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倩姐心一橫,也不管那麽多了,理直氣壯的說完,站起來又對著王道心行了一禮,“還沒有感謝大公子早年的救命之恩,若沒有大公子,小女子此時墳前的草可能都多麽高了。”


    王道心放下了茶杯,仔細的看著她。也許是早年的印象太深刻,這些年又不時的能聽到有關她的消息,所以當從王道安嘴裏聽到她的時候,他沒有絲毫的陌生感,隻是當她站在自己眼前,他才有些恍惚,當年的那個小姑娘,已經長大了啊!想到記憶深處的那一幕,他在心中歎了口氣:“若這麽說,倒是我們欠你的,要不是小六淘氣離家,也不會將那兩人招惹出來,倒令你受了無妄之災。”


    “怎麽也說不上無妄之災的,就算沒有他們,也會有別人,那個女人……就是有一件事我不知是否該問。”


    “你是想問那個小姑娘嗎?”


    倩姐點點頭,馬氏不是個好東西,可娟姐真有些無辜,而且還試圖向她報信,就這一點她都領情。


    “要怎麽說呢?”王道心想了想,組織了一下才慢慢的開口。因為畢竟牽扯到王小六,事後原因總要查個明白,倩姐等人都算是受害者,也不知道內情。馬氏應該知道一些卻死了,娟姐雖然無辜,可總是馬氏的女兒,所以當時他就把她帶走了,後來查明別說這小姑娘了,就連馬氏在王小六的事情裏牽涉的也不深也就罷了。當時他曾想讓人把這小姑娘帶迴來,但這小姑娘卻不願意,問她想做什麽,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最後表示她想學廚藝,後來他就把她送到京城的雨前樓那邊了。


    “現在她還在那裏,據說廚藝已經相當不錯了。”


    “是嗎?那就好。”倩姐長長的吐了口氣,起身又對王道心行了個禮,“多謝大公子告訴我這個,不瞞大公子說,這些年娟姐的事一直壓在我心中,想問,也不知找誰問,也不知……能不能問。”


    她想過找王道安問,但她同這位三公子雖然合作愉快,卻談不上什麽私交,這又有些牽涉到王府的隱私,她就很怕問出什麽不該問的,雖然這麽想有些太抬舉自己了吧,可她總覺得同王府這些公子來往還是少些牽扯的好。說句不好聽的,這次的事要是三公子解決不了,他們大不了放棄這塊利益,也不會真有哪個人咬著他們不放,說不定還要用她,他們的利益完全不會受損。可要是牽涉到不該牽涉的事情裏去,那就又不一樣了。


    “你還有什麽想知道的嗎?”


    倩姐想了想:“本來我是不該問的,但既然大公子開口了,我就鬥膽一句……大公子,是為何而來?”


    “什麽?”


    “就是大公子是以什麽身份來的呢?”


    “你以為呢?”


    倩姐一窒,想了想:“莫不是大公子要迴軍營,這次來,是順路?”


    王道心笑了起來,聲音爽朗,笑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是王德福那個老家夥告訴你的吧,順路,虧他想的出來,我要迴軍營直接從京城走不好,還往西邊拐這麽一下做什麽?”


    倩姐幹笑著,王道心道:“你也不用猜了,我來這裏很簡單,一是老三沒空,三弟妹才查出有了身孕,家裏也還有點別的事,他脫不開身;二來則是,這次的事有些麻煩,需要一個有份量的人過來震懾一下,既然他不能來那自然就是我了。至於為什麽是我……當然也簡單,就是他把這知味的股份分了我一半,怎麽樣,現在能對我說了嗎?”


