濬又恢複了原來的散漫:“反正李豐去了且蘭,他那些人馬攻敵不足,守城也夠了。都督人不錯,就算和他死在一起,咱們兩個也不虧,不是麽?”


    傅僉一咬牙:“正是如此。”


    王濬道:“好了,咱們也出發。看看我親自訓練的這三千新兵能不能給孟獲一個驚喜。”


    三千還沒有經曆過戰火的軍人出發了。


    對傅僉來說,無論如何,他也要拚了。對王濬來說,卻似乎並沒有拚的打算,他行軍卻是極為緩慢,走走停停,不似行軍,卻似在遊山玩水。卻又小心的讓人受不了,一根長草也要踢三腳折三斷,似乎怕裏麵藏著一百個蠻人士兵。眼見日過正午,他卻隻行了不足二十裏。把個傅僉急得心如火燒,口上起了潦泡,眼底添了紅絲,望著王濬隻想發怒,不知他是想真救都督,還是裝模作樣來騙自己。


    終於他實在看不下去了,指責王濬道:“救兵如救火,一日之行程校尉打算走上幾天?”


    王濬淡然道:“軍侯若著急,可以自己先行。”


    傅僉大怒,撥馬便走。王濬道:“你自己走豈不是顯得我小氣,給你三百人馬。”


    傅僉也不道謝,引眾而行。此時的傅僉,完全被王濬氣暈了。


    王濬目光一閃,卻不解釋,低聲對一個屯長說了兩句,那屯長應令而去。


    王濬冷笑道:“孟獲啊孟獲,你欺我不是南疆之人,竟敢如此相戲。我便先解決了你這部伏兵,再論其它。”


    卻原來,王濬行軍極為小心,在聽到孟獲圍住向寵之後,並沒有連夜進攻,便盤算其中有問題,在帳中時,早嚇出了一身冷汗,知道已被孟獲算計上了。他到不是全憑向寵的分析,在季漢,似乎除了孔明,他沒怎麽服過誰。他更喜歡遇事自己分析。從孟獲攻擊向寵的時機,他看出孟獲精於用兵,而這樣精有的孟獲,若無力同時對付自己兩部人馬,定然會連夜急攻,搶在自己到達之前擊敗向寵,而他現在圍而不攻,一定想要自己和李豐自投羅網,被他圍一部打一部,救不出都督,反而把自己搭進去。但若是依都督號令,全軍轉向且蘭,隻怕孟獲困住向寵之餘,會親自引軍自後追擊,都督沒有地利,再是拚命,也無法拖住多少蠻軍。自己與孟獲隻有一日行程,那時自己和李豐背後被人攻擊,隻怕是萬萬抵擋不住。更何況李豐部的蠻人俘擄太多,到時臨陣倒戈,就危險之極了。


    這些情況他在眨眼之間便分析透了。不過他為人冷傲孤僻,自幼養成不喜與人交流的性格,除了幾個知交好友之外,對旁人一貫是白眼視之,所以雖然猜出,也想到了解決辦法,卻不說出,便把自己人一起算計了。


    李豐離開,而他不動,孟獲便無法穿過自己去追擊李豐。而自己要去救都督,孟獲以為計成,必要把攻且蘭放在擊敗自己和向寵之後。這一日行程,他偏不肯急行軍,一來是為了給李豐充足的時間,讓他能從容遠去,攻打且蘭;二來是為了表現出自己的心神不定,驕敵之誌;而傅僉的攻敵更是他的算盤之一,傅僉的急行與自己拉開距離,迷惑敵人的視線,敵人見不到自己的主營,必然不會全力攻擊傅僉,把自己嚇跑,所以傅僉此去也是安全的;而他,卻打算搶先動手了。


    他的目標,就是悄悄尾隨在他背後一支一千餘人的蠻軍。這支蠻軍大約早就跟上自己了,他們人數不多,地形又熟,可歎自己竟一直沒有發現,若不是突然察覺孟獲的厲害,有目標的派出探哨去探察,自己隻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他看看前麵,兩道山崖,夾著一條細穀,穀中亂石縱橫,草深林密,已是極為兇險,隻是大部隊展開不易,所以敵軍不會在此設伏。鄉導說,此涯名喚鷹宿涯,據說隻有雄鷹才能飛上去。穿過此穀,行四十裏,便要到亂石灘了,那裏卻比此處還要兇險十倍。可惜那裏的地勢優勢是敵人的,而這裏雖然狹小些,但自己與敵軍一共四千人互相攻擊,卻也是夠了。自己要想收拾他們,就要在此處。


