蕊心覺得在幾個兒女中,謝墀最疼的是她,帶來的禮物是最多最好的,一旦閑下來,總要把蕊心叫到身邊,問這問那,幾乎叫蕊心把這一年來經曆的事情都講了個遍。


    謝墀本想去棲霞庵看老太太的,薑氏堅決不允他去,說當年祈福之前就立過誓,與家裏的往來通信隻通過狄嬤嬤。謝墀不敢違逆母意,隻好作罷。


    兄弟迴來了,謝堅也不大好總往外頭跑了,時常也坐下來與謝墀小酌,據蕊心的觀察,兄弟倆的關係似乎還不錯,隻是性格不同,交際不同,往往說著說著就冷了場。


    這天謝墀正與謝堅坐著喝茶,蕊心做了幾樣點心,給父親和伯父送過去,謝墀才咬了一口,隻見淨植居的紫綃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說:“大老爺,世子剛才咳出一口血來,他說要見您呢!”


    謝堅一跺腳,頓時急得團團轉,說道:“二弟,我先過去,若是老大真不行了,你替我招唿家裏人,該去的都去看看……”


    謝墀平靜地點點頭,謝堅去了,蕊心不安地問道:“大哥哥不會有什麽事吧?”


    謝墀搖搖頭,道:“我看,恐怕子昱有麻煩了!”


    冷不丁竟冒出這樣一句答非所問的話來,讓蕊心匪夷所思,謝墀叫蕊心坐下,肅容道:“三丫頭,看人不僅要聽其言,還要觀其行。你看方才紫綃雖然急急跑來,可是眉目舒展,也就可知子昆並未到彌留之際,而是有話想單獨與你伯父說。”


    不愧是行走官場的老手,蕊心在心裏挑了下大拇指,又問道:“可父親怎麽知道會是四哥的事?”


    謝墀道:“子昆的病不是一日兩日了,他與清如沒有兒女,還有什麽事值得他這個時候還放心不下,非要叫你大伯父去親自交待——自然是爵位,本來他是名正言順的世子,可是他無子而終,那爵位就得給子昱,你大伯母自從嫁過來,明裏暗裏沒少算計你前頭大伯母留下的一兒一女,若是我,也會不甘心,何況子昱這孩子,這幾年越發地不像樣了!”


    謝老爹真是火眼金睛,怪不得在官場上混得如魚得水,看來他往後還真得多學著點呢。


    蕊心忽然想到一個問題,平氏的那些鬼蜮伎倆,連謝墀都看在眼裏了,與平氏同床共枕的謝堅,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明明知道卻顧及與平氏的夫妻恩情,害怕家醜外揚呢。如果是後者,那麽謝子昆就是對他爹說謝子昱不宜作世子,謝堅會不會答應呢?


    她想起一個人來,關鍵時刻,或許可以成為壓垮平氏的最後一根稻草,事不宜遲,不是她非要與謝子昱過不去,但是如果長寧侯府被這母子倆攥在手裏了,決不會有任何前途,唇亡齒寒,她也得為自己打算不是?何況皇帝已經奪了許多舊勳貴的爵位,那些被奪爵的權貴之家,有的先前比他們謝家還要顯赫。


    幽微的藥氣升騰起涼涼的苦澀,塞滿胸臆,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謝子昆披著一件深玄壽紋的平金緞子棉襖,伏在床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謝堅的臉沉得比窗外的夜色更黑,卻努力溫和了口氣,說:“我知道大太太有許多對不起你們姐弟的地方,可是你一旦去了,我就隻有子昱這一個兒子,旁人再好,到底不是嫡親的!”


    謝堅並不傻,這些年平氏做的事,他心裏也是有數的,但是除了子昱,他連個庶子都沒有,子昆的身子又不好,所以為了兒子,他一再地忍讓平氏。


    子昆冷笑道:“旁的不論,就憑子昱有那樣一個娘,他往後能有多大的出息,以後他能使謝家興旺發達,延續長寧侯府的榮耀嗎?皇帝現在可是想著法兒的打擊勳貴,奪了不少人的爵呢!”


