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書記苦思冥想這,難道季子強真的忍下了這口氣,永遠準備著低調的對待這件事情嗎?


    那個誰不是說過嗎?世上無難事,隻要肯登攀。


    問題不管多複雜,總是有他的答案,吳書記到底還是聽到了答案,昨天晚上,畜牧局的賈局長擺了一桌子,說是給季子強壓壓驚,在酒席中,季子強醉了,他不知道是因為賈局長的馬屁把他拍醉的,還是躲過一劫讓他過於興奮。


    好像今天賈局長給吳書記說,季子強醉的很嚴重,但這不是吳書記想要聽到的,他季子強醉不醉和自己一分錢的關係都沒有,他想聽到季子強都說了些什麽。


    到底他還是聽到了,吳書記從賈局長那絮絮叨叨的匯報中聽到了季子強說:“唉,我心裏不舒服,但有什麽辦法,我的對頭是哈縣長,可我一個人那裏是他的對手啊。”


    這就夠了,季子強的這一句醉話,驗證了吳書記早就分析的定論,季子強不敢兩線作戰,他需要同盟,而自己,對季子強來說,就是洋河縣最好的一個同盟。


    吳書記決定了,他要拉季子強一把,讓季子強把仇恨都發泄出來吧,淹死哈縣長,淹不死他也讓他疲於應付,而自己就可以完成一個已經準備了好幾個月的計劃。


    他拿起了電話,給季子強打了過去:“子強啊,我吳,想和你好好的聊聊,想讓你明白我的無奈,是啊是啊,你能理解最好,唉,有時候啊,一個人有太多的不得已,好吧,我等你。”


    季子強慢慢的放下了電話,他的臉上嘴角勾了起來,笑意從他那勾起的嘴角流露出來了,季子強自言自語的說了聲:老賈啊,我可真沒看錯你。


    離開政府自己的辦公室,季子強思考著就到了縣委吳書記那裏,吳書記一個人在辦公室看著文件,聽到季子強的敲門就著呢起來熱情的說:“進來吧。”


    一看果然是季子強,吳書記笑著走了過來,很正式的和季子強握握手說:“子強,最近你是不是情緒還沒緩過來,也沒見你過來坐坐。”


    季子強有點愧疚的說:“幾次想來的,怕書記見了我不舒服,就沒敢過來。”


    吳書記很不解的看看季子強,一麵幫他在飲水機記上接了杯水說:“此話怎講,我怎麽會見了你不舒服。”


    季子強低頭,囁嚅這說:“書記一定會認為我還在嫉恨你沒有幫我吧?”


    這話題一下就讓吳書記有點吃不消了,他沒有想到季子強還沒客套寒暄結束,就說出了這個敏感的話題。


    吳書記臉一紅,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說:“子強啊,那你會嫉恨我嗎?”


    問是這樣的,但答案對吳書記來說,早已經知曉,季子強怎麽可能不恨自己,他又不是傻瓜,嫉恨是一定會有的,但季子強同時還是一個官場中人,他早就應該明白,也應該習慣於官場中的爾虞我詐,真真假假,他要是把忠貞和信譽用在這個地方,那他也不是季子強了,他早就可以被淘汰出局了。


    在這裏人們看的是利益和局勢,沒有朋友,沒有友誼,同時也沒有長久的敵人。


    所以就算他季子強心裏有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來低就於自己,但他還是會走出這一步,也必須走出這一步。


    和他料想的一點都不錯,季子強表現出一種驚慌的神情,說:“吳書記你誤解我了,我一點都不會對你有什麽怨言的,我理解你,誰也沒有辦法去和上級的意圖抗衡,你隻能那樣做。”


    季子強說的情深意切的,但吳書記還是知道這都是假話,包括他臉上那誇張的表情也是假的,不過呢,吳書記是不會揭穿季子強這個幼稚的把戲的,他也假戲真做的說:“子強啊,你對很多事情是看的很清,也想得透徹,我們既然身處在這個地方,又有多少事情可以自己做主呢,就包括你吧,難道你沒有違心的表過態,違心的投過票,違心的為你本來不屑的發言鼓過掌,唱過讚歌嗎?”


