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瑩瑩一腳踹翻了黃三炮之後，攙著高全，兩隻眼睛往周圍一打量，見旁人都比較配合，離他倆最少五尺遠，這才衝周圍人一笑：“各位長官，軍座今天不能再喝了，我扶他下去休息一下。鄭師長，這裏有你負責，一定要讓大家吃好喝好。金虎，跟我一起扶軍座。”
到底是和軍座整天在一起的人，隨便幾句話，就把場麵安排的有條不紊。王大柱是五百軍第二人，可他並不善於在這種場合下應酬，反而是同樣掛著副師長職銜的鄭國泰，應付這種場麵更加得心應手。謝副軍長官職最高，可洪瑩瑩和他不熟，也就是這人在五百軍屬於初來乍到的外來戶，對這位，還是用待如上賓來安排比較好。
在洪瑩瑩扶著高全退場之後，鄭國泰立刻就變成了這場新年宴會的司宴官，殷勤地勸酒，適時的推出一個又一個的話題活躍著氣氛，時不時的還搞一點小的即興節目，讓這場五百軍的新年酒宴得以在熱鬧的氣氛中進行下去。
高全的酒量應該是不錯，不過，他卻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喝醉過。腳下像踩著棉花一樣，軟綿綿的，眼皮子怎麽睜也睜不開。想要睡覺吧，腦子裏有總是出現亂七八糟的念頭。
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總是能保持著幾分警惕，可今天，一是他到這個世界畢竟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當初的那個偵察兵高全，早就變成了如今的國軍中將軍長了。再加上今天周圍的全都是在抗日的戰場上共過生死的弟兄，心情一激動，竟然放縱了一把，喝多了酒。
高全知道自己喝醉了，身體不受控製了。不過，他知道自己什麽不能說。關於自己的來曆，那是任何時候都不能說的，那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秘密！迷迷糊糊中，嘴裏被灌進了一些清清涼涼的液體，火燒火燎的胃裏舒服了許多。旁邊傳來一股熟悉的女人香。
第024章 酒後失德
高全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候，猛然間覺得臉前麵仿佛有個人，激靈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入眼的就是洪瑩瑩那張芙蓉麵。感覺到房裏好像點著燈，天黑了嗎？
高全四處一打量，果然，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天真的黑了。桐柏山區現在還沒有通電，山區的人民天一黑之後就點燈，即便是他的軍部也是如此。山區要建發電廠，或者是架輸送電線，最少也得打跑了鬼子再說了！
“外麵的宴會結束了嗎？”高全一醒，腦子立刻恢複了清明，醉酒之前的情景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睡到這裏的，可在這之前正在舉行著五百軍建軍以來的頭一場新年宴會，他還是清楚地知道的。五百軍的曆史上第一個新年宴會，身為軍長的自己竟然就酒醉缺席，怎麽看，自己怎麽是有點酗酒瀆職的嫌疑。
“宴會早就結束了。各位長官也都迴了駐地，來客們吃得盡興，喝得高興，全都高高興興的走了。就你這個軍座大老爺，卻喝得醉醺醺的，早早的離了席。要不是鄭國泰出來支撐場麵，今天大家夥兒心裏肯定留疙瘩。”
洪瑩瑩看見高全醒了，到外麵端了一碗米粥，一邊小心地扶他喝下去，一邊說著高全退席之後的趣事。當然，黃三炮挨揍這件事，她也是一字不拉的把當時的情景告訴了高全。這種事，可以說小，也可以說大，是屬於高全這個軍長必須要掌握的情況。
關於紅牡丹的厲害，高全是早就領教了。沒想到的是，都和自己在一起好幾年了，這人怎麽還是做事這麽暴力，動不動就武力解決？難道她不知道女人應該學著賢惠點的嗎？
“咳，我喝多了酒，是你把我扶迴來的吧？”高全發現不能再停留到酒宴上了，趕緊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想不到你還會熬醒酒湯，味道還不錯嘛。”高全主動把話題轉到醒酒湯上，以示自己其實喝的並不是太多，你看，醒酒湯的味道我還記得，醉得也不是太很嘛。
不提醒酒湯還好，一提醒酒湯，就見洪瑩瑩瞪著兩隻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高全，眼神極其怪異，說不清裏麵是個什麽含義，總之絕對不是好事兒！這一瞬間，高全就好像在戰場上被槍口瞄準了一樣，連汗毛都立起來了！
“你，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高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要不是自認為對洪瑩瑩了解夠深，高全幾乎都要以為這女人現在要對自己不利了！
“高軍座，你真的不記得你喝了醒酒湯之後幹了什麽事兒了嗎？”洪瑩瑩這句話問得腔調實在怪異之極，她以前似乎從來沒這麽說過話的。
高全察覺出了異常，可他不知道這異常的出現是因為什麽？高全開始皺著眉頭，使勁的迴想自己喝了醒酒湯之後的事情。自己喝了那種涼涼的，酸酸甜甜的醒酒湯之後，那還不是直接睡了？醉成那個樣子，還能幹什麽？想著想著，一股香味忽然飄入了鼻端，是洪瑩瑩身上的香氣。香氣？對呀！自己喝著醒酒湯的時候，好像就聞到了一股香氣，還是很熟悉的香氣！
想到這裏，高全邪邪一笑，“是不是咱們倆大白天的幹了什麽好事了？”如果是這樣，那就不難理解洪瑩瑩為什麽是這幅表情了。