    倩姐連連點頭,同時暗罵自己真笨,都見到這位大佛了,還想不到其中的關聯。現在擺明了是那王府裏有內鬥——就算不是直接的鬥,也和裏麵的人有關聯,她不知道是長房還是三房想要知味居,但總歸是王道安不好處理,他倒不是不能解決,隻要把知味居貢獻出來,自然一切風平浪靜,可這麽一來,他一個庶子又還能留下多少?而且有了一就有二,過不了多久就有可能被人蠶食了。但轉給王道心就不一樣了,這位大公子雖然出身長房,卻幾乎脫離,也能同王府在某種程度上分庭抗禮,而王道安看著是被分去了一半股份,可真算下來,卻是最好的解決辦法了。


    不過這王道心會接受股份還真是她沒想到的。


    ☆、第163章


    第五十六章


    一直迴到家,倩姐還有些暈暈乎乎的,柳氏見她狀態不對,就擔心她在王掌櫃那裏遇到了什麽事,不斷的追問,倩姐就把心裏的疑惑說了。柳氏頓時笑了:“傻孩子,這有什麽好想不開的?那大公子他也是人啊,是人就沒有不愛錢的。”


    “娘,你不知道。大公子……大公子他不一樣。”


    “怎麽不一樣?他不是兩個眼睛一個嘴巴?不要吃飯喝水?既然都要吃五穀雜糧,又有什麽不一樣的?”


    “反正不太一樣。”


    “我看你才是腦子出了問題呢,怎麽在大公子的問題上就轉不過來彎了?他是大公子不錯,是將軍不錯,是有本事也不錯,可他也有屬下吧,也有親信吧,他總要給這些人安排吧,下麵人對他再忠心,沒有錢,他能幹成什麽事?三公子願意給,他願意接手,這不正好嗎?以後啊,咱們就穩當了。”


    倩姐沒有說話,隻是內心裏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但是很快她就沒心思想這些了,因為柳氏開始拉著她準備婚事了,用柳氏的話說就是現在鋪子裏的事也不是他們能管的了,大公子都已經到了,他們就別瞎操心了,倩姐要想過了年就嫁,要準備的事情多著呢。現在他們已經定了,婚後就住在柳氏當初送給倩姐的院裏,弘毅本想把這房子買下的,倩姐卻覺得沒這個必要。一是麻煩,雖和現代不能比,可要過戶也是要到衙門立文契的;二來則是因為柳二姐。


    自收了弘毅,柳二姐對這個幹兒子就非常上心,那真是處處事事都為他著想,當然不是說就對倩姐不好了,可要這房子歸弘毅了,柳二姐是一定會插手為其準備的,這倒是好心,可他們現在所住的房子還是倩姐同柳氏商量著收拾出來的,更何況將來要住的婚房了。要怎麽布置怎麽收拾,她是一點也不想別人插手的。第三,則就是現代帶來的一點小私心,她總覺得女人還是住在自己的房子裏踏實,雖然在這裏她要是和弘毅分開了,房子根本就是個小問題,但她還是有這種執拗。


    過去是想著兩年後成親,那房子也就沒動,現在要提前了,隻是那房子就是一個大工程。此外還有衣服、被褥、馬桶,古代女人陪嫁真不是說著玩的,有條件的情況下,那真是從生到死都要準備一套的,他們家雖不至於連棺槨都給她準備了,可大到桌床書架,小到筆筒繡架卻都開始采買。


    除了這些,章文慶在遭受了那麽一次挫折後,消停了兩天,也算認清了現實,開始老老實實的擴大自己的學館。雖然這一部分不太需要她們操心,但像看門的、做飯的、灑掃的這些人手,她同柳氏也需要商量一下才好做安排,畢竟最近家裏的人事變動實在不小,有的人來了,有的人要跟她走,而成了舉人門第,他們家也需要再擴展一些,這倒不是她同柳氏沉不住氣,一朝得意就要張揚,而是世情如此。比如過去,弘毅身邊不需要跟隨從,現在就要有一個。天兒身邊也要有個小廝,柳氏身邊就不能隻是一個春花了,否則在別人眼中,就是不合禮數,被笑話是一迴事,以後甚至有可能不來往了。


