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位轉臉就想告訴同伴他們的新發現,結果卻看見旁邊同伴臉上紅一片白一片的沾滿了不明液體,看看別人,想想自己,再聯想一下那位領跑的活屍,哇,幾個人蹲到地下就吐開了,連綠水都吐出來了止都止不住。


    往前衝的農民自衛軍可不光是這幾個,他們幾個趴地下吐了,其他人還繼續朝前跑著呢,後麵的人也不知道前頭出了什麽事,隻是看這幾位跑著跑著咋趴地下吐了。


    “哎,張哥,王禿子他們幾個咋了,咋跑吐了。”一個身體條件比較好的自衛軍邊跑邊問他旁邊那位。


    “還能咋了,喝酒喝多了唄,晌午我瞅見王禿子趁著司令上茅房,偷了半瓶酒喝了,司令吃肉喝酒好消化,他王禿子就啃了兩個糠餅子也敢喝酒,咋樣,吐了吧,嘿嘿,酒就是穿腸的毒藥,富貴人家吃多了肉,消化不了要病死了,這才喝酒,那叫以毒攻毒,治病的,就咱這窮命,聽哥的話,可不敢沾酒,沾著就死!”


    “張哥,你可真有學問。”問話這位豎起大拇指,一臉的敬佩加崇敬,“誒,哥,你說咱是掏把子力氣跑到前頭好呢,還是就在這兒慢悠悠跟著跑呢。”身體強壯的年輕人似乎對於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有點不滿意,他有點羨慕前麵領跑那位了。


    “跑前頭幹啥,萬一國軍要是打槍打炮了,誰跑到前頭誰先死,咱就在後頭跟著,他們跑過去了咱也能跟過去,他們要是叫打死了,咱調頭再迴去,雖說現在年景不好,活著挺艱難的,可常言說得好:好死還不如賴活著呢,能活著誰願意死了,你要不想死就跟哥一起,就在這後頭不遠不近的跟著!”


    “行,今天我就跟著張哥了,晚上開飯的時候,我悄悄替你多拿一個糠餅子,咱隊裏做飯的老牛是我表姨夫,以往每次吃飯我都多拿一個糠餅子,今天我也給你拿一個!”


    “好兄弟,你放心,今後張哥就罩著你了,跟著我保管你死不了!”


    兩人各伸出一隻手緊緊地握到了一起,一對生死相顧的盟友就這樣輕易地達成了。


    前頭那人被一槍掀了天靈蓋,後麵跟著的找地方吐去了,再往後自然有人上來填補上這個空缺,一個向前跑動的人群,總是要有人在前頭領跑的,這個領跑的不可避免的又落到了黃飛虎的眼裏。


    “嘩啦。”拉了一下槍栓,退下彈殼,把下一發子彈壓進槍膛,雙手平舉,略微一個瞄準,手指輕扣扳機,“啪。”槍聲一響,農民軍前頭那個領跑的頓時變成了又一個被打飛天靈蓋的,“駕。”黃飛虎一槍打完,把槍往左手一交,一抖韁繩,腳跟輕磕馬腹,戰馬又一次加速飛馳了起來。


    黃飛虎跑著跑著打一槍,跑著跑著打一槍,總共也沒打幾槍,可他這幾槍卻太嚇人了,哪個跑得快他打哪個,還槍槍都是打飛天靈蓋,這誰受得了,這就等於是誰領跑誰死,還是用那種最最淒慘恐怖的方式去死,一般人根本就接受不了嘛,黃飛虎一人一馬一杆槍,就把上千農民自衛軍隊伍衝鋒的速度給降下來了,這一迴,就算王川在後麵再喊口號,再發表激動人心的演講,他也沒辦法讓這些武裝農民們快速跑起來了。


    沒錯,這群人後頭的就是王川,隻有王川在人群裏,農民們看見他們的精神領袖才能激起鬥誌,才能在大部分人拿著木棍、鋤頭的情況下,向著挺槍躍馬的國軍騎兵部隊發起衝鋒,要換成一般人,誰會幹這事兒呀。


