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部隊能損失百分之四十、五十，能說將領們無能嗎，在坐的有得是精通戰略、熟讀兵書的儒將帥才，可麵對從各方麵都領先我們的鬼子他們能怎麽辦，能說就把長沙放棄了，咱們上山打遊擊嗎，他們不能，他們是國家的正規軍，是民族的脊梁，隻有挺著鐵脊梁，咬著牙，流著汗，淌著血，拚著命地防守著一座又一座的城市。
即便明知防不住也要防，明知打不過也要打，我們別的沒有，隻有不怕死，隻有拚上這一條條性命才能保證這個國家不滅亡，才能讓人民知道，我們的政府還在抵抗，我們的軍隊還在戰鬥。
“下麵我要宣布對本次會戰中表現突出的部隊、指揮官的表彰。”悲憤的氣氛隻能是短時間的，畢竟這次會戰算是打勝了嘛，“七十四軍在春華山戰鬥中表現突出，重創日軍第三師團，委員長點名表揚，通報全軍！”
“嘩！！”掌聲雷動，雖然在座的將軍們不一定都是給王耀武捧場的，可被薛嶽報了這一連串的傷亡數字，搞得人心情壓抑得很，這條表彰總算是一條喜訊吧，拍拍手跟著高興一下，沾點喜氣也是好的嘛，當然，由此也能看出王耀武在軍隊將領中的人望。
“七十四軍軍長王耀武，頒發四等寶鼎勳章，五十七師師長餘程萬頒發三等雲麾勳章，五十八師師長張靈甫頒發三等雲麾勳章，五十一師師長李天霞頒發忠勇勳章！”
“五百軍在春華山、永安戰鬥中表現突出，配合七十四軍作戰成效顯著，軍委會點名表揚！”
五百軍，薛嶽讀表彰名單的時候竟然提到五百軍了，高全雖然沉穩，也是止不住心裏有些激動，坐在他旁邊的一些知情將領也紛紛朝高軍長點頭示好，高全臉上帶著微笑，一一點頭致意。
“三十七軍在作戰中表現頑強，……”
對於五百軍，薛嶽竟然提了一句就輕輕跳過去了，高全還沒反應過來呢，王耀武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張靈甫的臉色也是一沉，這二位在開會之前都覺得高全會和他們一起受表彰呢，哪知道就是點名表揚了一下。
“下麵請七十四軍王耀武軍長、餘程萬師長、李天霞師長、張靈甫師長登台領獎授勳！”
掌聲再次響起，這迴七十四軍的四位將軍可就坐不住了，戰區司令點名親自授勳，委員長點名表揚，這種榮耀人一生能有幾迴，在場中上百名將軍們的掌聲和熱切的目光中，王耀武領頭，身後依次跟著餘程萬、李天霞、張靈甫，四人魚貫上到主席台前，這時候，主席台上坐著的薛長官和白總長已經站起來了，兩位長官麵帶春風、雙手跟著場中的節奏輕拍，臉帶微笑看著過來的四位將軍。
“佐民，恭喜。”薛長官迴禮之後握住王耀武的手搖晃了一下，親手幫王軍長把勳章綬帶掛到肩膀上，能打仗的將軍誰都愛，薛嶽現在越看王耀武是越順眼了。
兩位長官正在為四位戰將授勳，幾下強光連閃，會場後麵衝過來一群記者，有穿便裝的報社記者，也有身穿軍裝的隨軍記者，高全不經意的一扭頭，竟然看見了唐文娟的身影，這女人怎麽也來了。
場中雖然人員眾多，可大家全都是一身筆挺軍服，那幾個和大家軍裝顏色不一樣的，都在前頭領獎呢，高全個頭也不高，長相也不出眾，往幾百名穿著同樣顏色、款式軍裝的將軍們中間一站，就像穿了隱身衣一樣，唐文娟知道他在場，跑動的時候一雙美目就在人群中左顧右盼，一直跑到前頭都沒看見高全在哪兒。
第008章 王耀武抱不平
找不到就不找了，唐記者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幹，九戰區剛剛結束第二次長沙會戰，從戰區司令長官到戰區各主要將領雲集一堂，再加上個副總參謀長白崇禧，這種機會可不是誰都能趕上的，唐文娟拿著孫元慶送的那台照相機使勁按了幾下快門，立刻就和其他記者們擠到前麵去了。當時的歐美國家已經有微型錄音機了，這些記者裏麵也有兩位拿著那種先進的高科技產品，黑色的，像快半截磚頭似的往前一遞，要采訪剛剛獲獎的幾位將軍。
“王將軍，請您談一談此時獲獎的感受好嗎？”
“張師長，請您談一下五十八師傷亡那麽大，您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嗎？”
“餘將軍，你能透漏一下貴部官兵傷亡比例嗎？”
讓記者進來，本來是要給四位佩戴上綬帶勳章的將軍們照相留影的，哪知道這些記者過來就把將軍們給包圍了，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問個不停。
唐文娟沒有錄音機，隻好打開小本子緊急記錄，被采訪的人沒一個說話的，也不知道她記的什麽。
“張將軍，請問您對您的前任廖齡奇臨陣脫逃一事是怎麽看的，現在外界有說法，說廖齡奇將軍其實是請假迴老家去結婚的，最後怎麽給弄成臨陣脫逃了？”
張靈甫瞠目結舌，王耀武目瞪口呆，餘程萬、李天霞滿麵通紅，七十四軍幾位身掛綬帶勳章的將軍們集體失語了。
“各位，各位記者朋友，今天是關於第二次長沙會戰的總結表彰大會，現在正在進行的是授勳儀式，與授勳儀式無關的話題，還請諸位暫時不要問了吧，我們這個會議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關於廖齡奇一案，現在軍委會和委員長正在研究，等有了最終答案，我們肯定會通報給各位記者朋友的！”
