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孫氏夫妻呢,現在還住在客棧。曹氏看不上原有的家具,所以一件沒留,全部都處理了。而房子呢,她也想重新粉刷一遍,這些本該是男子來做的,因孫長算有別的事情,柳氏就派了尤媽子幫著協商處理。雖然這些事都有專人負責,但曹氏自己要做的也不少。家具要重新看,鍋要重新打,碗筷要重新買,鋪蓋什麽的都要添置。她又是一個有要求的,不想隨隨便便湊合,所以這些事情也就更要費時間。所以柳氏母女就想著,待他們家裏收拾妥當了,再來也行——其實不來也沒什麽。倩姐估摸著,這曹氏其實就是為了方便往來才被派過來的,畢竟孫長算是一個男子,總不好老往內院跑。而有這麽個曹氏,就算跑也有借口了。


    但曹氏卻覺得,既然來了,就不能在家歇著,雖然家中也有一大堆的活等著她吧,但那是他們家的事。所以她每日上午都去章家,下午才做自己的事情。不過她到章家,也沒什麽事給她做。一般就是她和小桃紅春花一起吃吃早飯,然後就是她陪著倩姐聊天。這是真聊天,自她來了,倩姐就拉著她問東問西,倒也不是專問王府或者王道安。京城的風土人情啦,各府有什麽八卦啦,她都有興趣知道。曹氏和她聊的時候,一開始還有些擔心,慢慢的也就放開了。


    而且倩姐言語幽默,雖然有些詞句讓她聽這疑惑,卻並不刺耳,所以她也願意和倩姐東說西說,並覺得這章姑娘真是個好的。不過這章姑娘再好,這累著自家男人了,那也有些不太好了,所以這一天她說了孫長算的辛苦之後,就道:“姑娘,我們家大郎是一心做事的,真沒別的心思,否則三公子也不會派他來了是不?”


    倩姐聽了一笑,托著下頜直勾勾的看她。曹氏一開始還笑著,後來就被她看的有些掛不住了,不自然的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姑娘是覺得我說的有什麽不妥嗎?”


    倩姐搖搖頭:“這話,是孫管事讓你來說的嗎?”


    “怎麽會呢?他呀,就一心想把姑娘指派的事做好呢。”


    “那就好。”


    “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孫管事在外麵走的路多了,你晚上用熱水多給他泡泡腳,還可以放些薑驅寒,現在外麵是冷了。要是長出泡了呢,那就先紮破,以後磨出繭子自然就好了。”


    她說的輕描淡寫,曹氏長大了嘴,看她的目光簡直就像她頭上突然長出了兩根角,饒是她性子柔順,一股火氣也蹭的一下冒了出來。這叫什麽話?這叫什麽話!你讓他做事也就做事了,反正我們就是來幹這的。但你怎麽能這麽說?一點體恤一點溫情都沒有,合轍這不是你家人你不心疼是不是?但你哪怕是裝裝樣子呢?我們到底是三公子派來的,你不看僧麵也要看佛麵吧,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所以等孫長算晚上再迴來的時候,她就劈裏啪啦說了一通,最後還憤憤的道:“我原本以為她是個好的,誰知道竟是這樣的!這是真把大郎你當下人看呢!”


    “我本來就是下人啊,好了,不要再氣了。”孫長算寬慰著她,心中也是萬般不服。心想就是三公子也沒對他這樣,而這個倩姐,一個秀才的女兒,不過是被三公子高看了幾分,就拿著雞毛當令箭了,這樣的人,又能成什麽事!


