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高全一副恍然大悟才想到的樣子，“那司令官為什麽不喊上二十五軍丁治磐、二十六軍張文清兩位軍長一起過來到後溪街去呢？”三十二集團軍麾下三個軍，現在隻有五百軍的兩位當家人跟著司令官一起去赴另一個集團軍的軍事會議，這事確實有點奇怪，高全自認自己的人格魅力還沒那麽強，應該沒到第一次見麵就讓上官雲相把自己引為心腹知己的地步。
“我已經派人給丁似庵、張廉夫二位軍長送過信了。二十五、二十六兩個軍離常山還有點距離，讓那兩位將軍來迴跑完全沒必要，我通知他們直接到後溪街去匯合就行了。諫之今天正好來，再晚一步，我也要派通訊兵去通知你了！”上官雲相嗬嗬一笑，好像高全能趕上和他同路有多幸運似的。
邊走邊說，時間過得飛快，感覺沒過多長時間就到了山下。山下頭已經有車隊整裝待發了，想必從司令部出來的時候，那些亂七八糟打電話傳達命令的參謀、副官就已經開始安排車了。上官雲相招唿高全登車，高全執意站到邊上等著司令官先上車他才上車。雙方禮貌的客氣了兩句之後，各自上了吉普。
兩輛站滿了武裝士兵的卡車在前開道，後麵也有幾輛運兵車跟著斷後，中間是五輛吉普，浩浩蕩蕩的一列車隊開離了常山金釘子。
出動這麽多人和車倒不是上官雲相在擺排場，現在正和日軍打仗，誰知道會不會半道上碰見鬼子的穿插部隊，帶的人少了，萬一要是遇見鬼子了，他這個集團軍司令要有個好歹的，對這次會戰，對第三戰區，甚至是全國的抗戰力量來說，豈不是一大損失，上官雲相作為前線指揮官，安排必要的防護其實是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本來以為今天就是來見見上官雲相，到司令部認認門就迴去了，沒想到來了竟然被上官司令拉著一起去參加兩個集團軍之間的軍事會議，不知道這會議要開多長時候，這迴出來也沒帶無線電台，五百軍的兩位最高主官一起出門，時間還不確定，這事是必須要通知部隊的，現在要用上官雲相的司令部電台好像又不合適，在車隊出發之前，高全留下兩名警衛迴去通知洪處長，他和伍書記長要去開軍事會議，軍部暫時由洪處長坐鎮。
車隊一路南下，路上時不時的就能遇見正在行進中的國軍部隊，這些都是準備衢州戰役的各支部隊，所幸，這一路並沒有遇見什麽日軍的穿插小部隊，上官雲相的車隊順利到達了後溪街。
後溪街這裏早就變成了一座大兵營，平時還屬於稀缺資源的吉普車在露天裏停了一大片，一隊隊帶著白鋼盔白手套的憲兵在盤查著來往的人員車輛，剛過去一隊騎兵，又是一支大車隊從眼前駛了過去。
三十二集團軍的車隊倒沒受到任何盤查，前麵頭車上插的旗子已經充分說明了這支車隊的來曆。
一陣馬嘶，從側翼裏突然衝出來一隊騎兵攔住了車隊的去路。開路卡車猛一刹車，車上的士兵立馬警惕起來，在車頭上趴著的機槍手拉動槍栓把槍口對準了來人，卡車上的士兵也做出了戒備動作。
“是三十二集團軍的車隊嗎？我們是二十五軍的。”騎兵看見了車隊的戒備，趕緊大聲自我介紹，“丁軍長和張軍長都在這裏，要見總司令！”
第071章 初見王敬久
“嗒嗒嗒”一陣馬蹄響過，騎兵往左右一分，從後麵出來一群身穿嶄新軍裝的騎士，最前麵有兩名騎士最惹眼，兩人領子上一邊兩顆星，兩位中將！
這兩位將軍也沒搭理頭車上虎視眈眈的警衛，驅馬直接奔著中間的吉普車就來了。前頭兩輛車上的警衛雖然氣得直瞪眼，卻沒一個敢開槍的，人家已經報了名了，這兩位將軍是丁治磐和張文清，誰敢槍殺中將軍長？他不想活了？
第二輛吉普車門一開，上官雲相把腦袋伸了出來，“似庵、廉夫，兩位怎麽騎馬來了？快帶上你們的部隊跟車隊一起走！”
“是！”看見上官雲相，兩位將軍一起勒住了馬頭，大聲答應一聲，調頭指揮部隊去了。
高全看見了一個集團軍的兩位同僚，本想下車打個招唿寒暄幾句的，誰想人家兩位隻是過來和上官雲相打聲招唿，迴頭就去各自部隊了！高全把車門拉開一半，手往裏一拽，又把門合上了。車隊繼續往前，隻是車隊兩邊多了幾百騎兵隊。
這裏已經是後溪街了，在車輛最密集的地方就是王敬久的司令部。車隊一直開到離第十集團軍司令部兩百米的地方才停下，隨行部隊、汽車，全都有軍官領著到旁邊空地上集合，上官雲相和高全等將領紛紛下車。已經到了第十集團軍的地盤，上官司令總是要把他的人馬集合一下，才好去見王敬久的。
“司令，鈞座。”丁治磐和張文清終於來找上官雲相報道了。
“兩位將軍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去見王司令官。”上官雲相見到這兩位手下大將顯然心情不錯，臉上笑得很是開朗，“這下我集團軍的三位軍座可算碰頭了，三位，你們今後可要多多親近呀！”
“諫之軍長，我們又見麵了！這迴你我兩軍終於能並肩作戰了！”丁治磐看見高全，立刻笑著過來拉著高全的手親熱的打著招唿。
“能與似庵兄並肩作戰，實在是高全的榮幸！”在第二、第三次長沙會戰的時候，丁治磐擔任二十六軍四十一師師長，在兩次會戰中均有斬獲，並且由於在第三次長沙會戰當中功勞顯著，今年年初才被提拔成了二十六軍軍長。對這樣一個能打仗的將軍做友軍將領，高全還是挺高興的。
“諫之軍長，久仰大名呀！”張文清也來和高全見麵了，對這位在九戰區連續參加三次長沙會戰，並因戰功連獲兩枚勳章的軍長，張文清是有點仰慕的，和高全的第一次見麵就顯得有點拘謹，兩人相互敬禮是他先敬的，握手的時候也是伸出了雙手。
“我對廉夫軍長也是久仰大名呀，希望這次你我攜手，能共破日寇！”對於張文清，高全就顯得純粹是用官場上的套話來應付了。這位同僚雖然在長城抗戰的時候作戰英勇，並因此獲授青天白日勳章，但由於參加了皖南事變，高全對其人的好感大打折扣。