雖然這個女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還暴力的很，其實她的思想是很保守的。紅牡丹雖有一身的本事，卻對高全言聽計從，心甘情願的在他身後做個小女人就是因此。女人始終是伺候男人的，這在洪瑩瑩的心裏，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就像人每天都要吃飯睡覺一樣。像這樣的女人，如果高全醉酒之後，大白天的和她幹了那事，這人要有點異常反應那就很能說得過去了。
“哼！我才沒有和你大白天幹好事！和你幹好事的另有其人！”洪瑩瑩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似乎這一刻她又恢複了紅牡丹的巾幗豪傑形象。不過，下一刻，洪瑩瑩那滿臉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狡黠和揶揄。
“人家惠琴妹子提醒我，說是怕她的軍座喝多了酒，傷了身子，叫我去把軍座大人拉迴來醒醒酒。我呢，就冒著得罪一房間人的危險，去把軍座拉了迴來，還得罪了黃三炮團長。惠琴妹子好心好意地親手給他的軍座做了醒酒湯，過來喂你的時候，你卻獸性大發，強行把人家給睡了！”
“啊！”高全驚訝出聲。洪瑩瑩的話，不亞於五雷轟頂一般！自己竟然酒後對惠琴做了那種事！那個可憐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無恥的傷害了！她，她還能活得下去嗎？這一刻，高全心裏出現了深深的悔恨，對自己放縱的悔恨。
“惠琴怎麽樣？她，她還好嗎？”高全看這洪瑩瑩，遲疑地問了一句。
“好！她能不好嗎？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了，她心裏不定多高興呢！”洪瑩瑩話裏話外透出了濃濃的酸味。不管是再粗枝大葉的女人，對這種事就沒有個不上心的。紅牡丹再是巾幗英雄，她也是女人。
高全卻以為這是紅牡丹，身為自己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唉，瑩瑩，是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惠琴。我不知道怎麽補償她。我當初把她帶在身邊，就是想讓她好好地活下去。結果，再次傷害她的人恰恰是我自己！這件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了。要不然，給她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
“吱扭！”高全這話剛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響，好像大門被人推了一下，又關上了一樣，接著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跑遠了。
誰在門口偷聽？門口的警衛幹什麽吃的？高全腦子裏剛產生這個念頭，洪瑩瑩忽的一下站起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跺腳就衝了出去。這叫什麽事兒！
自己喝醉酒之後，侵犯了惠琴，可惠琴為什麽不反抗？難道自己喝醉酒之後，武力值還這麽強大？洪瑩瑩去哪兒了？她不在旁邊看著，又去哪兒了？就算有事兒臨時走開，她就不迴來了？這女人為什麽不製止自己？高全腦子裏開始一點點的分析當時的情況。
第025章 調兵遣將
高全還在分析著呢，門一響，從外頭走進來兩個人，紅牡丹和惠琴。惠琴的眼紅紅的，好像是剛剛哭過。唉，都怨自己！高全心裏越來越恨自己了。
惠琴一直低著頭，兩眼盯著腳尖。洪瑩瑩硬把她拉進來之後，搬了個板凳坐在一邊，兩隻眼睛一會看看高全，一會兒看看惠琴，就是不說話。
“咳，”高全是男人，這件事又是自己辦錯了，他當然要想開口解釋，順便也想勸解一下惠琴。雖然這事兒聽上去有點荒唐，一個強奸犯要去勸解一位被他強奸的女人，可現在還由不得他不開口。“惠琴，這件事是我不對，希望你別往心裏去。”這話怎麽說怎麽別扭。“我呢，就想讓你好好活著。今後呢，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絕不說半個不字。”除了這種幹巴巴的保證，高全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了。
“軍座非要把我嫁出去嗎？”
想不到惠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高全吃驚地看了惠琴一眼，就見慧琴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抬起來了，雙目炯炯地注視著自己，等著自己的答案。
“這個，也不是非要的。我不是說了嗎，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都會答應你的。”
我想嫁給你，你能答應我嗎？惠琴真想豁出一切去，把這句話說出口，可看見旁邊同樣眼睛不眨地盯著自己的洪瑩瑩，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問道：“那我不想嫁人，隻想待在軍部，留在你身邊，可以嗎？”這其實已經算是剛才那句話換了一種說法了。