    得知向寵主力大敗之後,他知道眼下情勢危急,若讓手下這些新兵知道真實情況,隻怕一仗不打自己就亂了,到時必為敵所乘,此時他的手下,除他自己和幾名心腹軍候,竟再無人知道真實情況,見部隊行走輕鬆還勝於平日,個個歡喜。他一麵命令一個軍侯帶隊五百人,排成長列,偽裝成全隊在穀前來迴行走探察,迷惑敵人,一麵帶隊入穀,輕鬆自若的下達戰鬥命令:“眼下我軍大營已經得勝,向都督正在攻擊敵軍!”


    下麵一陣歡唿。


    王濬連忙道:“都給我小聲點!有一小股敵軍逃到我們這裏,你們想嚇跑他們麽?他們是什麽?他們上天給咱們送來的大功勞!大家跟著我訓練與有一年了,就按著我的吩咐部置陣地,按平時的訓練去打,保證可以大獲全勝。到時候我親自向都督和刺史大人保舉你們。不過,你們必須給我藏好了,哪個讓敵人發現,到時候一文錢的賞錢都沒有,記下了麽?”


    眾人低聲而神秘的應著:“記下了——”


    當下王濬下令。他部下共分四曲,每曲八百人,各有一個軍侯主掌,他命令風字曲軍候帶隊展開,藏在山穀長草之中,從鷹宿涯兩側實施攻擊,以弓弩伏擊敵軍。火字曲率主力從側翼衝擊,打亂敵軍的建製,配合林字曲消滅敵軍後軍,爾後向鷹宿涯內攻擊。林字曲沿穀中沿小溝向北疾進,攻占穀口,切斷敵人的後路,然後以一個百人隊占領有利地形,防止敵人還有後軍增援,其餘人進占東山山坡,側擊敵之左翼,掩護主力由南向北向縱深攻擊敵人。自己則親帶山字曲部正麵阻擊。


    命令各軍侯要親自觀察地形,熟悉地形、道路和敵情,選好衝擊路線和衝地地段,區分衝擊目標。各部隊絕對隱蔽,沒有統一號令,誰也不準進攻。一旦發起,猛打猛衝,必須在最短的時間裏結束戰鬥。


    王濬看看身邊一員白袍小將,道:“趙統,你隨著陳叔至叔叔守江州也有三兩年了,這次隨我出來,統領風字曲,想不想打個漂亮仗,給你爹爹露露臉?”


    趙統點頭:“當然想了。”


    王濬從身後把自己的弩機交到趙統手中:“一會兒那蠻將來了,你給我一箭射死他。這場仗,就從你這一箭開始!”


    “報--大王,漢人分兵了,李豐率部三千東下,看方向應該是且蘭,而王濬部現繼續向亂石灘進發。”


    孟獲點點頭,山間的勁風吹在的紅紫色的臉上,頭上的翎羽隨風飄動,威武有如天神。他揮揮手,哨兵向敬畏的向他施了一禮,退了下去。


    看來漢人又出現內哄了,這種情況在以前是很常見的,隻要首領不在,聰明過頭的漢人們總是誰也不服誰,各行其事,亂成一團。這也是孟獲決定先攻向寵的原因。不過,東下的那部還真是挺聰明,不來救主帥,反要搶先占領且蘭城麽?可是,他的如意算盤能否打得響還在未知之數,且蘭那裏可是硃褒的老巢,以三千軍馬想要攻下,隻怕沒那麽容易。