七十四軍既是這次會戰中最能打仗的部隊，又是爆出最大醜聞的部隊，張靈甫的前任，五十八師原師長廖齡奇。由於在春華山大戰時不在部隊，有一種說法，說是他向戰區請假迴家結婚了，不過，現在廖齡奇卻是被羈押，等待高層判決，薛嶽此時顯然不想談論這個事。
能來這裏采訪的，哪個人不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的，薛長官這麽一說，記者們立刻再也不提廖齡奇這個名字了。五十八師現任師長正在授勳，你現在追問人家的前任，不是盡給張師長辦難堪嘛？
以王耀武為首，七十四軍諸將全都談了一段短暫精辟的獲獎感言。記者都來了，不說也過不去，在這個場合說得太多了更加不合適。上麵有長官，下麵有幾百位同僚，老讓大家看著你們幾個出風頭也不是那迴事兒嘛！
終於，王耀武成功的把張靈甫等三位師長推到了最前麵，他才得空喘了一口氣。記者太難纏，就算是隻說正麵的東西也夠讓人絞盡腦汁、口幹舌燥了。這裏麵涉及到一個軍事秘密問題，說話時要腦筋高度集中，和記者談話很累人的。三位師長是戰鬥在第一線的將領，由他們去和記者交談再正確不過了。
而記者們仿佛也對三位英雄師長更感興趣，對這三人的問題更是層出不窮。
尤其是張靈甫，六年前在第一軍任團長的時候，就因為槍殺妻子而被判死刑入獄。民國二十七年參加武漢會戰，又在萬家嶺率領突擊隊立下赫赫戰功，還在田漢編寫的話劇《德安大捷》中以實名出現，成為名動天下的抗戰英雄。這樣一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將軍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站著，記者們怎麽可能會放棄近距離采訪的大好機會呢？
看著張靈甫被記者逼問的狼狽相，王耀武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這個張鍾麟，自認為長得高大帥氣，平常傲氣衝天的，就讓他去領教記者們的威力！
一轉頭，王耀武就看見了端坐台前穩如泰山的薛嶽和白崇禧。瞅著現在記者們都在注意三位師長了，王耀武悄悄地挪到了兩位長官的桌案前頭，把上半身往下一伏，貼近薛嶽。
“薛長官，五百軍在春華山可是解了我七十四軍的危難，還全殲了倭寇第十三聯隊。軍委會這次隻對高軍長提出口頭表揚，似乎是有點拿不出手？要知道，五百軍現在可是第九戰區的部隊。”
王耀武說話聲音放得很低，正好夠薛嶽和白崇禧聽見。本來白總長見王耀武那架勢，好像是要和薛嶽商量什麽私密事的樣子，他就想迴避。可現場那麽多將軍都在下麵看著，又有一大幫記者也在不遠處現場采訪，他要是動作搞得大了，難免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要是引起眾位記者朋友的關注了，就更麻煩！沒辦法之下，隻好就這樣拿著架子，端坐著不動，王耀武說的話，剛好讓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薛嶽聽完，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轉臉去看了看白崇禧。
人家王耀武說得很明白，五百軍幫了他七十四軍的忙，他現在就是要替高全打抱不平來了！話裏話外說得清楚，五百軍是第九戰區的部隊，是您薛長官的手下，您要是不能給立了功的部下點實惠，傳出去還怎麽讓大家夥兒給你賣力？
要換個人來說，說不定薛長官當場不吭聲，下去就給你小鞋穿！可王耀武是誰？現任七十四軍中將軍長，有名的戰將！而七十四軍則是委員長的心頭肉！手掌心裏的寶貝疙瘩！
打萬家嶺的時候，委員長就曾經幾次電令，要把七十四軍調下來休整，就是害怕把他的寶貝疙瘩給打傷了，打殘了！是薛嶽硬頂著上頭的壓力把七十四軍給留到第一線的，這才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德安大捷。
現在，委員長的愛將，剛剛獲得嘉獎的英雄軍長親自來替他薛長官手下的一位將軍請功，你讓長官大人怎麽決斷？要是王耀武誇大其詞，薛嶽也能說上兩句，可人家講得都是事實，薛長官理屈了！道理到哪兒都講得通，你不占理了，可不就是說話硬不起來？
“這個，伯陵呀，佐民說的如果是事實，咱們是應該向軍委會反映一下的。”在旁邊坐著的白總長適時的插話，算是為薛長官解了這個尷尬。
第009章 唐記者等車
白總長其實是不想說話的，可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挺尷尬。王耀武說的話聲雖小，偏偏能讓他聽見，也就是說人家並沒有避諱他，看似講給薛嶽聽的，其實就是講給他們兩個人的。分明是聽見了，能當做沒聽見嗎？那也顯得他白總長太小家子氣了！
明明是你第九戰區自家的私事，卻非得要拉上我！白總長心裏很是有幾分不舒服，可這個話他還不能不說，誰讓他坐到這兒了？
白崇禧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裏都透漏出心中的不快。不過，他這點語氣中的變化，薛嶽直接就當做沒聽出來。這話是你願意說的，我又沒逼你？
“嗬嗬，健生兄所言甚是有理。這次表彰大會完了之後，我就去向軍委會陳情，要他們給五百軍補上獎勵！他們要是不同意呀，我就親自去找委員長！”