    雖然這麽想了,他下麵卻沒有懈怠。用了十天的時間,不僅跑完了青茗的大街小巷,統計了人口,還抽空和每條街道裏的老街坊聊了聊天,了解其中的情況。所以這天出現在倩姐麵前的,就是一份不僅有數字還有論述的報告,倩姐見了也不免有些驚訝,細細的看了一遍,抬起頭讚道:“孫管事真是用心了。”


    “不敢,不知姑娘是否還覺得合用?若是有哪裏不妥,我再去看了改過。”


    “沒有什麽不妥,我這裏也有一份東西,要請孫管事來看。”她說著,也拿了一疊紙過去,孫長算接過來一看,隻見第一行就是:“青茗縣,南北長約四公裏,東西寬約三公裏。共有大小街道二十六條,其中六條大道,二十條小道,另有四十七條胡同……”


    孫長算一怔,抬起頭就見倩姐正微笑的看著他,他嘴唇翕動了一下,沒有說話接著往下看。之見下麵不僅有各個街道的名稱、長度,住了多少戶人家。還記錄了每條街道上有沒有做生意的,做的又是什麽生意。若是有賣吃食的,上麵更詳細的寫了大概賣的都是什麽,生意如何,開了多長時間等等等等。


    這是一份比他所記的,更要詳細數倍的報告。孫長算看完,沉默了片刻:“我不明白,姑娘這是什麽意思?”


    “孫管事莫氣,來,喝杯茶。”倩姐笑著推給他一個杯子,“我知道孫管事此時一定在懷疑我是不是存心戲弄。既然手裏已經有了這份資料,為何又還要讓你這麽勞累。”


    孫長算沒有說話,隻是靜默的看著她,倩姐又拿了一份資料出來:“孫管事請看,這是現在青茗縣知味的加盟店。這裏有加盟咱們家各種生意的。”


    孫長算低頭看了,一開始他沒什麽感覺,但在倩姐手指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他開始關注其中的數字關聯:“這是……”


    “加盟是個新鮮的東西,但再新鮮,說到底,還是要顧客捧場。短期來看,越多人加盟咱們,利潤越大。但青茗就這麽多人,知味再好吃再有市場也不可能無限製的擴張。那這就需要一個度,多少人有一個知味能令知味的生意紅火?什麽樣的人更願意到知味?而知味又要怎麽開才能發展的更好?我覺得,這些都是需要做功課的。”倩姐一邊說一邊在那條紙上來迴的劃著,“長島是不用說了,這個集市不僅是麵對青茗的,府城的、外地的皆有。文光街就是青茗最大的商業街,雖然大店林立,但一般百姓也會去逛。所以這兩個地方都有咱們的鋪子。而在其他地方呢,咱們的加盟店就有的多有的少了,有的根本就沒有,比如像這集慶街。住的都是青茗真正的有錢人,他們是不會來知味的。但出了集慶街,咱們就有三個加盟店,這一是因為馬道街本來也是商業街,二來則是因為附近住的都是有些閑錢的人家。這樣的人,更適合咱們知味。所以雖已有三家,卻也還有生意。”


    說到這裏,倩姐抬起頭:“孫管事畢竟不是咱們本地的,我若一來就讓你看這些資料,就算說的再多,恐怕也不夠清楚,怎麽也比不上讓你親自跑這麽一趟。現在我相信孫管事是真的對咱們青茗了若指掌了,下一步不用我說,也是該知道如何走了。”


    一番話說的有理有據,孫長算聽了除了發懵就是震驚。還可以這樣?生意還可以這麽計算著來做?這是什麽做法,和大掌櫃交的完全不一樣啊!可是、可是……他的目光在兩份資料上來迴轉動,突然脫口而出:“西門!西門是一個地方,府城的車嗎都從這裏過,做涮菜做砂鍋都有市場。”


    倩姐聽了撫掌大笑:“三公子果然沒找錯人,這涮菜,正有人要做呢!”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娜娜同學說有的地方的灌湯包不好吃,當當當當~~~~來擺弄一下,灌湯包最初是從開封出來的,是正宗的皇家包子哦,百度說一開始是叫梅花灌湯包,據說是跟著北宋皇室南下的,所以上海、南京也有很多。