    “孫疙瘩,快給我打。”眼看著農民軍的鬥誌在以令人吃驚的速度快速下降著,王川又喊了幾句口號發現作用不大,趕緊招唿離他幾步遠的機槍射手,機槍射手已經有一會兒沒開槍了。


    “中。”孫疙瘩甕聲甕氣的答應一聲,把機槍頭往上一揚,“噠噠噠。”一梭子子彈斜著就射了出去,這家夥開槍根本就不瞄準,他瞄了也是瞎瞄,孫疙瘩到現在也沒搞明白捷克式輕機槍的單發和連發調節鈕是幹啥用的,這家夥隻是會裝子彈扣扳機。


    也是瞎貓碰見了死耗子,搗鼓來搗鼓去,孫疙瘩居然把這挺偷來的機槍打響了,於是他就變成了王川的禦用機槍射手,孫疙瘩打槍,隻是看著大致方向沒錯他就扣扳機,就這還讓他真的蒙上了,居然打死打傷了好幾個國軍的騎兵,這也是沒瞄準才取得的戰果,要是讓他瞄準呀,保準是一個也打不住。


    孫疙瘩這邊打得順手,二十米外的王川看的也高興,“好,孫疙瘩,給我賣力打,打好了我升你當大頭領!”


    王川怎麽離孫疙瘩那麽遠呐,他怕誤傷,瞅著孫疙瘩這個二半吊子的樣子,王川心裏就直發毛,離這家夥太近了有危險。


    機槍又響了,正在瞄準下一個領跑者的黃飛虎突然再次聽見了機槍聲,就是這挺機槍,就是這個該死的東西殺死了自己團裏好幾個弟兄,“駕。”黃飛虎一手持槍一手抖韁繩,五花馬橫著就跑開了。


    他也不怕農民軍打中他,那群人數上千的農民軍手裏總共也沒幾杆槍,就那幾個拿槍的也基本上都是和孫疙瘩是一個檔次的,開槍全部都是瞎蒙的,要是一群人興許還能打中,黃飛虎就一個人,還是騎著馬在跑動著的,農民軍要打中他,那就跟拿槍能打下月亮是一個意思了。


    他這邊橫著一跑,農民軍們可害了怕了,剛開始黃飛虎舉槍射擊的時候農民軍們其實還不算太怕,因為他們知道這人是要打跑得最快的,咱隻要不跑到第一名基本上就沒啥危險,可現在這殺手橫著跑開了,放著領跑的他不打了,那他要打誰,每個人都感覺黃飛虎下一槍要打他,看見黃飛虎的每一個農民軍都害怕,人的速度一減,空擋就拉開了,黃飛虎一眼看見了孫疙瘩抱著機槍樣子。


    第064章 發現目標


    原來是這小子,看見抱著機槍打得正歡的孫疙瘩,黃飛虎抬手就是一槍,“啪。”彈隨聲至,一發子彈正打中機槍射手孫疙瘩的腦門。


    倒黴的機槍射手連吭都沒吭一聲,一腦袋就栽到地下,“噠噠。”這家夥臨死手也沒離開扳機,機槍隨人往下倒的時候居然打出去兩發子彈,幾個倒黴的農民軍應聲倒地,距離太近,機槍子彈穿透力太強,兩發子彈一下子打中了四個人,頃刻間就造成了一死三傷的慘劇。


    “啊。”王川一聲驚唿,腦門子上當時就讓嚇出了兩滴冷汗,這可太嚇人了,要再離得近點,說不定誤傷的那四個人裏就有他一個,“劉宏,你去把機槍撿迴來。”機槍是貴重的武器,人死了,機槍也不能丟。


    “得令。”那位被喊到名字的自衛軍將領大聲答應著,一溜小跑過去把機槍抱住了,摸摸槍管,擦擦槍托,這位眼睛都笑眯了,孫疙瘩一死,這寶貝機槍可就歸了他了,從今以後他就是司令的禦用機槍射手了。