張文清也感覺到了高全的冷淡，兩人初次見麵寒暄之後就迴到他的隨從隊伍裏了，倒是丁治磐在和高全寒暄之後，又和伍廣興打了招唿，隨後就拉住高全說起了和這次衢州會戰有關的話題。
又往前走了沒多遠，前麵的建築門前就有一群軍官迎了出來，顯然是王敬久率領著第十集團軍眾將出來迎接了。上官雲相並沒有刻意加快腳步，仍舊是和身邊的隨從軍官們漫不經心的談笑著，以正常的速度往前走。
上官雲相是第三十二集團軍總司令，王敬久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是他的副司令，被提拔成第十集團軍司令也是這次會戰之前的事，和老部下會麵，上官雲相認為他應該拿點架子。
“紀青司令！”等到上官雲相走到離那群人還有二十幾米的時候，對麵的人群裏走出一位年輕的中將軍官，當然，說這位年輕也就是和上官雲相比要年輕不少，其實這位也有將近不惑之年了。
“又平，開會就開會嘛，搞這麽大場麵幹什麽？還帶了這麽多人出來迎接，要是讓委員長知道又該說你我大搞表麵文章了。”到底是曾經的上司，上官雲相上來就對王敬久用教訓的口吻說話。
“是，是，紀青司令教育的是。敬久這也是為諸位將軍的安全考慮。好了，紀青司令和二十三集團軍諸位將軍快裏麵請吧。”王敬久往旁邊一讓，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上官雲相一把拉著王敬久的手，肩並肩一起往裏走。上來氣勢擺一下就夠了，王敬久畢竟是委員長親自任命的第十集團軍總司令，從官職上來說，現在已經和上官司令平級了。上官雲相要是一直擺譜裝大，萬一傳到委座耳朵裏那豈不是極其不妥？作為久在軍界打滾的上官雲相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高全和丁治磐肩並著肩，和上官雲相錯了不到十米往裏走。旁邊的歡迎人群裏站著王耀武、張靈甫等人，衝著高全嘿嘿直笑，看這幾位站的位置比較靠前，顯然在第十集團軍裏也是很受重視的。高全笑眯眯的和幾位舊友點頭做禮，經過幾人身邊的時候，挨著兒的和七十四軍的幾位軍長師長握手。
“諫之，這次我們兄弟又能並肩作戰了！”王耀武拉著高全得手用力搖晃了兩下趕緊放開，他後頭還有三個人等著握手呢，再說這是集團軍的大門口，兩位長官都進去了，他們幾位在這兒說個沒完顯然也不合適。
“佐民兄，堅石兄，耀宗兄，鍾麟兄。”高全也沒有多餘的話，隻是在和這幾位握手的時候，手上特意多用了幾分力以示心裏的高興。
“佐民軍長，各位將軍。”丁治磐當然認識七十四軍這幾位將領，抬手和王耀武握了一下手，等到要和三位師長握手的時候，張靈甫一扭頭，“大家都進去了，我們也快跟上吧。”說完拉著高全就走，竟然把丁治磐給晾到那兒了！
張靈甫一向心高氣傲，高全能得他看中還是因為兩人曾並肩作過戰，五百軍曾經幾次幫五十八師解了圍，等於是救過張靈甫幾迴命，丁治磐雖然是軍長，張靈甫眼裏還真沒他。
第072章 講話毛病多
“諫之，怎麽不見王錢兩位師長一起來？”王耀武這邊把三個師長都帶來了，高全卻隻帶了個黨部書記長倆人就來開會了，難怪王軍長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一直往高全身後看，原來是在找王大柱和錢四喜呢。
“嗬嗬，說來也是巧，今天我和廣興本來是去拜訪上官司令的，去了司令部才知道今天要來開這個會。我是趕上了，哪有時間再去找人？就這樣，我還是悄悄派了個通訊兵迴去報告了，要不然我和廣興都不迴去，還不知道軍部的人會怎麽想呢。”
“是不是怕你不迴去，萬一他們要以為你犧牲了，你的那位漂亮的特勤處長會傷心？”另一邊的李天霞笑嘻嘻的打趣。這人雖然打仗勇猛機智，可對女人的興趣也太大了，幾句話就能扯到女人身上。
“諫之運氣好得很，就是你犧牲了他都不會犧牲！”張靈甫就是和李天霞死不對眼，李天霞那邊就是開了句玩笑，他這邊就立馬反唇相譏。
“你！”李天霞氣得一瞪眼，“我和諫之說話礙著你什麽事？要你來多嘴？”
“好了，你們倆都給我住嘴！長官要講話了。”王耀武低低的聲音嗬斥了兩人一句，這倆人見麵就吵，每次都是王耀武給他們當調解員，實在是頭疼得很。要不是這倆人在戰場上是難得的虎將，王軍長早把他倆趕出七十四軍了。
“各位，”主位上兩位司令官相互推讓了一番，最後還是由上官雲相先說話了，“日軍近日連續侵我國土，殺我軍民，是可忍，孰不可忍！身為黨國軍人，在此國家危難之際，必須要樹立必死的信念。殺敵報國，決不退縮！軍委會決定在衢州地區殲擊日寇，現在必須要選出一軍，作為衢州守軍。在座諸位都是黨國精英，望各位為國家民族計，踴躍報名！”
來之前高全就知道這次開會是什麽議題了，上官雲相都說了讓他看熱鬧，高全當然不會在這會兒當這個出頭鳥，眼睛往四周一掃，就見在座的將軍們也都在彼此交換眼色，誰也沒開口。會場出現了暫時的冷場，剛才發完言的上官雲相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張靈甫胳膊動了一下，看樣子是想發言，旁邊的王耀武趕緊在下麵拉了他一把，張靈甫又坐那兒不動了。
“怎麽？難道諸位沒人願意報名嗎？在座的可都是戰場上有名的猛將，大部分都受到過軍委會的表彰，現在怎麽沒人主動請纓了？”上官雲相看似冷嘲熱諷，其實是話裏有話。在場的軍長們當然要數七十四軍的王耀武獲得的獎勵最多，麾下七十四軍裝備也最先進，上官雲相這話是暗指七十四軍諸將應該主動請纓。
“紀青司令官，既然大家都在謙讓，那我先說兩句吧？”上官雲相旁邊坐著的王敬久發言了。這次戰前會議是在他的第十集團軍司令部召開的，他王司令官就算是東道主了。會議出現冷場，王敬久當然要站出來活躍氣氛。上官雲相對著王敬久笑了笑，點頭示意王敬久有話盡管說。