洪瑩瑩雙目一睜，兩眼中似乎有精光射出，狠狠地盯了惠琴一眼，轉臉又去看高全。就見高軍座坐在椅子上，似乎思考了片刻，然後才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同意。你願意留在軍部，今後軍部就是你的家，隻要你想，就可以一直在這裏待下去。”
“琴妹，今後要改稱唿了吧。”洪瑩瑩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惠琴還真就聽懂了，接上來真的就改了稱唿：“瑩瑩姐過年好。”說著還給洪瑩瑩鞠了個躬。
高全一看這倆人，簡直莫名其妙！“好了，你們姐妹在這兒聊天吧，我要去看看戰士們。”大過年的，外麵仍舊有戰士在值班站崗，高全既然酒醒了，就要到外頭去慰問一下那些值夜的士兵。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溫馨的過去了。過去新年，五百軍照樣在桐柏山區大肆招兵買馬。由於桐柏山區的人口越來越多，高全就派他的部隊，盡可能的幫山區的老百姓做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大家穩定生活，溫飽盡量能夠保障。
像那些從外地新來的，就派軍隊幫助人家蓋房修屋，讓人家一家人盡快的有個固定的居所。本地住戶，則是在軍隊裏麵找點會種果樹、會編製、會養殖，或者會各種手藝的，教授給大家，盡量的讓群眾改善一下生活。
伴隨著移民，山區也還來了不少的外地商販。這些商人就把山區的特產帶到了山外銷售，又把山外的糧食、生活必需品帶迴山區，使山區人民的勞動能換到自己需要的食品和金錢。
安定下來的人民，感受到了軍隊的善意，報名參軍的人數不斷增加，五百軍在不斷的壯大中。
如果真能這樣一直發展下去，桐柏山區興許還真能在高全的治理下，變成一個戰時的繁榮之地。但是，萬惡的侵略者，是不會給高軍長這個時間的，也不會給桐柏山區的老百姓這個難得的發展機會的。
一九四零年二月，日軍駐武漢的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製定了《會戰綱要》，計劃在當年雨季前後發動一次針對我第五戰區的大型會戰。四月七日，園部和一郎接任十一軍司令官，再次對這一計劃做了具體布置。四月十日，日軍大本營批準這一計劃，準備在五六月間，對華中華南發動一次大規模的侵略戰爭。
日軍決定將第十一軍所屬的七個師團、四個旅團全部調用，進攻宜昌。以打破第五戰區將近五十個師對武漢的包圍態勢，尋機殲滅中國第五戰區之主力部隊。
日軍第十一軍全部兵力的大調動，重慶當局當然能夠察覺了。軍委會判斷出日軍準備再次發動大規模會戰的意圖之後，立刻告誡鄰近的第五戰區、第九戰區做好戰鬥準備。
為應對日寇可能的進攻，第五戰區長官部命令湯恩伯，率領麾下三十一集團軍趕至棗陽以東地區待命。
湯司令急火火地帶著部隊就開拔了，連他那支名以上的屬下部隊五百軍也忘了通知了。可能湯司令也知道，就算他通知了高全，高全也不見得聽命令跟他走，或許跟過去了，也是搗亂！那就幹脆出發的時候，不帶他得了！有點像家長麵對調皮的孩子說：你再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
所幸，戰區李長官也沒把五百軍當成湯司令的下屬，這邊戰場一布置下來，戰區直接把五百軍劃歸了第二集團軍的孫連仲指揮。
孫總司令和他的第二集團軍，得到的戰鬥命令是：偕同鄂東遊擊隊，對信陽地區的日軍發動牽製性攻擊！高全的五百軍，駐紮在桐柏山區，離信陽也不是太遠，李長官稍微掃了一眼地圖，直接就把五百軍劃到了這個戰鬥集團。
部隊又要打仗了，棗宜會戰要開始了！這次會戰，將會是張自忠的一次人生大劫。據戰史記載，張總司令就是在這次會戰中，壯烈犧牲在南瓜店的。高全心裏實在難忍那份急切，給張自忠連發了兩封電報，要求他一定不能位置太靠前，在會戰中，一定要和大部隊在一起。
張將軍迴電，作戰中軍人當勇往直前，一切根據戰場形勢決定，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夠一直都和大部隊待在一起！反過來，張自忠竟然還勸高全，在打仗的時候，不要率領小部隊再去搞偷襲，這樣很危險，不是為將者所為。
高全不禁扼腕長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自忠就是中國的軍魂，其勇往直前的精神，是值得所有中國軍人永遠學習的。希望這次會戰中，藎忱老哥能夠平安無事吧！
第026章 城外飯館
既然戰區把五百軍劃撥到了第二集團軍序列，高全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去親自拜會一下第二集團軍那位抗日鋼頭孫連仲將軍。他和孫將軍的部隊，已經多次打過交道了，既然現在又麵臨著再次合作，那麽，麵對麵的商量一下，對於加強兩軍之間的配合顯然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由西北向東南，幾乎是在一條線上，分別是唐河、桐柏、信陽。桐柏縣通往唐河和信陽的地圖直線距離，幾乎是一樣的。隻不過，由桐柏到信陽之間，全都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山路上的遠近，和平地上肯定是不能比的。第二集團軍總司令部設在唐河，高全要去拜訪孫連仲，就必須轉向西北，去往唐河。
去之前，高全先拍個電報請示了一下孫總司令。人家現在已經是他名義上的上司，登門拜訪之前，先打個招唿，是對上級長官應有的尊重。這也是高全對這位少年時期入伍，在軍界廝混半生，打了半輩子仗的前輩必備的敬意。孫總司令迴電：歡迎高軍長到唐河商量軍情。
