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強笑著說道:“也隻有你妙風師傅能既知天意又知人意。”


    妙風道:“我哪有那麽大本事啊?那我豈不成了那什麽大仙啦?”


    一句話,說得季子強和孔主任,還有阿可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季子強就說:“剛才阿可跟我說的嘛,你早就知道我們今天要來的,而我們也是臨時想起的,並沒有提前通知你啊?”


    妙風說:“這隻不過是一種巧合而已,這個世界有許多巧合,但是巧合又並非說就全是偶然,也是有必然性的嘛,所謂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集聚結合到一起,事情就會發生必然的變化了。”


    “還是唯物主義嘛。”季子強說。


    妙鳳說:“是的,我從不宣揚命中注定之類,不過,人力也有不可為之事,畢竟,就目前來說,個人的力量還是有限的。”


    “我同意,”季子強說道,“但我還是有些不解,你怎麽知道我們今天要來呢?”


    這時阿可給季子強和孔主任的杯子裏斟上了茶,端給了他們,季子強他們也就在那日然的洞口處坐的石墩上坐了下來。


    季子強本來也是渴了,就喝了一大口,入口之後,感覺茶味道極苦,然後又是極香,然後又有些甜味出來了。季子強皺著眉頭想了想,突然很驚訝的問:“迷香茶?”


    妙鳳點點頭:“是的。”


    季子強有點驚喜,這種茶已經很少見了,隻是季子強聽別人說起過味道,真實的迷香茶季子強今天才是第一次喝到,季子強又喝了一口,細細的品味了一陣,自言自語的說:“可是又不太像啊。”


    妙風問:“怎麽不像了?”


    季子強說:“怎麽又有了一絲甜味兒了,你加了什麽了吧?”


    妙風說:“什麽也沒加啊。”


    季子強說:“那怎麽會有甜味兒呢?”


    妙風輕輕一笑:“一直都是有甜味兒的啊,因為我們用的是這山裏的山泉水泡的茶,而一般世人都用的是自來水嘛。”


    季子強也恍然大悟:“是了是了,這裏的山泉水即便什麽不放,也是有甜味兒的。”


    季子強感到自己今天來的很值,嚐到了傳說中的迷香茶,真不容易,他也不再客氣,一麵和這個妙風論著道,一麵細細的品。


    一會的功夫,卻發現孔主任和那個女孩阿可已經不見了,季子強就問妙風:“孔主任呢?”


    妙風說:“剛出去了,估計是方便去了吧,我們不管他。”


    季子強又問:“對了,記得上次來,你還有一個師妹在啊。”


    “她啊,現在在庵裏念經呢。怎麽?難道我一個人陪季市長還不夠嗎?”妙風妖豔如花的眼睛看著季子強。


    季子強就覺得心神一蕩,人有點迷茫起來,趕快收攏了心神,小聲說:“我就是隨便問問。”


    妙風看著季子強,說道:“我知道,也許,這隻是一種緣分,今天,我也正心煩意亂的,而你,果然也就來了,這是天意,還是人意呢?”


    季子強就越來越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了,嘴裏隨口說:“既有天意,也有人意吧。”


    妙風卻岔開了話題,站起來,走到了季子強的旁邊,在石凳子上坐下來,一身的幽香就穿入了季子強的鼻中,她一邊問季子強:“季市長喜歡這裏的環境嗎?”


    季子強感到自己的心突突的跳的快了不少,忙說:“喜歡啊,這裏很優雅,很安靜。”


    妙鳳輕輕一笑道:“是嗎?”身體又往季子強的身上靠了靠。


    “是真的。”季子強說著,稍微的移動了一下。


    妙風道:“果真如此,我也很開心,能夠讓季市長喜歡,善莫大焉。”她自己先笑起來了。笑聲在洞裏迴蕩著,一種奇特的神秘感從四麵八方傳來,一下下的敲擊著季子強的心靈。


    季子強忽然發現,妙風笑的時候,人似乎有點變化,作為這類人,一直以來在季子強的心裏,都是似乎隻可遠觀而不可親近的,她們是不屬於這個世俗的世界的,她們始終站在這青山之巔、立在這清風翠穀,衣袂飄飄、淡然卻又明晰地看著這個世界,看著芸芸眾生的紛紛爭爭蠅營狗苟。


    季子強應該說是打心眼兒裏敬重她的。但是今天,但是此刻,妙風的笑容,卻讓季子強有了一種奇異的激動,那笑聲猶如鑷魂的伸吟,讓季子強心跳,臉紅,有了衝動。


    季子強自己也很快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他突然的也大笑起來,季子強的笑聲就壓住了妙風的笑聲,充滿了正氣,充滿了陽剛,充滿了氣勢,在這小小的山洞中不斷的迴響起來。


    妙風一下就停住了她的笑聲,呆呆的看了季子強一眼,說:“你為什麽發笑?”