“佐民，你下去告訴高全，讓他安心修整部隊，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不要有什麽不滿情緒！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本來就是我第九戰區一直以來的治軍之本嘛！隻要是真的立了功的，就算是獎賞來得晚些，那也是身為下級的應該體諒的嘛。軍委會工作繁忙，畢竟全國那麽多部隊，事情也多，就算論功行賞，也要有個過程的嘛！健生兄說是吧？”
薛嶽把話都說完了，最後才象征性地問了一下白總長，更像是禮貌性地打個招唿。白崇禧氣得咬了一下牙，“伯陵說得很對，開導高軍長的任務就交給佐民了，你一定要做好！我想軍委會對五百軍的獎勵方案兩三天之內就會下來了，帶時候我們再開個授勳會！”小諸葛也不是善茬，三兩句話就把給高全請功的事情給大包大攬了。
其實這事說穿了也很簡單，高全這迴沒得實惠，薛嶽沒重視是一個方麵，委員長那裏卡了一下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像高全這樣沒有明顯派係，又沒什麽後台的三流部隊軍長，仗打好了，給你個口頭表揚就不錯了。那有限的獎勵資源，是要留給七十四軍這樣的中央嫡係部隊的！不如此，也不能體現出親疏有別嘛！不過，有了白崇禧和薛嶽的進言，這還真不算什麽大事了。
薛嶽是九戰區司令長官，他的戰區裏能多一支部隊受嘉獎，他這個戰區長官臉上也有光，那說明他指揮有方，說明本次長沙會戰的亮點很多嘛！
全國可不光是就第九戰區這一個戰區，在一到十個戰區中，第九戰區獲獎部隊多，薛長官在其餘戰區司令麵前更顯得有麵子嘛！誰不想在同僚麵前脫穎而出，力壓眾人？前幾年的五戰區李宗仁露夠了臉，長官大人早就嫉妒得心裏直發癢了，早就該輪到九戰區揚名露臉了！
對於主席台前麵發生的事，高全離得遠，也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事，他又不是千裏眼順風耳，哪能每件事都料事如神呢？高全也和在場的絕大多數將軍們一樣，光看著七十四軍幾位師長被記者圍攻得狼狽相，在那兒樂了。
記者們的問題是層出不窮的，要照這個樣子不加阻止的一直采訪下去，這四位恐怕得在這兒說上一整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薛長官眼神一示意，旁邊立刻有負責的軍官上來，“第二次長沙會戰總結暨表彰大會到此結束！請諸位軍官及記者退席！”你們出去愛怎麽采訪怎麽采訪，我們這兒該收攤吃飯了！
會場裏的將軍們一聽，哦，開完會了？“哄！”的一下，將軍們全都起身往門口去，誰都不想被記者們堵到這兒。點名的沒點名的，立功的沒立功的，誰知道這些記者們會拉住哪一個呀？
被記者們纏得頭都大了的張靈甫等人一見大家夥兒都往外走了，趕緊交代了一句場麵話：“軍務繁忙，有時間下次再聊。”然後追著人群也往門口去。好家夥，這半個小時的采訪，和打了一場戰役也差不多了！
高全也跟著人群往外走，邊上還有幾個人和他說著話。畢竟點名表揚也算一種表揚，會場裏麵這些位，沒表揚的，甚至被當眾點名批評的也不在少數。對五百軍這位中將軍長羨慕的，想和這位不常露麵的將軍拉關係的，也不在少數。人家和王耀武張靈甫都很熟的樣子，套套關係有錯嗎？
從戰區司令部裏走出來，高全四麵一看，就看見自己的隊伍了，彪子正往這邊看呢！
看見軍座出來了，胡彪快步迎上來，接過高全手裏的公文包，陪著走向了吉普車。看見司令部裏麵有人往外走，彪子就知道軍事會議散了，命令戰士們上車待命吩咐司機發動車子，就等軍座過來好迴去了。其實現在各部隊跟著長官門來開會的警衛們也都動起來了，牽馬的牽馬，發動車子的發動車子，現場一片忙亂。
軍座上了車，司機發動車子就要走。高全向正在往外走的人群看了兩眼，“先等一下，我在開會的時候看見唐記者了，等她一下。”在會場裏沒說話，要是走的時候再把人家扔到這兒，高全自己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沒過幾分鍾就在司令部門口看見唐記者的身影了。這位美女記者一身軍裝，站到司令部的大門口左右觀望，她在找高全呢。也不知道她這記者怎麽當的，彪子都已經從吉普車上下來站到車門邊了，美女記者竟然沒看見。
看見唐文娟左顧右盼的焦急樣子，高全忍不住輕笑出聲：“嗬嗬，走，我們過去。”人家眼神不好看不見，那咱們就過去吧。
彪子跳上車，司機掛擋、踩油門，吉普車緩慢地開始起步。沒辦法，各部隊的車輛馬匹現在都在忙著接各家的長官，你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呀！
唐文娟放眼四下裏望，到處都是軍車，到處都是戰馬，到處也都是穿軍裝的軍人，她根本就看不出來哪輛車是五百軍的！來的時候正好有輜重團進長沙領裝備就搭了個順風車，覺得迴去能搭上高全的吉普，下車的時候就吩咐卡車司機不用來接自己了，現在怎麽辦？唐文娟有點傻眼了。
“吱———”刹車聲在耳邊響起，唐文娟一看，臉上當時就顯出了驚喜，一輛吉普車停到身前三米之外了。
第010章 再開軍事會議
“軍座！”唐文娟驚喜地叫了一聲。可她軍座兩個字也喊出口了，一張臉也驚呆了。
吉普車的後車門打開，從車裏露出一個人，卻並不是高全，而是一個俊逸英武的年輕將軍。此人濃眉大眼，鼻梁高聳，白淨的臉龐，雙目炯炯有神，領子上一邊一顆金星，顯然這位也是來參加會議的將軍。