    開封灌湯包,最有名的應該是第一樓,但這一般是外地人吃,而大多開封本地人,吃的是黃家包子——開封第一樓的創始人後來自己出來單幹了。我記得小時候還有曹家包子,據說是黃家的大廚拉出來的,味道比黃家更要好幾分,但後來那個店拆遷修整,再出現的,貌似就不太一樣了╮(╯_╰)╭


    小籠包,第一是在湯;第二在皮,第三才在餡。其實在俺小時候第一樓的包子還是很好吃的,那時候俺娘帶俺洗完澡,就去對麵的第一樓吃,兩籠包子一碗榨菜肉絲湯,別提多美了,現在想起就要流口水~~~~


    ☆、第九十二章


    第二十九章


    如果說孫長算來的時候還是滿肚子怨氣的話,此時,已經隻剩下服氣了。倩姐準備的這份資料也就罷了,畢竟她就在青茗,哪怕十天走一條街呢,也足夠弄出這些東西,但這想法、這規劃……他不僅最初沒想到,後來人家讓他做了,他還不清楚,直到被人點透才反應過來,這是多大的差距,


    孫長算本性高傲,但畢竟是做下人的,骨子裏還有幾分自卑,此時見倩姐真比自己強,也就低了頭。倩姐看他的神色,微微鬆了口氣。


    “孫管事既然看出了西門,那這事就交給你了?”


    孫長算一怔,倩姐道:“這要在西門做的,正是我們家的親戚,說起來也是在店中做了好幾年的,雖然規矩都懂,但有些話我們還是不好說,不如就由你來協商好了。”


    孫長算知道這一是讓他熟悉規矩,二是讓他練手,當下再不遲疑,向倩姐行了禮應了命。旁邊的柳氏見他們說完了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早先我聽你家娘子說喜歡收集瓶子、罐子,一直就想找個好的給她,可找來找去也沒找到特別出色的,這是當初燒罐子的時候弄的,不值什麽錢,就是比較新奇,你拿迴去看看你家娘子喜不喜歡。”


    她說著就把盒子打開,孫長算低頭一看,就見到一個青釉的容器,底下粗上麵細,頭根兒還有些彎曲,說瓶子不像瓶子,說罐子也不像罐子,很是奇怪,但看的多了,就覺得有點像個鳥,他搖搖頭,再去看就見這容器燒的的確有點像鳥,不過像小孩隨便亂畫的那種,但又奇怪的不會讓人覺得雜亂。


    “這、這太貴重了吧?”他有些遲疑。若是什麽美人瓶啊雙耳壺啊,就算一百兩他也敢收,但這個東西他沒見過,就怕是什麽值大錢的。若是早先他不會這麽想,章家隨便能拿出什麽好東西?但現在,他不敢這麽想了。


    倩姐笑了:“千萬別這麽說,這是我搗鼓出來的,被娘好說了一頓呢,不過呢,到底是外麵沒有的,擺迴去就當一樂吧,你們在王府什麽沒見過啊。”


    聽她這麽說孫長算不再猶疑,道了謝就收了。他走後,柳氏長長的吐了口氣:“虧得你能幹,要不我看這孫管事,不是個願意服人的呢。”


    倩姐一笑,其實她弄的這些東西並沒什麽稀奇的。雖然她在現代並沒有做過飲食,但旅行社要開發新線路,也是要做調查的。這個線路的特色是什麽,會有什麽人感興趣,定什麽價位合適等等等等,此時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真要說做生意,她不見得能比得過這個從小被王府□出來的孫管事。


    “不過這孫管事也真是個能幹的,你看這才幾天啊,就弄出這些東西。這以後……”


    “娘擔心什麽?”


    柳氏看了她一眼,歎了口氣:“依我的心呢,你就這樣平平安安高高興興的是最好了。外麵的那些生意啊爭鬥啊,都交給別人吧。咱們家現在也不缺吃喝了,隻要不是故意作,一輩子也夠了。但我看你是不願意這樣的。也是,慧姐被你二姨拘了這麽久還有想法呢,何況你了?可這孫管事一是男子,二來又和王府是這樣的關係,這將來……”


    “娘是擔心孫管事反壓著我嗎?”