    忙,非常忙。而在這麽忙的同時,倩姐母女還要接受各方麵的騷擾——從李家到曹家,隻要能攀上關係的,家中還有待嫁閨女的,都想讓她給牽根線,有家中隻剩庶女的,甚至願意做妾。其中的熱情真摯,弄的倩姐母女都哭笑不得。她們同大公子是什麽關係啊,說的好聽些是合作,直白些就是屬下,這大公子的婚事真不是她們能操心的啊。


    可別人不管這些,早先王道安來的時候就讓李家激動的恨不得把珊姐送上床了,更何況這次來的還是王道心了,雖然王道心已經成過一次親了,可聖上親封的大將軍可比一個侯府庶公子有價值的多,要是能攀上了,哪怕是做填房、做妾那也完全不一樣了啊。其實不隻是他們,章文慶和弘毅那邊也沒少受打聽,於是一家幾口,在忙的前腳不搭後腳的時候,還要被這些事弄的焦頭爛額,倩姐每每想起都要咬牙暗恨——尼瑪你是來做什麽的啊,不是來解決問題的嗎?那不去府城找那些人死磕,天天坐在雨前樓上喝茶為哪般啊!


    是的,王道心沒有去府城,在倩姐以為他了解情況後,會到府城以摧枯拉朽方式橫掃一切牛鬼蛇神的時候,他大少爺連府城都沒有去,就天天窩在青茗縣,每天巳時後坐在雨前樓的二樓上,喝茶。基本上是一個人喝,偶爾會把弘毅和章文慶叫過去陪喝,也不說什麽正經事,就是談論談論詩詞,說點青茗的風土人情,章文慶還被半逼著現場做了一首詩,而且因為那首詩做的不怎麽好,還被要求再做一首,章文慶迴來後就苦著臉來找倩姐了。


    倩姐聽了也是頭大:“他好好的讓你做什麽詩?”


    “他說見我那兩首詩極有意境,就想讓我再做一首,我說這詩詞一道很難說準,他就說不限題材不限類別,隻要我在他走之前給他就行。”


    “那他什麽時候走?”


    “這個他沒說。”章文慶可憐巴巴的看著她,“倩兒……為父、為父知道這不太妥當,可現在、現在……”


    “父親就給他再寫一首不就得了?我相信以父親的功底,再做一首花團錦簇的詩詞是不難的。要不今天這個讓你寫一首,明天那個讓你寫一首,長久下來可如何是好?女兒這裏也不能保證次次都有的。”


    “我也知道這個,所以就算知府大人讓作,我也推了。可這位大少爺……”


    “他又怎麽了,爹連知府大人都能推了,何況是他了。”雖然知府比王道心的官位低,可縣官還不如現管呢,王大公子過去拿就是個遠在天邊的人物啊。


    章文慶連連搖頭,沒有再說什麽,過後對柳氏道:“倩兒說的有理,可不知為何,我見了這大公子就好像手腳都不聽使喚了,他說什麽,我好像就不敢說個不字,現在弄的這不上不下也不知怎麽了了。”


    說完長籲短歎了很長時間,柳氏到底心疼他,過後就對倩姐道:“可能這上過戰場殺過人的就是不一樣吧,你爹這樣也挺為難的,你要能……不妨幫幫他。”


    倩姐倒不是不能,她就是不想讓章文慶養成這種習慣。畢竟要是真闖出了這種名頭,以後可是推脫不了了,這就是偶爾做出一首佳作和李白的區別。前者說自己需要靈感啥的人家一般都信,後者要也這麽說,人家絕對以為你不給麵子。不過此時聽柳氏這麽說,她又對章文慶有種奇妙的認同心理,想了想就道:“那再過一段日子看看吧,我也不保證就能做出好的。”


    “你要勉強也就算了,不過這大少爺到底是個什麽章程啊,這天天在雨前樓喝茶能有什麽用?”