高全這次去，除了金虎彪子兩個保鏢以及幾十名警衛戰士之外，還把中央報社的記者唐文娟也給帶上了。人家唐記者明顯和高軍長有那麽一點曖昧難明的私交，像這種去會見抗日鋼頭的大場麵，讓唐記者跟著一起去見識見識，順便給她創造一個能采訪到抗戰名將中集團軍總司令一級將領的機會，這種順手人情，高全又怎麽會吝惜的呢？
當唐文娟知道高全去唐河會見孫連仲要帶上她的時候，興奮地又蹦又跳，以至於去唐河的這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她隻是剛入行不久的一個小記者，以前哪有機會接觸到孫連仲這樣級別的高級將領？
別說孫連仲了，就連高全這樣的師長一級的將軍，唐文娟都是第一次采訪到。現在竟然能麵對麵采訪到一個集團軍司令，她怎麽能不激動？說不定通過這一次采訪，她就能直接列入知名記者的行列了呢。
五百軍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汽車隊，汽車雖然不多，調出來幾輛送高全去唐河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行人分乘三輛卡車從桐柏縣出發，沿著盤山路下了桐柏山，取道西北，直奔唐河而去。
路上經常能遇到正在往東南行軍的部隊，這都是第二集團軍的士兵，他們在往信陽附近集中。孫連仲的部隊汽車很少，基本上都是步兵，這也是當時中國軍隊的普遍現象。偶爾能遇到的機動部隊，也就是騎兵了。
對於這樣三輛沿著公路迎麵駛來的卡車，士兵們感到有點好奇，待看清楚車上坐的全都是軍人之後，紛紛往兩邊讓，自覺地為卡車讓開一條路。車隊在路過軍隊的時候，也會鳴兩下喇叭，車上的士兵朝下揮揮手，和步行的同行打聲招唿。畢竟大家都是抗日的隊伍，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成為同一個戰場上的戰友了。
桐柏離著唐河並不遠，卡車走的再慢，它也是機動車，一小時三四十公裏總是能跑到的。早晨出門，中午車隊就進了唐河地界。為了不至於在人家正吃中午飯的時候趕到，高全就想讓車隊靠邊停下，吃點幹糧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戰爭年代，唐河縣城外麵的路邊竟然還有一家飯館。有熱乎的東西吃，總比幹啃那又涼又硬的冷饅頭要強得多。高全把頭伸到窗戶外麵，喊前頭開路車上的金虎到飯館吃飯。
由於唐文娟的堅持，明明能坐三四個人的駕駛室，現在隻坐了高全和她兩個人。不用說，高軍長這一路上又是充當了一迴司機。高全一邊要專心的駕駛汽車，一邊還要應付旁邊唐記者沒完沒了的問題，雖然沒開幾個小時的汽車，體力腦力雙重消耗之下，到了這會兒，他也餓了。
“掌櫃的，快給我們準備飯！弟兄們吃飽了還要進城公幹！”金虎作為高全的首席警衛員加警衛連長，有軍座跟著的情況下，這種簡單的對外交際一般都是他負責的。
飯店老板把飯館開在城外的路邊，主要麵對的也就是進出城的人群。按說現在戰爭一開，他的飯店早該關門了。上次鬼子打到唐河的時候，掌櫃小二全都提前躲出去了。鬼子走了之後，迴來一看，雖然飯館裏的東西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可房子還在！既然飯店還在，祖傳的產業就沒有關張的說法，重新添置點東西繼續幹吧。
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一直到最近這半個多月，忽然有軍隊從這條路上過了。這些當兵的，紀律還算不錯，沒發生過吃東西不給錢的情況。不過，軍隊大部分都是自備糧食，自己開火做飯的，到飯館裏吃飯的隻是極個別，現在雖然生意比以前強了不少，說到興旺，還差得多著呢。
過來的這三輛卡車上下來的人，足有六七十號。掌櫃的看見了是又驚又喜。驚之驚，這一下來這麽多當兵的，萬一一個伺候不好，惹得這些軍爺發起怒來，自己的小店可要遭殃，喜之喜，今天要是把這幫人伺候好了，這個月的生活費都算有著落了。
“來了來了，各位軍爺快請坐，不知道各位想要吃點什麽呢？”掌櫃的和小二一陣忙活，緊著招唿戰士們找地方落座。飯店雖然不大，裏麵的板凳倒是不少，倒騰了一陣子，倒是讓每個人都找到了坐的地方。
“掌櫃的，把你們飯店裏有的，隻要是做得快的，熱乎的，隻管端上來，我們人多，沒那麽多講究，也不喝酒，隻要吃飽就行。”金虎知道高全的脾氣，帶著部隊外出的情況下，除了任務需要之外，滴酒不許沾的。看他這小店的規模，估計也不會有啥高檔菜肴，與其費事也吃不到好的，還不如選點做得快的家常飯菜呢。
“好嘞！各位軍爺請安坐稍等，飯菜一會兒就好！”掌櫃的招唿一聲，撒腳就往後頭跑。
高全拉著唐文娟，找了一張小飯桌坐了下來。勤務兵忙著給倆人拿筷子倒茶水。唐文娟好奇地看著飯館裏麵的各種布置擺設。
時間不長，飯菜就陸續端上來了。果然是家常便飯，米飯、麵條、饅頭、大餅、炒菜、雞蛋、鹵肉，看來這小飯館是把他們所有的食材都給做熟拿出來了。
第027章 想動槍嗎
飯館掌櫃的知道這幫當兵的脾氣，一個個都跟火燒了屁股似的，他說要趕緊吃，那就得趕緊吃，你做得慢一點，他就能把你的桌子砸了！
端出來的這些東西，麵條、米飯、包子、大餅什麽都有，就是他們這裏的全部快餐食品，其他的都慢，這些東西都是半成品，做得快。
這些家常飯菜，看起來雖然有點不成樣子，吃起來，味道倒是還挺正宗的。高全端著一碗米飯，就著小白菜炒肉，旁邊還放著一盤包子，幾個茶雞蛋，吃得津津有味。對麵的唐文娟同樣對這種吃法很感興趣，看得出來，唐記者吃得也很香。