“現在大家都想把這個立功出名的機會讓給其他人。”王敬久說話就好聽了許多，在場坐著的將軍們都抬頭看著王將軍怎麽說。
“這樣讓來讓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們今天終究是要選出來一支部隊守衢州的。我看這樣吧，各位就每個人都挨個兒地說說吧，哪一家如果不能勝任，那就請說出不能勝任的理由，如果有請纓守城意思的，也請當麵說出來。對防守衢州有什麽好的建議，好的戰術，都可以說出來，暢所欲言嘛！就由，就由新五軍孫殿英軍長先說吧。”
本來王敬久是一百個不想讓孫殿英先發言，明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會主動要求守衢州的，自己雖然說了讓大家隨便談，可第一個就拒絕了，總是麵子上不好看。誰料往下一看，七個軍，來了幾十位將軍，竟然就是孫殿英領著新五軍的幾個將軍坐得離主席台最近！他總不能舍近求遠，要求坐到後頭的將軍們先說吧？王敬久心裏暗恨，你個專愛找事兒的孫老殿！你說你坐的離我這麽近幹嘛？
其實孫殿英一點都不想坐到兩位司令官眼皮子底下，可他不坐這兒他坐哪兒？人家都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兒的，相識相熟的坐到一塊閑聊敘舊了，他孫殿英找誰敘舊？這麽多人，他除了自己帶過來的手下，也就和高全算是熟人。想要過去和高全坐一塊吧，人家高軍長被七十四軍的幾位將軍給圍了個嚴嚴實實，再加上二十六軍的丁治磐也領著幾個人往一塊一擠，根本就沒有孫殿英的位置！
孫殿英在場中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他的位置，孫老殿的土匪性子就上來了，一咬牙一發狠，哼！你們不帶我玩兒，我找長官玩兒去！這位一屁股就坐到兩位司令官跟前了。本來就是個賭氣再加上閑著無聊隨便找個地兒坐著玩兒的，沒想到還被司令官點了名了！
“咳，咳。”孫殿英講話毛病還挺多，還沒說話先咳嗽兩聲，以便於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既然王司令官想要我老孫先說，那我就和大家夥兒聊聊吧。”越覺得他廢話多，孫殿英說起沒用的過門兒來還越來勁兒，王敬久瞪著眼睛就想過去揍他一頓了！
“承蒙王司令官抬愛，第一個點了我孫殿英的名兒。按說呢，我就應該照著司令官的意思主動請纓奪了這個防守衢州的名頭的！隻不過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諸位，新五軍的這點家底要是拉進衢州城裏，恐怕日本人一個衝鋒，衢州城就得破了！倒不是我新五軍不抵抗，我和我的士兵在鬼子的第一次攻擊中就全都戰死了，我們怎麽抵抗？”孫殿英還說了個一點都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這麽說新五軍是不願意守衢州了？”不願意就不願意，哪兒那麽多廢話你？王敬久上去就打斷了孫殿英的話頭，隻要他說一聲不願意或者是不能什麽的，直接就換下個人了，王敬久是一句孫殿英的廢話也不想再聽了！
“願意，我怎麽不願意了？為了國家、為民族，和日本鬼子作戰，我孫殿英從來就不做縮頭烏龜！”出乎眾人預料的，孫殿英竟然表態願意守城！
第073章 會議圓滿結束
王敬久吃驚地望著孫殿英，不光是他，滿大廳所有人都被孫殿英的這番話給驚住了，近百號人的眼光“唰”的一下全盯到了這位新五軍軍長的身上，就跟盯著一位渾身白毛、腦袋上長著獨眼的外星人一樣。
孫殿英顯然對這種眾人矚目的現狀比較滿意，這位搖頭晃腦的美了半天，這才漫不經心地說：“孫殿英願意守衢州，願意為國家而戰，縱算全軍盡沒，我孫殿英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隻不過，我死了倒沒什麽，要是因此導致衢州丟失，會戰失利，給全國的抗戰大業帶來不可挽迴的損失，孫殿英就百死難贖其罪了！”
“為了衢州城的安危，為了我國的抗戰勝利大局，我請求王司令官、上官司令官為我的新五軍補充兵力裝備！新兵也不要多，八千足以；中正式步槍一萬支；捷克式輕機槍一千挺；馬克沁重機槍兩百挺……”
“好了，孫軍長請坐吧。”別說王敬久了，就連上官雲相都聽不下去了。此時的王司令官已經氣得說不出來話了，說話的是上官雲相。
八千新兵？一萬支中正式步槍？還要巨量的輕重機槍？是不是接下來還有榴彈炮、戰防炮、高射炮？真有這些兵員裝備，守衢州立馬就會變成肥缺，第三戰區的所有軍長都會搶破頭的要求去當這個守將的。這種又得實惠又露臉的事，傻子都願意去幹！真有這種好事還能輪到你孫老殿？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這家夥不是來開會，純粹是來搗亂的！
“上官司令官，我是真願意守衢州的！”孫殿英這家夥臨坐下還嚷了一嗓子，氣得王敬久靠在椅子背上唿哧唿哧隻喘粗氣。
“孫軍長一片愛國之心我們都是知道的。”眼看王敬久實在說不了話了，上官雲相隻好自己先客串著會議主持的角色，“下麵該哪位將軍了？四十九軍王鐵漢軍長，請王軍長接著講吧。”
“我的四十九軍倒是不怕守衢州，”王鐵漢站起來瞟了孫殿英一眼，“隻要戰區或者軍委會有確切命令，我王鐵漢願意和衢州城共存亡！”鐵漢鐵漢，說出的話就是擲地有聲，像鐵塊一樣硬！