現場比較亂，雜音也大，唐文娟的軍座兩個字雖然是喊的，聲音卻也沒多大，那位少將竟然沒聽見。下車之後，這人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這位小姐是要去哪兒呀？哦，你是記者呀！嗬嗬，小姐想要去哪兒我送你吧。我是七十四軍五十一師的師長李天霞。”唐文娟脖子上掛著個照相機，一看就是才從會場出來的記者。
李師長這是生怕人家姑娘把他當成騙子，上來就報了番號名字。七十四軍剛才在大會上很是露臉一迴，四位長官又接受了記者的采訪，李天霞自認為自家的名頭夠響亮了，一報七十四軍的名，隻要是記者還不得巴巴地跟著來？
唐文娟要還是在陪都時候的那個記者，當然巴不得近距離接觸一下李天霞這位聲名赫赫的抗戰將領了，就是今天到場的大部分記者也都不會拒絕李師長的邀請的。畢竟能和這位名將同車而行的機會太少了。更何況李天霞眼裏的意思，是個女人就能看明白，能和這位英俊帥氣的英雄將軍羅曼蒂克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不會拒絕的。
“哦，謝謝李師長。我，我在等人，多謝李將軍的好意了。”唐文娟有點慌亂了。其實李天霞真的是很有吸引力的，拒絕他的邀請，是很要費點毅力的。
“是嗎？”聽到唐文娟這樣說，李天霞反而更感興趣了，腿一抬，從車上下來了，“不知道小姐要等的人是哪一位呀？說出來，看看李某人認識不認識？”以李天霞的長相、地位，身份，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拒絕過他的，今天被一個女記者拒絕上他的車，李師長反而來了興趣了，他倒要聽聽，到底是哪位能人，能比他李某人更能吸引女人。
“是我。怎麽？李師長還沒有被記者煩夠呀？你要真願意和記者打交道的話，改天我專門為天霞兄辦場記者招待會好了。”隨著說話聲響起，高全在旁邊出現了。
吉普車發動之後，這短短的一兩百米竟然幾分鍾沒過來。堵車了！你想，又是車，又是馬的，上百輛車，幾千人在這兒一起走，可不是要堵車嘛！十個軍，上百名將軍在這兒開會，按每人帶二十個人來算，可不就是兩千多人嘛！當時的長沙城，城市小，交通不發達，又剛剛經曆過戰火，這麽多人集中到一塊兒，當然就顯得擁擠了，堵車是正常現象。
高全過不來，本想等會兒，讓車子跟著慢慢溜過來，哪知道就看見前頭另一輛吉普車上下來個人和唐文娟聊上了。雖說高全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唐文娟的問題，可要讓這美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別人搶走，他還真不願意。自己要不了，也不能讓給別人，自私自利的心理，高軍長還是相當嚴重的。
眼看再不過去，唐文娟就要上了別人的車了！高全按耐不住，跳下車步行就走過去了。哪兒都是這，堵車再厲害的地方，行人照樣能過。彪子吩咐一聲司機快點開，跟著也下了車。軍座一個人過去了，他能不跟著嗎？
“啊？哈！原來是諫之呀。”李天霞一迴頭，看見是高全，當時就笑了起來。前幾天還在人家那兒，又是吃飯又是看軍演的，今天開會又坐在一起，當然熟悉了。“怎麽？這位小姐是你的人？”李天霞眼珠一轉，看看高全，再看看唐文娟，臉上就露出了詭笑。
李天霞死後，有人評價他是：揮金如土，殺人如麻，愛色如命。
“這個嘛，嗬嗬，這位記者小姐確實是我五百軍的隨軍記者。至於其他的嘛？好吧，既然天霞兄這樣說了，高全也就認了，不過，你可不要再和其他人說了。”說到最後，高全把頭靠近李天霞，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個人能聽到。
“嗯嗯，諫之放心。你我兄弟，我豈能逢人就亂說？”李天霞本身是有愛美色的毛病，所以他看別人也都和他一樣，隻不過是別人不敢承認罷了。高全雖然說得隱晦，倒也如同直接承認了和這女記者有一腿一樣，李天霞立刻就把他當成同類中人了。
兩人才聊了幾句話的工夫，五百軍的車就過來了，李天霞哈哈一笑，舉手告辭：“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擾你的好事了，改日去我五十一師再聚。”說完之後，上車揚長而去。
“軍座剛才和李師長說什麽了？”吉普車後座上，唐文娟貼近了高全的耳朵，嘴裏的熱氣直往高軍長耳朵裏鑽。
“呃？嗬嗬，就是說過幾天去七十四軍參觀的事呀？怎麽了？”高全有點心虛，剛才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很低了，這女人怎麽就聽見了？他卻不知道，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得很恐怖的。
“哼！軍長說過的話可別想賴賬，迴去我就去找洪姐說。”雖然說的話時表示不滿，可從腔調裏麵也聽得出來，唐文娟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悅。
高全頓時就苦了一張臉了。
