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國相說:“末將倒覺得:名號可以慢慢取來,這是書生們的事!文章是人做出來的,要找個做事的理由還不容易?”夏國相對自己先前在家庭會表現欠佳而心感內疚。所以,他一直在考慮如何部署之事。


    馬寶問:“那夏統領認為如何?”


    夏國相說:“首要之舉在於聯絡各路人馬,像王輔臣、孫延齡、尚之信、耿精忠等。”夏國相說完,用餘光瞟了瞟平西王,見平西王毫無表示,便趕忙緘口。


    馬寶問:“其次是什麽?”


    夏國相喃喃自語:“其次當然是調兵遣將了!”


    馬寶笑著說:“夏統領言之有理。”


    吳三桂說:“各位是否先聽聽方參將的意見?”大家轟然叫好。吳三桂便對方獻廷說:“方兄,你說說吧!”


    方獻廷一直在苦思如何部署應敵,剛好有了腹案,便讓吳三桂點將給點了出來。方獻廷巡視一遍後,說:“方某認為,第一步是封鎖!”


    眾人一怔,心想:怎麽是封鎖?


    吳三桂暗暗點頭。


    方獻廷說:“自明日起,諸位須派兵將各個隘口封鎖,來往之人隻許進,不許出。隻有這樣,才能保證我們的消息不外泄。”


    馬寶熬不住了,問:“第二步呢?”


    方獻廷說:“第二步是穩住。雲貴之中,大多是我們的人,但有兩人不得不防。一是雲貴總督甘文焜,二是巡撫朱國治。我們必須將此二人軟禁,不能放走他們,否則後患無窮。”


    馬寶問:“他們一個是光棍總督,一個是無用巡撫,會有什麽後患?”


    方獻廷說:“今日不同於往日,我們要反朝廷。而他二人正是朝廷大員,若讓他二人振臂,隻怕也有些響應者。”


    馬寶問:“有沒有第三?”


    方獻廷說:“第三是聯絡。派人秘密前往各處聯絡,約定反清大事。”


    馬寶問:“那麽第四才是自己調兵遣將麽?”


    方獻廷說:“正是!”


    吳三桂說:“就依方兄之計而行!”


    於是,通往雲貴兩省的所有隘口都戒嚴起來,過往行人隻許進不許出。


    三、吳三桂請甘文焜朱國治看戲


    一陣緊緊密密地鑼鼓聲響後,《鴻門宴》開始了。


    甘文焜和朱國治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眼裏都是迷惑,然後納悶地坐下來。無心無思地隻看見戲台上的人物在張口動手,根本沒聽進一句戲文。


    《鴻門宴》雖然是一出百看不厭的戲,但他們今日卻無心思看。若不是吳三桂坐在他們中間,兩人肯定要商量一番。


    甘文焜在想:自己從繼任總督以來,一直沒有遷就吳三桂,吳三桂早就對自己恨之入骨了。如今,吳三桂已上疏請求撤藩,聖旨雖未下達,但估計皇上會同意的。皇上早就要撤藩了,隻是礙於自己的實力不夠。現在已有機會,皇上怎麽會輕易放棄呢?按說此時是非常時期,吳三桂的撤藩之請若是假的,此時應該是緊鑼密鼓,怎麽會有心思請自己看戲呢?難道說吳三桂是真心撤藩?如果是真心撤藩,那他請自己看戲就可以理解了。一是可以溝通與自己的感情,好為將來留條後路;二是可以緩衝他的失落情緒。但是,甘文焜想來想去,依然是不得要領。所以,他想試探一下吳三桂的真實想法。


    朱國治也在想:自己雖說是巡撫,但吳三桂幾時將自己放在眼裏?今日為何突然恭請自己來看戲呢?難道他心裏有鬼?要說吳三桂心裏有鬼,也是可能的,因為吳三桂心裏曆來都是有鬼的!那鬼在哪裏呢?自然與撤藩之事有關了!可撤藩之事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啊!難道他提出撤藩是假的,而試探皇上才是真的?朱國治也和甘文焜一樣,想試探試探吳三桂。


    甘文焜問:“平西王素來不喜歡看戲,今日咋有心思請我們看戲呢?”