    季子強也停住了笑,說:“你應該知道。”


    妙風還在盯著季子強,她從季子強的眼中看出了一種少有的決然和冷峻,她黯然的歎口氣說:“你是在拒絕我?”


    季子強也很淩然的說:“是的,我不是一個那麽沒有原則的人,我喜歡自由,也喜歡浪漫和奔放,但更喜歡心安理得。”


    妙風悠悠的說:“人生從來就沒有什麽絕對的心安與自由,忙碌勞累之時,會覺得要是能歇下來好好安閑一番,多好,可是,真的整日無所事事了,又覺得慵懶無助,生活沒有了任何的意義和動力了,就像我現在一樣。”


    季子強點點頭:“是這樣的。”


    妙風又道:“其實很多人所整天唿籲的自由,其本質上隻是為了能夠不受任何管束和限製,而隨欲而為,也就是說,是為了想怎麽胡來就可以怎麽胡來,與真正的閑雲野鶴無欲無求的自由,是完全截然不同的兩碼事了。”


    “我不是這樣。”季子強說。


    “但你為什麽要抗拒呢?難道我一點都沒有獲得你的你好感,一點都沒有吸引你的地方嗎?”妙風有點不解的問。


    “有,但我不喜歡這樣的安排,你應該知道我說的安排是什麽意思吧?”


    妙風一下就垂下了頭,不錯,自己是受到孔主任的安排來的,但這個季子強卻看穿了自己,也拒絕了自己,而且還是在他喝了迷香茶之後,其實那個茶裏自己是添加了一點讓人迷亂的香料的,但還是沒有捕獲住這個年輕的市長。


    季子強知道自己已經擊中了妙風,就接著說:“俗世中的人,能做得到閑雲野鶴、無欲無求的很少,本來我以為你已經做到了,但現在看來你還沒有修煉到家了,在人類的曆史,或者說人類的發展史,說白了,其實又何嚐不是一部人類慾望的爭奪史,一部人類慾望的膨脹史,為了滿足人類自己的慾望索求,天地萬物,都可以被人類拿來所用,都成為了人類滿足自身慾望的工具和目標了,你作為佛門中人,怎麽也變得如此世俗,真讓我驚訝。”


    妙風聽了季子強這一番話,沒說什麽,但臉上顯現出了無盡的悔意和羞澀,她端起麵前石案上的杯子,輕輕呷了一口茶,眼睛卻始終盯著“窗”外的青山翠穀以及遠處高樓林立紅塵彌漫的城市。


    在這樣一個年輕的市長麵前,妙風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無恥,她什麽都不能說了,臉也慢慢的紅了起來。


    季子強也不在說什麽了,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站了起來,再也沒有迴頭,離開了那個山洞,出了山洞的季子強,才發現自己有點頭暈,他有點後怕的想到了妙風的美貌和神秘,假如不是自己多年以來,一直對她們這類人有著深深的,難以克服的敬畏,今天自己恐怕已經落入孔主任的圈套了。


    假如今天自己真的沒有抑製住心中的雜念,將會是一個多麽可怕的後果啊,季子強發現自己的後背有了許多冷汗。季子強沒有再去找孔主任,他在還沒下山的路上,便打電話讓自己的小車趕到了山下等自己了,季子強一下山,上了接自己的車,也沒有再去開發區管委會,一路迴到了市區政府的辦公室。


    且不說季子強心中對孔主任的鄙視又多了一層,卻說昨天季子強在開發區會上突然的說出了舉報人在舉報信中的假名之後,果然有戲,就在第二天下午,季子強收到了一封專門寄給自己的信件,打開一看,裏麵正是署名張正義的舉報信。


    季子強如獲至寶,連忙叫來了王稼祥,王稼祥也剛好要給季子強匯報調查組的事情,現在看到了這封信,使勁一拍巴掌說:“好!這就好了,對我們調查的幫助會很大的。”


    季子強也很滿意,因為這封信比上一封信在很多問題上寫的更為詳細了,一看就知道,隻有開發區內部的人才能如此清楚這些事情,要是沒有這些線索,調查起來會很困難的。


    這封舉報信簡直象藏寶圖一樣神奇,季子強在聽取了王稼祥的匯報後,責成王稼祥按舉報信的指引,今天就到開發區去縝密細致的調查。


    下午王稼祥就帶上了調查組的人員,前往開發區調查了,幾乎沒有費太多功夫,王稼祥他們就掌握了開發區在航空儀表廠吃空額,騙補足的事情,還有幾起開發區地價轉讓土地的問題,而且很多線索的矛頭顯然就指向了開發區管委會孔主任,同時還查到了開發區管委會私設小金庫並擅自分錢的違紀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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