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往西走了半個小時都不到,背後就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五百師渡河的浮橋爆炸了!


    高全隻是迴頭看了一眼身後被映紅了的天空,就轉頭繼續往前走了。為了表示官兵同甘苦,高全放棄了騎馬坐車,堅持和大多數士兵一樣,僅靠兩條腿,步行往前趕路。從這裏到五十二軍的陣地,最少有一百多裏,這樣一路走過去,可得一陣子好走。師座都走著了,警衛連當然也要跟著走路了。唯獨讓高全有點過意不去的就是,紅牡丹和惠琴也執意要和他一起走。看著那兩個女人滿臉的堅毅,高全心裏不由的產生了一絲感動。


    牛島滿派出騎兵大隊想要搶占浮橋,無奈,獨立旅到底是腳快一步,在日軍騎兵部隊離著浮橋還有不到一千米的時候,他們先過了橋。本來牛島將軍的意思是,讓他的騎兵,在河北岸把五百師的後續部隊拖住,最少,也要在橋上的時候,追上前麵的中國軍隊。


    該想的,牛島滿都想到了,可他終究不是騎兵,算不出騎兵大隊奔跑起來的時速,以及兩軍之間的距離,不知道兩支軍隊相遇的具體位置,他隻能是看騎兵跑得快,就盡量往前追。中國軍隊提前過了河?過了就過了吧,反正浮橋還在,騎兵部隊隻要能盡快搶到河對岸,一切就都還不晚!


    牛島少將站在一輛日軍的戰車上,拿著望遠鏡觀察著遠處的浮橋。他的位置也就離浮橋不到兩公裏,從這裏看浮橋,看得清清楚楚。騎兵大隊已經接近浮橋,到了橋跟前了,上橋了!牛島將軍的心忽然莫名其妙的懸了起來。


    “轟隆隆!”隨著驚天的巨響,還有刺眼的光亮,滾滾的濃煙,浮橋發生了大爆炸!


    “嘎吱!”隨著駕駛員的緊急刹車,牛島將軍一個拿不穩,望遠鏡脫手而出,“當啷!”一下,在車身的鋼板上撞了一下。好在望遠鏡上麵還有帶子,牛島滿手疾眼快之下,一把撈住帶子,才算沒有失去他的望遠鏡,隻不過,一邊的鏡片卻是摔了個粉碎。


    第043章 登門拜會


    這個望遠鏡是在南京戰役之後,為了獎賞他的勇敢,鬆井石根司令官親自獎勵給他的。從那之後,這幅望遠鏡,就一直掛到了牛島少將的脖子上,被旅團長視為珍寶一般的愛護。


    牛島滿一拿起來,從一邊的鏡筒子裏就往外掉玻璃碴,顯然這望遠鏡是受了不輕的傷。牛島將軍既然能成為一員名將,自然有其過人之處。雖說心裏心疼得要命,卻也不能在手下麵前表現出來。


    兩手抖了抖,把鏡筒子裏的碎玻璃抖幹淨,一邊自嘲似地笑道:“看來,這架望遠鏡是該換副新的鏡片了。”


    因為急刹車,而導致將軍閣下的功勳望遠鏡摔爛了鏡片,戰車駕駛員本來正在惶恐之中,聽牛島將軍這麽一說,不由得輕出一口氣,將軍閣下這樣的大人物,果然是有大肚量!


    牛島滿把望遠鏡裏的碎玻璃清除幹淨之後,拿起來一看,另一邊的那個鏡筒竟然完好無損!急於要再看一遍浮橋那兒真實情況的牛島將軍,趕緊把望遠鏡再次放到了臉上,眯起一隻眼,用另一隻眼透過鏡片,向遠方觀看。


    浮橋已經沒有了,河麵上漂著零散的碎木片,還有縷縷煙霧升起,河上的浮橋哪怕就連少半截也沒剩下!中國人的工程質量,果然是不如日本人,若是第六工兵聯隊修的浮橋,哪會被炸得一點渣都不剩?