三天之後，還是戰區司令部的這間會議室，再次召開了師以上將領會議，會議議題是重新分配各軍駐守區的問題。由於第二次長沙會戰，不少部隊損失嚴重，雖然軍委會重新給各軍補充了新兵，可一段時間的修整訓練總是少不了的。這樣一來，有的部隊就不再適合再在原來的駐紮區域擔任防守任務了。各軍的防區重新分配，已經迫在眉睫了。
會議開始之前，先進行了表彰儀式。由於這次調整布防關係到戰區機密，會場上並沒有邀請記者，連隨軍記者也沒有，清一色的全都是軍人。
說起來這次表彰，薛嶽還真是賣力氣和委座交涉了一迴。如今的第九戰區是百戰之地，全國的焦點，又是陪都的門戶，委座相當重視，對薛長官的意見當然就更加重視了。現在還指望人家給他打仗呢，不重視怎麽行？
第011章 轉讓勳章
高全在中央軍校上過將官培訓班，細論起來，也算是委座的學生了。委座上迴卡他，開始是覺得這個人沒有派係不好掌控，又覺得五百軍裏麵人員成分複雜，把他們提起來的話，不穩定因素太多。高全都已經從一個小兵幾年時間提成軍長了，委座對他也算不薄了，口頭表揚一次也沒什麽吧？每次都給升官，抗戰再打幾年，得把他升到哪一級去？
委座本來就是有意晾晾高全的，哪知道薛嶽為他打抱不平了，旁邊再加上個白崇禧也想往裏頭摻和，委座一看，好嘛，好像是就你們知道獎勵功臣、體恤戰將，我就是專門扮演壞人的？
把桌子一拍，委座親口下了嘉獎令！
即便明知防不住也要防，明知打不過也要打，我們別的沒有，隻有不怕死，隻有拚上這一條條性命才能保證這個國家不滅亡，才能讓人民知道，我們的政府還在抵抗，我們的軍隊還在戰鬥。
“下麵我要宣布對本次會戰中表現突出的部隊、指揮官的表彰。”悲憤的氣氛隻能是短時間的，畢竟這次會戰算是打勝了嘛，“七十四軍在春華山戰鬥中表現突出，重創日軍第三師團，委員長點名表揚，通報全軍！”
“嘩！！”掌聲雷動，雖然在座的將軍們不一定都是給王耀武捧場的，可被薛嶽報了這一連串的傷亡數字，搞得人心情壓抑得很，這條表彰總算是一條喜訊吧，拍拍手跟著高興一下，沾點喜氣也是好的嘛，當然，由此也能看出王耀武在軍隊將領中的人望。
“七十四軍軍長王耀武，頒發四等寶鼎勳章，五十七師師長餘程萬頒發三等雲麾勳章，五十八師師長張靈甫頒發三等雲麾勳章，五十一師師長李天霞頒發忠勇勳章！”
“五百軍在春華山、永安戰鬥中表現突出，配合七十四軍作戰成效顯著，軍委會點名表揚！”
五百軍，薛嶽讀表彰名單的時候竟然提到五百軍了，高全雖然沉穩，也是止不住心裏有些激動，坐在他旁邊的一些知情將領也紛紛朝高軍長點頭示好，高全臉上帶著微笑，一一點頭致意。
“三十七軍在作戰中表現頑強，……”
對於五百軍，薛嶽竟然提了一句就輕輕跳過去了，高全還沒反應過來呢，王耀武的眉頭就皺起來了，張靈甫的臉色也是一沉，這二位在開會之前都覺得高全會和他們一起受表彰呢，哪知道就是點名表揚了一下。
“下麵請七十四軍王耀武軍長、餘程萬師長、李天霞師長、張靈甫師長登台領獎授勳！”
掌聲再次響起，這迴七十四軍的四位將軍可就坐不住了，戰區司令點名親自授勳，委員長點名表揚，這種榮耀人一生能有幾迴，在場中上百名將軍們的掌聲和熱切的目光中，王耀武領頭，身後依次跟著餘程萬、李天霞、張靈甫，四人魚貫上到主席台前，這時候，主席台上坐著的薛長官和白總長已經站起來了，兩位長官麵帶春風、雙手跟著場中的節奏輕拍，臉帶微笑看著過來的四位將軍。
“佐民，恭喜。”薛長官迴禮之後握住王耀武的手搖晃了一下，親手幫王軍長把勳章綬帶掛到肩膀上，能打仗的將軍誰都愛，薛嶽現在越看王耀武是越順眼了。
兩位長官正在為四位戰將授勳，幾下強光連閃，會場後麵衝過來一群記者，有穿便裝的報社記者，也有身穿軍裝的隨軍記者，高全不經意的一扭頭，竟然看見了唐文娟的身影，這女人怎麽也來了。
場中雖然人員眾多，可大家全都是一身筆挺軍服，那幾個和大家軍裝顏色不一樣的，都在前頭領獎呢，高全個頭也不高，長相也不出眾，往幾百名穿著同樣顏色、款式軍裝的將軍們中間一站，就像穿了隱身衣一樣，唐文娟知道他在場，跑動的時候一雙美目就在人群中左顧右盼，一直跑到前頭都沒看見高全在哪兒。
第008章 王耀武抱不平
找不到就不找了，唐記者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幹，九戰區剛剛結束第二次長沙會戰，從戰區司令長官到戰區各主要將領雲集一堂，再加上個副總參謀長白崇禧，這種機會可不是誰都能趕上的，唐文娟拿著孫元慶送的那台照相機使勁按了幾下快門，立刻就和其他記者們擠到前麵去了。當時的歐美國家已經有微型錄音機了，這些記者裏麵也有兩位拿著那種先進的高科技產品，黑色的，像快半截磚頭似的往前一遞，要采訪剛剛獲獎的幾位將軍。
“王將軍，請您談一談此時獲獎的感受好嗎？”
“張師長，請您談一下五十八師傷亡那麽大，您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嗎？”
“餘將軍，你能透漏一下貴部官兵傷亡比例嗎？”
讓記者進來，本來是要給四位佩戴上綬帶勳章的將軍們照相留影的，哪知道這些記者過來就把將軍們給包圍了，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問個不停。
唐文娟沒有錄音機，隻好打開小本子緊急記錄，被采訪的人沒一個說話的，也不知道她記的什麽。
“張將軍，請問您對您的前任廖齡奇臨陣脫逃一事是怎麽看的，現在外界有說法，說廖齡奇將軍其實是請假迴老家去結婚的，最後怎麽給弄成臨陣脫逃了？”