    “用處還是有的,娘不覺得府城那邊平靜了些,起碼房東沒再說要收房子吧。”雖然有些惱恨王道心在這裏招蜂引蝶,可冷靜下來倩姐還是發現其中的關聯,雖然王道心沒有殺過去,可那些人還是不甘妄動了。


    柳氏想了想,還真是:“那這就算解決了?”


    “我不知道,不過我覺得,應該不會這麽簡單的。”


    母女倆說不出個所以然,而很快他們又從王掌櫃那裏聽到一個消息,卿元齋的掌櫃換了人,早先的掌櫃突然被撤,又換了一個新的來:“說是貪了主家的錢財。”


    王掌櫃說這話的時候頭上有些冒虛汗,坐在他們這個位置的,幾乎可以說沒有不貪的,區別也就是貪的多少和是否靠譜罷了,他對王家忠心耿耿,早先是不怕的,可王道心這一停留就是半個月,再碰上周家這樣的事他就不免心虛:“你說這突然說換就換了,早先連個預警都沒有。這迴去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麽下場呢。”


    倩姐知道他的心事,就笑道:“周家是周家,王家是王家,您對雨前樓的功績擺在這兒呢,任誰也不會看不到。”


    王掌櫃歎了口氣:“主要是太突然了,雖說過去是對頭,各為其主,可這麽一來,真有些……”


    “王伯伯您就放心吧,真有什麽,咱們這些年的交情也不是白給的。”


    王掌櫃就是等她這一句,聽了這話就心滿意足了,如果隻是被撤下他其實也不是太害怕,怎麽說這些年也有些積蓄了,他就怕再受折騰,現在有倩姐這一句,想來總能全身了。此時倩姐完全沒想到,這個消息對她有什麽影響,雖然因為事關周家,她過後還思忖了一片,又到卿元齋那邊去看了看,但她一不好進裏麵,二來也探聽不了什麽內情,所以最終也就放到了一邊。


    這一天,弘毅又被叫到了雨前樓,他其實是不太想去的。這一來他不是很有時間,他現在在知味學館帶的是大班,裏麵有幾個都是得了童生功名的,他雖考了舉人,可也不敢懈怠;二來他也不是很想見這位大公子,他知道,真論起來他同王道心應該算是表兄弟,可他們一沒有這個感情,二來總有些尷尬,而且這位大公子對他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一開始還不顯,這兩次就帶了些考校,這令他不是很舒服。隻是這位大公子總是點他沒課的時候過去,這令他想找理由推脫也不太容易。


    而就在他去雨前樓的時候,一輛看起來普通厚實的馬車,在重重護衛下駛進了青茗。


    ☆、第164章


    第五十十七章


    這輛馬車直駛卿元齋,後院的大門早早就打開了,一待這車駛進,立刻關上。如果弘毅在就會發現,他早先見過的那個崔員外正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兒,旁邊還有卿元齋的仇大掌櫃,至於本地的新任掌櫃則老老實實的呆在後麵,連往前來湊的資格都沒有。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在侍女的服侍下下了車,崔員外同大掌櫃連忙行禮:“拜見老夫人。”


    這老婦人正是周家的老太太,她一擺手,崔員外連忙道:“老夫人這邊請,您的房間在這邊。”


    雖然心中焦急,但周老太太也知道不在這一時,她跟著崔管事到了房間,她雖是剛到,但早有一批人提前趕到把她要用的都準備好了,她喝了口參茶,梳洗了一番,換好衣服就把人叫了過來,崔管事想說什麽,她已開口:“我知道你們都是忠心,想讓我再歇歇,可我就算躺著,也靜不下心,反而不如你們把該說的都說了,也讓我少費點神。”


    她都這麽說了,崔掌櫃當然也就不再勸了,應了聲是就道:“迴夫人的話,毅少爺挺好的,同這邊的舉人一樣,收了些地,收了兩房家人,現在都被他打發到田地上,還沒有大用,身邊跟著一個叫大黃的,原是章家的小廝,人也算伶俐。就是、就是……”


    “就是什麽?”周老太太的眉皺了起來,“到這個時候了你還給我耍什麽花槍!”