    再看河邊,日軍的騎兵們騎著馬直打轉,隊形已經明顯沒有剛才整齊了。剛才的大爆炸,不僅是人,恐怕戰馬受到的驚嚇才更大吧?牛島將軍忽然想起,剛才他明明看見是有十幾匹戰馬上了浮橋的!調了調焦距,往河對麵看去。除了有正在撤退的中國軍隊,哪有一個日軍騎兵?難道他的騎兵已經全都掉到河裏喂了魚了?牛島滿不甘心的往河對岸又看了一遍,還是沒有一個日軍騎兵,別說馬了,就連一頭驢都沒有!


    “八嘎!”牛島滿打開車門跳下戰車,“命令工兵大隊,立刻在新牆河上架浮橋,我們要追上去,消滅中國軍隊五百師!”雖說工兵大隊架座浮橋不費什麽事兒,可五百師當著牛島將軍的麵戲耍了他一把,順便把他的十幾個騎兵也炸上了天,支隊長閣下自然是大為不滿,乃至當眾發下宏圖大誌,一定要幹掉五百師不可了!


    槍聲陣陣、炮聲隆隆。天邊的火光一閃一閃的,映的天上的雲彩都變成了火燒雲。越往西走,槍炮聲就越響亮,離戰場就越近。前麵傳來報告,二零一旅前鋒,已經和五十二軍的友軍接上了頭。


    關麟征的司令部就設在一個叫做灣內龍的小村子裏。高全趕到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


    越走近這座設在土地廟裏的集團軍指揮部,路上的軍人、車輛也就越多。高全帶著金虎、小蔡、彪子、柳七四大金剛一路應付了無數的檢查盤問,這才走到了指揮部的門前。


    過來的五個人雖然都是步行,領頭的卻是個中將,後頭跟著的四個隨從,不是上校就是少校,軍銜最小的也是個上尉。十五集團軍是中央嫡係正規軍,司令部門前站崗的雖然隻是兩個上等兵,見過的高級長官卻也不知道有多少了。高全領著人奔著大門走過來,兩個把門的連正眼皮都不翻,就那樣直溜溜的站著。


    高全是到人家的地盤來拜會關麟征的,說得好聽是配合作戰,其實就是來給人家打下手的,說不定今後一段時間,還要作為這位關總司令的下屬。第一次來人家的司令部,當然要講客氣。


    “兩位兄弟,我是五百師師長高全,前來拜會關總司令。”對於應付各種人物,高全駕輕就熟,他都能和鬼子攀談,更不用說自己國家的士兵了。


    兩個門衛本來是繃著個臉,司令部門前站崗,就要有個站崗的樣子嘛,如今見過來的這位中將,客客氣氣的帶著笑和自己倆人說話,這倆當兵的當然不能裝作看不見了。兩人齊齊的給高全敬了個軍禮,“高師長好!請高師長稍候,容我們進去通報一聲。”集團軍司令部,不是誰說進就能進的,想要進門,得提前通報!


    對此,高全當然沒有任何意見,舉手給這二位迴了個禮,安靜的站在旁邊等著。到哪兒就得守哪兒的規矩,他可不想還沒開始合作呢,就給關總司令留下不好的印象。


    身後的四個人,除了彪子的眉毛挑了一下,其他仨人沒有任何表情的往高全身後一站,一聲不吭。彪子也隻是揚了一下眉毛,沒有作出任何不合適的舉動,旁邊那三位都沒說話,他出什麽頭?


    時間不長,進去通報的那位出來,用手朝裏麵一引,“高師長請,總司令就在裏麵。”隨後伸手又攔了一下,“你們幾位請在外麵稍等,總司令隻說請高師長進去。”


    高全迴頭看了四人一眼,“你們在這附近隨便轉轉吧。”想著這幾個人在大門口幹站著也挺無聊的,高全就放了這四個人的假。


    “您就別操心我們了,我們哥兒幾個就在這兒等著師座。”柳七憨厚的笑了笑,看上去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四個人裏頭他的軍銜最高,到了外麵,當然就由他來代替四個人說話了。


    高全又掃了那兩名門衛一眼,微笑著進了大門。院子裏麵有個中尉看見高全,立刻走過來,臉色嚴峻的問了一句:“是高師長吧?”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領著高全就向正堂大廳走去。


    正堂的土地爺神像前麵空地上,擺著一副巨大的沙盤地圖,雖然沙盤上地形標注的簡單,卻是一副真正的軍事作戰沙盤。沙盤上頭插滿了紅藍兩色小旗,代表著敵我兩方作戰態勢,旁邊站了幾個手拿小旗比比劃劃往上插的參謀軍官。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軍官站在沙盤前麵,正用手托著下巴,盯著沙盤出神,也不知道在考慮什麽。