張靈甫瞠目結舌，王耀武目瞪口呆，餘程萬、李天霞滿麵通紅，七十四軍幾位身掛綬帶勳章的將軍們集體失語了。
“各位，各位記者朋友，今天是關於第二次長沙會戰的總結表彰大會，現在正在進行的是授勳儀式，與授勳儀式無關的話題，還請諸位暫時不要問了吧，我們這個會議還是要繼續開下去的，關於廖齡奇一案，現在軍委會和委員長正在研究，等有了最終答案，我們肯定會通報給各位記者朋友的！”
七十四軍既是這次會戰中最能打仗的部隊，又是爆出最大醜聞的部隊，張靈甫的前任，五十八師原師長廖齡奇。由於在春華山大戰時不在部隊，有一種說法，說是他向戰區請假迴家結婚了，不過，現在廖齡奇卻是被羈押，等待高層判決，薛嶽此時顯然不想談論這個事。
能來這裏采訪的，哪個人不是有顆七竅玲瓏心的，薛長官這麽一說，記者們立刻再也不提廖齡奇這個名字了。五十八師現任師長正在授勳，你現在追問人家的前任，不是盡給張師長辦難堪嘛？
以王耀武為首，七十四軍諸將全都談了一段短暫精辟的獲獎感言。記者都來了，不說也過不去，在這個場合說得太多了更加不合適。上麵有長官，下麵有幾百位同僚，老讓大家看著你們幾個出風頭也不是那迴事兒嘛！
終於，王耀武成功的把張靈甫等三位師長推到了最前麵，他才得空喘了一口氣。記者太難纏，就算是隻說正麵的東西也夠讓人絞盡腦汁、口幹舌燥了。這裏麵涉及到一個軍事秘密問題，說話時要腦筋高度集中，和記者談話很累人的。三位師長是戰鬥在第一線的將領，由他們去和記者交談再正確不過了。
而記者們仿佛也對三位英雄師長更感興趣，對這三人的問題更是層出不窮。
尤其是張靈甫，六年前在第一軍任團長的時候，就因為槍殺妻子而被判死刑入獄。民國二十七年參加武漢會戰，又在萬家嶺率領突擊隊立下赫赫戰功，還在田漢編寫的話劇《德安大捷》中以實名出現，成為名動天下的抗戰英雄。這樣一位充滿傳奇色彩的將軍就在眼前活生生地站著，記者們怎麽可能會放棄近距離采訪的大好機會呢？
看著張靈甫被記者逼問的狼狽相，王耀武臉上露出了促狹的笑容。這個張鍾麟，自認為長得高大帥氣，平常傲氣衝天的，就讓他去領教記者們的威力！
一轉頭，王耀武就看見了端坐台前穩如泰山的薛嶽和白崇禧。瞅著現在記者們都在注意三位師長了，王耀武悄悄地挪到了兩位長官的桌案前頭，把上半身往下一伏，貼近薛嶽。
“薛長官，五百軍在春華山可是解了我七十四軍的危難，還全殲了倭寇第十三聯隊。軍委會這次隻對高軍長提出口頭表揚，似乎是有點拿不出手？要知道，五百軍現在可是第九戰區的部隊。”
王耀武說話聲音放得很低，正好夠薛嶽和白崇禧聽見。本來白總長見王耀武那架勢，好像是要和薛嶽商量什麽私密事的樣子，他就想迴避。可現場那麽多將軍都在下麵看著，又有一大幫記者也在不遠處現場采訪，他要是動作搞得大了，難免就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要是引起眾位記者朋友的關注了，就更麻煩！沒辦法之下，隻好就這樣拿著架子，端坐著不動，王耀武說的話，剛好讓他也聽得清清楚楚。
薛嶽聽完，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不自然地笑了笑，轉臉去看了看白崇禧。
人家王耀武說得很明白，五百軍幫了他七十四軍的忙，他現在就是要替高全打抱不平來了！話裏話外說得清楚，五百軍是第九戰區的部隊，是您薛長官的手下，您要是不能給立了功的部下點實惠，傳出去還怎麽讓大家夥兒給你賣力？
要換個人來說，說不定薛長官當場不吭聲，下去就給你小鞋穿！可王耀武是誰？現任七十四軍中將軍長，有名的戰將！而七十四軍則是委員長的心頭肉！手掌心裏的寶貝疙瘩！
打萬家嶺的時候，委員長就曾經幾次電令，要把七十四軍調下來休整，就是害怕把他的寶貝疙瘩給打傷了，打殘了！是薛嶽硬頂著上頭的壓力把七十四軍給留到第一線的，這才取得了舉世矚目的德安大捷。
現在，委員長的愛將，剛剛獲得嘉獎的英雄軍長親自來替他薛長官手下的一位將軍請功，你讓長官大人怎麽決斷？要是王耀武誇大其詞，薛嶽也能說上兩句，可人家講得都是事實，薛長官理屈了！道理到哪兒都講得通，你不占理了，可不就是說話硬不起來？
“這個，伯陵呀，佐民說的如果是事實，咱們是應該向軍委會反映一下的。”在旁邊坐著的白總長適時的插話，算是為薛長官解了這個尷尬。
第009章 唐記者等車
白總長其實是不想說話的，可他現在坐的這個位置挺尷尬。王耀武說的話聲雖小，偏偏能讓他聽見，也就是說人家並沒有避諱他，看似講給薛嶽聽的，其實就是講給他們兩個人的。分明是聽見了，能當做沒聽見嗎？那也顯得他白總長太小家子氣了！
明明是你第九戰區自家的私事，卻非得要拉上我！白總長心裏很是有幾分不舒服，可這個話他還不能不說，誰讓他坐到這兒了？
白崇禧說這句話的時候，聲調裏都透漏出心中的不快。不過，他這點語氣中的變化，薛嶽直接就當做沒聽出來。這話是你願意說的，我又沒逼你？
“嗬嗬，健生兄所言甚是有理。這次表彰大會完了之後，我就去向軍委會陳情，要他們給五百軍補上獎勵！他們要是不同意呀，我就親自去找委員長！”
“佐民，你下去告訴高全，讓他安心修整部隊，不要有什麽心理負擔，也不要有什麽不滿情緒！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本來就是我第九戰區一直以來的治軍之本嘛！隻要是真的立了功的，就算是獎賞來得晚些，那也是身為下級的應該體諒的嘛。軍委會工作繁忙，畢竟全國那麽多部隊，事情也多，就算論功行賞，也要有個過程的嘛！健生兄說是吧？”