    “啪。”又是一枚破空而來的子彈,在劉宏的臉蛋上添了個眼,“吧嗒。”機槍再次掉到了地下,在土地上砸出個坑。


    “張山。”眼看著劉宏連一發子彈都沒打出去就送了命,王川趕緊招唿手下將領再上。


    “啊!!”十幾步外一個人突然慘叫一聲摔到了地下,這位就是王司令喊的那個張山,這人居然連機槍的邊都沒摸到就送命了,難道那機槍是閻王爺放到人間的招魂幡嗎,誰沾上誰死,義軍將領們再看向機槍的眼神就跟活見了鬼一樣了。


    “李老四你去。”王川瘋狂地叫出了下個人的名字,這事兒太邪門,就連王司令都被刺激的眼珠子發紅了。


    “我,我肚子疼要拉屎。”李老四提著褲子跑到一顆老榆樹後頭去了,這家夥直接讓嚇拉了。


    “這混蛋。”王川小聲罵了一句,再看周圍,四周的農民軍們已經沒人敢往他這邊看了,大家都在低著頭走各自的路,農民自衛軍們已經不跑了,他們已經改成走路了,王川再喊下個人的名字,那人就跟沒聽見一樣,低著頭隻管走他的路,就好像王川喊的那名字和他沒關係一樣。


    氣得直咬牙,想要自己過去撿起那挺機槍吧,他還真不敢,無奈之下,王川隻好把那挺捷克式輕機槍放棄了,眼睜睜的看著地下的機槍不能撿,這種痛苦一般人可真體會不到,等到王川領著人過去了,地下趴著的那個張山動了兩下,伸胳膊縮腿又站起來了,原來這小子剛才是裝死的。


    “大哥,咱們怎麽辦。”邊上有自衛軍士兵在問站起來的張山。


    “哼,還能怎麽辦,叫上咱們的人,往迴走,往前走是死路一條,往迴走說不定還能找條活路,咱弟兄們不能跟著王川去尋死。”張山恨恨地說了一句,領著幾十號人悄悄的向後走了,後麵黃三炮、金飛龍兩個團抓俘虜正抓的高興呢,估計張山他們這群人從金、黃兩位團長眼皮子底下溜過去的可能性極其渺小。


    黃飛虎挺槍躍馬在農民自衛軍外圍尋找著機會,後頭跟著的戰士已經趕上來了,三十多個人組成一支騎兵小隊,在農民軍衝鋒隊伍的側前方來迴溜達著,就像一群狼在觀察羊群,試圖從裏麵挑出最容易攻擊,肉質最細嫩的小羊羔一樣。


    “飛虎,你這邊怎麽樣。”孔宣騎著馬趕過來了。


    “團長。”黃飛虎看見團長趕緊在馬上敬禮,“我打死了他們的機槍射手,現在那幫人已經沒有機槍了,我看他們的槍也沒幾杆,要不讓我帶著弟兄們衝一陣吧。”看著人數雖多,武器卻相差巨大的敵人,年輕的騎兵排長禁不住戰功的誘惑,想要上去搶功勞了。


    “衝什麽衝,我告訴你,咱們是騎兵,沒那閑工夫看管俘虜,我們騎兵團的任務就是把這幫家夥攆迴去,讓中間的步兵團去收拾他們。”正氣凜然地說了一番騎兵的操作指南之後,孔宣忽然湊近了黃飛虎眨了兩下眼,用比剛才小了許多的聲音低聲叮囑:“我剛才聽說王川好像在這幫人裏頭,你眼神好,給我仔細找找,要是發現有像的,不管是不是先抓住再說!”


    “是不是抓住王川賞錢很多,死的有沒賞錢。”黃飛虎用同樣小的聲音問自己的團長。


    “有,不管死活都有賞錢,賞錢多少我不敢說,不過保證夠你小子娶房媳婦了。”孔宣拍拍手下神槍手的肩膀,“還是要盡量抓活的,抓住活的賞錢更多,隻要能抓住或者打死王川,你的媳婦包到我身上了!”