    此人領子上的三顆星顯示了他的身份,這位就是十五集團軍的代總司令,陸軍上將關麟征。


    “關總司令好!五百師師長高全,奉命前來報到!”高全的敬禮和報告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麽得幹脆利落,就憑這一手,都能得到委座大人的讚賞,就更不用說本是軍人出身的關麟征了。


    第044章 關總司令


    對於高全的禮數周全,關麟征明顯是比較滿意,剛才還凝重的臉色也緩和了下來,抬手還了個禮,“我就是關麟征。歡迎高師長攜貴師前來九戰區助戰。”


    這話說得挺不錯,高全剛想說兩句客氣話,哪知道關麟征臉色一變,又恢複了那種凝重的表情,“五百師襲擊了日寇的後勤重地嶽陽,為我九戰區立下首功。隻是貴部渡過新牆河之後,同時卻把日寇的牛島支隊帶了過來,對我新牆河守軍防線卻是極為不利!”


    原來人家是指責他把牛島支隊帶過河了!眼見關麟征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高全不禁一陣氣結,見過找茬的,沒見過這樣找茬的!以前兩人從來沒打過交道,現在剛一見麵,這位關總司令就給自己來個下馬威,這是要幹嘛?


    “關總司令認為日寇是我高某人引過新牆河的?難道總司令認為,五百師留在河北岸,被鬼子消滅了,就應該了?”說到這裏,高全停了一下,冷笑了一聲,“如果高全沒記錯的話,民國二十二年三月,關將軍率領二十五師,於長城古北口激戰日寇,血戰數日,給來犯日寇與重創!那麽,高某是否可以說正是因為關將軍的奮勇抵抗,激怒了日寇,這才導致日寇入關,侵犯我神州大地呢?”


    “你,你。”關麟征指著高全瞠目結舌,你了好幾聲,才狠狠地哼了一聲,轉身又看向沙盤。高全也沒說話,往前走了幾步,仔細揣摩起了眼前這個大沙盤,心裏暗自盤算著,什麽時候,自己在師部也搞個這玩意兒。


    “高師長,不管怎麽說,牛島支隊是因為五百師,才渡過的新牆河!你就必須為此負責!現在,我以新牆河前線總指揮的名義命令你,五百師立刻向來犯的牛島支隊側翼發起攻擊!”


    “可是,關總,我可是奉薛長官的命令,來助十五集團軍防守新牆河陣地的。”高全立刻發出了抗議。對於他來說,在哪兒和日寇打仗都是個打,隻是他對於關麟征說的牛島支隊是他引過河的有點不滿,當然就要表現出自己的不同意見了。


    “薛長官也說了,是讓你部配和我!五百師打擊牛島支隊,也是新牆河抗戰的一部分。既然這次戰役以我為主,還請高師長服從命令吧!”關麟征擺出了上級長官的架子,把手一揮,直接給高全下了命令。長城抗戰的時候,人家就是中央軍的師長了,高全那時候是什麽?還隻是暫二師裏的一個小兵而已。關麟征給高全下命令,那才叫理所應當。


    “是,高全服從命令!”見關麟征不再提自己把牛島引過新牆河,而是直接以長官的身份,給自己下命令,高全當然不能抗命,幹脆利落的答應了下來。


    接下來,就是商量了一下五百師的出擊位置,以及新牆河防線上的五十二軍、三十七軍,和五百師相互配合方麵的問題。高全又在關麟征的司令部裏,仔細的觀摩了一下十五集團軍的這個大沙盤。牛島支隊,已經在這個沙盤上標注上了。整條新牆河,南岸隻有牛島支隊這一支日軍部隊,看上去竟是分外的顯眼。


    “牛島支隊能從這裏過河,日軍其餘部隊也同樣能從這裏渡過新牆河!日軍機動能力強於我軍,就算是我軍現在開始改變陣地位置,也來不及了!”關麟征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好像新牆河陣地現在就要失守,而失守的責任,卻是非高全莫屬了!


