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瑤,你又說哪門子傻話?”

    蓼氏忍不住點了點她額頭,道:“幾位姐姐初來乍到的,阿娘許多事都沒安排好,怎好叫你貿貿然拉了去學堂?”

    京畿有座女子學堂,舉世皆知。

    當年墨國師輔佐太祖帝始建大梁之時,憐憫女子多艱,世令愚昧,在建學堂開民智之時,便提出一並修了這座女子學堂,名“白鷺”,取浩浩如白羽,縹緲似鴻鷺之意。四十多年下來,這白鷺書院早已不可同日而語,授課之師皆一方巨擘,與國子監亦不差什麽。

    在京畿的閨秀圈裏,如能在白鷺書院掙得一隅之地,不但能掙得美名,更能引來四方求取。

    前年便有一個七品小官之女,憑著一個調香魁首,便嫁了慶國公府的兒郎,雖不是世子,卻已算是鯉魚跳龍門了。

    而王文窈為何美名盛傳,便也是從白鷺書院中傳出的,據傳其琴棋書畫樣樣都能在同級高居魁首,再加其琅琊王氏嫡女的身份,自然是趨之若鶩,得了京畿第一美人的稱號,若說長相,雖也貌美不凡,可也絕不是無人能出其右的。

    往年鄂國公府從定州選人,也會先選擇去白鷺書院鍍一層金的,若是能耐強,鍍了層亮閃閃的金漆,自己為自己掙一個好前程,於婚事上國公府也自會給出更大的自由。

    是以一聽蘇玉瑤談及的女子學院,蘇令蠻三人紛紛地豎起了耳朵,生怕聽漏了一點。

    “阿娘……”蘇玉瑤扯著蓼氏的袖子搖了搖:“你便通融下嘛,讓管家去與書院的先生說一聲,明日便讓我帶著阿蠻姐姐去了吧。”

    蓼氏一臉冷然不為所動:“不成。書院可不是阿娘開的,想哪日去便哪日去,你要這般做,總要提個章程出來。”

    蘇玉瑤這被寵壞了的小天真扁了扁嘴巴,“哼”地一聲就丟開了蓼氏的袖子,跺了跺腳道:“阿娘,我不理你了!”

    說風就是雨的一撩布簾子,又迴了內室。

    蘇令蠻心裏不由暗道一聲“壞了”。

    世上可很少有母親會從自己兒女身上找問題的,蓼氏也自然屬於那個絕大多數。

    她被女兒怨怪了,不會怪女兒莫名其妙,隻會遷怒到自己身上,至於從頭到尾都沒說上一句話的自己,蓼氏是不會覺得無辜的。

    果然,蓼氏的嘴角往下壓了壓,朝蘇令蠻招了招手:“阿蠻,過來。”

    “瞧這小模樣俊的,”她拍了拍她肩,“等大嬸娘落定好了日子,便讓你們一個個都去白鷺書院,可好?”

    蘇蜜兒險些跳起來:“嬸娘當真?”

    “自然是真的了。”人未到聲先至,一道利落的嗓子先進了門,一個二十多的婦人嫋娜著走了進來,著一襲丁香色宮花緞曳地撒花裙,腰束得極細,襯得胸口鼓鼓,麵皮子塗得極白,一雙眼自帶桃花似的往蘇令蠻身上掃來,立時便“哎喲”了一聲。

    “哪裏來的天仙,大嫂,您這迴可是長臉了。”

    蘇令蠻一聽,便知這人必是那三房“老來子”的媳婦,三夫人。

    三夫人陸氏身後跟了兩個梳了雙丫髻約莫七八歲光景的孩童,看衣裝必是那一房的女兒了。果見那兩女童朝蓼氏福了福身:“拜見大嬸娘。”

    蓼氏笑盈盈地接了話,拍了拍兩個包包頭:“快來見見新來的姐姐們。”

    隻見其中一個粉裙兒小囝囝嘟了嘟嘴,手指著蘇令蠻一個迴身將身體背了過去,不忿地道:“大嬸娘,這姐姐比府裏的丫鬟穿得都不如,阿江要認了,出去必要被阿欒他們笑話了!”