    “好嘞,您等著給我說媳婦吧。”黃飛虎兩眼放光,一拉馬的韁繩,胯下五花馬斜著就跑出去了,眯著眼睛,黃飛虎仔細辨別著遠處亂糟糟的人群,努力想要從裏頭找出那個王川來,這家夥如今可是關係到他的終身幸福了,黃排長一點也不敢怠慢。


    “說媳婦,嘿嘿。”看著遠處認真觀察敵情的黃飛虎,孔宣嘿嘿直樂,這個苦命的小子當初連吃飽飯都是問題,現在跟著自己不僅吃飽飯了,還當上官了,如今竟然連媳婦也有了著落了,果然是人走時氣馬走膘,這媳婦可得給他好好尋思尋思,別讓這小子真的抓住王川了,自己這邊沒給人家找到媳婦可是對不起兄弟。


    “咦。”黃飛虎信馬由韁的讓戰馬自己跑著,他在這兒仔細審查著農民自衛軍的人群,忽然黃飛虎就發現在那群鬆鬆散散的農民軍隊伍裏頭有一群人站得特別緊湊,好像其他人都是彼此不相幹的,隻有他們這一小撮人是一個關係特別密切的小群體一樣,王川會不會在這群人裏。


    團長說過,隻要看著可疑的,不管是不是先抓住了再說,黃飛虎把騎兵槍往槍套裏一插,伸手抽出馬刀往空中一揮,“弟兄們,跟我衝鋒,殺呀。”一手握刀一手持韁縱馬就衝了起來。


    “殺呀。”戰士們同時亮出馬刀,齊聲呐喊跟著排長就衝了起來。


    孔宣一看,喲,黃飛虎這是發現目標了,“衝啊。”騎兵團長躍馬揚刀發出了衝鋒命令,所有騎兵都亮出了馬刀,刀光閃閃,馬蹄得得,呐喊聲響徹了天地,數百騎兵就像一陣狂風一般衝向了農民自衛軍的陣營。


    第065章 梟雄末路


    王川越走也後悔,他怎麽想起來帶著這幫子農民軍就來衝鋒陷陣了,農民軍隻能壯聲勢,是打勝不打敗的那種隊伍,打順了手,他們連天王老子都敢動,一旦遭遇了挫折,這些人立馬就會退化成隻會種地的莊稼漢,這些道理他都懂呀,今天怎麽會犯這種錯誤。


    要是不公開露麵,不領著這麽多人一起衝鋒,隻是王川自己帶著十來個心腹將領,說不定這會兒就已經跑出五百軍的包圍圈了,現在可好,後麵是鐵甲戰車,前麵是好幾百騎兵,這可怎麽辦。


    正在轉動腦筋考慮脫身之術的當口,突然聽見馬蹄聲大作,槍聲一下子比剛才近了無數倍,也密集了無數倍,周圍的自衛軍們一陣大亂,王川心頭大驚,攏目光舉頭四顧,一隊騎兵已經舉著明晃晃的鋼刀快速殺過來了。


    哎呀不好,王川大驚失色,“劉俊、王大猛,快給我擋住他們。”劉俊、王大猛是他手下的兩員猛將,也算是沾親帶故的遠親,現在的危機關頭沒人可用,王川也隻好喊他這兩員嫡係的猛將上陣了。


    嫡係就是嫡係,形勢再不利,嫡係也會義無反顧的衝上去的,劉俊、王大猛聽了王川的命令之後,倆人齊齊答應一聲帶著百十號人,迎著騎兵就衝了上去。


    “啪啪啪。”一串子彈過來,百十號農民軍當場倒下十來個,又是一串子彈,又倒下十幾個,黃飛虎把騎兵槍插槍套裏了,他後頭的戰士可是有拿槍的,有幾個戰士拿的還是能連發的大肚盒子炮,眼看著一大群農民軍嗷嗷叫著衝上來了,戰士們哪兒還會客氣,盒子炮、騎兵槍一陣亂打,立馬把農民軍撂倒好幾十,再過來,再過來再打,看你們人多,還是咱這邊子彈多。