    高全用手在沙盤上指著,“關總司令既然認定日軍會跟在我後麵,渡過新牆河!那麽,關總司令必然對此布置的有應對之策吧?關總沒有讓我五百師迴渡河口去防守,就一定是在那裏放了人手了。”


    說到這裏,高全的食指突然點在沙盤上的某個點上,“我若是稻葉四郎,我就把奈良支隊,或者上村支隊中的一支,從水路運到這個位置,由此開始攻擊!不知道到時關將軍對此如何應對呢?”


    “營田?營田有我三十七軍一個師防守,江陰還有七十軍策應,日寇哪裏那麽容易在營田登陸?”關麟征仔細看了一下高全指著的地方,一臉不屑的對其判斷進行了駁斥。


    既然自己好心提出的建議人家不信,高全還有什麽好說的?兩人又商量了一下配合作戰的問題,高全就離開了十五集團軍司令部。


    出了司令部的大門,門外還是車水馬龍,一派戰事的繁忙景象。金虎等人好奇而警惕的注意著來往的車輛,好像是生怕高全一個不小心,被某輛車給撞了一樣,甚至在大家過馬路的時候,金虎還好心的來攙高全的胳膊。


    “一邊去!本師座還沒七老八十呢!”高全一把打開金虎的手,“你小子給老子好好走你的路!”對於警衛員的殷勤,高全表現出了極度的不配合。


    金虎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和柳七在一起待的時間久了,麵對高全的斥責,照樣是嬉皮笑臉的,一點畏懼的意思都沒有。高全還想再訓斥他幾句的時候,一輛輜重卡車“嘎吱!”一下,在十米之外停了下來。高全幾人抬腿就走,這車停到這兒了,還不一定是來辦什麽事兒呢,咱可別在這兒擋了人家的道兒。


    “高師長!”一聲清脆的叫聲傳了過來,聽聲音好像有點熟悉。


    高全頭也沒迴,繼續往前走。在這兒他又沒熟人,再說姓高的,當師長的,還不多的是,這裏是集團軍司令部,高師長恐怕得一抓一大把吧?倒是柳七機警,及時的迴頭看了一眼,卻也沒發現什麽熟人。


    “高師長!高全,高全師長!”


    好嘛!那位見光喊職務不行,幹脆連全稱都帶出來了,這迴高全可不能再往前走了。名字叫高全的,還有可能會是重名,或者諧音什麽的,可又叫高全,又是師長的,好像有重複的可能性就不是太大了啊。


    就見那輛運輸卡車上頭下來三個人,三個人全都穿著軍裝,帶著軍帽,還都背著行李。看那軍裝嶄新的樣子,倒像是新兵。新兵有自己在大街上亂跑的嗎?高全看著那三個人就愣住了。旁邊的金虎四人看看師座,再看看那邊的三個人,相互對視一眼,眼睛中全都裝滿了疑問。


    第045章 漂亮的記者


    高全看著那三個人呆呆的發愣,眼睛瞪得老大,一語不發。金虎等人不知道師座是個什麽意思,警惕的望著四周,站在旁邊靜觀事態發展。


    那邊的三個人明顯是衝著高全來的,一邊揮手喊著高師長,一邊就往這邊跑了過來。喊得最響的是中間那個矮個子,聲音清脆悅耳,聽到耳朵裏特別舒服,是個好聽的女聲。十五集團軍司令部裏,有女人認識師座?高全周圍的四個人集體打了個冷戰。


    “高師長,可找到你了!”


    三人中間那個身材比較低的,跑到高全身邊,一把拉住高全的手,興奮的連蹦了兩蹦,一起來的那倆人也滿臉的喜色。


    “唐記者,你怎麽在這裏?”平時口齒伶俐的高全,這句話卻說得幹巴巴的,大失水準。


    “哦,我現在是中央日報社特派的戰地記者,這次接受的是隨軍采訪的任務。這是我的兩位同事,我們三個都是這次的隨軍記者。我就到你的五百師隨軍采訪了!小荊、小許,這位是高師長,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記者果然是天生就會活躍氣氛的人,幾句話一說,不僅把高全的尷尬巧妙的化解了,還把她之所以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大致說明白了。


    “高師長好!”這一男一女趕緊上來和高全握手。戰地記者,剛一下汽車,就能遇到一位前線的師長,這種運氣可不是經常都有的,那位女記者憑借性別優勢,立刻向高全發起隨機采訪:“高師長,能和我談談會戰開始以來,中日兩軍的大致動向嗎?您的五百師在此次會戰中,和日軍進行了哪些戰鬥?”