    蘇令蠻默默地垂眼看了看自己身上。

    風塵仆仆一路從定州到京畿,自己還未來得及去選兩套新衣,這藕荷色的裙衫穿了許久,袖口卷了些毛,這小童眼睛倒是利索。再與這慶和苑裏鮮亮的緞紗相比,自己這身確實過分寒酸了。連蘇蜜兒和蘇珮嵐那兩身簇新的裙子看來,確實都比自己要上得了台麵的多。

    “阿江,你胡沁什麽呢?”

    三夫人斥道:“快與姐姐們道歉,這位……阿蠻是吧?阿江年紀還小,切莫往心裏去,啊?”

    敢情計較還是小氣了。

    蘇令蠻並不欲與一個毛丫頭計較,當年她幼時亦有偷雞摸狗的不堪往事,隻她也不是那好惹的,笑盈盈道:“三嬸嬸也莫往心裏去,阿江妹妹年紀還小,恐怕還分不清衣裝與人格貴重的區別,三夫人往後好好教,阿江妹妹自然是聽得明白的。”

    三夫人捧了個軟釘子,嘴角依然笑意盈盈,隻調轉頭來對著蓼氏道:“大嫂,您這迴是鴻運當頭,這般的天仙,要換做我,早樂顛顛地當女兒認迴去了。”

    蓼氏不置可否。

    蘇蜜兒的臉卻不由自主地黑了,此番幾人從定州而來,不都打著一步登天的主意,若是能認在國公爺名下做個嫡女,往後的婚嫁再不用愁。

    隻是沒料到有人僅憑了一張臉,便做到了許多人做不到之事,世道委實不公。

    蘇珮嵐扯了扯她袖子,朝蘇令蠻瞥了一眼,不料蘇令蠻正安靜地站在一旁,渾當不是說自己的事一般,蘇蜜兒忍不住暗啐了一聲:裝相!

    三夫人陸氏與蓼氏語打機鋒,你一言我一語地往來,其中風波詭譎,竟是半點不帶遮掩的,蘇令蠻裝得文靜乖順,心裏卻對昨日玉笛那露的口風有了數。

    看來這三房與大房不合是擺在明麵上之事,也不怕下人多嘴。

    隻是,這不和莫要將風卷到自己身上才是,接下來隻需裝傻充愣,莫要瞎摻和便是。

    正胡思亂想著,左邊一道簾子打了開來,一張鵝蛋臉青黛眉的高挑女子便出了來,與剛才進去的蘇玉瑤一人攙了一邊扶著一個老嫗走了出來。

    蘇令蠻連忙站直了,與蘇蜜兒幾人一並站到了蓼氏身後,盈盈拜了下去:“見過老夫人。”

    老夫人眉眼未抬,直接在八仙椅上落了座。

    隻見一著梅子色福祿壽紋團花蜀錦褙子深紫馬麵裙的老婦人板著一張臉坐在上首,眯著眼將慶和苑來的人都掃了遍:“老大家的,在裏邊就聽到你與老三家的嗓門了,敢情當老婆子我聾了?”

    蓼氏笑嗬嗬接話:“是媳婦不是,得虧下迴記得讓三弟妹一起將這嗓子給壓了,不驚擾了大母。”

    “得,你慣會耍滑。”老婦人皺起眉,兩道粗黑的濃眉下一雙眼將蘇令蠻幾人瞅了又瞅,這才招了招手:“你們三個,來阿嫗這讓阿嫗瞅瞅。”

    蘇令蠻幾人蓮步姍姍,繞過老夫人和叫阿江的小阿囝,盈盈拜在了老夫人麵前,齊聲道:“見過阿嫗。”

    “哎,哎,讓阿嫗瞅瞅。”

    老夫人摳了摳眼淚,先是問了問蘇蜜兒蘇平之事,迴憶了一番過去,再朝蘇珮嵐問候了七侄子的近況,才將一雙眼落在蘇令蠻麵上。

    蘇令蠻嘴角微微翹著,一雙眼跟含了一包水似的盈盈,發髻旁一左一右的丁香花,更顯得人如河裏初生的葉尖尖,嫩生生可愛極了。老夫人拍了拍她肩,笑眯眯地道:“這丫頭長得好。”