    騎兵們一陣亂槍,不光是打倒了二十來個農民軍,還把劉俊給打死了,王大猛一瞅,好哇,你把俺妹夫給打死了,那俺妹子不是成寡婦了嗎,等俺迴去怎麽向俺妹子交代。


    這家夥名字果然沒叫錯,王大猛,就是猛,那蠻勁兒一上來,嗷的一嗓子蹦起來多高,倆手輪著一把一米多長的鍘草刀,邁著大步迎著騎兵就跑上去了,本來王大猛腰裏還插著一把擼子呢,他一著急還把這茬給忘了,有槍不用,提著大刀就要去找人拚命。


    “來得好。”黃飛虎大叫一聲,兩隻腳一磕馬肚子,五花馬往前一竄,兩下就到了王大猛十米開外,戰馬通靈性,看著前麵漢子唿喊著掄大刀衝過來了,五花馬身子輕靈的往旁邊一跳,輕鬆躲過劈來的大刀,黃飛虎順勢舉馬刀向下一劈,“當。”馬刀正砍到鍘草刀的刀背上。


    王大猛用了全身勁兒一刀砍空正在那兒不得勁兒呢,黃飛虎這一刀砍到刀背上,把他的不得勁兒又加重了十分,馬刀上的勁兒順著鍘草刀傳到了拿刀的那條胳膊上,“嗤。”就像過電一樣,王大猛的半邊膀子都麻了,手一鬆,鍘草刀“當啷啷”落了地,這下可好,隻用一個迴合王大猛就變成了空手。


    “啊。”王大猛痛叫一聲轉身就跑,跑了沒兩步,一個沒留神一腳絆到一個人身上,“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下,滾了兩個滾,鼻涕口水一起往下流,眼一翻,人暈了過去,真暈假暈不知道,反正是躺倒那兒不動了。


    絆倒他那位“媽呀”一聲坐了起來,抱著肚子直喊疼,這位就是剛才中槍倒地的農民軍中的一個,躺到地下半天沒起來還以為他受了什麽致命的傷,原來這位是躺地下裝死呢,裝死就裝死吧,誰也沒招誰也沒惹的躺地下誰的事兒也不礙,本以為是個好去處,哪知道閉眼地上躺,禍從天上來,在地下躺躺也能被人打,平白無故的被人在肚子上踩了一腳,你說倒黴不倒黴。


    這人捂著肚子喊了兩聲疼,聽動靜不對抬頭一看,壞了,國軍的騎兵來了,海碗大的馬蹄踩得地麵咚咚直響,雪亮的馬刀閃著寒光直晃人的眼睛,這位幹脆把眼一閉,一腦袋栽倒地下,咕嚕咕嚕的滾出去了,想要裝死還不能在原地裝,躺到這兒容易被馬踩住,這可真是一條無奈的求生路呀,他滾出去了,王大猛也不傻,他也躺到地下往一邊骨碌,倆人一左一右往兩邊一滾,剛好給戰馬讓出了一條通路。


    馬上的黃飛虎看著兩人的醜態,從鼻子眼裏哼了一聲,輕輕一帶馬韁,五花馬揚起前蹄,噌地一下,從倆人躺的地方直接跳過去了,還怕我的戰馬會踩住你們,你們也太小看我這匹五花寶馬了。


    五花馬跳過這倆人快速向前,前麵正好是一小堆農民自衛軍,這幫人中間有個家夥看著格外的與眾不同,別人有穿著小褂長褲,挽著袖子褲腿把步槍當棍子拿的,有穿著國軍製服手裏拿支糞叉的,還有捧匕首、拿長刀、提著粗木棍的,隻有這位,身上穿一件灰布長袍,肩膀上斜挎著一根皮質槍帶,槍帶下頭在腰部位置掛著個大槍盒子,腦袋上還戴了一頂深色的窄沿禮帽,讓人一看就和旁人不一樣。


    “王川,你給我站住。”黃飛虎一聲大吼,五花馬四蹄翻飛如同騰雲駕霧一般快速殺到,黃飛虎不認識王川,他也不知道那個穿長袍的到底是不是王川,他隻是感覺著這家夥好像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吼的這一嗓子就是想詐唬詐唬人。