    “喂!小許!高師長可是我的獨家新聞,他的所有資源,都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唐大記者一聽有人要撬自己的牆角,立刻發起反擊,“你自己去找自己的隨軍部隊去,五百師是我的隨軍部隊,我可事先聲明啊,你們都不許跟我搶!我和高師長,可是有著深厚的私人友誼的!”說到“私人”兩個字的時候,還專門加重了語氣,仿佛生怕人家不誤解一樣。


    “小氣樣!嗬嗬,原來你們是深厚的私人關係呀!五百師那麽大,你一個人哪兒采訪的過來?幹脆我們在一起吧?”一看唐記者有點變臉的趨勢,小許立刻笑著改口,“好了好了,跟你開個玩笑都不行,算了,那祝你采訪到大新聞啊。我們就不打擾了,告辭了!再見!”兩位記者擺擺手,沿著大路向前走去,沒走多遠,就又攔了一輛過路的輜重馬車,兩人坐上馬車,還往這邊頻頻揮手。


    “全哥,我可見到你了!”一身戎裝的唐文娟抬頭看著高全,兩隻黑亮的大眼睛慢慢蓄滿了淚水,似乎下一刻就要流出來一樣。


    全哥?果然有問題!四名打手立刻臉朝外,把中間兩人給護衛到了中間,警衛級別立刻又上升了兩個檔次。


    這樣做其實還有一個更深層的意思,將來某人若是逼問起今天的情況,四個人大可以說自己什麽都沒看見嘛!真的沒看見,自然就沒什麽好怕的了。


    “咳咳。”對於這樣一個稱唿,高全明顯有點不適應,尤其還是當著四名屬下的麵,“那個,唐記者呀,你不是小腿骨折了嘛?哪能這麽快就好了?”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才幾天?這丫頭竟然就活蹦亂跳的出現到自己麵前了,她是吃什麽長大的?


    “當初的醫生是誤診,我不是骨折,隻是輕微的骨裂,腳踝有點扭傷。洛陽的接骨國手剛好有人來了陪都,報社同事就幫我把人家請了過來。怎麽樣?好得快吧?人家可是大國手嘢!看我這種小傷,還不是小事一樁?”看唐文娟那搖頭晃腦、得意洋洋的樣子,就好像她就是那位洛陽的大國手一樣。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是自然規律!大國手也是人,不是神仙!沒聽說傷了骨頭,這幾天就能好利索的!說,到底是怎麽迴事兒?”當初可是高全親自查看過的,雖說也知道不是什麽太嚴重的骨折,可傷到骨頭了總是不會錯的。既然傷了腿骨,哪那麽容易就沒事兒了?


    “好吧好吧,沒想到我的高大將軍不僅會打仗,連看病都會。大國手是說不能劇烈運動的,可平常走路還是沒問題的。前線打得這麽熱鬧,我既然沒事兒了,就向報社申請了一下,要到了一個戰地記者的名額,這不就來了嘛!”見高全的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唐文娟猶豫了一下,這才把嘴一撅,“好嘛,人家想你了嘛!我等不到抗戰勝利了。”說著說著,竟然撒起嬌來了。


    高全一聽,頓時頭大三圈,這都什麽嘛!早知道他就什麽都不問了!“你的腿還沒好,現在我就給你找輛車,送你迴去!”說著話,高全就往路兩邊看,好像真的要找車了。


    “我不迴去!”唐文娟一把拉住高全的手臂,“你要是非送我迴去,半路上我再跑迴來!就算迴了重慶,我也能再來!”


    麵對這麽一個脾氣倔強的漂亮女孩,高全是徹底沒招了。“我這是打仗,你一個女孩子,腿腳又不方便的,怎麽跟著?”雖然極不願意說對方是累贅的話,在這種時候,高全也就隻有咬著牙說狠話了,隻要能讓這個女孩子迴了重慶,哪怕就是讓她恨上自己也無所謂了。


    唐文娟的反應完全出乎高全的意料之外,本以為自己說她腿腳不方便,唐文娟就會羞怒交加,或者和自己大吵一頓,或者埋頭哭泣,當然,最理想的結果就是這位大小姐一生氣,腳一跺,迴了陪都之後不再迴來了。


    這些反應人家唐大記者全都沒有,就隻見唐文娟睜著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高全眨啊眨的,一直到把高全眨得頭發根都豎起來了,這位大記者才咯咯一笑,“我的腿腳不好,才要你照顧嘛!另外,我還想認識認識洪姐呢。你們軍營裏都是男人,隨軍采訪的時候,我就和洪姐住在一起了。我的腿可是還沒徹底好啊,傷筋動骨一百天的,在沒到一百天之前,我都要在五百師的,你要負責照顧我。這可是你說的,將來要是落下什麽殘疾了,你可得負責!”