    柳氏沒有說話,卻是默認了,倩姐笑了:“娘你別忘了,我現在差不多算是他的頂頭上司,他再能幹,這功績也要算我的大半。他要壓我,怎麽壓?除非將來三公子將他調出去,可那時候他走的就是另外的路線了,更是和我井水不犯河水。當然,就像娘說的,他和王府這樣的關係,將來的確有可能在我之上。可我把該給他的好處給了,該做的人情做了,他就算反過來成了我的上司,難道還會反過來打壓我嗎?要真那樣,三公子就第一個饒不了他!”


    現代電視劇裏經常出現某個小人物因為有才幹而被上司壓製,但那小人物經過努力,最後被一個大領導看上反而成了過去上司的領導,最終報仇雪恨的故事。


    這種事她不能說沒有,但她覺得要真發生了,那第一是那原領導點太背;第二則是這領導太不會做事。其實在現實裏,沒幾個領導喜歡底層員工越級而上的,就像電視劇裏經常會出現攔路告狀之類的情節,而現實是,如果你要越級告狀,就要先挨板子,幾十板打下來,你如果還能說話,再來說你的冤屈吧。


    “你能想開就好了,我就怕你心裏過不去。”


    “娘,你也太小看我了。對了,五妞那裏的情況如何?快到日子了吧。”


    “就在這一兩天,李婆子說她懷相不錯,應該能順當的生下來。”


    “那就好,對了娘,我晚上想吃麵條,你給我做唄。”


    “這天吃什麽打鹵麵?要吃也吃湯麵的。”


    “我就想吃打鹵麵,就想吃打鹵的。”倩姐膩在她身上纏歪,“娘你給我做嘛,給我做嘛。”


    柳氏被纏不過,隻有答應:“好好好,給你做給你做。哎喲,我都要讓你給晃散了。”


    女兒想吃,柳氏自然用盡了心思,他們現在條件好,配的料也就更足。雖然冬天沒多少蔬菜,但木耳、黃花菜都是有的。柳氏再配上了筍幹、雞丁、炸上豆腐塊,用上豆瓣醬,結結實實的做了一大鍋的鹵。然後又用雞蛋和了麵,壓的薄薄的切的細細的,做的又有勁道又爽口。尤媽子又把蘿卜白菜切的細細的,用水過了,和蔥絲一起放在碟子裏。因怕吃這個涼,又燒了一鍋三狠湯。所以這個晚上,章家人都是一碗麵條一碗湯,吃的又暖和又香甜。吃完天兒還發表議論:“娘做的麵最好吃了!”


    章家這邊和諧,李家那邊卻過的不怎麽樣了。已經一個月了,王掌櫃絲毫沒有放鬆的跡象,這眼見就要過年,用錢的地方可多著呢。李員外把洋哥叫到自己房裏:“你那邊有何進展?”


    “暫時、暫時沒有……”


    “是沒有進展還是把心思用到了別的地方?”


    洋哥瞬間出了一身冷汗,正想解釋,那邊李員外就又道:“再這麽下去,就不隻是影響咱們家的生意了你知不知道?別人會以為咱們李家不行了,都要來打臉的!”


    “可是伯父,這章家就那麽幾口人,柳氏最大的問題就是沒能生出個兒子,可現在已經過繼了。倩姐一個姑娘家,小時候倒聽說霸道蠻狠,這幾年卻是真沒有的,天兒還在上學而且上的是自己家的學館,天份如何尚且不知,但好像是蠻用功的。唯獨章秀才早年有馬氏那迴事,可馬氏一是死了,二來,到底沒有進了門。”洋哥有些苦惱的說,真論起來,他也不是沒收獲,天天陪著蘭姐買午餐,那是把倩姐小時候爬樹打架的事都問了出來,可那又算什麽?章文慶身上倒是有汙點,但說到底也就是作風問題,而對於一個文人來說,這也不能算毛病的!