接下來在場將軍們的表態基本上都和王鐵漢差不多，都是隻要上峰有令，他們願意立刻率領部隊入駐衢州城！這不是讓兩位司令官為難嗎？戰區要有個準主意，直接下命令不就得了，還討論什麽討論？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將軍，不是軍長就是師長，哪個手下不是一堆事？坐到這兒閑磨牙半天，啥結果都沒討論出來，這開的是個什麽會？王敬久和上官雲相對視一眼，都作了難了。
怎麽辦？兩人身上現在都沒兼著軍長職務，否則的話，說不定王敬久自己就去守衢州了，省的和這些人在這兒生閑氣！
“各位，我五十八師願意防守衢州城！”一屋子將軍們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眾人一看，原來是五十八師師長張靈甫！
這個張靈甫！你要出戰也和我商量一聲呀！王耀武一拍腦門，看著張靈甫的眼神充滿了無奈。七十四軍是軍委會的直屬部隊，要守城必須要有軍委會的命令，哪有自己戰前請纓主動要求守城的？
眼看旁邊的餘程萬李天霞都往起站，王耀武趕緊先一步站了起來，要是三個師長都起來了他這個軍長還沒動靜，那也太不好看了！“我七十四軍願意主動請纓，擔任衢州城防守任務！”
王耀武話音一落，在場絕大多數人不是敬佩，而是覺得理所應當！你七十四軍實力最強、裝備最好，你不守城誰守城？
別人沒怎麽樣，王敬久先坐不住了！王司令是黃埔一期生，算是黃埔係青年將領中的佼佼者，天子門生，委員長的嫡係手下。王敬久當然知道七十四軍是怎麽迴事，衢州城交給他們確實是最保險的。可把七十四軍填到衢州城裏萬一要是被鬼子給打殘廢了，這個責任誰負？七十四軍現在可是在他第十集團軍麾下的，一旦有個好歹的，還得他王敬久去向委員長解釋！
王敬久可作了難了。上官雲相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往椅子上一靠，笑眯眯的看著下麵的各位將軍。底下的將軍們則在低聲地討論著。七十四軍的幾位表完態往那兒一坐，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剛才那番話不是他們說的一樣。這幾位早就和鬼子打仗打習慣了，到哪兒打都一樣，他們這會兒倒沒心理壓力了。
王敬久是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會場這次沒冷場，就是進入了自由討論階段，軍官們各自圍成小圈圈，各自討論著他們關心的話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王司令官坐立不安、左右為難的當口，一位中校軍官低著頭快步走到主席台前頭，把一張紙片遞到了王司令官的桌子上頭。王敬久拿起來看了看，鎖著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眼睛往場中掃了一遍，在某個地方稍稍一停，隨即把那張紙推到了上官雲相眼前。
上官雲相低頭一看，眼裏放出一道精光，和王敬久一樣朝底下的某處看了一眼，然後把頭探過去，和王敬久低聲商量了兩句什麽，那張紙又迴到了王敬久的手上。
“諸位，防守衢州的人選有了！軍委會最新命令：第八十六軍負責衢州城防！莫與碩軍長，請你按照軍委會命令，立刻迴去整頓部隊，進駐衢州城安排城防事物！”
“嘩！”下麵眾人一片大嘩！又是軍委會直接插手了，你要早說，我們在這兒開個什麽會？
人群中站出一位中將，臉色不是太好看，“八十六軍遵守軍委會命令，我全軍將士誓與衢州城共存亡！”軍委會已經點了名，莫與碩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好！莫軍長虎膽雄心，甘願做衢州會戰的守城之將，實在是我輩學習之楷模！其餘諸位將軍，迴去之後約束部隊，隨時準備接應衢州，將來犯之日寇聚殲於衢州城下！”
王敬久站起來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下麵的將軍們集體起立，轟然應是，衢州會戰之前的這次戰前分工會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第074章 發現偽軍
離開會場，七十四軍的幾位將軍和高全說好，兩軍一定要多聯係，做到消息互通、情報共享，隨後幾人各自登上吉普車揚長而去。高全也想走，卻被另外一個人拉住了。
孫殿英從來之後就沒趕上和高全說話，心裏急得跟貓抓了似的。原來就覺得這個年輕的五百軍長不簡單，現在更不敢小看了，人家七十四軍、二十六軍的軍長、師長圍著高全就像一家人一樣，外人一看他們就是一勢的、一起的、一塊的！這些人根本就是個小勢力！新五軍要是和這幾支部隊有點什麽聯係，發生點什麽關係，絕對能提高自己的實力！孫殿英更想拉近和高全的關係了。
“諫之，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孫殿英看高全身邊好不容易沒人了，趕緊笑嗬嗬的過來套近乎。
“咦？孫軍長怎麽還沒走？”高全故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伍廣興則是連招唿都沒打，抬腿往外就走。兩人出來時帶來的那個警衛排還在外麵呢，書記長寧可和彪子那個鐵麵保鏢在一起，也不想看見孫殿英那副尊榮了。
“嗬嗬，諫之沒走，我當然也沒走了。老哥這是專程等著兄弟，就想和諫之多說兩句話。”孫殿英說話的時候故意往高全身邊靠，讓外人看見好像倆人關係有多密切似的。“諫之必定以為老哥今天在會上的那番話是在裝瘋賣傻吧？”
孫殿英眨巴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高全，把高全看得渾身不自在，“老哥的發言確實出人意料，不過說的倒也是實情。”