    “阿蠻不敢當。”

    蘇令蠻適時地謙虛了番。

    “剛剛阿瑤還在裏頭跟老婆子我撒嬌,老大家的,我說你也別倔了,一會便讓管家去與院長說一說,先將手續辦了,早去幾日怎的了?書院開著,不就是讓人上的嘛

    。”

    蓼氏的話被噎在了喉頭,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她這婆婆素來是個混不吝的,胡攪蠻纏的厲害,對京裏那些個約定俗成的規矩一知半解,偏又喜歡胡亂插手,從前便指著自己辦了好幾樁難纏事。

    白鷺書院當年是墨國師辦下來的,現任的院長是當世的名家景春來,一手國畫無雙,可不是憑五鬥米就折了腰的軟性子,婆婆一句話壓下來,中途插人進去,還一插插三,豈是容易之事?

    蓼氏的頭發都要愁白了。

    “大母,這事不是這麽簡單的。”

    他們鄂國公府的麵子,沒那麽好使,心想著,蓼氏忍不住瞪了蘇令蠻一眼。

    蘇令蠻無辜,隻覺得是飛來一口鍋,不背也得背。

    陸氏幸災樂禍地搓火:“大嫂,您在京裏麵子可不是一般大,至不濟,還可問問您娘家,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嘛。要不是我沒大嫂您那周旋的本事,必是利利索索地將事情給辦了。”

    這話明擺著就是說,蓼氏若辦不成這事,必是不肯盡心了。

    蘇玉瑤左右瞧瞧,見場上事情不大對,立時跟鵪鶉似的不吭聲。

    蓼氏委實是辦不成,正發愁著,門房那便著人送了一封信箋過來,言明是交給蘇令蠻的。

    “我的?”

    蘇令蠻驚詫地道。

    蓼氏卻眼尖地發覺信箋右下角,隸屬於白鷺書院院長獨樹一幟的印章。

    “阿蠻這是……”

    蘇令蠻正覺奇怪,她初來長安,除了那高高在上的楊郎君,誰都不識。而麇穀老居士跟了一路半道不肯換船,臨了分道揚鑣,隻等長安再聚,依照馬車的行程,怎麽也還得大半個月才成。

    還有誰能給她發信箋?

    偏信箋正麵除了蘇令蠻三字寫得格外娟秀外,隻有一個銀葉般的印章,蘇令蠻反複想不明白,正打算塞袖子裏迴去再看,卻被蓼氏眼明手快地截了胡。

    “大嬸娘您這是……”

    作甚兩字還未吐出,蘇令蠻便見剛剛還焦頭爛額苦大仇深的國公夫人麵上的法令紋徹底舒展開,她點著信箋上的銀葉印章:“阿蠻,你與白鷺書院的院長有交情?”

    白鷺書院院長?

    國畫無雙景春來?

    蘇令蠻莫名地搖了搖頭,她確實對這般以一女子之身躋身名士還當了一院之長的女郎萬分敬仰

    ,卻到底沒什麽福分認識。

    “不認識。”

    “不認識,為何景大家會送來信箋?”

    不論大房二房有多少矛盾,在此時,蓼氏和陸氏達成了高度的統一——兩人不約而同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信箋上那清楚的銀葉印章,恨不得幫蘇令蠻親拆了。

    老夫人慣是個做主慣了的,也不講究那些個隱私之類的,更對所謂的國畫無雙沒甚概念,隻一拍桌子便決定了:“墨跡什麽?直接拆了看便是。”

    蓼氏第一次執行老夫人命令執行得這般迅速而徹底,在老夫人話音剛落之時,隻聽一聲“撕拉”,這帶著點幽香的信箋便已經從中撕開了一道破口,露出內裏水玉藍的花箋一角,如初露尖尖角的小荷。

    蘇蜜兒也忍不住湊過了頭去,蓼氏拈了花箋一角出來,小心地展開,卻見“邀請”兩個大字直入眼簾。

    “於友人處聽聞蘇氏令蠻性聰穎好學,起愛才之心,特邀入學。”