    “他們沒問題你就不會製造問題?”


    洋哥一怔,李員外又道:“你天天陪著那章家的大姑娘就是為了給他們買午飯嗎?”


    洋哥的臉都紅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話。


    “這事就交給你了,做不好就不要來見我!”


    “伯父……伯父!”


    他在後麵叫著,李員外已經拂袖而去。洋哥頭疼了一陣,到底不敢在書房裏多呆,迴去後就逮著自己的小廝好一陣發落:“我去見章家大姑娘的事到底是誰傳出來的?現在爺要做什麽都要被你們這些人見著嗎?是不是爺以後還要向你們通報啊?”


    他的小廝當然百般解釋,又把責任推到了車夫身上。洋哥把車夫叫來打了一頓才算完,隻是氣出了,事情還要做,有福再次做起了狗腿軍事:“少爺何不找章大姑娘想辦法?”


    “她?”


    “是啊,少爺不是說大姑娘也對那邊有看法嗎?說不定正有點子呢。”


    洋哥皺起了眉。


    蘭姐現在對觀前街已經不隻是有看法了。自章元寶分了家,他們家就沒有安生過,章大郎天天在家中鬧,說章老大分了他的房子;章二郎本來是好性的,可被他哥吵的多了也惱了,說他哥耽誤了他看書。那章大郎哪裏是讓人的?兩兄弟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章老大去勸,還被章大郎一拳打在了右眼上,現在還沒有退去黑青。


    兩個兒子這樣,王氏自然心中不順暢,天天不是頭疼就是頭暈,逮著個人就絮叨個沒完,可家裏又有什麽人?白天章家男子都出去了,就隻剩她一個陪著她娘,所以就是她天天聽那些糟心事。這聽的多了,怨氣也就大,覺得這三房固然可恨,二房更是可惱。他們早分家出去了,還管老宅這邊什麽事?這下可好,她的屋子也留不住了!所以當洋哥有意無意的露出話鋒的時候,她沒有說話,心中則有了想法。


    給二房一個教訓……?什麽教訓呢?她的目光落在院中,那裏,鍾氏正在洗碗,章元寶正在給小推車上漆。經過十多天的準備,他們的涮菜攤子終於快要出攤了。本來,他們盤算的是章元寶繼續出車,出攤的事就由鍾氏和慧姐兩個人來做。鍾氏想的是,自己當天晚上把食材給準備好,白天出攤,就由她來做來收錢,慧姐幫著收拾一下碗筷即可,生意若真好呢呢,就請個媽子來幫忙,畢竟章元寶趕騾子,一個月也會有個三五兩的純收入。


    誰知道章元寶在西門竟出不了車。原來這西門看起來平靜,其實也是各方利益糾纏。衙門裏的地方上的,你搶了我的人,他占了你的位置,雜事一大堆。過去章家三個男丁,章老大又是能說會道的,這才擺弄的開。現在章元寶獨自分出來就有些吃不消了,本來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出不了,是那章大郎見章元寶出車,別說幫襯了,還處處找他麻煩。


    章元寶老實,想著到底是自己的大侄子,現在分了家,他心裏過不去,他一個做叔叔的也沒必要和他一般見識,所以就不怎麽搭理他。可外麵人一見,就覺得他是好欺負的,不免下起了手。對別人章元寶就沒這麽好說話了,很是打了幾次,可到底雙拳難敵四手,總是吃虧的,鍾氏一見這樣,就勸他把騾子賣了和她一起做涮菜生意:“你要想出車呢,將來幫人趕趕就是了,又不用操心,每月固定拿工錢,何必現在和他們叫這個勁?而且我將來要在西門出攤子,你總和人打架,咱們生意也做不成,還不如現在這樣退出來呢。”