“嘿嘿，言不由衷，言不由衷！不過，你這樣說是給老哥留了臉麵，老哥心裏知道。其實你說得還真對！他上官雲相要是真給我這麽多人員裝備，我孫老殿還真就豁出去這條老命，就去守衢州了！諫之在和日本人作戰中的戰績是有目共睹的，孫殿英很是佩服！”說到這兒，孫殿英那張麻臉上露出了幾分向往。
“可惜老哥我現在兵微將寡、武器落後，就是想和鬼子硬碰硬的正麵硬拚我都沒本錢！不過，老哥和鬼子戰鬥到底的決心是日月可鑒的！這迴的衢州我也看出來了，要打動靜就小不了！孫殿英不怕和鬼子打仗，可就是不忍心看著新五軍在這衢州城下煙消雲散。我還想領著他一直打到鬼子投降那天呢！”可能是動了真感情，孫殿英抬手擦了擦眼睛，“老哥就求兄弟一件事，新五軍萬一要是陷到了絕境裏頭，老弟一定要拉我的新五軍一把！”
“老哥放心，戰區不會看著新五軍全軍覆沒的！”高全拍了拍孫殿英的手臂鼓勵了他一句。
“我已經派人給丁似庵、張廉夫二位軍長送過信了。二十五、二十六兩個軍離常山還有點距離，讓那兩位將軍來迴跑完全沒必要，我通知他們直接到後溪街去匯合就行了。諫之今天正好來，再晚一步，我也要派通訊兵去通知你了！”上官雲相嗬嗬一笑，好像高全能趕上和他同路有多幸運似的。
邊走邊說，時間過得飛快，感覺沒過多長時間就到了山下。山下頭已經有車隊整裝待發了，想必從司令部出來的時候，那些亂七八糟打電話傳達命令的參謀、副官就已經開始安排車了。上官雲相招唿高全登車，高全執意站到邊上等著司令官先上車他才上車。雙方禮貌的客氣了兩句之後，各自上了吉普。
兩輛站滿了武裝士兵的卡車在前開道，後麵也有幾輛運兵車跟著斷後，中間是五輛吉普，浩浩蕩蕩的一列車隊開離了常山金釘子。
出動這麽多人和車倒不是上官雲相在擺排場，現在正和日軍打仗，誰知道會不會半道上碰見鬼子的穿插部隊，帶的人少了，萬一要是遇見鬼子了，他這個集團軍司令要有個好歹的，對這次會戰，對第三戰區，甚至是全國的抗戰力量來說，豈不是一大損失，上官雲相作為前線指揮官，安排必要的防護其實是負責任的一種表現。
本來以為今天就是來見見上官雲相，到司令部認認門就迴去了，沒想到來了竟然被上官司令拉著一起去參加兩個集團軍之間的軍事會議，不知道這會議要開多長時候，這迴出來也沒帶無線電台，五百軍的兩位最高主官一起出門，時間還不確定，這事是必須要通知部隊的，現在要用上官雲相的司令部電台好像又不合適，在車隊出發之前，高全留下兩名警衛迴去通知洪處長，他和伍書記長要去開軍事會議，軍部暫時由洪處長坐鎮。
車隊一路南下，路上時不時的就能遇見正在行進中的國軍部隊，這些都是準備衢州戰役的各支部隊，所幸，這一路並沒有遇見什麽日軍的穿插小部隊，上官雲相的車隊順利到達了後溪街。
後溪街這裏早就變成了一座大兵營，平時還屬於稀缺資源的吉普車在露天裏停了一大片，一隊隊帶著白鋼盔白手套的憲兵在盤查著來往的人員車輛，剛過去一隊騎兵，又是一支大車隊從眼前駛了過去。
三十二集團軍的車隊倒沒受到任何盤查，前麵頭車上插的旗子已經充分說明了這支車隊的來曆。
一陣馬嘶，從側翼裏突然衝出來一隊騎兵攔住了車隊的去路。開路卡車猛一刹車，車上的士兵立馬警惕起來，在車頭上趴著的機槍手拉動槍栓把槍口對準了來人，卡車上的士兵也做出了戒備動作。
“是三十二集團軍的車隊嗎？我們是二十五軍的。”騎兵看見了車隊的戒備，趕緊大聲自我介紹，“丁軍長和張軍長都在這裏，要見總司令！”
第071章 初見王敬久
“嗒嗒嗒”一陣馬蹄響過，騎兵往左右一分，從後麵出來一群身穿嶄新軍裝的騎士，最前麵有兩名騎士最惹眼，兩人領子上一邊兩顆星，兩位中將！
這兩位將軍也沒搭理頭車上虎視眈眈的警衛，驅馬直接奔著中間的吉普車就來了。前頭兩輛車上的警衛雖然氣得直瞪眼，卻沒一個敢開槍的，人家已經報了名了，這兩位將軍是丁治磐和張文清，誰敢槍殺中將軍長？他不想活了？
第二輛吉普車門一開，上官雲相把腦袋伸了出來，“似庵、廉夫，兩位怎麽騎馬來了？快帶上你們的部隊跟車隊一起走！”
“是！”看見上官雲相，兩位將軍一起勒住了馬頭，大聲答應一聲，調頭指揮部隊去了。
高全看見了一個集團軍的兩位同僚，本想下車打個招唿寒暄幾句的，誰想人家兩位隻是過來和上官雲相打聲招唿，迴頭就去各自部隊了！高全把車門拉開一半，手往裏一拽，又把門合上了。車隊繼續往前，隻是車隊兩邊多了幾百騎兵隊。
這裏已經是後溪街了，在車輛最密集的地方就是王敬久的司令部。車隊一直開到離第十集團軍司令部兩百米的地方才停下，隨行部隊、汽車，全都有軍官領著到旁邊空地上集合，上官雲相和高全等將領紛紛下車。已經到了第十集團軍的地盤，上官司令總是要把他的人馬集合一下，才好去見王敬久的。
“司令，鈞座。”丁治磐和張文清終於來找上官雲相報道了。
“兩位將軍來得正好，我們一起去見王司令官。”上官雲相見到這兩位手下大將顯然心情不錯，臉上笑得很是開朗，“這下我集團軍的三位軍座可算碰頭了，三位，你們今後可要多多親近呀！”
“諫之軍長，我們又見麵了！這迴你我兩軍終於能並肩作戰了！”丁治磐看見高全，立刻笑著過來拉著高全的手親熱的打著招唿。
“能與似庵兄並肩作戰，實在是高全的榮幸！”在第二、第三次長沙會戰的時候，丁治磐擔任二十六軍四十一師師長，在兩次會戰中均有斬獲，並且由於在第三次長沙會戰當中功勞顯著，今年年初才被提拔成了二十六軍軍長。對這樣一個能打仗的將軍做友軍將領，高全還是挺高興的。
“諫之軍長，久仰大名呀！”張文清也來和高全見麵了，對這位在九戰區連續參加三次長沙會戰，並因戰功連獲兩枚勳章的軍長，張文清是有點仰慕的，和高全的第一次見麵就顯得有點拘謹，兩人相互敬禮是他先敬的，握手的時候也是伸出了雙手。
