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俊海在電話的那頭就笑了兩聲說:“子強啊,我想和你聊聊,現在方便過來嗎。”


    季子強也是本來要找韋俊海的,現在他來了電話,那就剛好,季子強說:“我下午沒什麽事情,哪我現在就過去吧。”


    韋俊海連聲說:“嗯,好好,我等你,我等你。”


    放下了電話,季子強就帶上了一包煙,一個人到了韋俊海的辦公室,韋俊海今天是精神煥發,前幾天的頹廢和消沉已經是一掃而空了,這到讓季子強有點疑惑不解,難道你韋俊海就憑借著小小的一個橋梁工程,就這樣篤定的認為我會退讓和妥協嗎?


    看看韋俊海沒有離開辦公桌的意思,季子強也笑著在韋俊海對麵的靠椅上坐了下來,旁邊房間的秘書小馬也趕忙過來給季子強送上了一杯茶水,在給季子強放茶水的時候,小馬很謙和的對季子強笑了笑說:“市長請用茶。”


    季子強自然也還一個微笑說:“嗯,嗯,不客氣小馬。”


    韋俊海揮了揮手,讓小馬離開,小馬趕忙給韋俊海也把茶水的杯子添滿,悄無聲息的關上門,離開了辦公室。


    在這個時候,季子強突然的就感到了有點好笑,自己的秘書讓韋俊海給降服了,但他韋俊海的秘書卻主動的投靠了自己,這交錯而過的兩個秘書,是不是讓人感覺有點滑稽和不可思議呢,難道官場上就必須這樣挖空心思的爭鬥嗎?


    季子強不由自主的就搖了一下頭,這是一個下意思的動作,但依然讓韋俊海給察覺了。


    韋俊海看著季子強,很親和的微微一笑說:“怎麽了,是不是子強同誌想到了什麽很有感觸的事情,嗬嗬嗬。”


    季子強就說:“是啊,是啊,有很多事情可以說很荒謬,也很好笑。”


    韋俊海點下頭說:“子強同誌感到什麽很荒謬很可笑呢?是不是例如安子若工地的事情?”


    季子強一下愣住了,這不是韋俊海說話的風格啊,他總是在說話的時候遮遮掩掩,繞來繞去的,今天他如此簡介直言的就說出了這件事情,他要做什麽?他真的以為勝券在握了嗎?


    季子強眯了一下眼睛,說:“書記也知道這件事情了,嗬嗬,我本來也正想給你匯報的,就這件事情來說,我估計是有誤會在其中的。”


    韋俊海就哈哈哈的笑了起來說:“怎麽會有誤會呢,這是我一手安排的事情,絕不會錯的,而且我還想告訴一下子強你啊,早上交通局和宣傳部也都去人了,當場檢查了一段橋麵,發現裏麵的確沒有設計要求添加的鋼筋。”


    季子強眼中開始就了憤怒了,韋俊海直言不諱的說都是他安排的,毫無顧忌他的陰謀,這種語氣激怒了季子強,讓季子強把本來給韋俊海準備好的那塊遮羞布也扔掉了。


    季子強就冷峻的看著韋俊海說:“韋書記為了要做這樣下作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以為這件事情就可以讓我妥協?你也太小看我季子強了。”


    韋俊海依然笑著,一點都沒有被季子強的怒氣所影響,他說:“嗬嗬,子強啊,我從來都沒有小看過你,反而對你很有顧忌的,這件事情也的確不能給你造成什麽威脅,但如果把你和安子若聯係起來,通過這件事情接示出你和安子若有不正當的關係呢?你會不會妥協?當然了,你也可以不妥協,但你會付出很大的代價,包括失去樂書記乘龍快婿的代價。”


    季子強愣住了,韋俊海什麽時候知道了自己和江可蕊的事情,這一點包括秘書小紀都不知道啊,更為重要的是,韋俊海對安子若工地的查封隻是一個引子,他真真想要帶出的是自己和安子若的關係,這才讓人害怕。


    但季子強轉而一想,這也沒有多大的關係,自己和安子若應該是很清白的,並且江可蕊也是知道自己和安子若那過去的初戀,相信自己是可以對江可蕊或者樂世祥解釋的清。


    不過對韋俊海如此鄙劣的手法,季子強已經快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了。


    韋俊海看著季子強陰晴不定的麵容,就笑了笑說:“子強啊,對這樣一個後果你是沒有想到吧?所以放過我,也就是放過你自己,我老了,但你還年輕,你的前途不應該拿來和我玉石俱焚。”