    吳三桂說:“我啥時候都有心思看戲,隻是沒有時間罷了。”


    朱國治說:“平西王今天咋有時間啦?”


    吳三桂笑著說:“本王遞出請求皇上撤藩的折子已有月餘,本王估計皇上快批下來了,本王覺得心裏輕鬆了,所以有心思請兩位看看戲。一者表示本王對兩位的歉意。這些年來,本王多有得罪二位之處,便請二位海涵了。二者可以放鬆一下情緒。這些年來,一直忙於公務,疏於看戲,以至於大家認為本王不喜歡看戲了。”


    甘文焜說:“依甘某看,平西王倒不可高興得太早!”甘文焜的話是一語雙關。


    吳三桂故作一驚,問:“總督大人何出此言?”


    甘文焜說:“依甘某看來,平西王是大清的開國元勳,對於朝廷有不滅之功。”


    吳三桂連連擺手製止他說:“好漢不提當年勇!這都是些老黃曆了,還挖出來幹嗎?”


    甘文焜說:“即便如此,就看今日之局,皇上也仍然離不開平西王呀!”


    吳三桂輕笑道:“總督大人這話便有些過頭了!如今是人才輩出的年代,偌大的大清,人才濟濟,皇上怎麽會反倚仗老朽呢?”


    朱國治說:“朱某的看法,與總督大人相同。西南之局麵,非由平西王統領不可!”


    吳三桂說:“二位不可過謙。俗話說,人要服老。老朽已老,豈能老不思退呢?再說如今的西南邊疆安靜,早已無用兵之必要,留藩不撤也無作用,隻是空耗國力罷了。”


    甘文焜說:“平西王即使這樣想,皇上也未必肯答應呀!”


    吳三桂說:“皇上宅心仁厚,素來體恤臣子,知道老朽年老體弱,又患眼疾,自然會同意老朽迴歸老家頤養天年的!”


    朱國治說:“如此說來,平西王倒是一心一意等待皇上撤藩的聖旨了。”


    吳三桂點點頭說:“正是!”


    甘文焜與朱國治心裏同時一震:既然吳三桂確知皇上下旨撤藩,又怎麽會有閑情逸致請我們看戲呢?其中必有詐!


    朱國治故意東扯西拉地說:“如此看來,朱某倒是更加敬佩平西王了!”


    吳三桂笑著問:“老朽有什麽值得巡撫大人敬佩的?”


    朱國治說:“俗話說,老死於官場,餓死於路邊。對於平民來說,因饑寒所迫,世界無處不是葬骨之處。然而對於官們來說,自古便隻有老死在官場一說。沒有人願意中途退職,自動放棄權力的。”


    吳三桂淡然地問:“巡撫大人說說,為何會有這種局麵?”


    朱國治說:“朱某認為,從官場下來之人有三失:一是失權。這是顯而易見的,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不具其權。二是失勢。勢隨權生,勢因權在而得,又因權不在而失。國人之尚權,如螞蟻之趨臭魚,蒼蠅之叮爛蛋。因此,有權之人必有人捧之,吹之,拍之,所以有勢。無權之人,無人看之,近之,喜之,所以無勢。三是失心。有權之時唿風喚雨,無權之時,寸步難行,所以失心。有如一麻將玩家,手氣正好財氣正旺之時,往往會左打右打正打歪打總是正確總能和牌,此時之心情自然是有如沐浴春風陽光。而一旦失勢,手氣變壞財氣也衰,即使精心設計處心積慮去打牌,也會陰差陽錯無法和牌,此時之心情自然如喪考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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