“我對廉夫軍長也是久仰大名呀，希望這次你我攜手，能共破日寇！”對於張文清，高全就顯得純粹是用官場上的套話來應付了。這位同僚雖然在長城抗戰的時候作戰英勇，並因此獲授青天白日勳章，但由於參加了皖南事變，高全對其人的好感大打折扣。
張文清也感覺到了高全的冷淡，兩人初次見麵寒暄之後就迴到他的隨從隊伍裏了，倒是丁治磐在和高全寒暄之後，又和伍廣興打了招唿，隨後就拉住高全說起了和這次衢州會戰有關的話題。
又往前走了沒多遠，前麵的建築門前就有一群軍官迎了出來，顯然是王敬久率領著第十集團軍眾將出來迎接了。上官雲相並沒有刻意加快腳步，仍舊是和身邊的隨從軍官們漫不經心的談笑著，以正常的速度往前走。
上官雲相是第三十二集團軍總司令，王敬久相當長一段時間都是他的副司令，被提拔成第十集團軍司令也是這次會戰之前的事，和老部下會麵，上官雲相認為他應該拿點架子。
“紀青司令！”等到上官雲相走到離那群人還有二十幾米的時候，對麵的人群裏走出一位年輕的中將軍官，當然，說這位年輕也就是和上官雲相比要年輕不少，其實這位也有將近不惑之年了。
“又平，開會就開會嘛，搞這麽大場麵幹什麽？還帶了這麽多人出來迎接，要是讓委員長知道又該說你我大搞表麵文章了。”到底是曾經的上司，上官雲相上來就對王敬久用教訓的口吻說話。
“是，是，紀青司令教育的是。敬久這也是為諸位將軍的安全考慮。好了，紀青司令和二十三集團軍諸位將軍快裏麵請吧。”王敬久往旁邊一讓，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走吧，我們一起進去。”上官雲相一把拉著王敬久的手，肩並肩一起往裏走。上來氣勢擺一下就夠了，王敬久畢竟是委員長親自任命的第十集團軍總司令，從官職上來說，現在已經和上官司令平級了。上官雲相要是一直擺譜裝大，萬一傳到委座耳朵裏那豈不是極其不妥？作為久在軍界打滾的上官雲相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高全和丁治磐肩並著肩，和上官雲相錯了不到十米往裏走。旁邊的歡迎人群裏站著王耀武、張靈甫等人，衝著高全嘿嘿直笑，看這幾位站的位置比較靠前，顯然在第十集團軍裏也是很受重視的。高全笑眯眯的和幾位舊友點頭做禮，經過幾人身邊的時候，挨著兒的和七十四軍的幾位軍長師長握手。
“諫之，這次我們兄弟又能並肩作戰了！”王耀武拉著高全得手用力搖晃了兩下趕緊放開，他後頭還有三個人等著握手呢，再說這是集團軍的大門口，兩位長官都進去了，他們幾位在這兒說個沒完顯然也不合適。
“佐民兄，堅石兄，耀宗兄，鍾麟兄。”高全也沒有多餘的話，隻是在和這幾位握手的時候，手上特意多用了幾分力以示心裏的高興。
“佐民軍長，各位將軍。”丁治磐當然認識七十四軍這幾位將領，抬手和王耀武握了一下手，等到要和三位師長握手的時候，張靈甫一扭頭，“大家都進去了，我們也快跟上吧。”說完拉著高全就走，竟然把丁治磐給晾到那兒了！
張靈甫一向心高氣傲，高全能得他看中還是因為兩人曾並肩作過戰，五百軍曾經幾次幫五十八師解了圍，等於是救過張靈甫幾迴命，丁治磐雖然是軍長，張靈甫眼裏還真沒他。
第072章 講話毛病多
“諫之，怎麽不見王錢兩位師長一起來？”王耀武這邊把三個師長都帶來了，高全卻隻帶了個黨部書記長倆人就來開會了，難怪王軍長剛才在門口的時候一直往高全身後看，原來是在找王大柱和錢四喜呢。
“嗬嗬，說來也是巧，今天我和廣興本來是去拜訪上官司令的，去了司令部才知道今天要來開這個會。我是趕上了，哪有時間再去找人？就這樣，我還是悄悄派了個通訊兵迴去報告了，要不然我和廣興都不迴去，還不知道軍部的人會怎麽想呢。”
“是不是怕你不迴去，萬一他們要以為你犧牲了，你的那位漂亮的特勤處長會傷心？”另一邊的李天霞笑嘻嘻的打趣。這人雖然打仗勇猛機智，可對女人的興趣也太大了，幾句話就能扯到女人身上。
“諫之運氣好得很，就是你犧牲了他都不會犧牲！”張靈甫就是和李天霞死不對眼，李天霞那邊就是開了句玩笑，他這邊就立馬反唇相譏。
“你！”李天霞氣得一瞪眼，“我和諫之說話礙著你什麽事？要你來多嘴？”
“好了，你們倆都給我住嘴！長官要講話了。”王耀武低低的聲音嗬斥了兩人一句，這倆人見麵就吵，每次都是王耀武給他們當調解員，實在是頭疼得很。要不是這倆人在戰場上是難得的虎將，王軍長早把他倆趕出七十四軍了。
“各位，”主位上兩位司令官相互推讓了一番，最後還是由上官雲相先說話了，“日軍近日連續侵我國土，殺我軍民，是可忍，孰不可忍！身為黨國軍人，在此國家危難之際，必須要樹立必死的信念。殺敵報國，決不退縮！軍委會決定在衢州地區殲擊日寇，現在必須要選出一軍，作為衢州守軍。在座諸位都是黨國精英，望各位為國家民族計，踴躍報名！”
來之前高全就知道這次開會是什麽議題了，上官雲相都說了讓他看熱鬧，高全當然不會在這會兒當這個出頭鳥，眼睛往四周一掃，就見在座的將軍們也都在彼此交換眼色，誰也沒開口。會場出現了暫時的冷場，剛才發完言的上官雲相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
張靈甫胳膊動了一下，看樣子是想發言，旁邊的王耀武趕緊在下麵拉了他一把，張靈甫又坐那兒不動了。
“怎麽？難道諸位沒人願意報名嗎？在座的可都是戰場上有名的猛將，大部分都受到過軍委會的表彰，現在怎麽沒人主動請纓了？”上官雲相看似冷嘲熱諷，其實是話裏有話。在場的軍長們當然要數七十四軍的王耀武獲得的獎勵最多，麾下七十四軍裝備也最先進，上官雲相這話是暗指七十四軍諸將應該主動請纓。
“紀青司令官，既然大家都在謙讓，那我先說兩句吧？”上官雲相旁邊坐著的王敬久發言了。這次戰前會議是在他的第十集團軍司令部召開的，他王司令官就算是東道主了。會議出現冷場，王敬久當然要站出來活躍氣氛。上官雲相對著王敬久笑了笑，點頭示意王敬久有話盡管說。