    季子強強壓住怒火說:“我的確沒有想到過韋書記會這樣做,雖然我知道你喜歡耍陰謀詭計,但我過去還沒有懷疑過你的人格,現在我有點鄙視你了,同時我還要告訴你,我和安子若關係很正常,沒有什麽見不得人的地方,所以恐怕你白費心機了。”


    “哈哈哈,哈哈哈,”韋俊海朗聲大笑了起來,他轉身就從自己身後打開的那個保險櫃中取出了一盤錄像帶,舉在手上說:“對這一點我過去本來是不相信的,但現在也相信了你們的清白,不過如果有證據表明昨晚上你和安子若是一同進酒店,用你的名字登記了房間,在今天早上你們又一起出了酒店,你感覺別人會怎麽想。”


    季子強猶如五雷轟頂,他全身如墜冰窟,他的思維一下就凝固住了,他真的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結果,他喃喃的說:“我有證人。”


    韋俊海把那盤錄像帶放進了保險櫃中後,轉過身來說:“奧,子強你是說起哦的秘書小馬吧?”


    季子強茫然的點了點頭,韋俊海就淡淡的說:“最好你不要讓他當證人,既然我可以讓他拖住你,就為了今天早上讓你和安子若一起出來配合攝像,你想下,到時候他能幫你做什麽證明呢?”


    季子強現在算是徹底的明白了,韋俊海的這個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的,他一定是先收買了安子若工地的負責人,讓他偷工減料的施工幾天,然後交通局的肖局長他們就可以以此為借口查封工地,他們也知道安子若一定會來找自己幫忙,現在看來,就連昨晚上肖局長和郭主任的不開電話都是在整個計劃中的事情。


    等自己送迴了安子若,小馬就及時的出現了,拖著自己,裝著投靠自己,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今天和安子若一起走出酒店。


    韋俊海看著季子強,他很欣賞季子強這種驚慌失措和措手不及,難得啊,難得,從來都沒見過季子強同誌也有緊張的時候,嗬嗬,這感覺真得不錯。


    韋俊海開口了:“子強啊,我知道你是個原則性很強的同誌,但你還是應該好好想想,現在恐怕報社已經在排版“民心橋”的違規施工問題了,當這個消息開始在整個柳林,整個北江傳播的時候,誰要是恰到好處的把你和安子若的關係在公布一下,會是什麽樣的一個結果。”


    季子強沒有說話,他無法說什麽,他知道那是一個什麽結果,自己辛辛苦苦,任勞任怨這些年的工作很成績,都會在這一輪攻擊下灰飛煙滅。


    韋俊海等了一下季子強,見他並沒有什麽話可說,就自己繼續說:“我也知道或許你比我更有勇氣,所以單單拿前途和權利是很難讓你屈服的,可是如果樂書記和江可蕊看到了這盤錄像呢,那就不完全是前途問題了,它還有你一生的幸福,這一切你都舍得搭上嗎,就為了我這樣一個糟老頭子?值得嗎?”


    季子強的眼神裏充滿了落寞,他黯然走出了韋俊海的辦公室,直到離開的時候,還聽到韋俊海那遙遠的,猶如噩夢一樣的聲音:“你好好的想想吧,希望在省調查組前來調查的時候你能說出一點大家都可以接受的話”。


    迴去的路上,季子強的悲傷在他心裏悄悄地落了根,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感覺多麽陌生,多麽格格不入.以自憐為衣,沉浸在自己的灰色世界.他仿佛是一個人卷縮在角落裏,籠罩在暗色裏,被寂寞吞噬著,結霜的表情,枯萎的心事,淒冷的記憶。


    季子強就像是被踩痛的影子獨自黯然,隻是生命已沒了喧囂,輾轉輪迴,又到樹葉飄零的季節,零落、破碎,季子強的天空失去了顏色。


    他決定了,決定要除去韋俊海這樣一個惡毒的豺狼,哪怕就是搭上自己的未來和前途,也必須這樣做了,是的,既然遠古的先賢們創造了一個玉石俱焚的詞語,那麽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和價值。


    季子強放棄了妥協和退讓,他骨子裏那種強烈的叛逆和反抗元素讓他做出了這一決定,他推翻了自己曾今設計好的方式和路線,他將要大義凜然的滅掉這個韋俊海,賠上自己是讓他痛心的,但放過韋俊海又會讓他終身遺憾。


    季子強坐在辦公室裏,他勉強打起精神,翻開幾份文件,開始就覺得一行行的字在上麵活動起來,像要飛;後來覺得隻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像一窩螞蟻在紙上亂爬,他的這種對自己生命的扼殺,讓他異常淒傷,他很難集中精神去好好的做點什麽,屋裏靜悄悄的,隻有一種悲壯的情緒在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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