    被自己圍住的向寵雖然陷入絕境,卻還是十分張狂,今天上午,自己不去攻他,他卻主動來挑釁,幾次進攻自己,讓自己不勝厭煩卻又無可奈何。平心而論,向寵是個極為出色的將領。他在毫無防備之下,被自己打了個措手不及,堵在了亂石灘中。他的人數雖然並不占優,但是排兵布陣的確要強於自己,同樣的攻擊,他經常可以用較少的士兵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取得突出的效果,並取得戰場上的局部優勢。這從他昨天處於絕對劣勢之時,異軍突起,斬殺硃褒,並全軍成功的全軍後退,擺脫自己的圍攻也可以看得出來。不過孟獲在高坡上看了一陣,然後便笑了。向寵的攻擊,不是突圍,而是在有計劃的吸引自己的人馬與他進行局部戰鬥,吸引和消耗自己的兵力。他們使用少量兵力進行挑釁,然後退到亂石灘中一片高地前,那裏投入兵力最多不會超過五百人,自己無法全力攻擊,而向寵就會利用漢軍犀利的弓弩對蠻軍後軍進行攻擊,形成壓倒性的優勢。看來,向寵是想吸引自己的兵力,想讓自己急噪之下入穀與他拚命。自己豈會讓他這個當。


    當下孟獲下令,蠻軍擊敵,不得超過五百步,過此必須返迴。這樣一來,漢軍在穀底的局部優勢無法形成,而漢軍進逼蠻營是仰攻,損耗較大,得不償失,兩軍在亂石灘又形成拉鋸戰。


    向寵的本領再強,也無法改變戰場的大局。自己隻要圍著他,生生把他這隻部隊餓垮了,看他能變出什麽花樣來。


    他令孟優引部守住穀口,堵住漢軍,然後在穀外設好埋伏,隻等王濬前來。


    時隔不久,探馬來報,王濬部走走停停,雖來救援卻走得極為緩慢,不知何故。


    孟獲一愣,難道他發現了不妥不成?轉念又想,可能性不大,就算他發現不妥,此時他的身後也還有一千蠻軍。他們阻擊王濬,絕對可以使王濬無法逃走,支持到自己率軍趕到之時,那時王濬一樣是全軍覆沒的下場。隻是穀中向寵的確有本事,自己若離開還真有點不放心,不然對王濬的圍攻在其他地方打響也不是不可以。不過,若是王濬發現身後有追兵,肯定不會是現在這種表現。隻怕是他心存猶豫,不敢輕易前進,才會這樣緩慢。但是季漢軍法森嚴,隻要自己堵好向寵,就不信他敢不來救他的主帥。


    正想著,探馬又報,昨日穀中那員小將,帶領三百軍馬,急衝而來。


    孟獲釋然,知道自己所料不差。那員小將一定是向寵派出去送信的。可能是他單身爬山而走,所以自己不察。此刻他引三百人馬前來,定是這個王濬貪生怕死,怕中了埋伏,不敢急速發兵,故而他等不及,來打前站。旁邊洞中阿會喃道:“大王,屬下願引本部軍馬,將這三百人全部殲滅。”


    孟獲搖頭道:“你亦帶三百人前去,迎住他,隻可敗,不可勝,但敗亦不得大敗,隻準緩緩而退,隻退到亂石灘穀口,讓他望得見石灘,見不到向寵。”


    阿會喃道:“大王,明明可以一口將其吞下,卻要詐敗,卻是為何?”


    孟獲笑道:“不示敵以弱,漢軍後軍怎會上鉤?他們不上鉤,咱這個大口袋不是白擺了麽?”


    阿會喃大喜再拜:“大王神算。”


    孟獲道:“王濬李豐這些將領,不過是些毛孩子,對付他們,算得什麽?聽說季漢丞相諸葛孔明才通神鬼,智計無雙,若是能與他正麵交鋒,擊敗了他,才顯手段。”


    傅僉被王濬的表現激怒,獨自引軍奔向亂石灘。他並不是一勇之夫,可是向寵昨日那準備以身殉國的話語讓他無法不動容,此時按王濬所言,李豐可以取下且蘭,大局已定,為了都督,自己拚死在這裏又有何妨?就算是死,也要對得起都督,也要讓那個王濬看看,自己不是他那樣的怕死之徒。心中既存死誌,也就無所畏懼,管他有沒有埋伏,隻衝上去就是了,殺得一個夠本,殺得兩個賺一個。