    謝堅心中一震,謝子昆說到他心坎兒裏去了,一個家族是否有未來,不在於有多少家財,而在於這個家裏培養出了什麽樣的繼承人,有多少百年世家因為子弟不肖而風流雲散,謝堅眉毛動了動,狠了狠心,說道:“我明日就送平氏去雙清別院,叫她在那裏養老,如何?你四弟年紀還小,不過頑劣些,往後好生教導就是了。”


    子昆不為所動地笑了笑,他這個老爹,怪不得混了大半輩子都混不過自己的兄弟,總是心存婦人之仁!隻要謝子昱做了世子,承了侯爵,以後謝堅一死,長寧侯府立刻就能把平氏接出來,到時候,豈不又要任由那個女人興風作浪?平氏害死了他的兒子,他就要讓平氏付出代價,不掐斷謝子昱的前程,難保平氏哪一天不會死灰複燃!


    子昆道:“若四弟隻是頑劣,將來無非做個守成之人就是了,可是四弟恐怕不會安安分分地守著長寧侯府這份家業的!”


    謝堅了解這個長子,沒有把握的事情,他絕對不會做,所以謝堅當時就打了個寒噤,問道:“你……你這是什麽意思?”


    子昆從織金彈花軟枕下麵拎出幾張雪箋,遞給父親,謝堅看著,開始還在皺眉,後來眼睛越瞪越大,最後腦門上止不住的冷汗涔涔,顫顫地問子昆:“這是真的?”


    子昆冷冷道:“難道兒子會造出這等事來?若此事張揚出去,別說爵位,就是一家子的性命,能不能保得住還難說!”


    原來謝子昱與劉世淩時常在京城的勾欄戲院流連,日子久了,就與一些戲子熟識了,可是沒想到這些戲子當中有一個叫小流鶯的,父兄原先都是紅蓮教的人,紅蓮教的成員多是前朝遺少,反對朝廷,十幾年前被朝廷剿滅,但其親眷仍流落全國,當今皇帝以仁愛治天下,並未對這些親屬斬盡殺絕,但是如果開國十大侯府——長寧侯府的嫡子與紅蓮教的後人糾纏不清的話,就算皇帝不主動追究,朝廷上的政敵們豈能放過這樣一個送上門來的大好機會?


    如今雖立了太子,但太子與康親王兩派勢力依然處於對峙狀態,兩派人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謝堅越想越害怕,忍不住雙手哆嗦起來。


    子昆平靜道:“父親放心,我已派人將小流鶯滅了口,又將他們往來的證據盡皆收了迴來,以後就是有人想要借題發揮,也是死無對證的了!”


    謝堅木然地點點頭,他端詳著這個病骨支離的兒子,覺得老天真是不助他,憑謝子昆的聰明果斷,若是有副好身子骨,絕不會比他二叔謝墀混得差!


    “可是,”子昆繼續冷冰冰地說,“我保得了他一次,保不了他一輩子,四弟劣根已種,再想好好教導是來不及了!”


    謝堅渾身無力,頹然道:“該怎麽辦?你說吧!”


    子昆忽然展顏一笑,道:“四弟是我的親弟弟,我當然不能害他,可是長寧侯府的爵位,是絕不能再給他的,堂伯父不是一直想過繼個兒子嗎,父親將子四弟過繼給他們,也就是了!”


    子昆說的堂伯父叫謝坎,是長寧侯老侯爺的親侄子,早年遷到揚州做生意,頗有家資,夫婦兩個年過半百卻膝下無子,空守著一份家業無人繼承,偏偏老侯爺的弟弟也隻生了他一個兒子,於是謝坎就一直想從老侯爺這一房過繼一個男丁過去,可是老侯爺的嫡出兩房不想把兒子過繼給做商家的堂兄,庶出的謝圳就隻有子昀一個兒子,所以這事一直未成。


    可是過繼了子昱,子昆再一去,謝堅就沒兒子了,不過子昆早已為父親想好了後路,他笑道:“父親別擔心,您正當盛年,可以廣納侍妾,庶子若有出息,憑咱們謝家的皇恩,也足可以承爵,到時候,大姐姐和大姐夫也會在朝廷中給咱們說話的!”


    謝堅心動了,他人老心不老,平日就喜歡紅袖添香之類的雅事,他緩了緩神色,卻憂慮道:“你說的雖有道理,可是……唉,這些年我也納了幾個年輕的姨娘通房,可是到現在竟一個庶子都沒有!”