“現在大家都想把這個立功出名的機會讓給其他人。”王敬久說話就好聽了許多，在場坐著的將軍們都抬頭看著王將軍怎麽說。
“這樣讓來讓去也不是個辦法，我們今天終究是要選出來一支部隊守衢州的。我看這樣吧，各位就每個人都挨個兒地說說吧，哪一家如果不能勝任，那就請說出不能勝任的理由，如果有請纓守城意思的，也請當麵說出來。對防守衢州有什麽好的建議，好的戰術，都可以說出來，暢所欲言嘛！就由，就由新五軍孫殿英軍長先說吧。”
本來王敬久是一百個不想讓孫殿英先發言，明知道這家夥肯定不會主動要求守衢州的，自己雖然說了讓大家隨便談，可第一個就拒絕了，總是麵子上不好看。誰料往下一看，七個軍，來了幾十位將軍，竟然就是孫殿英領著新五軍的幾個將軍坐得離主席台最近！他總不能舍近求遠，要求坐到後頭的將軍們先說吧？王敬久心裏暗恨，你個專愛找事兒的孫老殿！你說你坐的離我這麽近幹嘛？
其實孫殿英一點都不想坐到兩位司令官眼皮子底下，可他不坐這兒他坐哪兒？人家都是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兒的，相識相熟的坐到一塊閑聊敘舊了，他孫殿英找誰敘舊？這麽多人，他除了自己帶過來的手下，也就和高全算是熟人。想要過去和高全坐一塊吧，人家高軍長被七十四軍的幾位將軍給圍了個嚴嚴實實，再加上二十六軍的丁治磐也領著幾個人往一塊一擠，根本就沒有孫殿英的位置！
孫殿英在場中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合適他的位置，孫老殿的土匪性子就上來了，一咬牙一發狠，哼！你們不帶我玩兒，我找長官玩兒去！這位一屁股就坐到兩位司令官跟前了。本來就是個賭氣再加上閑著無聊隨便找個地兒坐著玩兒的，沒想到還被司令官點了名了！
“咳，咳。”孫殿英講話毛病還挺多，還沒說話先咳嗽兩聲，以便於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過來。“既然王司令官想要我老孫先說，那我就和大家夥兒聊聊吧。”越覺得他廢話多，孫殿英說起沒用的過門兒來還越來勁兒，王敬久瞪著眼睛就想過去揍他一頓了！
“承蒙王司令官抬愛，第一個點了我孫殿英的名兒。按說呢，我就應該照著司令官的意思主動請纓奪了這個防守衢州的名頭的！隻不過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呀！諸位，新五軍的這點家底要是拉進衢州城裏，恐怕日本人一個衝鋒，衢州城就得破了！倒不是我新五軍不抵抗，我和我的士兵在鬼子的第一次攻擊中就全都戰死了，我們怎麽抵抗？”孫殿英還說了個一點都不好笑的黑色幽默。
“這麽說新五軍是不願意守衢州了？”不願意就不願意，哪兒那麽多廢話你？王敬久上去就打斷了孫殿英的話頭，隻要他說一聲不願意或者是不能什麽的，直接就換下個人了，王敬久是一句孫殿英的廢話也不想再聽了！
“願意，我怎麽不願意了？為了國家、為民族，和日本鬼子作戰，我孫殿英從來就不做縮頭烏龜！”出乎眾人預料的，孫殿英竟然表態願意守城！
第073章 會議圓滿結束
王敬久吃驚地望著孫殿英，不光是他，滿大廳所有人都被孫殿英的這番話給驚住了，近百號人的眼光“唰”的一下全盯到了這位新五軍軍長的身上，就跟盯著一位渾身白毛、腦袋上長著獨眼的外星人一樣。
孫殿英顯然對這種眾人矚目的現狀比較滿意，這位搖頭晃腦的美了半天，這才漫不經心地說：“孫殿英願意守衢州，願意為國家而戰，縱算全軍盡沒，我孫殿英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隻不過，我死了倒沒什麽，要是因此導致衢州丟失，會戰失利，給全國的抗戰大業帶來不可挽迴的損失，孫殿英就百死難贖其罪了！”
“為了衢州城的安危，為了我國的抗戰勝利大局，我請求王司令官、上官司令官為我的新五軍補充兵力裝備！新兵也不要多，八千足以；中正式步槍一萬支；捷克式輕機槍一千挺；馬克沁重機槍兩百挺……”
“好了，孫軍長請坐吧。”別說王敬久了，就連上官雲相都聽不下去了。此時的王司令官已經氣得說不出來話了，說話的是上官雲相。
八千新兵？一萬支中正式步槍？還要巨量的輕重機槍？是不是接下來還有榴彈炮、戰防炮、高射炮？真有這些兵員裝備，守衢州立馬就會變成肥缺，第三戰區的所有軍長都會搶破頭的要求去當這個守將的。這種又得實惠又露臉的事，傻子都願意去幹！真有這種好事還能輪到你孫老殿？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這家夥不是來開會，純粹是來搗亂的！
“上官司令官，我是真願意守衢州的！”孫殿英這家夥臨坐下還嚷了一嗓子，氣得王敬久靠在椅子背上唿哧唿哧隻喘粗氣。
“孫軍長一片愛國之心我們都是知道的。”眼看王敬久實在說不了話了，上官雲相隻好自己先客串著會議主持的角色，“下麵該哪位將軍了？四十九軍王鐵漢軍長，請王軍長接著講吧。”
“我的四十九軍倒是不怕守衢州，”王鐵漢站起來瞟了孫殿英一眼，“隻要戰區或者軍委會有確切命令，我王鐵漢願意和衢州城共存亡！”鐵漢鐵漢，說出的話就是擲地有聲，像鐵塊一樣硬！
接下來在場將軍們的表態基本上都和王鐵漢差不多，都是隻要上峰有令，他們願意立刻率領部隊入駐衢州城！這不是讓兩位司令官為難嗎？戰區要有個準主意，直接下命令不就得了，還討論什麽討論？在座的基本上都是將軍，不是軍長就是師長，哪個手下不是一堆事？坐到這兒閑磨牙半天，啥結果都沒討論出來，這開的是個什麽會？王敬久和上官雲相對視一眼，都作了難了。
怎麽辦？兩人身上現在都沒兼著軍長職務，否則的話，說不定王敬久自己就去守衢州了，省的和這些人在這兒生閑氣！