    遠遠望見穀口一彪蠻軍,傅僉大喝一聲便衝了上去。阿會喃昨天見過這個小將的舉動,還想與他聊上幾句,哪知他如風似電般撲上來,一時措手不及,顯些被他打下馬來。後麵蠻軍一擁而上,把傅僉圍在當中。阿會喃動了火氣,上前舉刀連劈帶砍,一時傅僉手忙腳亂。這時傅僉所帶的軍馬衝上來,他們卻不是新兵,而是王濬特意派出的自己的親兵。他們的職責便是保護傅僉,可惜傅僉並沒有發現王濬的好意--當下一擁而上,把傅僉護在當中。阿會喃連砍傅僉數十刀,火氣略平,想起孟獲的話來,緩緩引著傅僉後退。


    傅僉攻到穀口,隱隱望見穀中漢軍旗幟,已是紅了眼睛,拚死向前,可是阿會喃此時卻再也不退一步,死死咬住傅僉,如同一塊巨石,哽住傅僉的喉嚨。更可惡的是,傅僉發現自己身邊的親兵並不象自己一樣拚死向前,他們就如同他們那個主帥一樣沒有拚死的進取之心,他們也殺,也砍,但防守多於進攻,甚至有時候他們阻在自己馬前,讓自己無法猛衝。


    傅僉拚殺多時,血氣上湧,霎時隻覺一陣陣頭暈。他昨日大戰了一天,連夜又行了八十餘趕到李豐和王濬營中,接著又不眠不休的奔來這裏,早已是疲憊不堪,再想拚命,卻也是無複原來的銳氣。此時他最恨的人便是王濬。若是此時他在,不,不用他在,哪怕他再給自己一百人,自己也能衝開條路,救都督出來。


    他轉身對緊隨著自己的一個親兵大聲吼道:“你!馬上迴去對你家校尉說,若他還算個男人,若他心裏還有半點人性,就讓他馬上趕來這裏!”


    那親兵也不說什麽,打馬向後奔去。


    孟獲看著山下傅僉拚命的樣子,點頭道:“阿會喃打的不錯,就是這樣拖住他,不信王濬不來。”


    南蠻小帥啟狼密林一直如狼一樣隨在王濬軍後。其實以他所想,就應該直接衝過去,他已經打聽清楚,眼前這個叫王濬的校尉隻是個十幾歲的娃子,而他帶的人馬更是沒血都沒見過的新兵蛋子。以自己的力量,一千人打他們三千,可說是輕而易舉。可是大王的號令,他不敢不聽,隻好尾隨。他現在還是個小帥,希望打完這一仗,建立大功,大王多分給自己一些財物俘虜,自己也可稱洞主之號了。


    今天,前麵這支部隊極為奇怪,走走停停,似乎發現了什麽,到後來,居然在鷹宿崖前停下了,待了一個多時辰也不肯動身,害得自己也隻得在後麵藏著。他真想派個人去前麵軍營裏,告訴王濬:“你小子害什麽怕,我們的埋伏不在鷹宿崖。”正在這時,一個軍兵來報:“小帥,遭了,前麵的軍營是空的,哨位都是些假人,漢人已經逃了。”


    啟狼密林大怒,一腳把那個軍兵踢倒在地:“混蛋!全軍出動,衝鋒!”


    身邊一個親信問道:“小帥,咱們不隱身了麽?”


    啟狼密林大怒:“還隱什麽!這是敵人發現我們了。他們假做停頓,害我們傻等在這裏,他們已經急行軍去亂石灘進攻大王去了!”


    “大王隻讓我們跟在後麵,隨時堵住他們後逃之路。此時他們去亂石灘,還不正好落入大王手心裏,就算咱們不在,大王也能輕而易舉的打敗他們啊。”


    “笨蛋。咱們出兵是為了什麽?沒有軍功,沒有戰利品,這些天不是白忙了麽?到嘴的肥肉,哪能讓他逃了!”