    “那都是平氏的功勞!”子昆道,不再掩飾對平氏的厭惡。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親耐滴們的花花~~~~~~~~~~~~~泠然愛你們~~~~~~~~~~關於世子和清如的前塵後事,宋珩的愛情觀,後文還會有詳細描述,請姑娘們繼續關注,謝謝~~~~~~~~~~~~


    第41章 平氏的結局


    子昆切齒道,“就說當年的倩姨娘,您真的以為是用了寒涼之物小產血崩而死的嗎?”看著父親迷茫的眼睛,子昆氣息微弱地說,“把人都帶上來!”


    接著,紫綃押著三個人進來了,紫綃道:“這一個是當年給倩姨娘診病的孫太醫的兒子,這兩個,一個叫香姐兒,一個叫紅姐兒,是當年倩姨娘院子裏的粗使丫頭,後來被大太太賣到雲南做苦役去了。”


    謝堅打量了一眼紅姐兒,覺得似乎有些眼熟,指著謝子昆道:“你……你你……你病成這樣,怎麽還能把人從雲南撈迴來!”


    其實子昆能查到香姐兒和紅姐兒兩個的下落,實在是機緣巧合。謝子昀戍守昆明,有一次去下頭巡查,無意間遇到了昔日侯府的舊人,詢問之下,原來竟然是大太太為了掩蓋害死倩姨娘的事,把她們賣到這裏來的,當初大太太沒少踩到三房頭上去,子昀早就厭了她,立時就將二人贖了出來,迴京之後悄悄把她們安排到一個隱秘處住下來,又把這事告訴了子昆夫婦,謝子昆正愁沒有平氏的把柄呢,立即遣人去孫太醫的老家查探,孫太醫已經病死了,他的兒子遊手好閑,又欠下了一大筆賭債,謝子昆同意幫他還清賭債,條件是將當初孫太醫奉平氏之命害倩姨娘的事說出來。


    孫太醫的兒子走投無路,隻好答應,還從家裏拿出了當年平氏從錢莊裏為孫太醫提了五千兩銀子的憑證,上麵還有長寧侯府的印鑒。


    幾個人在謝堅麵前,把當年平氏做的事掀了個底兒朝天,謝堅氣得渾身發抖,厲聲道:“把這幾個都給我送官,叫他們給倩姨娘償命!”


    子昆連忙拉住謝堅的手,含淚勸道:“父親莫要氣壞了身子!他們幾個也是受人所迫,就算當初他們不答應害人,平氏也照樣會找旁人害死倩姨娘的,就連……就連父親那未出世的孫兒,也是被這個蛇蠍女人所害啊!”子昆見謝堅轉過頭來,繼續火上澆油,“父親細想想,當年清如被一個丫頭撞得滑了胎,那丫頭開始還哭哭啼啼地求饒,為何在柴房中關了一夜,就畏罪自盡了,父親不覺得蹊蹺嗎?”


    其實這件事,還真是已經被平氏幹幹淨淨地抹掉證據了,可是此時此刻,有前麵幾件鐵證如山的大事擺在謝堅眼前,這事有沒有證據,效果都是一樣的了!


    就在這時,清如又領了一個人進來,依足了規矩行了禮,說道:“這人叫賴中興,是大太太娘家的遠親,原先替二太太管香料鋪子的,大太太以家用不足為名,暗地侵吞二嬸的嫁妝,幸虧三妹從中阻攔,二嬸寬厚,不許三妹說出去,所以二叔到如今還不知道呢!”


    謝堅突然覺得老臉都要丟盡了,他不喜仕途鑽營,一向以清心淡泊自詡,所以在官場得意的二弟麵前,從未覺得自己低人一頭,沒想到他的嫡妻竟做下這等沒廉恥的事,叫他以後在謝墀麵前都沒臉做人了!


    謝堅怒吼道:“翠兒……翠兒……拿紙筆來,我要寫休書!”


    翠姨娘剛才到處找謝堅,找到了淨植居,她慣會察言觀色,一看架勢就知道平氏要倒黴了,故而這大半日隻是喜滋滋地耐心地在外頭等著,隻是她想到平氏會挨罵,會挨罰,卻沒想到謝堅突然要寫休書!


    這幸福來的太快,差點把翠姨娘砸暈了!