    這到是讓季子強不得不承認,是的,吳書記所說的這些自己也都曾今有過,而且還不是一兩次了,他也有感而發的說:“吳書記這話嚴重的,不錯,這些違心的舉動我都有過,不這樣做,就沒有辦法在這裏生存,而作為一個人,最大的問題也就是活著了。”


    吳書記的觀察是細致和精準的,他看出來,季子強已經逐漸卸掉了那一層虛假的偽裝,正在走向認可和現實,這就好,這樣大家才可平心靜氣的好好談談。


    吳書記歎口氣說:“是啊,在這裏生存才是第一位,就算你有滿腔的抱負,宏偉的理想,高尚的情操,但你沒有站住腳,沒有存活下來,一切都是枉然了,你隻好找塊山地,結個茅廬,自怨自艾。”


    他們兩人的觀點就慢慢的走到了一起,越是談的多,越是說的明,他們的認同度和融洽性就愈加的強烈,最後兩人終於是化幹戈為玉帛,推心置腹的談了起來。


    吳書記就巧妙的把話引到了季子強和哈縣長的矛盾上來,季子強說:“其實我和哈縣長本身是沒有多少利害衝突的,關鍵是他要通過對我的打擊,來擴大效果到另一個層麵,我算起來應該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吳書記很認同季子強的看法,說:“這事情誰都知道,現在的問題是你怎麽想了。”


    季子強想想就說:“我認為,我的好壞已經不是我個人的問題,在這種情況下,我隻能抗爭,但我沒有多少可以抗爭的實力,到是吳書記你,本來是有很多機會的,可惜你放棄了。”


    吳書記眼光如電的看著季子強說:“我有什麽機會?我也不需要什麽機會啊。”


    季子強有點黯然的說:“也許我們都沒什麽機會了,要不了多久,我和你都會離開這個地方,唉,離開也好,樹挪死,人挪活,換個環境未嚐不是好事。”


    季子強的無意間的這一刀狠狠的就戳入了吳書記的心口,多長時間了,吳書記夜不能寐,長長思考著自己的未來,自己在上麵是沒有什麽後台的,自己的每一點進步都是自己靠能力,靠辛勤,靠智慧換來的,但眼看著這一切都將失去,洋河縣的局麵隻要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毫無疑問的,哈縣長要動一動,他的變動就必將讓自己也動一動,自己能怎麽動,當市委副書記,當副市長,哈哈,那是天方夜譚,自己隻能到縣政協或者人大去看報紙了。


    可是自己還沒有想要放棄這些,自己歲數並不老,還應該在為國家,為人民做幾年的貢獻啊,就這樣下去了,其心不平,其氣不順。


    顯然季子強也是看出了這一點,他這漫不經心的一刀砍痛了吳書記,吳書記臉上的肌肉不知覺的抽搐了幾下,他壓壓心中的憤恨,試探著問:“該離開的時候就隻好離開吧,不想離開也由不得自己,你說是不是,小季?”


    季子強搖搖頭說:“我也許沒有多少機會,但你其實可以不用離開的,在洋河縣,你名譽上還是老大。”


    吳書記再一次被季子強的話戳痛了,自己難道隻是名譽上的老大嗎?那麽洋河縣實際上的老大又會是誰?是哈學軍?


    想到了哈學軍,吳書記還是有了點氣餒,是啊,難道他沒有和自己分庭抗禮嗎?自己還不是再很多事情上要對他忍讓,退讓,遷就。


    他有點失落的說:“也許你說的對,嗬嗬,但還是沒有用的。”


    季子強漫不經心的說:“錯了,其實你的時間好來得及,隻要祭你的權利的大旗,搶在年底組織部門考評前拿下一些位置,也許洋河的局勢就好控製了許多。”


    吳書記有點詫異的楊了楊眉毛,這個季子強真是不簡單,自己準備了半年的策略他也可以想的出來,這確實是個人才,那麽也許現在已經到了該出手的時候了。


    他的臉上就顯出了陣陣的蕭殺之氣,他的語調也少有的強硬和冷峻起來:“你也認為洋河縣的幹部調整可以進行了?”


    季子強臉上露出了堅毅的表情說:“刻不容緩。”


    吳書記收縮起瞳孔,冷冷的注視著季子強,長久的沉默起來。


    過了兩天,所有的常委就接到了通知,晚上在縣委小會議室召開一個常委會議,專題討論縣上中層幹部的摸底情況,這突如其來的通知讓哈縣長吃驚不小,他沒有想到,吳書記怎麽可以在沒有和自己事先通氣的情況下就突然的端出了這個議題,他老吳想要幹什麽?


    看起來吳書記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不想繼續等待,他想要保住自己的位置,他難道就不怕挑起戰端嗎?


    哈縣長就有了一種憤怒,一種受到襲擊後產生的緊張和失態,他當著自己秘書的麵,罵了一句:“什麽東西,還想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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