    親信恍然大悟,明白過來的他迅速把消息傳遞出去。蠻人部落靠得是實力說話,搶不到戰利品,就沒辦法擴大部落,增強實力,所有的一切都等於零。整支蠻人部隊都紅了眼睛,似乎看到嘴邊的熟鴨子正在前邊一扭一扭的連飛帶跑,這支鴨子是他們烤熟的,怎麽也不能讓旁人吃了去。


    啟狼密林太心急了,他根本沒有想到那支漢軍的新兵敢於伏擊他,他認定此刻金蟬脫殼的漢軍已經與大王激戰於亂石灘,所以他對鷹宿崖兩側也不搜索,隻顧帶隊不惜體力的狂奔,他打算到了亂石灘前再稍微休整,然後就加入戰鬥,不論如何,也不能白辛苦這一遭。


    啟狼密林瘋狂了一樣衝入鷹宿崖,把王濬都嚇了一跳。他才把一切都部署好,敵軍便衝進來了,而且已經是隊形淩亂,氣喘籲籲,似乎後麵有什麽可怕的東西追著他們一樣,卻又個個紅光滿麵,張牙舞爪,絲毫不是原來那潛蹤隱跡的樣子。王濬略一思索,隨之明白了他們為什麽會這個樣子,心中好笑。看來利之一物,到哪裏都是一樣。他們把自己當成了戰利品,自已又何嚐不是把他們當成了軍功。


    不過,這散亂的隊形讓王濬費了半天力氣尋找首領。由於對蠻人不太熟悉,他認定那個軍旗下衣著華麗的蠻人就是首領。他計算著距離,盤算著蠻人隊伍的長短,在“蠻人頭領”距自己最近的時侯,突然一揮手。


    “吱--”一支鳴鏑自趙統的弩機上飛出。這支箭射得太準了,那“蠻人頭領”才聽到聲音,抬起頭來,就被射穿了喉嚨,巨大的穿透力帶著他向後飛摔出去,登時氣絕。


    隨著這支鳴鏑,風字營的弩機和弓箭如暴雨般傾泄而下。混亂的蠻軍隊伍成了最好的靶子,由於奔跑太急而滿身大汗衣冠不整倒拖兵器的他們來不及抵抗,便被紛紛射倒。啟狼密林一迴頭,看到自己的親信已被射死,大怒著指揮剩下的蠻軍散開,依托木石隱藏身體,向風字曲逼近。


    趙統射出了十支箭,最少射倒了七個人。弩機射程雖遠,裝填速度卻沒有弓箭快捷。此時他手中用的是一張硬弓,看著敵軍不住的射著。射死那個“蠻人頭領”之後,他發現蠻軍並沒有混亂,而是在一個極為強壯的“士兵”帶領下衝鋒,這才意識到這個衝在前麵的士兵才是真正的頭領。


    他連著射了他兩箭,皆被避開。趙統拋下弓箭,抽出長槍,便向那士兵衝去。


    啟狼密林對這個神射手早就恨的牙根直癢,見他主動衝來,喜上心頭,大吼一聲撲了上去。南中多山,兩軍皆是步軍。趙統踏著石塊連滑帶衝向前撲去,借著下滑的巨大勢能,趙統一槍刺透了一個蠻兵,反手拋出去,砸在另一個蠻兵身上,兩個人皆滾下山坡。另一人大叫著揮刀衝上,趙統一抖長槍,蕩開大刀,借力一翻腕,槍尖便刺入了那人的肋下。那蠻兵一聲慘叫翻身倒地,趙統長槍收迴,借勢避開另一個蠻兵的斧頭,飛起一腳,將那蠻兵踢飛。此時啟狼密林已衝到眼前。趙統向後退,啟狼密林巨刀連揮,將趙統的長槍擊開,趙統一反手,那槍如靈蛇般反彈迴來,一下便抽飛了啟狼密林的頭盔,長發劈散開來。啟狼密林大叫著瘋狂撲上,他要靠近趙統,隻有靠近了,他那樣靈活可怕的長槍才能失去作用。可是趙統的身形比他快,兩人的距離忽遠忽近,啟狼密林看準一個機會,合身撲上,舉刀猛劈,突然覺得前胸被什麽撞了一下,低頭看去,雪白的槍杆頂在胸上,鮮血狂噴。


    臨死前,他想,這槍是什麽時候刺入自己前心的,怎麽會一點覺察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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