    那一小堆人大概有三四十個,黃飛虎一聲喊,人群瞬間一亂,三四十人立馬四散跑了三十多,現場就剩下穿長袍的和他身邊的倆持槍壯漢了。


    “長青、立三,你們自己走吧。”見此情景,王川自知今天難以幸免,幹脆就勸身邊這兩個最後的忠誠手下離開,今日兵敗身死,倒也算是一個歸宿,何必再搭上兩條性命呢,怪隻怪自己運氣不好,無緣無故的怎麽惹上這些戰鬥力強大的國軍了,王川到現在還不知道打敗他的國軍是哪支部隊的。


    “我們誓死追隨司令。”一個好漢三個幫,像王川這樣能幹出這麽大動靜的梟雄人物,身邊沒幾個死士怎麽可能呢,這倆人就是王川的心腹死黨,寧可死,也要和他在一起的。


    “你們何必呢。”看著這兩人態度堅決,王川慘然一笑,“好吧,你我弟兄今日一同赴死,到了陰曹地府倒是也不會寂寞了。”


    第066章 擊斃


    “喂,你叫什麽名字,你的部隊是什麽番號,報出名號,讓我知道自己是敗在誰的手上的。”到了最後時刻,麵對著越來越多的騎兵,王川反而平靜了下來,他隻想在最後時刻知道是誰打敗了他。


    “我叫黃飛虎,國民革命軍第五百軍騎兵團。”話音一落,黃飛虎已經飛馬衝到近前,仔細觀察了一下麵前的這三個人,“你就是匪首王川嗎!”


    “我是王川,是豫南農民自衛軍的司令王川,卻不是什麽匪首王川,連續幾年河南大災,田地幹涸、農田絕收,農民們已經到了吃了這頓沒下頓的關頭,國民政府不僅沒有撥付救災糧款,為農民們抵抗天災想辦法,反而變本加厲的加派苛捐雜稅,軍隊大肆抓壯丁,強搶糧食、強奸民女,綁票勒索、入室搶劫,等等罪行罄竹難書,這還是我們的政府嗎,還是我們的軍隊嗎!”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我隻不過是帶領著一群快要餓死的農民,出來找口飯吃,不想讓自己被餓死罷了,我入室搶劫了嗎,我強奸民女了嗎,我搶老百姓的糧食了嗎,嘿嘿,都沒有吧,那我算什麽匪首,真正的匪首正是四省行政長官湯恩伯,是豫鄂邊區遊擊總指揮部的主任副官何枋!”


    果然不愧是農民起義的領袖,王川迎風而立,侃侃而談,一番話說出來大義凜然,黃飛虎別看槍法挺好,騎術絕佳,可他充其量也就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並且出身貧苦,對窮苦階層有種自然的認同感,王川一番話直接把黃飛虎說愣了,他不知道該怎麽應對了,不光是黃飛虎,就連他身後的幾十個騎兵也都愣住了,大家夥兒也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時候,跟著王川往這邊衝的那上千農民自衛軍其實已經退了,連續死了好幾個首領大將,這些農民們沒人帶領,誰還會向著有武裝騎兵攔路的方向走呢,那些騎兵都拿的有槍,他們已經打死人了,並且還準備再殺人,誰都是一條命,誰都是爹娘辛辛苦苦拉扯大的,誰也不願意現在跑過去把小命混丟了。


    也沒人帶頭,農民軍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兒,慢慢地往後退,開始是想要盡量的離那些殺人的騎兵遠點,退著退著,大家夥兒一看都退這麽遠了,那就別停下了,身後還有更多的農民軍,還是迴去跟大多數人在一起吧。


    農民軍往後退了,騎兵團自然而然的跟著往上壓,孔宣一看,黃飛虎領著他那一個排的人在幹嘛呢,當中圍著三個人,看樣子像是農民軍的將領,遇見這幫人不宰了也得抓俘虜,和他們還有啥好聊的,悄悄地騎馬往前湊合,還沒到跟前呢就聽見王川的演講了。