    落款:白鷺書院景春來。

    蓼氏顧不得去思考期間來去,當下第一反應便是:終於,一個解決了。

    至於餘下的兩位,她卻一時無法可想。白鷺書院招生時間早就過了兩月,要等下一周期還需三個月,憑著鄂國公府多教些束脩,便是要插個隊,也還得先著管家去打聲招唿,碰到景院長心情好時,放了人也不是不可能。

    隻這中途特別邀請入學,白鷺書院這麽多年開辦以來,蘇令蠻還是頭一份的。

    蓼氏原覺得她性溫貌美,可堪一塑,此時卻覺得心裏那點子想法,著實應該放一放了。不論蘇令蠻是憑何種手段認識了景大家,可也說明其老謀深算,若非是早先算準了要來京畿,又怎會提前取得了景春來的青睞,以至於提前入了學。

    蓼氏隻覺得這一手敲山震虎使得極妙——

    不得不說,這是個美妙的誤會。

    蘇令蠻被砸到大腦的餡餅砸得暈暈乎乎的,心裏還沒捋出個順序來,便被老夫人握著手讚道:“看來咱國公府要再出一個文化人嘍,極好,極好。”

    老鄂國公是泥腿子出身,老夫人自然也隻是定州城裏一個鄉下丫頭,亂世中連果腹都成問題,哪還顧得上去認識一兩字,填補填補文盲的空缺。後來祖墳冒青煙跟對了主子,做了太祖皇帝的馬前卒,又生受了幾近致命的一箭硬生生將太祖皇帝從死人堆裏背迴來,才得了個鐵帽子侯爵——這已是頂頂天的運道了。

    兩個泥腿子在這皇朝初定之時,很受了沒文化的虧,那些個文雅的貴族世家縱指著鼻子說些個文縐縐的罵戰,可憐兩人是聽不懂,隱約知道不是好話,可又尋不到話嗆迴去,隻得灰溜溜夾著尾巴做人。

    當初定大兒媳婦時,便看好了一定要那書本網,兒媳一進門便預交了管家權,若非三兒媳來了怕吃虧,這家恐怕還牢牢拽在蓼氏手裏。

    老夫人對讀書人有著莫名的敬仰,是以一聽阿瑤說要將人帶去書院,便百般讚成,隻覺得是好事,想壓著大兒媳婦將事情給辦了。

    又聽那什麽大家的對蘇令蠻另眼相看,更是歡喜得不行,拉著蘇令蠻一個勁兒左看右看,一開始出左臥時擺出的嚴肅架子全沒了,一忽兒蘇令蠻手上便多了一隻白玉鐲子,看得蘇蜜兒一陣眼熱。

    “阿蠻姐姐既然與景大家有交情,不妨也幫我們姐妹說一說情,好一塊去書院做個伴?”

    沒料這迴是蘇玉瑤幫她解了圍,“院長可不是誰都能攀上交情的,若你有這個能耐,她自會高看你一眼;若無,你找人說情也沒用!”

    蘇蜜兒臉色倏地漲紅,阿江指著她咯咯笑了一通,對著三夫人道:“阿娘,你瞧她,跟阿染家那隻母猴子似的。”

    三夫人輕輕地叱了聲“胡言”便沒下文了。

    幾人聊了幾句,在慶和苑熱熱鬧鬧地用了朝食,便跟著蓼氏迴了榮禧苑。

    “昨夜在碧濤苑睡得可還習慣?”蓼氏坐在上首,取了盅燕窩細細地品。

    “碧濤苑樣樣齊全,睡得還算安穩。”蘇珮嵐福了福身,坐在蓼氏右次下手的座椅上。

    玉笛取了幾碟子點心擺在幾上。

    “莫拘謹,這什錦白玉糕是長安最富盛名的吃食,我一早特特讓人去百味齋買來,你們便當嚐個鮮兒。”蓼氏熱情地招唿道,隻這熱情多數衝著蘇令蠻來。

    她脆生生“哎”了聲,伸手便拈了一塊糕點輕輕咬了口,一股子奇特的香氣和著一股奶味往鼻子裏衝,軟糯鬆香,咬下去還有快要流出來的軟芯兒,著實巧思,蘇令蠻眼睛倏地就發大,瞪得圓溜溜的,點頭道:

    “好吃!”