“各位，我五十八師願意防守衢州城！”一屋子將軍們正在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眾人一看，原來是五十八師師長張靈甫！
這個張靈甫！你要出戰也和我商量一聲呀！王耀武一拍腦門，看著張靈甫的眼神充滿了無奈。七十四軍是軍委會的直屬部隊，要守城必須要有軍委會的命令，哪有自己戰前請纓主動要求守城的？
眼看旁邊的餘程萬李天霞都往起站，王耀武趕緊先一步站了起來，要是三個師長都起來了他這個軍長還沒動靜，那也太不好看了！“我七十四軍願意主動請纓，擔任衢州城防守任務！”
王耀武話音一落，在場絕大多數人不是敬佩，而是覺得理所應當！你七十四軍實力最強、裝備最好，你不守城誰守城？
別人沒怎麽樣，王敬久先坐不住了！王司令是黃埔一期生，算是黃埔係青年將領中的佼佼者，天子門生，委員長的嫡係手下。王敬久當然知道七十四軍是怎麽迴事，衢州城交給他們確實是最保險的。可把七十四軍填到衢州城裏萬一要是被鬼子給打殘廢了，這個責任誰負？七十四軍現在可是在他第十集團軍麾下的，一旦有個好歹的，還得他王敬久去向委員長解釋！
王敬久可作了難了。上官雲相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往椅子上一靠，笑眯眯的看著下麵的各位將軍。底下的將軍們則在低聲地討論著。七十四軍的幾位表完態往那兒一坐，跟沒事人一樣，好像剛才那番話不是他們說的一樣。這幾位早就和鬼子打仗打習慣了，到哪兒打都一樣，他們這會兒倒沒心理壓力了。
王敬久是答應不是，不答應也不是。會場這次沒冷場，就是進入了自由討論階段，軍官們各自圍成小圈圈，各自討論著他們關心的話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就在王司令官坐立不安、左右為難的當口，一位中校軍官低著頭快步走到主席台前頭，把一張紙片遞到了王司令官的桌子上頭。王敬久拿起來看了看，鎖著的眉頭立刻舒展開了，眼睛往場中掃了一遍，在某個地方稍稍一停，隨即把那張紙推到了上官雲相眼前。
上官雲相低頭一看，眼裏放出一道精光，和王敬久一樣朝底下的某處看了一眼，然後把頭探過去，和王敬久低聲商量了兩句什麽，那張紙又迴到了王敬久的手上。
“諸位，防守衢州的人選有了！軍委會最新命令：第八十六軍負責衢州城防！莫與碩軍長，請你按照軍委會命令，立刻迴去整頓部隊，進駐衢州城安排城防事物！”
“嘩！”下麵眾人一片大嘩！又是軍委會直接插手了，你要早說，我們在這兒開個什麽會？
人群中站出一位中將，臉色不是太好看，“八十六軍遵守軍委會命令，我全軍將士誓與衢州城共存亡！”軍委會已經點了名，莫與碩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好！莫軍長虎膽雄心，甘願做衢州會戰的守城之將，實在是我輩學習之楷模！其餘諸位將軍，迴去之後約束部隊，隨時準備接應衢州，將來犯之日寇聚殲於衢州城下！”
王敬久站起來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下麵的將軍們集體起立，轟然應是，衢州會戰之前的這次戰前分工會總算是圓滿結束了。
第074章 發現偽軍
離開會場，七十四軍的幾位將軍和高全說好，兩軍一定要多聯係，做到消息互通、情報共享，隨後幾人各自登上吉普車揚長而去。高全也想走，卻被另外一個人拉住了。
孫殿英從來之後就沒趕上和高全說話，心裏急得跟貓抓了似的。原來就覺得這個年輕的五百軍長不簡單，現在更不敢小看了，人家七十四軍、二十六軍的軍長、師長圍著高全就像一家人一樣，外人一看他們就是一勢的、一起的、一塊的！這些人根本就是個小勢力！新五軍要是和這幾支部隊有點什麽聯係，發生點什麽關係，絕對能提高自己的實力！孫殿英更想拉近和高全的關係了。
“諫之，你可真是個大忙人！”孫殿英看高全身邊好不容易沒人了，趕緊笑嗬嗬的過來套近乎。
“咦？孫軍長怎麽還沒走？”高全故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伍廣興則是連招唿都沒打，抬腿往外就走。兩人出來時帶來的那個警衛排還在外麵呢，書記長寧可和彪子那個鐵麵保鏢在一起，也不想看見孫殿英那副尊榮了。
“嗬嗬，諫之沒走，我當然也沒走了。老哥這是專程等著兄弟，就想和諫之多說兩句話。”孫殿英說話的時候故意往高全身邊靠，讓外人看見好像倆人關係有多密切似的。“諫之必定以為老哥今天在會上的那番話是在裝瘋賣傻吧？”
孫殿英眨巴著眼睛，直愣愣地看著高全，把高全看得渾身不自在，“老哥的發言確實出人意料，不過說的倒也是實情。”
“嘿嘿，言不由衷，言不由衷！不過，你這樣說是給老哥留了臉麵，老哥心裏知道。其實你說得還真對！他上官雲相要是真給我這麽多人員裝備，我孫老殿還真就豁出去這條老命，就去守衢州了！諫之在和日本人作戰中的戰績是有目共睹的，孫殿英很是佩服！”說到這兒，孫殿英那張麻臉上露出了幾分向往。
“可惜老哥我現在兵微將寡、武器落後，就是想和鬼子硬碰硬的正麵硬拚我都沒本錢！不過，老哥和鬼子戰鬥到底的決心是日月可鑒的！這迴的衢州我也看出來了，要打動靜就小不了！孫殿英不怕和鬼子打仗，可就是不忍心看著新五軍在這衢州城下煙消雲散。我還想領著他一直打到鬼子投降那天呢！”可能是動了真感情，孫殿英抬手擦了擦眼睛，“老哥就求兄弟一件事，新五軍萬一要是陷到了絕境裏頭，老弟一定要拉我的新五軍一把！”
“老哥放心，戰區不會看著新五軍全軍覆沒的！”高全拍了拍孫殿英的手臂鼓勵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