    清如忽然攔住謝堅,聲音依然是不瘟不火的溫和,“父親請三思,世子之所以將這些事情捂得死死的,就是為了侯府的臉麵,如果平氏被休,外頭一定會議論原因,豈不要牽累家人?”


    謝堅一向對這個兒媳婦敬重有加,強按下心頭怒火道:“你說怎麽辦?”


    清如道:“就說平氏生了惡疾,為保性命,發願剃度出家,一生永不還俗,父親顧念夫妻之情,許她在嘉興老家的家廟裏出家,父親還可以寫下書信,請宗族父老代為照管。”


    女子有惡疾,罪犯七出,夫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休掉的,但是謝堅並未休妻,長寧侯府還可以博一個仁義的名聲,平氏是為了保命而出家,與俗世絕緣,謝堅以後就可以自由地續弦了,清如這個辦法,讓公爹和長寧侯府,既得了裏子又有了麵子,的確是兩全其美。


    當然,清如之所以叫謝堅給老家的族人寫信,不僅是為了給公爹打造名聲,而是為了將平氏“永不還俗”的事鑿得死死的,使她再無翻身的機會。


    侯府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在一個冷冽如雪的冬夜,在淨植居裏,平氏及其兒女的命運就這樣被決定下來了。


    無論錦心怎樣又哭又鬧又撒潑,無論子昱如何不肯遷到揚州去,事情還是照原計劃進行了。


    謝子昆經過那一夜,身心俱疲,該報的仇報了,更無其他牽掛,沒撐過幾天,也撒手人寰了,臨終之前拉著清如的手,笑道:“我已經求了父親,以後將子晟或子昂的兒子過繼給我,你要好好撫養,等孩子往後承了爵,自然會孝敬於你!”


    清如心底倏地一涼,忐忑道:“父親以後也會有兒子,也許還會有嫡子,如果……”


    謝子昆搖搖頭,道:“不會了,”說著,從枕下摸出一隻淨瓷圓缽,在清如眼前晃了晃,笑道,“這圓缽裏的藥,是用幾百斤還魂草和芹菜提煉出來的,我好不容易才求了來,男子常用此物,身體會越來越強壯,卻會慢慢會失去生育能力……”


    清如越聽越心驚,她早就知道她這個聰明絕頂的丈夫對他失去的一切不會甘心,卻想不到他竟會如此瘋狂!


    謝子昆獰笑了一下:“還記得老祁嗎?我救過他的兒子,他對我忠心耿耿,你以為他真的告老還鄉了嗎?不,我把他安排在一個你找不到的地方,一旦你改嫁的消息傳出去,他就會把我給他的奩盒打開,那裏麵裝著老三寫給你的信……可真是情意纏綿啊!他想了你這麽多年,為了你連女色都不沾,真是令人欽佩!”謝子昆的臉陰鬱起來,“可惜了,他也隻能這樣想一輩子,我讓老祁盯著他呢,一旦你們有苟且之事,一樣會把你們的事捅出來,到時候,你會不容於世,他的前程也完了!”


    清如像被凍住了一般,說不出話了,最後他終於從胸腔中迸出一句:“我跟三弟什麽事也沒有,你不要血口噴人!”


    “我知道——”謝子昆像一個得勝凱旋的君王,“不然你還能活到現在嗎?告訴你,這輩子,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千萬別有什麽非分之想,不然,你會死無葬身之地!”


    謝子昆的父親還在,除了清如,旁人其實也不必為謝子昆認真守孝的,所以侯府該過年還是過年,隻是國喪未除,府裏又沒了一個世子,上上下下也不大敢怎麽熱鬧,在這種情形下,蕊心就很盼望大年初一隨楊氏去宮裏進見了。


    初一誥命入宮,本來沒有蕊心什麽事的,但今年皇貴妃殷氏初攝六宮事,又礙著皇後的喪事不敢大操大辦,為了叫宮裏年紀幼小的皇子公主不至於過年過得太寂寞,所以特地下了懿旨,允許誥命夫人進宮朝賀時,帶著家中小姐入宮。


    平氏剛剛掃地出門,楊氏就更不能在這個當口虧待了錦心,再加上麗心一日幾迴來噓寒問暖,也不好單撇下她,最後隻得拖著四個女兒一道入宮。幸虧謝墀和謝明心的麵子大,大明宮的公公來尋問入宮人數時,聽楊氏說要將幾個女兒都帶入宮去,雖然皺了皺眉頭,到底也沒說什麽。


