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李雲中的心中還有一個問題讓他在猶豫不定,從季子強和商戶的對話中可以感覺到,季子強和顏教授,以及這次商戶對北江市政府的圍攻是沒有多少聯係的,他們應該都是單獨的個體,不過是機緣巧合,讓自己感到了一點懷疑。


    但後來的事情就有點耐人尋味了,這樣的大規模上訪,通常來說大家是都藏著,掖著的,這個季子強為什麽要大張旗鼓的來對話,還讓很多媒體都親臨現場,這就有一種借題發揮的可能,季子強這次是在借商戶的勢,來對自己諫言。


    他季子強有必要如此做嗎?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他是為了出風頭?還是為了向自己表示他的權威?也或者,他那歪門邪道的習慣並沒有改變?


    李雲中沉思了好一會,但不管怎麽說,他都對季子強采用這樣的方式感到不很舒服,最近這段時間,李雲中越來越感覺到自己對季子強有了一種擔憂,這個人啊,太過強勢了,已經讓北江市形成了一邊倒的局麵,在繼續發展下去,並不是一個好事情。


    李雲中拿起了電話:“良世啊,我李,到我這來一趟吧,嗯,好,我等你。”


    放下了電話,李雲中站起來,在辦公室踱著步,高彈,厚實的純毛地毯在腳下一點聲音都沒有,辦公室很安靜,李雲中卻很難平津,北江市的任何一點點動向,都會讓他思考和研判,比起過去他做副省長,做省長的時候,現在感覺過的很累,這也許就是人們所說的‘高處不甚寒’的意思吧。


    這些年自己走過的路也是很艱辛的,宦海波濤,激流暗湧,稍不注意的話,就會沉於水中,很多事情他不得不多想,不得不想的更為複雜,因為這裏是官場。。。。。。


    蘇良世沒有讓李雲中等太長的時間,對蘇良世來說,現在也適應了獨當一麵,揮斥方遒的工作感覺,他的內心也和過去有了一點點的微小的變化,這不怪他,任何人,包括讀者和我自己都是一樣的,當地位和環境有了變化之後,人的心理也會潛移默化的發生一些轉折。


    有時候蘇良世覺得自己在很多問題上不需要完全聽取李雲中的指揮,因為自己有能力處理好這些問題,在另外的一些時候,蘇良世又覺得自己還是要和李雲中無條件的保持一致,所以說蘇良世的心裏也是很矛盾的。


    但不管他怎麽想,表麵上他一點都沒有改變的,隻要是李雲中叫他,他都會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用最短的時間出現在李雲中的麵前,這也是很多年來養成的一種習慣了,一時半會想改也改不掉。


    蘇良世推開了們,看到了正凝神思索的李雲中:“雲中書記,怎麽了?看你好像情緒不高?”


    李雲中收斂起了自己的表情,笑了笑,慢慢走到了蘇良世的身邊,說:“在想幾個問題,坐吧。”


    兩人坐下,跟著蘇良世一起進來的李雲中的秘書幫他們把水到上,就退了出去。


    蘇良世心中想,李雲中肯定是遇到了什麽難題,自己也要集中精神,看看能不能幫他解決掉。


    兩人都端著水杯,蘇良世下意思的吹著水杯中並沒有的浮茶,說:“雲中書記在為什麽發愁。”


    李雲中用手撫著茶杯,說:“沒有犯愁,就是覺得我們工作還是做的不夠細致啊。”


    “不夠細致?什麽工作?”


    李雲中放下了水杯,說:“比如地鐵一號線的主站位置,我覺得是有點問題的,我們當初過於草率了,實際上如果多想想,多思考一下,應該變得更好一點。”


    蘇良世馬上就明白了李雲中的想法,不錯,李雲中是讓昨天北江市季子強和商戶的對話給觸動了,那麽,李雲中是不是已經有想要修正小商品城搬遷的思路呢?他是有這個想法?還是已經在心裏決定了?這一點必須弄清楚。


    蘇良世就笑了笑說:“我當什麽事情,嗬嗬嗬,這不是很大的問題,雲中書記用不著太過自責,位置也不是我們定的,是磚家們集體思考決定的,隻是現在出現了一點小狀況。”


    李雲中用深不可測的眼光掃了蘇良世一眼,說:“話不是這樣說,我們沒有把好關,那就是我們的問題。”


    這話讓蘇良世心裏有點不太舒服,顯然的,李雲中是在責備自己了,因為地鐵的事情一直是省政府在負責,雖然也不是自己親手抓,但政府發生的一切都自然而然的和自己有了密不可分的關係。