    發頂一左一右兩個環髻也隨之一點一點,可愛得與蓼氏養的那隻波斯貓似的,兩隻眼睛剔透如琉璃,忽閃忽閃的。

    蘇玉瑤笑嘻嘻道:“難得阿蠻姐姐歡喜,阿瑤下迴親自帶你去吃。百味齋裏的糕點品種極多,樣樣都

    好吃。”

    “當真?那便多謝阿瑤妹妹了。”蘇令蠻笑得眼睛眯成了一彎月牙。

    “隻阿蠻姐姐明日裏,一定要跟阿瑤一塊去書院,可能做到?”蘇玉瑤的小心思完全不帶遮掩的,蓼氏不由好奇地問:“阿瑤,你執意要阿蠻前去,究竟是為何?”

    蘇玉瑤扁扁嘴,不情不願地解釋道:“薑姐姐自跟了王二娘子,尾巴都快翹上天去了,上迴,上迴還奚落阿瑤……說咱們蘇府出來的都跟個村姑也似,又黑又醜,阿瑤定要將阿蠻姐姐拉去,煞一煞她的威風!”

    其實若不看蘇令蠻,從蘇蜜兒到其中最白的蘇玉瑤,皮膚都不是時下流行的白皙,呈現健康的麥色,偏偏這麥色,便與鄉野婦人的膚色仿佛,在上層圈子一幫人中,這便代表了“不夠高貴。”

    尤其蘇玉瑤還喜著紅衣,更顯得人黯淡無光,白白被衣裳壓了場子。

    蓼氏的臉色登時拉了下來,她正正經經放下燕窩盅,叫了玉笛來:“讓管家備車,帶幾位小娘子去外邊羽衣坊買幾件衣裳,務必要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能墮了我國公府的臉麵。”

    玉笛連忙應聲去辦。

    “阿瑤,在外與人爭一時意氣長短終究不是大計,若你在課業上能拉人一截,料想那薑十二娘不敢與你爭鋒。”蓼氏對身邊這唯一的女兒算得上是苦口婆心。

    蘇令蠻微垂著眼,擺出一個聆聽的架勢,心中卻是盤算起景先生送來邀帖的緣由。

    排除其餘一切的不可能,唯有一個能成立:一切出自楊廷安排。

    縱名士風度,還需穿衣吃飯,滔天權勢偶也能讓其折腰。

    楊廷這般安排,算得上是突兀。

    而且是在她到達鄂國公府的第二日清晨當著慶和堂無數人麵送上了這份邀帖,除了要為她撐腰,她想不出其他理由。有白鷺書院景先生的看中,鄂國公府必然會重視她,不會隨意怠慢她。

    可……

    他到底為了什麽呢?

    當初她拒絕納妾的提議,本以為惹惱了他,船上一晤便是幫忙亦極其有限,委實揣測不來這人意圖。

    莫非是看中了自己的美色?

    蘇令蠻不無自戀地想道,待想到那張常年覆蓋了厚厚冰雪依然出塵清雋的俊臉,又覺得這理由有點蠢——

    畢竟他楊清微,便已算得上是絕頂的美郎君了。

    “……阿蠻姐姐,阿蠻姐姐

    !”

    正想著,蘇玉瑤扯了她手嘟著嘴道:“你想什麽這般出神呢?與姐姐說話都沒聽著。”

    蘇令蠻猛咳了一聲,手裝作揉了揉太陽穴,輕聲道:“約莫是最近累著了,精神還未完全緩過來。”

    綠蘿忍不住心裏為睜眼說瞎話的二娘子豎起了大拇指。

    蘇玉瑤不疑有他,直接拍板道:“那阿蠻姐姐這便去碧濤苑好好歇息,等午間用過飯食我們再去羽衣坊如何?”

    “那便聽憑妹妹安排。”

    蘇令蠻從善如流,不論她對國公府此番意圖如何,今晨走一遭,卻覺得也不大壞。

    作者有話要說:

    阿廷:叮,隱形上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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