    在這點上章老太太和鍾氏達成了高度一致,現在她跟著三房了,這個老兒子就更是她的命根了,見她身上有傷,那是比割她的肉都難受。所以不僅跟著勸,更是一邊勸一邊哭。


    章元寶心中不服,覺得章老大行,他也行,大不了去跟人家拚命嘛,他還就不信了!他這個態度一擺出來,更是嚇住了鍾氏婆媳,那是日日勸,夜夜哭,章元寶再不甘願,到最後也被磨下來了。再想想,每次見了大房一家不是吵就是罵,到底這麽多年的兄弟,也真很沒意思,就一狠心把騾子賣了,得了錢直接就交給了孫長算,倒是不用賒賬了。


    所以現在章元寶準備著推車、店招之類的東西。鍾氏則負責將買來的鍋碗瓢盆砸好好的用鍋煮上一煮,他們已經看了黃曆,準備後天就把車推出來。


    此時夫妻倆正幹的有勁,誰都沒有注意到蘭姐。


    第二天,蘭姐依然和過去一樣出門。也和過去一樣,沒走多遠,就在拐彎的胡同裏看到了洋哥,她抿了下嘴走過去,洋哥連忙跟上:“姑娘今日想吃什麽?”


    蘭姐沒有說話,洋哥又問了一遍,蘭姐還是沒有出聲,洋哥疑惑了起來:“姑娘今日是怎麽了?身體不適嗎?還是啞了嗓子?這可不能拖,要找郎中趕快看呢。”


    “你以後莫要來了,讓人看到了不好呢。”


    洋哥一怔,停了下才道:“姑娘、姑娘為何這樣說?怎麽好端端的就成了這樣?是我說了什麽令姑娘不快嗎?”


    “你來找我,不過是別有目的。但不管觀前街那邊和我們再怎麽鬧不過,那也是我們自己家的事,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們在旁邊看笑話的!”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洋哥臉上不免有些掛不住:“我若說沒有別的想法,那是假話。但我若說我來全是為了別的,那更是假話,這段日子我對姑娘如何,姑娘真的不知道嗎?”


    蘭姐臉上有些發燙,沒有說話,洋哥又道:“本來這些話我是不想的,可現在看來,若是真不說,就讓姑娘誤會了。我擔了名聲也就罷了,但若是姑娘誤會了我這片心,那我就真是、真是……”


    說到這裏,他帶出了幾分哽咽,倒不完全是裝的。自那日他在路上看到蘭姐就念念不忘,這段日子相處,更對這個美麗驕橫的女孩有一種說不出的癡迷。


    “你對我又有什麽心?”蘭姐咬牙問著,耳根卻都紅了,不過一雙眼還瞪的大大的,黑黑的眼珠裏帶了幾分水汽,看的洋哥心中更是一蕩,“我、我欽慕姑娘已久……”


    蘭姐看了他一眼,突然掉頭就走,洋哥連忙在後麵叫,蘭姐會過頭:“你若再叫,就永遠不要再來見我了!”


    洋哥停了下來,站在那裏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前麵。有福走了過來:“少爺?”


    “有福,你說我來章家求娶怎麽樣?”


    有福嚇了一跳:“我的少爺,這可萬萬使不得,您是咱們李家的三少爺,嫡子嫡孫的,怎麽能娶這麽一個、一個白身家的姑娘?”


    “我也不過隻是個童生。”


    “那也不行啊少爺,不是小的多嘴,你哪怕娶那個章二姑娘呢?好歹她爹是秀才。”


    洋哥悵悵的:“可我真的喜歡她啊,看他們家行事,也是不會讓她與人做姨娘的,現在我還能與她見麵,待將來……”


    有福想了想:“少爺若真想,其實還有一個法子……不僅能得了這大姑娘,還能、還能打擊了章家。”


    洋哥迴過頭:“什麽法子?”


    “這個、這個,我若說了,少爺可不能打我。”


    “你說,要是好法子我隻會賞你,你倒是快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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