    蘇良世眉毛一楊,但很快又露出了笑容,說:“哈哈,這事情不能怪你,我給雲中書記檢討,是我沒有把好關,最後還讓雲中書記你費心傷神。”


    李雲中搖下頭,說:“我不是怪你,我在想我們的工作方式,也許啊,當初論證的時候,應該多聽聽基層下麵的建議,我們有點官僚了,昨天子強同誌和商戶的對話,才讓我明白小商品城實際上有很重要的意思在,你說呢?良世同誌。”


    蘇良世已經明白了,李雲中在心中已經做出了他的決定,他不需要在和自己商量,也不是來征求自己的意見和建議,他是在對自己發號施令,蘇良世有點黯然,自己還是高估了自己,還想著幫李雲中排憂解難呢?嗬嗬,自作多情,人家根本不需要你幫忙。


    蘇良世更生氣的是季子強,這件事情搞到現在,讓自己如此尷尬,不得不說就是季子強昨天搞的那個什麽破對話,至於用對話的形式來解決嗎?好吧?你對話也可以,用的著那樣大張旗鼓嗎?


    用不著!你季子強就是偷奸耍滑,你看出來了小商品城搬遷起來難度過大,你也知道搬遷不利,影響了施工我會找你麻煩,你也知道就算搬遷了,北江市的商戶會對你恨之入骨,所以你弄出一堆的事情來,給我們難堪,最後要挾省委和省政府,不得不放棄這個地點。


    蘇良世正在想著,卻聽到李雲中問:“怎麽?良世同誌在想什麽?你覺得這樣不妥嗎?”


    蘇良世恍然一驚,忙說:“我在想可能是我的工作沒有做好啊,這樣,我迴去之後就專門的召開一個技術會議,看能不能調整一下這個一號線主站的位置。”此刻的蘇良世已經確定了李雲中的心態,所以他就不再企圖繼續維持他過去的想法了,順勢而為是一個政治人物的基本素質。


    李雲中‘嗯了一聲’,他實際上也就是要修正一下這個搬遷小商品城的問題。


    “好吧好吧,你迴去之後好好的研究一下。”


    蘇良世答應著,站了起來,剛要走,卻看到了李雲中辦公桌上的一份報紙,這是黃記者


    《時代瞭望》雜誌,上麵剛好那一大篇《一場危機的化解--北江市信訪工作側記》的文章也翻在明麵上,蘇良世走過去,拿起了雜誌,笑笑說:“好一篇歌功頌德的文章啊。”


    李雲中掃了一眼,說:“記者總是要誇大一些,雖然季子強這次做的不錯,但文章還是有點誇張了。實際上政府拆遷和商戶之間的矛盾並沒有如此激烈。”


    蘇良世嗬嗬一笑,說:“這是當然了,不過這個記者我到時聽說過,好像是北江大學顏教授的一個親戚。”


    李雲中一下就皺起了眉頭,本來他是把季子強和顏教授分離開的,但現在聽到了這個信息,聽到了這個為季子強歌功頌德的記者竟然是顏教授的親戚,李雲中就不得不再一次把季子強和顏教授聯係在了一起。


    因為從李雲中的思想深處,季子強多變而狡詐是他要隨時防範的,這個人這些年了,在很多時候,還是讓李雲中看不清,饃不到,掌控不了。


    蘇良世看了一眼李雲中的表情,他心中暗哼一聲,你季子強破的了我一局,兩局,但你不可能次次都破的了我的局,棋是一步步下的,來日方長。


    他走了,留下了依然在沉思中的李雲中。。。。。。


    對省委的李雲中到底在想什麽?季子強是茫然無知的,他最近幾天也很忙的,地鐵拆遷的事情也走上了工作日程,很多地鐵站點都要動,季子強暫時放下小商品城這一塊不去管他,但其他地方是不能在耽誤了,整個拆遷小組都忙了起來。


    而北江大橋的事情也越來越接近實際的工程修建了,設計院的圖紙修改了幾次之後,基本也比較符合季子強心中的那個感覺了,他就要為車本立安排資金,一起討論方案,每天迴家都是很晚。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沒有消息的北江大學顏教授又有了消息,這次他的一幅照片竟然出現在北京一家小報關於京郊上訪村上訪者生存狀態的調查報告中,報告的內容看上去平實,卻暗含著激憤。


    季子強是沒有看到這篇文章,不過當省委宣傳部的部長把這件事情給他通報之後,季子強也是有點驚訝,據說李雲中把省信訪辦的領導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劈頭蓋臉便是一通臭罵,這情形季子強並未親見,他卻知道李雲中對顏教授這件事一直心裏是不舒服的,李雲中總覺得顏教授是在汙蔑地鐵工程,是在給北江市抹黑,也是對自己這段時間工作的一種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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