四五十個人的飯菜，不可能一鍋全都做出來，飯館後廚他得一鍋一鍋的慢慢做。好在這些飯菜簡單，大部分還都是早上經過初加工的半成品，有些甚至根本就是成品，像饅頭包子本來就是熟的，熱熱就行。飯菜猶如流水一般的往上端，官兵們是上到哪桌哪桌的人就開始吃。
上飯館臨時吃個飯，周圍又都是常年在一起的警衛戰士，高全也沒必要堅持什麽戰士吃完他再吃的原則，飯菜上到他這個桌上了，他拿起筷子就吃。反正從廚房往外端飯的時候，是按照由近到遠的原則，輪到他這個桌了，他也沒必要假客氣。
唐文娟到五百軍也有差不多半年了，高全下基層的時候，她基本上每次都跟著，對於高全的種種做派，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唐記者現在隻是對著飯館的陳設布局，以及桌上的混搭飯菜感興趣。
“小二！小二！快給爺們端飯過來，爺們吃完飯要上前線打鬼子了！”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喊聲，高全連頭都沒抬，繼續和他手裏的一個肉包子殊死搏鬥著。這家是飯店，人家到飯店吃飯，還不是很正常嗎？至於打鬼子，這路上過的都是軍隊，軍隊不就是打鬼子的嘛！
“幾位總爺，小店這會兒被人包了，裏麵實在是沒桌子了。您要吃飯，恐怕得等上老半天了。要不然，您到別家去看看？”外麵響起小二弱弱的聲音。
“放屁！爺們這是出城，又不是進城！城外頭就你這一家，你還想讓爺們再迴城裏頭吃飯？耽誤了軍令，老子要你的腦袋！趕緊的，快去給爺們弄飯去！”
“小店現在真的做不出來！裏麵有幾十位客人呢，這些客人的飯，現在還趕不出來呢。您要是不著急，在這兒等等也行，等這些客人的飯都做好了，立刻給您做！”
到底是和軍座整天在一起的人，隨便幾句話，就把場麵安排的有條不紊。王大柱是五百軍第二人，可他並不善於在這種場合下應酬，反而是同樣掛著副師長職銜的鄭國泰，應付這種場麵更加得心應手。謝副軍長官職最高，可洪瑩瑩和他不熟，也就是這人在五百軍屬於初來乍到的外來戶，對這位，還是用待如上賓來安排比較好。
在洪瑩瑩扶著高全退場之後，鄭國泰立刻就變成了這場新年宴會的司宴官，殷勤地勸酒，適時的推出一個又一個的話題活躍著氣氛，時不時的還搞一點小的即興節目，讓這場五百軍的新年酒宴得以在熱鬧的氣氛中進行下去。
高全的酒量應該是不錯，不過，他卻從來也沒有像今天這樣喝醉過。腳下像踩著棉花一樣，軟綿綿的，眼皮子怎麽睜也睜不開。想要睡覺吧，腦子裏有總是出現亂七八糟的念頭。
多年養成的習慣，讓他總是能保持著幾分警惕，可今天，一是他到這個世界畢竟已經有好幾個年頭了，當初的那個偵察兵高全，早就變成了如今的國軍中將軍長了。再加上今天周圍的全都是在抗日的戰場上共過生死的弟兄，心情一激動，竟然放縱了一把，喝多了酒。
高全知道自己喝醉了，身體不受控製了。不過，他知道自己什麽不能說。關於自己的來曆，那是任何時候都不能說的，那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秘密！迷迷糊糊中，嘴裏被灌進了一些清清涼涼的液體，火燒火燎的胃裏舒服了許多。旁邊傳來一股熟悉的女人香。
第024章 酒後失德
高全也不知道睡了多長時候，猛然間覺得臉前麵仿佛有個人，激靈一下就睜開了眼睛，入眼的就是洪瑩瑩那張芙蓉麵。感覺到房裏好像點著燈，天黑了嗎？
高全四處一打量，果然，桌上點著一盞油燈。天真的黑了。桐柏山區現在還沒有通電，山區的人民天一黑之後就點燈，即便是他的軍部也是如此。山區要建發電廠，或者是架輸送電線，最少也得打跑了鬼子再說了！
“外麵的宴會結束了嗎？”高全一醒，腦子立刻恢複了清明，醉酒之前的情景記得清清楚楚。雖然他想不起來自己是怎麽睡到這裏的，可在這之前正在舉行著五百軍建軍以來的頭一場新年宴會，他還是清楚地知道的。五百軍的曆史上第一個新年宴會，身為軍長的自己竟然就酒醉缺席，怎麽看，自己怎麽是有點酗酒瀆職的嫌疑。
“宴會早就結束了。各位長官也都迴了駐地，來客們吃得盡興，喝得高興，全都高高興興的走了。就你這個軍座大老爺，卻喝得醉醺醺的，早早的離了席。要不是鄭國泰出來支撐場麵，今天大家夥兒心裏肯定留疙瘩。”
洪瑩瑩看見高全醒了，到外麵端了一碗米粥，一邊小心地扶他喝下去，一邊說著高全退席之後的趣事。當然，黃三炮挨揍這件事，她也是一字不拉的把當時的情景告訴了高全。這種事，可以說小，也可以說大，是屬於高全這個軍長必須要掌握的情況。
關於紅牡丹的厲害，高全是早就領教了。沒想到的是，都和自己在一起好幾年了，這人怎麽還是做事這麽暴力，動不動就武力解決？難道她不知道女人應該學著賢惠點的嗎？
“咳，我喝多了酒，是你把我扶迴來的吧？”高全發現不能再停留到酒宴上了，趕緊幹咳一聲轉移話題。“想不到你還會熬醒酒湯，味道還不錯嘛。”高全主動把話題轉到醒酒湯上，以示自己其實喝的並不是太多，你看，醒酒湯的味道我還記得，醉得也不是太很嘛。
不提醒酒湯還好，一提醒酒湯，就見洪瑩瑩瞪著兩隻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高全，眼神極其怪異，說不清裏麵是個什麽含義，總之絕對不是好事兒！這一瞬間，高全就好像在戰場上被槍口瞄準了一樣，連汗毛都立起來了！
“你，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高全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硬著頭皮問了一句。要不是自認為對洪瑩瑩了解夠深，高全幾乎都要以為這女人現在要對自己不利了！
“高軍座，你真的不記得你喝了醒酒湯之後幹了什麽事兒了嗎？”洪瑩瑩這句話問得腔調實在怪異之極，她以前似乎從來沒這麽說過話的。