薛嶽把話都說完了，最後才象征性地問了一下白總長，更像是禮貌性地打個招唿。白崇禧氣得咬了一下牙，“伯陵說得很對，開導高軍長的任務就交給佐民了，你一定要做好！我想軍委會對五百軍的獎勵方案兩三天之內就會下來了，帶時候我們再開個授勳會！”小諸葛也不是善茬，三兩句話就把給高全請功的事情給大包大攬了。
其實這事說穿了也很簡單，高全這迴沒得實惠，薛嶽沒重視是一個方麵，委員長那裏卡了一下也是一個重要因素。像高全這樣沒有明顯派係，又沒什麽後台的三流部隊軍長，仗打好了，給你個口頭表揚就不錯了。那有限的獎勵資源，是要留給七十四軍這樣的中央嫡係部隊的！不如此，也不能體現出親疏有別嘛！不過，有了白崇禧和薛嶽的進言，這還真不算什麽大事了。
薛嶽是九戰區司令長官，他的戰區裏能多一支部隊受嘉獎，他這個戰區長官臉上也有光，那說明他指揮有方，說明本次長沙會戰的亮點很多嘛！
全國可不光是就第九戰區這一個戰區，在一到十個戰區中，第九戰區獲獎部隊多，薛長官在其餘戰區司令麵前更顯得有麵子嘛！誰不想在同僚麵前脫穎而出，力壓眾人？前幾年的五戰區李宗仁露夠了臉，長官大人早就嫉妒得心裏直發癢了，早就該輪到九戰區揚名露臉了！
對於主席台前麵發生的事，高全離得遠，也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事，他又不是千裏眼順風耳，哪能每件事都料事如神呢？高全也和在場的絕大多數將軍們一樣，光看著七十四軍幾位師長被記者圍攻得狼狽相，在那兒樂了。
記者們的問題是層出不窮的，要照這個樣子不加阻止的一直采訪下去，這四位恐怕得在這兒說上一整天。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薛長官眼神一示意，旁邊立刻有負責的軍官上來，“第二次長沙會戰總結暨表彰大會到此結束！請諸位軍官及記者退席！”你們出去愛怎麽采訪怎麽采訪，我們這兒該收攤吃飯了！
會場裏的將軍們一聽，哦，開完會了？“哄！”的一下，將軍們全都起身往門口去，誰都不想被記者們堵到這兒。點名的沒點名的，立功的沒立功的，誰知道這些記者們會拉住哪一個呀？
被記者們纏得頭都大了的張靈甫等人一見大家夥兒都往外走了，趕緊交代了一句場麵話：“軍務繁忙，有時間下次再聊。”然後追著人群也往門口去。好家夥，這半個小時的采訪，和打了一場戰役也差不多了！
高全也跟著人群往外走，邊上還有幾個人和他說著話。畢竟點名表揚也算一種表揚，會場裏麵這些位，沒表揚的，甚至被當眾點名批評的也不在少數。對五百軍這位中將軍長羨慕的，想和這位不常露麵的將軍拉關係的，也不在少數。人家和王耀武張靈甫都很熟的樣子，套套關係有錯嗎？
從戰區司令部裏走出來，高全四麵一看，就看見自己的隊伍了，彪子正往這邊看呢！
看見軍座出來了，胡彪快步迎上來，接過高全手裏的公文包，陪著走向了吉普車。看見司令部裏麵有人往外走，彪子就知道軍事會議散了，命令戰士們上車待命吩咐司機發動車子，就等軍座過來好迴去了。其實現在各部隊跟著長官門來開會的警衛們也都動起來了，牽馬的牽馬，發動車子的發動車子，現場一片忙亂。
軍座上了車，司機發動車子就要走。高全向正在往外走的人群看了兩眼，“先等一下，我在開會的時候看見唐記者了，等她一下。”在會場裏沒說話，要是走的時候再把人家扔到這兒，高全自己都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果然，沒過幾分鍾就在司令部門口看見唐記者的身影了。這位美女記者一身軍裝，站到司令部的大門口左右觀望，她在找高全呢。也不知道她這記者怎麽當的，彪子都已經從吉普車上下來站到車門邊了，美女記者竟然沒看見。
看見唐文娟左顧右盼的焦急樣子，高全忍不住輕笑出聲：“嗬嗬，走，我們過去。”人家眼神不好看不見，那咱們就過去吧。
彪子跳上車，司機掛擋、踩油門，吉普車緩慢地開始起步。沒辦法，各部隊的車輛馬匹現在都在忙著接各家的長官，你就是想快也快不起來呀！
唐文娟放眼四下裏望，到處都是軍車，到處都是戰馬，到處也都是穿軍裝的軍人，她根本就看不出來哪輛車是五百軍的！來的時候正好有輜重團進長沙領裝備就搭了個順風車，覺得迴去能搭上高全的吉普，下車的時候就吩咐卡車司機不用來接自己了，現在怎麽辦？唐文娟有點傻眼了。
“吱———”刹車聲在耳邊響起，唐文娟一看，臉上當時就顯出了驚喜，一輛吉普車停到身前三米之外了。
第010章 再開軍事會議
“軍座！”唐文娟驚喜地叫了一聲。可她軍座兩個字也喊出口了，一張臉也驚呆了。
吉普車的後車門打開，從車裏露出一個人，卻並不是高全，而是一個俊逸英武的年輕將軍。此人濃眉大眼，鼻梁高聳，白淨的臉龐，雙目炯炯有神，領子上一邊一顆金星，顯然這位也是來參加會議的將軍。
現場比較亂，雜音也大，唐文娟的軍座兩個字雖然是喊的，聲音卻也沒多大，那位少將竟然沒聽見。下車之後，這人一笑，露出一嘴的白牙，“這位小姐是要去哪兒呀？哦，你是記者呀！嗬嗬，小姐想要去哪兒我送你吧。我是七十四軍五十一師的師長李天霞。”唐文娟脖子上掛著個照相機，一看就是才從會場出來的記者。
李師長這是生怕人家姑娘把他當成騙子，上來就報了番號名字。七十四軍剛才在大會上很是露臉一迴，四位長官又接受了記者的采訪，李天霞自認為自家的名頭夠響亮了，一報七十四軍的名，隻要是記者還不得巴巴地跟著來？