    不過三十晚上就出了事,素心與大家守完夜,迴房睡覺的路上,踩上了小廚房裏潑出的油汙,滑倒了,腳踝腫得跟才下屜饅頭似的,起來老高,入宮的機會就泡湯了。但是蕊心總覺得這件事很可疑,據她的了解,小廚房裏的阮嫂子是個幹淨利索的女人,絕不會亂將油汙潑在門前,而且在確且得知素心無法入宮之後,錦心陰沉了多日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笑意。


    初一一大早,蕊心就跟姐妹們坐著一輛青幄綴金玉流蘇車,跟在楊氏的朱輪翠蓋八寶車後麵,浩浩蕩蕩的入了宮。


    至於宮裏的雕欄玉砌,同之前到恪郡王府一樣,可能對等閑入不了宮的貴女們來說還很有吸引力,但是對於遊覽過故宮頤和園的蕊心來說,不過是新春一日遊而已。


    太後好清靜,一向深居簡出,早叫殷皇貴妃給誥命傳話免了參拜,所以誥命們就隻帶著女眷到披香殿晉見皇貴妃,這些女孩子們就在披香殿的側殿等著,烏烏壓壓坐了一片,現在蕊心對京城貴妃圈也熟悉起來了,這些貴女裏頭就是不大相熟的,也有一麵之緣,或是雖認不出來卻知道是哪一家的。


    披香殿的宮女們給女孩子們沏了香片,擺上精巧的宮製小點心,貴女們便與自己相熟的人悄聲聊天,蕊心也自去找嚴文珂說話去。


    誥命晉見不久就結束了,披香殿的一位赭衣內官走進來,叫了幾位貴女的名字,去給皇貴妃磕頭請安。


    長寧侯府中,隻有蕊心在這些人之列,麗心猶可,錦心臉色又灰敗起來,當然,蕊心寧可把這個機會讓給錦心,因為內官叫貴女排成一列晉見,而嚴如珂恰好在蕊心的後頭,使蕊心覺得芒刺在背。


    蕊心扳著指頭盤算了一下,這個名單中的貴女,都是權貴家未定親的嫡女,所以嚴文珂不在此列,麗心也被排除了,蕊心雖然與宋珩換了庚貼,不過看起來保密工作做得很好,至於錦心——平氏的事是瞞不住的。


    這是皇貴妃早就策劃好,又迴稟了皇帝得到允許的,國喪期間皇子當然不許婚娶,但議親的事就不能耽誤,皇帝對皇貴妃關心皇子們的個人問題讚賞有加,畢竟兒子才是親的,他對小周後的感情有限,總不能因為皇後的喪事耽誤了自己抱孫子。


    其實皇貴妃還有一個未說出口的想法,所有的有子嬪妃此時都在披香殿的正殿0坐著,到時候各人替各人的兒子相看,若是哪一天皇子和皇子妃出了家庭問題,那可是皇子生母的眼神兒不好,與皇貴妃沒有任何關係。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的花花是泠然的動力,就不一一迴複了,謝謝大家~~~~~~~~~~芹菜是偶百度出來不利於生育的東東,就這樣寫進去了,吼吼~~~~~~~~~~~~想起很早很早很早以前看過姬小苔的《勝利女神》,女主在秦倫車禍身亡後跟凱文好上了,當時我就特別不能接受~~~~~~~~~不過想想要是女主真的殘燈冷被一生,好像也不大公平,看了親們的留言偶然想起來的~~~~~~~~可是大嫂是包辦婚姻好不好,還是一門自己不滿意的包辦婚姻~~~~~~~~~~~~~


    第42章 威風的典正


    披香殿中通著火龍,籠了十幾隻銀霜炭的炭盆,烘得白條石盆裏養著的“玉玲瓏”的水仙綻出春意幾許。


    皇貴妃是個和藹可親的中年女子,貴女們磕了頭,她立即賜坐上茶,每人問了一兩句話。蕊心除了被皇貴妃點名問到的時候,心情小緊張了一下,其餘的時間都在感歎一件事——做皇帝真好啊!怪不得無數人冒著生命危險前赴後繼哩。


    長寧侯府也算出美人兒的地方了,謝家幾位姊妹的美貌,在京貴城貴女圈中都是小有名氣滴,可是跟這滿殿環肥燕瘦一比,就泯然眾人矣了。


    就說坐在皇貴妃下首的蔣貴妃,年近不惑,依然保養得宜,風韻猶存,可以看得出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個令皇帝**兒的美人兒,還有下頭的幾位年輕嬪妃,也是秀色可餐,蕊心看得直流口水,皇帝他老人家這輩子豔福實在不淺!