高全察覺出了異常，可他不知道這異常的出現是因為什麽？高全開始皺著眉頭，使勁的迴想自己喝了醒酒湯之後的事情。自己喝了那種涼涼的，酸酸甜甜的醒酒湯之後，那還不是直接睡了？醉成那個樣子，還能幹什麽？想著想著，一股香味忽然飄入了鼻端，是洪瑩瑩身上的香氣。香氣？對呀！自己喝著醒酒湯的時候，好像就聞到了一股香氣，還是很熟悉的香氣！
想到這裏，高全邪邪一笑，“是不是咱們倆大白天的幹了什麽好事了？”如果是這樣，那就不難理解洪瑩瑩為什麽是這幅表情了。
雖然這個女人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還暴力的很，其實她的思想是很保守的。紅牡丹雖有一身的本事，卻對高全言聽計從，心甘情願的在他身後做個小女人就是因此。女人始終是伺候男人的，這在洪瑩瑩的心裏，是根深蒂固的觀念，就像人每天都要吃飯睡覺一樣。像這樣的女人，如果高全醉酒之後，大白天的和她幹了那事，這人要有點異常反應那就很能說得過去了。
“哼！我才沒有和你大白天幹好事！和你幹好事的另有其人！”洪瑩瑩柳眉倒豎、杏眼圓睜，一副怒火中燒的模樣，似乎這一刻她又恢複了紅牡丹的巾幗豪傑形象。不過，下一刻，洪瑩瑩那滿臉的怒火突然就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狡黠和揶揄。
“人家惠琴妹子提醒我，說是怕她的軍座喝多了酒，傷了身子，叫我去把軍座大人拉迴來醒醒酒。我呢，就冒著得罪一房間人的危險，去把軍座拉了迴來，還得罪了黃三炮團長。惠琴妹子好心好意地親手給他的軍座做了醒酒湯，過來喂你的時候，你卻獸性大發，強行把人家給睡了！”
“啊！”高全驚訝出聲。洪瑩瑩的話，不亞於五雷轟頂一般！自己竟然酒後對惠琴做了那種事！那個可憐的女人，竟然被自己無恥的傷害了！她，她還能活得下去嗎？這一刻，高全心裏出現了深深的悔恨，對自己放縱的悔恨。
“惠琴怎麽樣？她，她還好嗎？”高全看這洪瑩瑩，遲疑地問了一句。
“好！她能不好嗎？多年的心願終於達成了，她心裏不定多高興呢！”洪瑩瑩話裏話外透出了濃濃的酸味。不管是再粗枝大葉的女人，對這種事就沒有個不上心的。紅牡丹再是巾幗英雄，她也是女人。
高全卻以為這是紅牡丹，身為自己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唉，瑩瑩，是我對不起你，更對不起惠琴。我不知道怎麽補償她。我當初把她帶在身邊，就是想讓她好好地活下去。結果，再次傷害她的人恰恰是我自己！這件事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解決了。要不然，給她找個好人家，把她嫁了？”
“吱扭！”高全這話剛說完，門口忽然傳來一聲響，好像大門被人推了一下，又關上了一樣，接著就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是有人跑遠了。
誰在門口偷聽？門口的警衛幹什麽吃的？高全腦子裏剛產生這個念頭，洪瑩瑩忽的一下站起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一跺腳就衝了出去。這叫什麽事兒！
自己喝醉酒之後，侵犯了惠琴，可惠琴為什麽不反抗？難道自己喝醉酒之後，武力值還這麽強大？洪瑩瑩去哪兒了？她不在旁邊看著，又去哪兒了？就算有事兒臨時走開，她就不迴來了？這女人為什麽不製止自己？高全腦子裏開始一點點的分析當時的情況。
第025章 調兵遣將
高全還在分析著呢，門一響，從外頭走進來兩個人，紅牡丹和惠琴。惠琴的眼紅紅的，好像是剛剛哭過。唉，都怨自己！高全心裏越來越恨自己了。
惠琴一直低著頭，兩眼盯著腳尖。洪瑩瑩硬把她拉進來之後，搬了個板凳坐在一邊，兩隻眼睛一會看看高全，一會兒看看惠琴，就是不說話。
“咳，”高全是男人，這件事又是自己辦錯了，他當然要想開口解釋，順便也想勸解一下惠琴。雖然這事兒聽上去有點荒唐，一個強奸犯要去勸解一位被他強奸的女人，可現在還由不得他不開口。“惠琴，這件事是我不對，希望你別往心裏去。”這話怎麽說怎麽別扭。“我呢，就想讓你好好活著。今後呢，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絕不說半個不字。”除了這種幹巴巴的保證，高全實在不知道這話該怎麽說了。
“軍座非要把我嫁出去嗎？”
想不到惠琴開口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這個。高全吃驚地看了惠琴一眼，就見慧琴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抬起來了，雙目炯炯地注視著自己，等著自己的答案。
“這個，也不是非要的。我不是說了嗎，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和我提，我都會答應你的。”
我想嫁給你，你能答應我嗎？惠琴真想豁出一切去，把這句話說出口，可看見旁邊同樣眼睛不眨地盯著自己的洪瑩瑩，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猶豫了一下，才慢慢地問道：“那我不想嫁人，隻想待在軍部，留在你身邊，可以嗎？”這其實已經算是剛才那句話換了一種說法了。
洪瑩瑩雙目一睜，兩眼中似乎有精光射出，狠狠地盯了惠琴一眼，轉臉又去看高全。就見高軍座坐在椅子上，似乎思考了片刻，然後才不太情願地點了點頭，“當然可以，不管你想做什麽，我都同意。你願意留在軍部，今後軍部就是你的家，隻要你想，就可以一直在這裏待下去。”