    第046章 斷路


    她想認識“洪姐”,還想讓高師長負責!高全聽完之後,頭更大了。讓這丫頭和紅牡丹見麵,還住在一起?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在重慶的時候,高全隻是向唐文娟介紹過他和洪瑩瑩從相識到結合的經過,主要說的是兩人的感情曆程,並沒有怎麽提及紅牡丹的強悍。以洪上校的身手,一旦要是看不慣,一隻手就能輕易要了唐記者的小命!


    唐文娟和洪瑩瑩、慧琴完全不同。洪瑩瑩不用說就是巾幗英豪,身手高超、處事果決,隻是和高全在一起的時候,才難得地表現出女性的溫柔一麵。惠琴則始終都是默默的關心、靜靜的順從。唐記者則是將現如今那種新女性的爽朗、大方,以及知識女性的書卷氣和其本身的柔媚之氣完美的糅合在了一起。站在高全旁邊,撒嬌、發嗲,耍賴,各種手段一起使出來,讓我們的高大師座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旁邊的車輛行人絡繹不絕,再加上四名貼身打手的怪異舉動,這些都讓高全知道,此處不宜久留!


    既然不能把唐文娟送走,那就隻有帶她迴去了。好在,這位終究還是有個正式身份的,中央報社的記者。洪瑩瑩江湖豪俠出身,一身武藝出眾,卻並不認識多少個字,平素對有文化的人一向比較尊重,或許從這一點上來說,兩個人或許能平靜的相處吧?


    雖然知道自己有點自欺欺人,可高全確實也沒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唐文娟已經是成年人了,她自己完全有能力決定自己的行止。從法律上來說,高全現在和她並沒有任何關係,人家的去留,他也根本就無權幹涉。想不出什麽解決的辦法,高全隻好自我安慰著,帶著唐大記者走上了返程的路。


    這一路上,唐文娟極其健談,不僅一直在和高全打情罵俏,就是柳七金虎幾個人,人家唐大記者也是一個不落的招唿全打到。金虎幾個人雖說是覺得,這位和師座的關係有點不清不楚,可一路上能聽到身邊美女的嬌聲脆語,終歸還是感覺到心情舒暢了不少。隻是想起師部的那位內勤處長,這幾位聽是聽,笑是笑,可能不接話,還是就堅決不接話茬的。


    高全他們是一路步行走著來的,原本也是打算走著迴去的。如今的迴程隊伍裏,多了個唐記者,高全當然就不能再按自己的想法處理問題了。唐文娟腿傷未愈,不宜長距離步行,走了沒多遠,小臉就開始泛紅了。


    “小七,去攔輛車,咱們坐車迴去。”高全眼見唐文娟根本就不能長距離跋涉,立刻吩咐柳七去攔車。


    偵察營長親自出馬,攔輛順風車,還不是輕而易舉?時間不長,柳七就給大家攔了一輛迴程的空載卡車。


    坐在卡車的後車廂裏,唐文娟就給大家講陪都民眾的抗戰熱情,其中自然也有日軍飛機對重慶的轟炸。有這麽一個長得漂亮口才又好的女記者,陪大家說話,這幫常年生活在戰場上的鐵血漢子興致全都高漲了起來。不過,越是看這個女孩生得可愛,這幫人也越是為今後她的遭遇擔憂,師部的那位洪處長,可不是僅僅外在的名聲響亮,那可是真正心狠手辣的。


    既然人家千裏迢迢的上前線采訪來了,高全自然要給女記者搞點實際的東西,於是,就在這輛輜重卡車的後車廂上,在場的幾位五百師的精英軍官,就輪流著給記者小姐講了幾個真正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戰鬥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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