    沒錯,就是演講,王川一番話說得語調激昂高亢,不用高亢的語調他怎麽感動人,聲音一大,傳得就遠,王川說話本來就是讓人聽的,聽的人越多越好,他也根本就沒想過要控製音量,可今天這些位聽眾裏卻有一個不屬於勞苦大眾的家夥,騎兵團長孔宣。


    孔宣今年三十七歲,從十三歲他就當了兵,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年的軍旅生涯了,就算以前家庭出身不富裕,經過這二十幾年的軍隊曆練、無數次出生入死的戰鬥,他也早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兵痞了,一個從骨子裏就是個膽大包天兵痞的家夥,怎麽可能會被王川這一番話給輕易感動了,別說沒被感動,眼看著黃飛虎等人的猶豫樣子之後,孔宣反而怒了,果然是妖言惑眾,難怪軍座說此人不除後患無窮。


    “一派胡言,國家正在全力抵抗日寇侵略,你們這些人不上戰場打仗,也就算了,竟然還敢攻擊抗日的軍隊,殺害抗日的將士,搶劫抗戰的物資,這才是真正的在禍害國家,是我們國家最大的罪人!”


    話音一落一抬手,“啪。”一槍打出去,子彈正中王川胸口,孔宣跟著就是一聲大吼:“黃飛虎,此人就是匪首王川,快開槍,打死他們!”


    “啊。”黃飛虎渾身一哆嗦,驚迴頭一看,就見騎兵團長已經率領大批騎兵圍過來了,再看身前,王川正捂著胸口,臉色蒼白地往下倒,他身後兩名心腹其中一個扶著他正往地下坐,另外一人舉槍就射,“啪,啪啪。”他這邊槍聲一響,跟著又有好幾個槍聲一起響了,槍聲前後相差時間極端,幾乎就是連到一起了。


    王川心腹開的這一槍打到人沒打到不知道,不過他這一槍打完之後身上中了槍倒是真的,就在眾人麵前,這名農民自衛軍將領渾身上下不下十餘處地方同時冒出了血,這人晃了兩下,然後像個裝糧食的口袋一樣“噗通”一聲摔到了地下。


    另外一名農民軍將領把王川扶著躺到地下之後,立刻就要舉槍射擊,槍剛舉起一半,又是幾聲槍響,這將領的槍也扔了,人也躺到了王川旁邊,這才真應了王川那句話,到了陰曹地府仨人也能做個伴。


    “飛虎,帶上王川的屍體去找軍座領功吧,嘿嘿,這次你能找出王川功勞可是不小,上次你救了軍座的命,你的名字還是軍座給你起的吧,這迴再立了功,恐怕過不了幾天就該升連長了吧,等迴頭我再給你說房媳婦,嘿嘿,你老黃家也算是光耀門庭了!”


    娶媳婦,光耀門庭,黃飛虎剛剛迷茫的眼神再次變得清明起來,是啊,這就是他人生最大的目標,能讓老黃家光耀門庭,從隻有一個人的窮苦孤兒,到將來能建立起一個人丁興旺、有錢有勢的家族,讓黃氏的血脈能開枝散葉、發揚光大,這是他做夢都不敢想的事,黃飛虎瞬間被團長描述的美好前程給搞懵了,歡喜暈了。


    “快把王川的屍體帶上,等到戰鬥結束去找軍座領功!”


    “是。”黃飛虎大聲答應了,飛身下馬衝向了地下那具屍體,那具關係到他的前程和他黃家將來運道的屍體。


    “報告,王川被騎兵團排長黃飛虎擊斃!”


    高全正和錢四喜、張二孬在一起談論著今天的戰鬥,有通訊員來報告了這個最大的戰果。


    “哪個王川被打死了。”消息來得太突然了,以至於連高全都有點不太敢相信了。


    “豫南農民自衛軍司令王川,被騎兵團排長黃飛虎擊斃。”通訊員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趕緊把王川的官銜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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