唐文娟要還是在陪都時候的那個記者，當然巴不得近距離接觸一下李天霞這位聲名赫赫的抗戰將領了，就是今天到場的大部分記者也都不會拒絕李師長的邀請的。畢竟能和這位名將同車而行的機會太少了。更何況李天霞眼裏的意思，是個女人就能看明白，能和這位英俊帥氣的英雄將軍羅曼蒂克一下，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不會拒絕的。
“哦，謝謝李師長。我，我在等人，多謝李將軍的好意了。”唐文娟有點慌亂了。其實李天霞真的是很有吸引力的，拒絕他的邀請，是很要費點毅力的。
“是嗎？”聽到唐文娟這樣說，李天霞反而更感興趣了，腿一抬，從車上下來了，“不知道小姐要等的人是哪一位呀？說出來，看看李某人認識不認識？”以李天霞的長相、地位，身份，還從來沒有哪個女人拒絕過他的，今天被一個女記者拒絕上他的車，李師長反而來了興趣了，他倒要聽聽，到底是哪位能人，能比他李某人更能吸引女人。
“是我。怎麽？李師長還沒有被記者煩夠呀？你要真願意和記者打交道的話，改天我專門為天霞兄辦場記者招待會好了。”隨著說話聲響起，高全在旁邊出現了。
吉普車發動之後，這短短的一兩百米竟然幾分鍾沒過來。堵車了！你想，又是車，又是馬的，上百輛車，幾千人在這兒一起走，可不是要堵車嘛！十個軍，上百名將軍在這兒開會，按每人帶二十個人來算，可不就是兩千多人嘛！當時的長沙城，城市小，交通不發達，又剛剛經曆過戰火，這麽多人集中到一塊兒，當然就顯得擁擠了，堵車是正常現象。
高全過不來，本想等會兒，讓車子跟著慢慢溜過來，哪知道就看見前頭另一輛吉普車上下來個人和唐文娟聊上了。雖說高全還沒想好怎麽處理唐文娟的問題，可要讓這美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別人搶走，他還真不願意。自己要不了，也不能讓給別人，自私自利的心理，高軍長還是相當嚴重的。
眼看再不過去，唐文娟就要上了別人的車了！高全按耐不住，跳下車步行就走過去了。哪兒都是這，堵車再厲害的地方，行人照樣能過。彪子吩咐一聲司機快點開，跟著也下了車。軍座一個人過去了，他能不跟著嗎？
“啊？哈！原來是諫之呀。”李天霞一迴頭，看見是高全，當時就笑了起來。前幾天還在人家那兒，又是吃飯又是看軍演的，今天開會又坐在一起，當然熟悉了。“怎麽？這位小姐是你的人？”李天霞眼珠一轉，看看高全，再看看唐文娟，臉上就露出了詭笑。
李天霞死後，有人評價他是：揮金如土，殺人如麻，愛色如命。
“這個嘛，嗬嗬，這位記者小姐確實是我五百軍的隨軍記者。至於其他的嘛？好吧，既然天霞兄這樣說了，高全也就認了，不過，你可不要再和其他人說了。”說到最後，高全把頭靠近李天霞，聲音壓得很低，隻有兩個人能聽到。
“嗯嗯，諫之放心。你我兄弟，我豈能逢人就亂說？”李天霞本身是有愛美色的毛病，所以他看別人也都和他一樣，隻不過是別人不敢承認罷了。高全雖然說得隱晦，倒也如同直接承認了和這女記者有一腿一樣，李天霞立刻就把他當成同類中人了。
兩人才聊了幾句話的工夫，五百軍的車就過來了，李天霞哈哈一笑，舉手告辭：“我就先走一步，不打擾你的好事了，改日去我五十一師再聚。”說完之後，上車揚長而去。
“軍座剛才和李師長說什麽了？”吉普車後座上，唐文娟貼近了高全的耳朵，嘴裏的熱氣直往高軍長耳朵裏鑽。
“呃？嗬嗬，就是說過幾天去七十四軍參觀的事呀？怎麽了？”高全有點心虛，剛才他說話的聲音已經很低了，這女人怎麽就聽見了？他卻不知道，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得很恐怖的。
“哼！軍長說過的話可別想賴賬，迴去我就去找洪姐說。”雖然說的話時表示不滿，可從腔調裏麵也聽得出來，唐文娟此刻的心情很是愉悅。
高全頓時就苦了一張臉了。
三天之後，還是戰區司令部的這間會議室，再次召開了師以上將領會議，會議議題是重新分配各軍駐守區的問題。由於第二次長沙會戰，不少部隊損失嚴重，雖然軍委會重新給各軍補充了新兵，可一段時間的修整訓練總是少不了的。這樣一來，有的部隊就不再適合再在原來的駐紮區域擔任防守任務了。各軍的防區重新分配，已經迫在眉睫了。
會議開始之前，先進行了表彰儀式。由於這次調整布防關係到戰區機密，會場上並沒有邀請記者，連隨軍記者也沒有，清一色的全都是軍人。
說起來這次表彰，薛嶽還真是賣力氣和委座交涉了一迴。如今的第九戰區是百戰之地，全國的焦點，又是陪都的門戶，委座相當重視，對薛長官的意見當然就更加重視了。現在還指望人家給他打仗呢，不重視怎麽行？
第011章 轉讓勳章
高全在中央軍校上過將官培訓班，細論起來，也算是委座的學生了。委座上迴卡他，開始是覺得這個人沒有派係不好掌控，又覺得五百軍裏麵人員成分複雜，把他們提起來的話，不穩定因素太多。高全都已經從一個小兵幾年時間提成軍長了，委座對他也算不薄了，口頭表揚一次也沒什麽吧？每次都給升官，抗戰再打幾年，得把他升到哪一級去？
委座本來就是有意晾晾高全的，哪知道薛嶽為他打抱不平了，旁邊再加上個白崇禧也想往裏頭摻和，委座一看，好嘛，好像是就你們知道獎勵功臣、體恤戰將，我就是專門扮演壞人的？
把桌子一拍，委座親口下了嘉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