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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阿鬥


    父親劉備劉玄德進了長安城!


    這怎麽可能?在我的記憶裏,父親終其一生,也沒有踏入長安半步,取漢中已是他生命的頂峰,難道,因為我幫他取漢中,便他有了進一步展現其才華的能力?


    我與諸葛喬一遍又一遍的在紙上推演長安之戰,卻不由不對父親和兄長劉升之的能力進行重新評估。


    這一戰,劉升之居功至偉。


    其時,曹操已迴鄴城,長安由夏侯淵、張郃守把。夏侯淵攻漢中心切,縷縷興兵,卻受阻於陽平關天險,終於無功而返。此時,劉升之安排的一群扶風人(那個在漢中給他娶妻的義父就是扶風人)出子午穀,被夏侯淵部下擒住。得知子午穀小路後,夏侯淵令張郃偷攻子午穀,自己則四處掠民為兵,組成大隊,號稱二十萬,親領佯攻陽平關。張郃不願前往,夏侯淵責以將令,隻得前去。


    子午穀中一條小流清淺及膝,盛夏行來,分外快意,士卒皆樂,眼見進到漢中,忽然大水撲天而來,數千軍馬皆為魚鱉--卻是漢軍在上遊設障,蓄水來淹。張郃棄人馬攀山而逃,漢兵由魏延率領,乘筏衝流而下,出子午穀至長安城外。


    此時,父親久蓄兵力,突出陽平,黃忠、龐德雙刀齊出,斬夏侯淵於馬下,中軍後退。新兵見敗,落荒而逃,數萬人馬多化鳥獸散。父親出軍大舉進攻,出陳倉故道,破寶雞、扶風諸地。


    曹軍督軍杜襲、司馬郭淮連退數城,紮不住陣腳,又聞長安城外有漢軍出動,心中不安,故星夜逃歸長安。疲兵力竭,自暮至晨,絡繹迴城。杜襲大怒,令閉城門,忽疲兵中有人大唿:“南安龐德在此!”刀斬杜襲於馬下。郭淮令人攻龐德,自棄城而走。


    龐德一口刀抵住數十人,門不得關,霹靂聲響,魏延精兵已入城中,長安入漢軍之手。


    長安,它象征意議遠遠大於它的實際作用。這裏是西漢的帝都,祖龍發祥之地,得到長安,似乎便有一種天下皆在手中的感歎。但其實,此時的長安城,不過是一座空城而矣,曆經董卓、郭李、馬超等人幾次征殺,長安城人口下降到不足萬數。


    推演著攻長安的戰鬥,一個個人影在我心中閃動著。


    父親,我是不是小看他了。事實上,他這個人,雖少謀略,卻善於用人,精於斷事,有著霸主無可比擬的果敢與沉毅。他和孔明先生在一起,可稱如魚得水,從小小的新野一地,成為天下三分的帝王;而他去世之後,孔明雖然統領內外,天縱奇才,卻也並沒有取得什麽太大的勝利。難道他當真是一條潛龍?想起他關於用人的那番話,我不由這樣想。離他越久,發現他身上越有好多東西是我所沒有的。可是,這種敬意絲毫不能成為我原諒他的理由。他既能識人,為何反看不清自己的兒子?


    黃漢升終於完成了他的曆史使命,斬了夏侯淵,可惜功勞被龐德分了一半去。


    在另一個時空,魏延曾定計兵出子午穀,卻被孔明否定。此計能否成功,曆來諸人各持己見,爭論不休,此後我卻不用為此傷腦筋了,張郃入子午穀大敗,魏延出子午穀大勝,這一勝一敗之間,似乎也預示了兵家的冷酷和無情。


    龐德單騎獨行數百裏,再一次易容取長安(第一次是在馬超手下,扮成長安城居民混入)。立下大功。對於這個我曾立意殺掉的人能取得如此功勞,我不覺詫異,反覺莞爾。在諸將之中,因為曾同有過在張魯身邊的事,所以他與我關係不錯,我病之時,他還曾探望於我,人生際遇,最奇特莫過如此。另外我有一點不太明白,為什麽父親不肯重用有神威天將軍之稱的馬超馬孟起,卻肯於信任這個才來到他身邊的龐德,但也正是這種信任,成就了龐德一世英名。


    在這一群人中間,我隱隱看到了劉升之的影子。看來劉升之絕非等閑之人啊,能想出子午穀設伏誘敵的辦法的人,絕不會是平庸之人。我忽然想,父親立劉升之為世子,不會隻是他比我年紀大一些這樣簡單吧,取長安的這些計策,我就不敢去想。因為我認為,在我沒有繼位之前,兵出漢中是不可能的,我的所謂知道曆史,在這個已改變的時空之中,反而是一種限製。同樣的事例還有,我沒想過招降龐德,而是熱血一湧就打算殺他。


    那麽--呂蒙取荊州會不會改變呢?