“琴妹，今後要改稱唿了吧。”洪瑩瑩莫名其妙的說了這麽一句話。
惠琴還真就聽懂了，接上來真的就改了稱唿：“瑩瑩姐過年好。”說著還給洪瑩瑩鞠了個躬。
高全一看這倆人，簡直莫名其妙！“好了，你們姐妹在這兒聊天吧，我要去看看戰士們。”大過年的，外麵仍舊有戰士在值班站崗，高全既然酒醒了，就要到外頭去慰問一下那些值夜的士兵。
日子就這樣平淡而溫馨的過去了。過去新年，五百軍照樣在桐柏山區大肆招兵買馬。由於桐柏山區的人口越來越多，高全就派他的部隊，盡可能的幫山區的老百姓做一下力所能及的事情，幫助大家穩定生活，溫飽盡量能夠保障。
像那些從外地新來的，就派軍隊幫助人家蓋房修屋，讓人家一家人盡快的有個固定的居所。本地住戶，則是在軍隊裏麵找點會種果樹、會編製、會養殖，或者會各種手藝的，教授給大家，盡量的讓群眾改善一下生活。
伴隨著移民，山區也還來了不少的外地商販。這些商人就把山區的特產帶到了山外銷售，又把山外的糧食、生活必需品帶迴山區，使山區人民的勞動能換到自己需要的食品和金錢。
安定下來的人民，感受到了軍隊的善意，報名參軍的人數不斷增加，五百軍在不斷的壯大中。
如果真能這樣一直發展下去，桐柏山區興許還真能在高全的治理下，變成一個戰時的繁榮之地。但是，萬惡的侵略者，是不會給高軍長這個時間的，也不會給桐柏山區的老百姓這個難得的發展機會的。
一九四零年二月，日軍駐武漢的十一軍司令官岡村寧次製定了《會戰綱要》，計劃在當年雨季前後發動一次針對我第五戰區的大型會戰。四月七日，園部和一郎接任十一軍司令官，再次對這一計劃做了具體布置。四月十日，日軍大本營批準這一計劃，準備在五六月間，對華中華南發動一次大規模的侵略戰爭。
日軍決定將第十一軍所屬的七個師團、四個旅團全部調用，進攻宜昌。以打破第五戰區將近五十個師對武漢的包圍態勢，尋機殲滅中國第五戰區之主力部隊。
日軍第十一軍全部兵力的大調動，重慶當局當然能夠察覺了。軍委會判斷出日軍準備再次發動大規模會戰的意圖之後，立刻告誡鄰近的第五戰區、第九戰區做好戰鬥準備。
為應對日寇可能的進攻，第五戰區長官部命令湯恩伯，率領麾下三十一集團軍趕至棗陽以東地區待命。
湯司令急火火地帶著部隊就開拔了，連他那支名以上的屬下部隊五百軍也忘了通知了。可能湯司令也知道，就算他通知了高全，高全也不見得聽命令跟他走，或許跟過去了，也是搗亂！那就幹脆出發的時候，不帶他得了！有點像家長麵對調皮的孩子說：你再不聽話，我就不要你了！
所幸，戰區李長官也沒把五百軍當成湯司令的下屬，這邊戰場一布置下來，戰區直接把五百軍劃歸了第二集團軍的孫連仲指揮。
孫總司令和他的第二集團軍，得到的戰鬥命令是：偕同鄂東遊擊隊，對信陽地區的日軍發動牽製性攻擊！高全的五百軍，駐紮在桐柏山區，離信陽也不是太遠，李長官稍微掃了一眼地圖，直接就把五百軍劃到了這個戰鬥集團。
部隊又要打仗了，棗宜會戰要開始了！這次會戰，將會是張自忠的一次人生大劫。據戰史記載，張總司令就是在這次會戰中，壯烈犧牲在南瓜店的。高全心裏實在難忍那份急切，給張自忠連發了兩封電報，要求他一定不能位置太靠前，在會戰中，一定要和大部隊在一起。
張將軍迴電，作戰中軍人當勇往直前，一切根據戰場形勢決定，他不能保證自己能夠一直都和大部隊待在一起！反過來，張自忠竟然還勸高全，在打仗的時候，不要率領小部隊再去搞偷襲，這樣很危險，不是為將者所為。
高全不禁扼腕長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張自忠就是中國的軍魂，其勇往直前的精神，是值得所有中國軍人永遠學習的。希望這次會戰中，藎忱老哥能夠平安無事吧！
第026章 城外飯館
既然戰區把五百軍劃撥到了第二集團軍序列，高全認為自己很有必要，去親自拜會一下第二集團軍那位抗日鋼頭孫連仲將軍。他和孫將軍的部隊，已經多次打過交道了，既然現在又麵臨著再次合作，那麽，麵對麵的商量一下，對於加強兩軍之間的配合顯然就是很有必要的了。
由西北向東南，幾乎是在一條線上，分別是唐河、桐柏、信陽。桐柏縣通往唐河和信陽的地圖直線距離，幾乎是一樣的。隻不過，由桐柏到信陽之間，全都是連綿起伏的大山，山路上的遠近，和平地上肯定是不能比的。第二集團軍總司令部設在唐河，高全要去拜訪孫連仲，就必須轉向西北，去往唐河。
去之前，高全先拍個電報請示了一下孫總司令。人家現在已經是他名義上的上司，登門拜訪之前，先打個招唿，是對上級長官應有的尊重。這也是高全對這位少年時期入伍，在軍界廝混半生，打了半輩子仗的前輩必備的敬意。孫總司令迴電：歡迎高軍長到唐河商量軍情。
高全這次去，除了金虎彪子兩個保鏢以及幾十名警衛戰士之外，還把中央報社的記者唐文娟也給帶上了。人家唐記者明顯和高軍長有那麽一點曖昧難明的私交，像這種去會見抗日鋼頭的大場麵，讓唐記者跟著一起去見識見識，順便給她創造一個能采訪到抗戰名將中集團軍總司令一級將領的機會，這種順手人情，高全又怎麽會吝惜的呢？
當唐文娟知道高全去唐河會見孫連仲要帶上她的時候，興奮地又蹦又跳，以至於去唐河的這一路上都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她隻是剛入行不久的一個小記者，以前哪有機會接觸到孫連仲這樣級別的高級將領？
別說孫連仲了，就連高全這樣的師長一級的將軍，唐文娟都是第一次采訪到。現在竟然能麵對麵采訪到一個集團軍司令，她怎麽能不激動？說不定通過這一次采訪，她就能直接列入知名記者的行列了呢。
五百軍現在已經有了自己的汽車隊，汽車雖然不多，調出來幾輛送高全去唐河還是不成問題的。
一行人分乘三輛卡車從桐柏縣出發，沿著盤山路下了桐柏山，取道西北，直奔唐河而去。