    更重要的是,由於長年生活在頂級富貴中,規矩謹嚴,即使是姿色略遜些的嬪妃,言談舉止間也會透出的高華的氣度來。


    蕊心掃視了一遍位置比較靠前的幾個女人,明心不是喜歡搬弄是非的人,但是閑聊時也會含蓄地向蕊心說一些宮中嬪妃的事。


    蕊心就開始一邊迴憶明心的理論,一邊用事實來驗證。


    皇貴妃殷氏隻生了一位公主,所以即使現在統馭六宮,對皇長子的生母蔣貴妃也是客客氣氣的,然而皇貴妃並不會因此失了身份,她們之間應該是表麵上融洽,暗地裏各種角力。


    賢妃沈氏,這是大姐姐明心的正經婆婆,沈?蕊心突然想起來了,宣城侯的祖籍也是海寧,這麽說賢妃的娘家跟沈雲飛他們家還是同族,怪不得沈雲飛跟謝子晟和長寧侯府走得近呢——原來屬於同一個利益集團嘛!


    聽明心說,當初賢妃入宮後,生了皇三子和皇四子,可惜都夭折了(明心對夭折的原因諱莫如深),後來才生下皇六子恪親王,大概這時賢妃對怎麽保護孩子也有一定經驗了吧。


    有子嬪妃中,蕊心還認出了兩位,分別是皇五子的生母禧貴嬪和皇七子的生母韓昭儀,韓昭儀是告老還鄉的韓閣老之女,姿色在後宮女人中實在不起眼,不然也不會到現在仍然沒混上妃位。


    比起韓昭儀,禧貴嬪倒是更年輕些,熱情活潑,又生了一張巧嘴兒,不過皇五子都這麽大了,她才隻是個貴嬪,想必是出身不高的緣故。


    蕊心落座之後,蔣貴妃就一直盯著自己,盯得蕊心有點發毛,畢竟是皇長子的生母,蕊心覺得說不定是蔣貴妃想故意找茬兒,就等著她犯點兒小錯好讓她出出洋相,蕊心立刻進入了橙色預警的狀態,眼鋒不自然地向四周打了一圈,這一瞄,又從眼角的餘光中瞄到了嚴如珂,真是前有狼後有虎,橙色預警變紅色了!她甚至有點後悔入宮來了,跟素心一樣貓在涵芬榭裏多好。


    蔣貴妃卻不肯放過蕊心,呷了一口香茶,笑道:“你們看謝家的三小姐,怎麽瞧著跟咱們這裏的哪個人有點像呢!”


    她一句話,使整個殿裏的目光“刷”地一下集中到蕊心身上來,刺得蕊心臉上火辣辣的,幾位高位嬪妃含笑不語,蔣貴妃又道:“韓昭儀,您看呢?”


    韓昭儀閑閑將一杯茶舉到唇邊,又放下,溫柔笑道:“娘娘恕嬪妾眼拙,並未看出來。”蕊心方才明明看到韓昭儀臉上那一閃而過的驚異了,這時卻坦然鎮定地說沒看出來,真是老練成精了。


    蔣貴妃就有些不悅,仍然不甘心道:“哎呀,可是我隻覺得麵熟得很,想得腦仁兒都疼了也沒想起來,敢情是老了,記性也差了,不想各位妹妹竟怎麽也跟我一樣了呢!”


    女人誰願意承認自己老啊!尤其是宮裏的女人,可惜蔣貴妃的激將法在幾個高位嬪妃中根本就不起作用。隻有禧貴嬪又轉過臉來,仔細打量了一眼,道:“啊呀,我想起來了,是像妍妹妹的模樣!”


    蔣貴妃立刻拍手笑道:“不錯不錯,到底貴嬪妹妹年輕,比我們記性都好!”


    禧貴嬪喜形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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