    “是是,老夫人,就是毅少爺……好像要成親了。”


    周老太太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要成親了?”


    “……是。”


    “同那個章家的姑娘?”


    “好像是的。”


    周老太太抿了下嘴:“早先不是說才定親嗎?說那姑娘還小,要再過兩年,怎麽突然又要成親了?”


    “這個,屬下也不知,隻是看章家已開始準備了,就是日子好像還沒有完全定下,據說那柳氏合了幾個日子,一個是二月十六,一個是三月初八,還有一個是四月十二,若沒意外的話,就應該是在這幾個日子裏挑了。”


    周老太太冷笑了一下:“早先還說不急,說什麽舍不得姑娘,現在這過了年就要成親,可不就是看我們毅哥中了舉,怕他跑了嗎?也不看看他們是什麽家世,哪裏能配得上我們毅哥?別說現在還沒成,就算成了,這也不能算數!”


    崔管事同仇大官家互看了一眼,都有種怪異感。周老太太又道:“那毅哥在什麽地方?我什麽時候能見?”


    仇大官家道:“今天這個時候,毅少爺應該是在雨前樓。”


    “什麽意思?你們沒派人跟著他嗎?糊塗東西,若是以前不知道也就罷了,現在既然知道了,怎麽還能放他一個人?別同我說那個什麽章家的大黃,咱們家的少爺哪個不是前唿後擁?就是那庶出的,身邊還要跟著三五個隨從伴當呢!你們不好相認也就罷了,怎麽不讓人隨時跟著,這萬一有個意外,你們可擔當的起?”


    仇大掌櫃同崔管事連忙跪下:“老夫人息怒,我們本也是派人跟著的,不過這幾日才把人撤迴來。主要是王家的大少爺王道心來了,毅少爺現在是去見他,我們實在不敢再派人跟過去。”


    “王大郎?”周老太太一揚眉,“他來做什麽?”


    “應該是生意上的事情,王三少爺的知思居一炮而紅,王家內裏也有人眼熱了,這位大少爺應該就是來幫忙的,小人看那架勢,應該是同王三少爺結了盟,府城那邊最近消停了不少。”


    若是過去周老太太對知思居還有幾分興趣,但現在她一門心思都在弘毅身上,隻怕王道心前來壞了她的事,聽仇大掌櫃這麽說,就道:“既然已經解決了,他為什麽還不走?”


    “這個……”仇大官家猶豫了一下道,“看樣子是還沒完全解決。”


    “到底是怎麽迴事?若是麻煩,不如你迴去幫著處理一下。”


    仇大官家一臉黑線,崔管家道:“老夫人,現在隻知道應是王家有人眼熱,應該還不隻是府城那邊的關係。若我們現在插手,反而有可能引起王家的關注,到時候府裏……”


    周老太太不出聲了,她這次來是避開了家裏其他幾個兒子的,她停了停道:“你說的也對,那這事就先不管,不過查明是怎麽迴事,咱們也好有個預防。倒是我什麽時候能見到毅哥?”


    “若老太太願意的話,一會兒就行,章家給毅少爺安排了馬呢。”


    大留朝雖不缺馬,但馬匹大多也是軍用,普通百姓家一般還是用驢用騾子的多,這主要是從經濟的角度考慮。倩姐家早先用的就是驢,後來換成了騾子,也就是這次章文慶同弘毅中舉,家裏才添了兩匹馬。但章文慶不習慣騎馬,還是喜歡坐車,所以這兩匹馬,一個給了弘毅,另一個就暫記到了天兒名下,說好等他有了功名才能騎。


    雖然不是什麽名馬,性子也不烈,可要騎好卻不容易,弘毅現在也就是才能在縣城內溜溜,還要大黃在前麵牽著。此時大黃就在前麵牽著馬道:“少爺,大公子說教您騎馬,您怎麽拒絕了?我看大公子的馬都是老好的呢。”


    “你又見過幾匹馬?”