路上經常能遇到正在往東南行軍的部隊，這都是第二集團軍的士兵，他們在往信陽附近集中。孫連仲的部隊汽車很少，基本上都是步兵，這也是當時中國軍隊的普遍現象。偶爾能遇到的機動部隊，也就是騎兵了。
對於這樣三輛沿著公路迎麵駛來的卡車，士兵們感到有點好奇，待看清楚車上坐的全都是軍人之後，紛紛往兩邊讓，自覺地為卡車讓開一條路。車隊在路過軍隊的時候，也會鳴兩下喇叭，車上的士兵朝下揮揮手，和步行的同行打聲招唿。畢竟大家都是抗日的隊伍，說不定哪一天就會成為同一個戰場上的戰友了。
桐柏離著唐河並不遠，卡車走的再慢，它也是機動車，一小時三四十公裏總是能跑到的。早晨出門，中午車隊就進了唐河地界。為了不至於在人家正吃中午飯的時候趕到，高全就想讓車隊靠邊停下，吃點幹糧稍微休息一下再走。
很難想象，在這樣的戰爭年代，唐河縣城外麵的路邊竟然還有一家飯館。有熱乎的東西吃，總比幹啃那又涼又硬的冷饅頭要強得多。高全把頭伸到窗戶外麵，喊前頭開路車上的金虎到飯館吃飯。
由於唐文娟的堅持，明明能坐三四個人的駕駛室，現在隻坐了高全和她兩個人。不用說，高軍長這一路上又是充當了一迴司機。高全一邊要專心的駕駛汽車，一邊還要應付旁邊唐記者沒完沒了的問題，雖然沒開幾個小時的汽車，體力腦力雙重消耗之下，到了這會兒，他也餓了。
“掌櫃的，快給我們準備飯！弟兄們吃飽了還要進城公幹！”金虎作為高全的首席警衛員加警衛連長，有軍座跟著的情況下，這種簡單的對外交際一般都是他負責的。
飯店老板把飯館開在城外的路邊，主要麵對的也就是進出城的人群。按說現在戰爭一開，他的飯店早該關門了。上次鬼子打到唐河的時候，掌櫃小二全都提前躲出去了。鬼子走了之後，迴來一看，雖然飯館裏的東西都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可房子還在！既然飯店還在，祖傳的產業就沒有關張的說法，重新添置點東西繼續幹吧。
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一直到最近這半個多月，忽然有軍隊從這條路上過了。這些當兵的，紀律還算不錯，沒發生過吃東西不給錢的情況。不過，軍隊大部分都是自備糧食，自己開火做飯的，到飯館裏吃飯的隻是極個別，現在雖然生意比以前強了不少，說到興旺，還差得多著呢。
過來的這三輛卡車上下來的人，足有六七十號。掌櫃的看見了是又驚又喜。驚之驚，這一下來這麽多當兵的，萬一一個伺候不好，惹得這些軍爺發起怒來，自己的小店可要遭殃，喜之喜，今天要是把這幫人伺候好了，這個月的生活費都算有著落了。
“來了來了，各位軍爺快請坐，不知道各位想要吃點什麽呢？”掌櫃的和小二一陣忙活，緊著招唿戰士們找地方落座。飯店雖然不大，裏麵的板凳倒是不少，倒騰了一陣子，倒是讓每個人都找到了坐的地方。
“掌櫃的，把你們飯店裏有的，隻要是做得快的，熱乎的，隻管端上來，我們人多，沒那麽多講究，也不喝酒，隻要吃飽就行。”金虎知道高全的脾氣，帶著部隊外出的情況下，除了任務需要之外，滴酒不許沾的。看他這小店的規模，估計也不會有啥高檔菜肴，與其費事也吃不到好的，還不如選點做得快的家常飯菜呢。
“好嘞！各位軍爺請安坐稍等，飯菜一會兒就好！”掌櫃的招唿一聲，撒腳就往後頭跑。
高全拉著唐文娟，找了一張小飯桌坐了下來。勤務兵忙著給倆人拿筷子倒茶水。唐文娟好奇地看著飯館裏麵的各種布置擺設。
時間不長，飯菜就陸續端上來了。果然是家常便飯，米飯、麵條、饅頭、大餅、炒菜、雞蛋、鹵肉，看來這小飯館是把他們所有的食材都給做熟拿出來了。
第027章 想動槍嗎
飯館掌櫃的知道這幫當兵的脾氣，一個個都跟火燒了屁股似的，他說要趕緊吃，那就得趕緊吃，你做得慢一點，他就能把你的桌子砸了！
端出來的這些東西，麵條、米飯、包子、大餅什麽都有，就是他們這裏的全部快餐食品，其他的都慢，這些東西都是半成品，做得快。
這些家常飯菜，看起來雖然有點不成樣子，吃起來，味道倒是還挺正宗的。高全端著一碗米飯，就著小白菜炒肉，旁邊還放著一盤包子，幾個茶雞蛋，吃得津津有味。對麵的唐文娟同樣對這種吃法很感興趣，看得出來，唐記者吃得也很香。
四五十個人的飯菜，不可能一鍋全都做出來，飯館後廚他得一鍋一鍋的慢慢做。好在這些飯菜簡單，大部分還都是早上經過初加工的半成品，有些甚至根本就是成品，像饅頭包子本來就是熟的，熱熱就行。飯菜猶如流水一般的往上端，官兵們是上到哪桌哪桌的人就開始吃。
上飯館臨時吃個飯，周圍又都是常年在一起的警衛戰士，高全也沒必要堅持什麽戰士吃完他再吃的原則，飯菜上到他這個桌上了，他拿起筷子就吃。反正從廚房往外端飯的時候，是按照由近到遠的原則，輪到他這個桌了，他也沒必要假客氣。
唐文娟到五百軍也有差不多半年了，高全下基層的時候，她基本上每次都跟著，對於高全的種種做派，早就熟得不能再熟了。唐記者現在隻是對著飯館的陳設布局，以及桌上的混搭飯菜感興趣。
“小二！小二！快給爺們端飯過來，爺們吃完飯要上前線打鬼子了！”
外麵忽然傳來一陣喊聲，高全連頭都沒抬，繼續和他手裏的一個肉包子殊死搏鬥著。這家是飯店，人家到飯店吃飯，還不是很正常嗎？至於打鬼子，這路上過的都是軍隊，軍隊不就是打鬼子的嘛！
“幾位總爺，小店這會兒被人包了，裏麵實在是沒桌子了。您要吃飯，恐怕得等上老半天了。要不然，您到別家去看看？”外麵響起小二弱弱的聲音。
“放屁！爺們這是出城，又不是進城！城外頭就你這一家，你還想讓爺們再迴城裏頭吃飯？耽誤了軍令，老子要你的腦袋！趕緊的，快去給爺們弄飯去！”
“小店現在真的做不出來！裏麵有幾十位客人呢，這些客人的飯，現在還趕不出來呢。您要是不著急，在這兒等等也行，等這些客人的飯都做好了，立刻給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