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越被人踐踏長得越旺,可是青春越是淪落,越令人可憐;心的青春是獻給太陽的祭禮,人生航行在春天漲滿的小船……


    人生還不如奔棋,不可能再來一盤;人生沒有重複的機會,不能悔棋隻能迎接那殘酷的震撼……“


    這歌聲伴著琴聲,悠揚,悅耳……


    這歌聲多麽熟悉!


    是白緹,那個夢幻般的倩影。


    那個純潔的小生靈。


    肖克感到熱血沸騰,心弦頓時繃得緊緊的,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拚命地用耳朵仔細諦聽著,諦聽著……


    歌聲消失了,琴聲消失了,一切又歸於靜寂……


    肖克感到幾許惆悵。


    世界上真的有幻覺,幻影,幻聽,幻想……


    這時,響起了發報的電波聲。


    這聲音如此之近,如此之急切。


    敵特的電台原來在這裏。


    電台在這裏,那麽它藏在何處呢?


    又是一個難熬的長夜,盡管是秋夜,沒有清涼,一片潮濕。


    黎明來了,天際現出一片玫瑰色。


    又是一個黎明。


    肖克朦朦朧朧,身體已經麻木。


    天窗外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這是什麽地方?是地下室嗎?”天窗露出一個少女的臉龐,她有點稚氣。


    這聲音如此熟悉。


    是白緹。


    肖克看到了白緹。


    她依然美麗、純潔,楚楚動人。


    白緹為什麽到了這裏?


    她不是居住在錢塘江之畔嗎?


    白緹看不清楚室內,她雙手攥住鐵柵欄,想尋覓著什麽。


    肖克拚命地晃動,他想大聲叫喊,可是嘴裏塞著毛巾,喊不出來。


    肖克左右晃動,雙腿終於夠著了牆,發出“嘭嘭”


    的聲音。


    白緹問道:“裏麵是什麽東西?”


    駝背人用雙手比劃著名,那意思是說地下室內關著一條狗。


    白緹道:“為什麽要關著它?讓它出來曬曬太陽吧。”


    駝背人急切地用雙手上下比劃著名,意思是它性情兇猛。


    白緹望著駝背人:“你為什麽長得這麽醜?”


    駝背人用手指指心窩,意思是人醜心美。


    白緹嘆了一口氣:“沒有醜就顯不出美。”


    駝背人露出了笑容,滿意地點點頭。


    兩者一前一後走遠了。


    肖克失望地望著鐵窗……


    晚上又來到了。


    駝背人一晃一晃走了進來。他手裏提著一個竹籃,裏麵是兩個饅頭和一碗炒柿子椒。


    駝背人搞掉塞在肖克嘴裏的毛巾,又為他鬆了綁住雙手的繩子,把竹籃遞給他。


    肖克糧吞虎咽地吃起來……


    他的雙腿仍然綁著,身體吊懸在半空中。


    肖克吃完飯,駝背人又將他的雙手捆綁好,又往他嘴裏塞了毛巾。


    駝背人踢踢遝遝地走了。


    過了大約有一個小時,門“吱扭”一聲開了,一股香氣撲鼻而來……


    白緹身穿白色睡袍出現在門口。


    她像一塊白綢子。


    “小東西,你在哪兒?我怎麽看不見你。”白緹試探著在黑暗中行進。


    白緹在黑暗中觸到了什麽,唬了一跳。


    “你是誰?”白緹壯著膽子大聲問道。


    肖克使勁晃動著身體。


    白緹找來一支蠟燭,點燃蠟燭,摸索著進了地下室。


    啊,這多麽像安徒生童話中賣火柴的小女孩!


    “你,你是……”白緹看到了肖克,驚得後退幾步。


    “你是人是鬼?怎麽會在我二姨的地下室裏?”


    肖克的雙目充滿了希冀。


    白緹把蠟燭放在一邊,把太師椅端到肖克麵前,踩在大師椅上,把肖克嘴裏的毛巾掏了出來。


    “白緹,我是肖克啊!”肖克大聲叫道。


    “你怎麽到了這裏?簡直是傳奇!”


    肖克一五一十地講了。


    白緹驚得睜大了眼睛:“怎麽?我二姨是狗特務,我簡直不能相信。”


    白緹也把自己如何來京講述了一遍。


    原來白薇的大姐白薔就是白緹的親生母親,解放前,當人民解放軍的隆隆炮聲在南京城外響起時,白敬齋的大女兒白薔拋下了不肯離開大陸的丈夫和女兒,乘飛機逃往台灣。一去十幾年遝無音訊,最近她費盡周折打聽到女兒的下落,於是冒險以香港同胞的身份迴國觀光,見到了分別已久的親生女兒。女兒想著北京的舊日戀人,想往北京,白薔便帶著白緹來到了北京,來到白薇的秘密據點。白薔是白敬齋的原配夫人所生,白薇是白敬齋的二姨太蔡若媚的女兒,白蕾是白敬齋三姨太王璿的女兒。王璿一直在北京城住,東單土地廟下坡七號便是她的舊居,由於王璿一直與蔡若媚爭風吃醋,白敬齋故意把她安排在北京居住,不讓她在南京露麵。北京是和平解放,華北剿共總司令傅作義將軍投誠,王璿沒有來得及逃出北京。解放後,白薇找到王璿,幫助她得到一筆經費,遂把此處作為梅花黨活動據點之一。上次龍飛潛入此處,刺探情況,白薇為了不泄露秘密,將王璿殺害,自己脫了身。由於外人風言這裏經常鬧鬼,所以無人敢住。幾天前,白薇發現計兆祥已暴露,便殺害了計兆祥。白薇是個多疑的女人,她唯恐後麵跟蹤的肖克記住她乘車的車號,索性又殺害了她新發展的特務、那年輕的司機。她打昏司機,將車開進湖中,自己脫身。她皮包裏時常帶著一雙芭蕾舞鞋,以便混淆足跡脫身,這次還真派上了用場。白薇就是這樣一個心比蠍毒的人,一旦發現了破綻,她就要找替罪羊。她還有一個更高明的手段,那就是不斷利用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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