    “少爺您這話可就不對了,我雖沒見過幾匹馬,可這馬好不好還是能看出來的。您看大公子的馬,腿又長又粗,比咱們家的兩個都要大一個半呢。性子也烈,咱們家的小花都不敢往那邊站,大公子既然能把那麽烈的馬都騎的好好的,騎術一定好,少爺您跟著學兩招立馬就不一樣了。”


    弘毅唔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大黃雖然一肚子霧水,但見他不想解釋的樣子也不再追問,隻是心中有些納悶。那位大公子雖然看起來冰冷,靠的近了都會讓人不寒而栗,可對他家少爺真的不錯。當然了,他家少爺是少年舉人,到哪裏都要被人家高看的。想到這裏,他把胸挺的更直了。


    弘毅當然不知道他的想法,他隻是覺得王道心太熱情了一些,當然,不是說熱情的多麽過分,隻是在他的感覺裏依王道心的為人身份不應該這麽熱情……哪怕他們是表兄弟。特別是今天,這王道心話裏話外,對倩姐多了些關注。他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的錯覺,但這種感覺令他非常不舒服。


    他正想著,就聽到一聲悲鳴,迴過神,就見前麵一輛馬車上的馬半跪在了那裏,而它坐下的小花也停了下來,被大黃拉著還不安的拋著蹄子。


    “老夫人,馬掌脫了。”那馬夫跳下來,檢查了一番道,一個侍女模樣的從馬車裏探出半個身,皺著眉,“這是怎麽搞的,好好的怎麽會馬掌脫了?臨行前沒有檢查嗎?”


    那馬夫諾諾,裏麵又傳出一個聲音:“鶼鰈,算了,老趙一向細心,這次估計隻是沒料到。”


    “是,但老夫人您行動不便,現在車又壞了,這……”她一邊說一邊看,看到弘毅這邊,眼睛一亮,“夫人,這裏有一匹馬,是個小哥騎著的。”


    那個老夫人拉開了布簾,正和弘毅對上,弘毅一怔,隨即衝她笑了笑,拱了下手:“這位夫人有禮了,莫不是第一次來青茗?”


    那老夫人看著他,慢慢的點了下頭:“正是。”


    “那老夫人完全不用擔心,我青茗雖隻是個縣城,卻是上等縣,牛車騾車皆有,絲毫不用擔心出行。若夫人不趕時間,在這裏稍等片刻,自有車輛經過,若想快一些,那派個家人到前麵路口招唿一聲即可,不僅便利,花費也不多。”說完抱了抱拳,“若老夫人沒有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然後,真的招唿一聲大黃,就那麽施施然的騎著馬走了。鶼鰈看著他的背影愣了愣,連忙又去看老夫人,然後又看了看他,想說什麽,又開不了口,就那麽急的跺了下腳:“老夫人,毅少爺是不知道您的身份,若是知道您就是、您就是……一定不會就這麽走了的。”


    這老夫人就是周老太太,隨著鶼鰈的話,她的眼圈一層層的紅了,鶼鰈唬了一跳:“老夫人您別難過啊,毅少爺少年中舉已是大大的了不起,這路遇不平沒有馬上相助,估計也是一時沒有想到,畢竟……”


    “三兒啊!我的三兒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啊……”她捂著自己的胸口,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鶼鰈隻能一邊幫她擦淚,一邊寬慰,好一會兒周老太太才平穩住精神,“真像真像,鶼鰈你看到了嗎?真像我的三兒啊。那時候我的三兒也是這麽年輕,穿著他們讀書人的衣服,騎著馬,整個京城,誰不知道周家的四少爺文武雙全,是要當狀元的。一早就說了親,選的是李家的六姑娘,識書知禮,母親還是張洲孟氏,世代的書香門第,人我也親自看了,長的那叫一個周正,可他就是不喜歡,他不喜歡也就罷了,為什麽要跑啊,跑到這地方,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生生壞了自己的性命,就可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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