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的周旋後,他給自己製造了一個險情,不得以,就用炮來救命,換了樂書記一個過河的小兵,自此棋勢明朗,都已無勝棋,隻能是和棋結束了,樂書記放聲哈哈大笑,推盤而起,他自己平時沒時間在下棋上麵多用功夫,但棋理甚通,他是完全能夠感覺季子強有意相讓,也就不去點破,隻是心裏對這未來的女婿更多了幾分好感.....。


    有時候,不在於你的相讓,關鍵在於你明白道理,知道什麽時候該妥協,什麽時候該和解,同時還不能過於隱強示弱,這個尺度的拿捏要恰到好處,多一分過長,短一分不足,掌握好這點,才能在官場仕途縱橫捭闔,化險為夷。


    季子強早就在漫漫的官途上,體會出了這種技巧,特別是在前兩年,受到哈縣長他們的打壓後,個人在最消沉的那段時光中,悟透了官場的真諦,改變了自己處世方式,不再張揚,變得含蓄內斂了很多。


    一會江可蕊就來叫他們吃飯了,菜做的不少,味道也都挺好,季子強也逐漸的熟悉了環境,變得更加坦然和自信,飯也是很香的吃了起來,江可蕊的媽媽,也就是那個在外麵唿風喚雨,四處逢源的江處長,不斷的給季子強夾著菜,反正他也能吃,夾多少是吃多少,一點也不浪費和做作,在省委書記的家裏做客吃飯的,恐怕也就隻有他季子強一個人,敢於如此這般的甩開腮幫子大吃了。


    飯桌上江可蕊的媽媽也問了他一些情況,問的還比較的詳細,這讓季子強有種預感,好像快要談到男大當婚,女大當嫁的問題上了。


    果然快吃完的時候,江可蕊的媽媽就問了一句:“你們兩個的事給你家裏說了嗎?”


    季子強自然是沒有說過,但就這樣去迴答好像不是太好,他就說:“家裏也大概知道了些。”因為他的婚事,家裏本來以他的喜歡為主,所以他就這樣說。


    江可蕊的媽媽聽了他這樣一說就很滿意的又問道:“那你看看是不是可蕊什麽時候也到你們家去讓你父母看看。”


    這話已經說的很透徹了,季子強心裏其實有時候也很渴望有這樣一天,現在真的提到了當麵他就心裏很有些高興,這樣的高興倒也絲毫不用去掩蓋的,他笑著就迴答:“隻要可蕊願意,我這麵沒一點問題,隨時都很方便的。”


    說這話就看看江可蕊,不要看平時大不咧咧的,在這個時候江可蕊還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看著桌麵,誰都不望。


    樂書記一直是沒說話的,現在才加了一句說:“可蕊抽空就見見小季家的老人吧。”


    話是給自己女兒說,但他的眼光很平和的望到了季子強。


    季子強就點點頭說:“好的,這事我和可蕊商量著辦。”


    今天這樣的談話,季子強是沒有想到的,他也經常想到他和江可蕊的事應該怎麽來對她家裏挑明,想了幾個方法都感覺不太合適,沒料到現在什麽都解決了,他感到省城這趟來的很是值得。


    吃完了飯,他們就坐了了客廳,江可蕊和她媽媽在那麵看電視,好像是個什麽韓國棒棒的騙人的連續劇,季子強是看不成這樣幼稚的連續劇的,感覺那太無聊,也太做作,根本就不是生活,樂書記那是更不用說,簡直是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但現在的問題是家裏他們兩個男人的地位很卑微的,隻好是聽之任之,自己坐一邊聊天。


    坐下一會,樂書記就突然的問了一句:“你現在和葉市長的關係怎麽樣了?”


    這個問題季子強是沒有一點準備,他一時不好迴答,要是兩人關係很不好,那會怎麽樣?那樂書記一定會認為是自己的問題了,畢竟人家葉眉幹了這麽多年,還是樂書記的嫡係,自己冒然的說她壞話隻怕不妥當,再說了,自己也不會專門的來說葉眉什麽話的,就算兩人在一些問題上有分歧,就算葉眉一直想著讓自己下去,但季子強依然沒有想過要對付葉眉。


    但要說和她很好,也不行,因為他們兩個終究會有一場鬥爭,這到不是季子強希望和她去鬥,隻是季子強心裏明白,自己已經是葉眉的目標。


    這樣想著,他就沒辦法來及時的迴答樂書記的提問,樂書記一點也沒有詫異,他其實最近也是通過一些特殊的渠道,用漫不經心的方式,對季子強做了個全麵的了解,如果沒有了解清楚,今天他也不會提出讓自己女兒見季子強父母的話來了。