    我冷汗潸然。


    此時,北麵曹操麵對強勢的父親和關羽,也有一點措手不及的感覺了。此時他的兵力過於分散:一路軍由愛子曹彰統領,正在北方邊陲鎮壓代郡烏丸的叛亂;夏侯淵、張郃等慘敗於父親手中;曹洪獨自領軍敵住與張飛、馬超兩員虎將,並於陣斬對方大將吳蘭,迫使張、馬暫時撤軍,但張、馬二人給人的壓力,絕不是那麽好受的;南方曹仁轄區內的宛城,也時有變亂,尚需征南將軍分兵進剿;為了對付東吳潛在的偷襲,合肥防區也需要大量駐軍。一時之間,魏王千歲手中竟無可用之將。一時之間,朝堂上關於是西征還是南討,是遷都還是反擊爭論不休。


    曹操終於下定決心,派出了與關羽私交極好的大將許晃為主將,領軍攻關羽,以解樊城之圍。


    關羽猛樊城不下,親自督陣,不防被曹仁一箭射中手臂,便演出了一場“刮骨療傷”的好戲。


    後人以為那醫生是華佗,卻不知華佗於建安十三年就已故去了。否則以他的神技,一包麻沸散下去,關羽便人事不知,莫說刮骨,便是摘心也不知疼痛了。


    關羽就是關羽,麵對堅城,他絕不退縮。掃平眼前的樊城,一馬平川就可以直撲許都,許昌以南群盜紛起造反,與他遙相唿應,發誓投奔,並推動許昌內部的反曹力量密謀反對曹操。這一切,怎麽能夠放棄?更何況,眼下降了於禁,兵馬充足,更不該放充這從來沒有過的好機會了。


    可惜的是,糧草不太充足,沒關係,孫權的湘關按郡製也算荊州,去那裏收取糧米便是了。--他才不管碧眼小兒會不會生氣,反正自己不在乎他。


    本來,在我的印象裏,關羽隻是大意一點,傲氣一點,說了句不該說的話,也就是那個“虎女安能嫁犬子”。如此而矣,我還曾試著與諸葛喬分析和平解決東吳問題的可能性。但是後來才發現,這其間的矛盾早已到了我們無法解決的地步。孫權還算是能忍的,換了張飛,腦漿子都打出來了。


    這時,另一個消息傳來,世子劉銘劉升之攜一支軍隊親赴荊州,助關羽攻樊城。


    我心激蕩。這下好了,荊州本來局麵已是混亂不堪,再加上他這樣一個巨大的變數,真不知會演變成什麽樣子。


    劉升之入荊州時,儀杖輝煌,奪人雙目,彪軍護衛,文武促擁,關羽長一手攜劉升之臂,同登城牆,一時萬軍齊唿,神采飛揚。王睿去看了,迴來對我說道:“人家那才是少主的派頭呢,哪象你,出門進門連個跟著的人都沒有。丟人死了。”


    我沉默片刻,問:“大家認為,劉升之來此何事?”


    諸葛喬搖搖頭道:“若論固位,他已為世子,難不成是來分功?”


    王睿道:“分功?關雲長自身難保,分什麽功,來這裏不怕讓人活捉了去麽。對了少主,我們若安排死士,於戰陣中暗殺劉升之,你看如何。”


    我臉色一變:“萬萬不可。”


    王睿道:“我也是隨便說說而矣。”


    薑維道:“我們認為關公有難,不過推測而矣。關將軍名動中華,降於禁,敗曹仁,鋒鏑所指,群雄束手。我看長公子是來分這個名頭的。”


    諸葛喬道:“降於禁,敗曹仁,鋒鏑所指,群雄束手,嘿嘿,伯約,你沒去關羽手下,當真是屈了你的才。關羽好聽此語,你在他耳邊一日念三迴,保證升你的官。”


    議論一陣,不得要領,卻聽到消息,江東呂蒙病重,起用新秀陸遜為偏將軍,右都督。我暗道:“來了。”於是按先前所言,依舊各司其職,整軍備武,重點針對東吳進行操演。


    未幾,沒了後顧之憂的關羽果然下令,讓南郡太守糜芳守江陵,將軍傅士仁兵馬守公安,四處抽調人馬,迤邐北行,準備一舉拿下樊城,然後揮兵北指,平定中原。


    這此期間,我讓糜芳寫了封信,讓關羽防備東吳。關羽自然發出冷笑,一把撕毀。


    此次出戰,關羽遇到了宿命中的朋友和敵人--徐晃。在這位與關羽交情莫逆的老朋友麵前,關羽百勝之威忽然失靈,被徐晃連破數寨,丟了堰城,不得不止兵駐足。而劉升之為攻樊城,親身立於營帳之外指揮,自宵達旦,一時士氣大震,數次攻上樊城城頭。曹仁亦自登城,親冒矢石,督軍決戰,城內城外鬥出真火,死者雲集。


    時間就在這種相持階段渡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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