    季子強顯的這樣猶豫不決,讓樂書記很有趣了。


    樂書記沒有繼續追問,他需要等待,等待季子強一個合理的迴答,也許現在他在考慮後的迴答已經不在是真話,但以自己的辨別力,是可以找到準確的答案,樂書記就用很深邃的目光看著季子強。


    一下子他們都沒有了說話,季子強麵對樂書記的目光到底還是感到了壓力,他希望自己可以直視樂書記的目光,但他做不到,在兩人短暫的眼光相遇後,他不自覺的就飄開了自己的眼光,他低聲說:“我們過去還是不錯的,現在有了點小的誤會。”


    “奧,是這樣啊,還是為喬董事長那件事情嗎?有的誤會是可以解釋的,但有的誤會就是一個死結,你們的誤會屬於那種?”


    樂書記繼續的挖著,他到不很在意季子強和葉眉的矛盾,他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來判斷出季子強的心態,這點很重要,這也不是可以隨便從外人嘴裏打聽到的情況。


    做為麵前這個青年,他還是欣賞的,季子強可以在這樣短的時間走到現在的崗位,那不是運氣,世界上沒有多少運氣的,任何事情都是要努力,就是真的有運氣,你也要努力才可以抓住。


    但樂書記還知道,不能因為欣賞,就忽略了一些其他問題。


    季子強不知道樂書記在想什麽,但他可以在任何的時候都感受到來自他身上那種深淵一般的內部壓力,他的壓力是無形的,他為了擺脫這樣的壓力,就決定不去考慮,有什麽說什麽,這也是他多年的經驗,當你感受到太強的心理壓力時,你就說真話,不用去想對錯,這樣說出來就會有一種輕鬆的感覺。


    “是這樣的,喬董事長的項目問題是一個引子,在這件事情的影響下,我們又產生了一些其他的矛盾,也許我太過愚鈍,太過保守,一點沒有感受到葉書記的心情吧。”季子強說出了真話。


    樂書記到底算是聽到了季子強的實話,但他也很是欣慰的聽到了季子強的謙虛,他沒有一點想借助自己去壓製對方的意思,這一點很難能可貴,看來季子強和葉眉的矛盾已經很清楚了,這是很難調和的。


    現在樂書記他不知道該批評季子強呢,還是該表揚他,因為這樣的問題是沒有個標準答案的,就算你要堅持真理,但也要體諒上級的感受,這是仕途,沒有太多的對錯,隻有最後的結果。


    可如果說他錯了,也不符合情理,就是讓自己在季子強的位子,自己也會那樣做的,隻是做的方式不同罷了,也許自己做的巧妙點吧。


    其實他還是過於低估了季子強,因為季子強的年輕和經曆短淺,不得不讓樂書記低估,他是不知道,也不可能想象到,季子強在很多事情上做的是那樣的巧妙和老道,隻是很多事情掩蓋的再好,最後也會出現一個不可迴避的結果。


    特別是樂書記經過了解,知道了葉眉對季子強為了保住官位前去投靠韋市長這一點的深惡痛絕,對這個問題,樂書記還是想和季子強探討一下,因為毫無疑問的,韋市長將來不會和自己是一路人,那麽季子強和他到底是什麽關係,這一點對自己也很重要。


    樂書記猶豫著,他在想應該怎麽提出這個讓季子強感到敏感的問題,他沉吟著說:“聽說上次是韋市長在會上保了你。”


    季子強心裏歎口氣,這個問題其實也就是自己和葉眉最大的矛盾所在,但那個時候自己是沒有其他路可走了,要想保住權利,保住洋河縣的利益,自己當時隻有那一條路。


    現在既然樂書記問起這個問題,季子強也沒有迴避的辦法,他說:“是的,是韋市長保了我。”


    季子強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改換門庭,投靠對手而有絲毫的羞愧,這到讓樂書記有點不解了,在他的想象中,自己這個問題一旦提出,季子強肯定會措手不及,尷尬異常,甚至還會麵紅耳赤,因為他犯了官場的大忌,因為誰都知道背叛是人所不齒的一種行為。


    但季子強說的很淡然,也很輕鬆,沒有一點難為情和自責的意思,樂書記就不得不問:“對這個問題,你是怎麽看待的,你沒有感覺不妥嗎?”


    季子強平靜的搖搖頭,很淡定的說:“墨守陳規,引頸待戮,那叫愚鈍,這裏不是江湖,不需要義氣,為了自己的理想,為了自己的良心,又何必去管別人的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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