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樂無意間的一句玩笑話,卻讓莊必凡和薑疏影陷入了尷尬之中。


    原本他隻是想借機找迴點心理安慰,沒成想誤打誤撞,居然真的猜對了。


    這下,就連楊樂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麽收場了。


    “你就作吧!”


    莊必凡接過他遞來的枕頭,沒好氣的說了一句,隨後用被子蒙上腦袋,不再搭理楊樂了。


    “我也不是故意的啊!我就那麽隨便一說,你就……”


    楊樂站在原地還想解釋幾句,但莊必凡根本不給他機會,無奈之下,他隻好把沒說完的話咽迴了嘴裏,坐在沙發上,後悔的給了自己兩嘴巴。


    沐夏屍骨未寒,他現在真的不應該提這一茬,方才也不知道怎麽鬼迷心竅了,居然想到這樣一個不靠譜的點子。


    別說莊必凡和薑疏影生氣,就連楊樂自己,也覺得自己該打。


    而躺在床上的莊必凡,則因為楊樂一句話,再次陷入了痛苦之中。


    楊樂的話,讓他再一次想起了沐夏,想起了那個人生中,第一個對他另眼相看的女子。


    歸根結底,沐夏的死,還是他造成的。


    如果不是當初迫於無奈把沐夏交給陳家父子,她也不會被丁曉筱和周天算計,最終殞命。


    如果當初他在堅持一下,說不定,陳翰池就會同意再給他一點時間,等到代懷博出現,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如果當初他能多加小心,派人暗中保護沐夏,可能單雄信也不會找到機會下手。


    然而,人生哪有那麽多如果,事情發生了,就不可能有重來的機會。


    就算莊必凡再怎麽足智多謀,英明神武,他也不可能讓時光倒流,重新來過,沐夏也不可能再活生生的站在他麵前了。


    想當初,他和左飛身陷險境,要不是沐雲和沐夏,他們說不定早就在洪思博的詭計下喪生屍口。


    要不是沐夏的悉心照料,莊必凡也不可能恢複得那麽迅速,可以來得及在許睿達沒有形成實力之前將其斬殺,報仇雪恨。


    可以說,沒有沐夏,就沒有今天的莊必凡。


    但是,不管莊必凡再怎麽後悔,沐夏也活不過來了,她的死,就像是一場噩夢,隻要莊必凡一閉上眼睛,心愛女人的音容笑貌就會出現在腦海。


    讓他痛苦得無法入眠。


    浮生若夢,莊必凡真的希望,這一切就是一場夢!


    他可以不要眼前的權力和地位,他可以拋棄現在親手打拚出來的基業,隻要一切能迴到末世之前,他甚至願意從來都沒有遇見過沐夏。


    隻不過,眼前的一切,都是那麽真實。


    就算他把自己完全塞進被窩裏,周圍遍布黑暗,但還是不可能逃避出這殘酷的現實,還是不能忘卻得知沐夏身死那一刻,撕心裂肺的疼痛。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楊樂坐在沙發上看得清楚,蜷縮在被子裏的莊必凡身體微微的抖動,伴隨著輕微的哽咽,不斷的抽泣著。


    “不是,你咋的了?可別嚇我啊!”


    認識五年多,楊樂還從沒見莊必凡哭過,就算當初他母親去世的時候,返迴學校以後的莊必凡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痛苦。


    這個男人,已經在剛剛成年的時候,就已經嚐過了人生最痛苦的離別,自那時起,就再也不知道,痛徹心扉是什麽感覺了。


    這也是為什麽,四年的大學生活中,他基本上都在混吃等死的原因,他的心,在母親離開的那刻起,已經死了。


    直到沐夏出現,莊必凡的人生中才重新煥發了光彩。


    然而上天再一次跟他開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玩笑,讓沐夏及時的出現,拯救莊必凡的人生,還沒等他享受幾天幸福生活,又殘忍的把他生命中重新點亮的燭火熄滅。


    一切都像早就安排好的一樣,溫馨之後,必是災難。


    聽到楊樂顫顫巍巍的詢問,莊必凡知道,現在還不是他陷入悲傷的時候,周圍好幾百口人還等著他,等著他重整旗鼓,帶領他們找尋黑暗中最後的希望。


    用床單擦幹眼角的淚花,莊必凡掀開了被子。


    “沒事兒!你不用往心裏去,把該辦的事辦好就行了!不用擔心代懷博對你動手,隻要我不出現,他是不會有行動的。”


    見楊樂一臉悲戚的表情,莊必凡就知道這個胖子看出來他方才的悲傷了,隻好轉移開話題,給對方寬心。


    對於楊樂,莊必凡還是很了解的。


    如果不事先把事情跟他交代清楚,這家夥很有可能在與代懷博的交流中忍不住鬧出些亂子,到時候打亂了破壞了雙方之間的會麵還好,要是代懷博一怒之下傷到了他,那莊必凡的心裏可就更加過億不去了。


    又安撫了楊樂幾句,兩人便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時是上午十點左右,在擊潰了魏傑的反叛力量以後,錢主任就上路了。


    三方商定的會麵地點,就是之前莊必凡前去跟陳翰池交易的那座廢棄加油站,一來距離雙方都不是很遠,二來,無論是陳翰池、軍方還是交易中心,對那裏都不算陌生,如有突發狀況,很容易布置。


    此時此刻,在廢棄加油站的一間警衛室裏,陳翰池、王兆倫和錢主任,三個加在一起快有一百七十歲的人圍坐在一張破舊的茶幾周圍,正商討著,究竟該如何應對以周天為首的恐怖勢力。


    “大家現在都是同盟,所以有些事情,我就沒必要再隱瞞了!今天淩晨,魏傑以及他手下的護路隊發動叛變,已經被我們成功擊潰,此時此刻,我估計周天可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所以,避免他有什麽過激的反應,我奉勸二位,還是應該給家裏留守的人一個消息,以免後院起火。”


    將近一個小時的路程,錢主任緊趕慢趕,算是及時趕到了加油站,而其他兩方,已經在此等他半個小時了。


    因此,剛一坐下,他就拋出這樣一個重磅炸彈,以示歉意。


    至於兩方人馬接下來怎麽應對,他可就真的插不上手了。


    “你怎麽不早說!”


    王兆倫的胡子一顫,有些氣惱。


    要知道,現在安置營中,隻有一個他分外器重的趙明劍在主持大局,至於其他的軍方大佬,在這種非常時期,王兆倫可信不過他們。


    倒是陳翰池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混跡官場多年,老家夥早就養成了多疑的毛病,除了他自己的親兒子以外,看誰都像心懷鬼胎,尤其是單雄信的事情發生以後,陳翰池就再也信不過其他人了。


    因此,雖然三方是秘密會談,他依舊把許正德帶了過來。


    要是留下這個早就跟他不是一條心的老朋友在安置營,那還不得趁此機會,把他的老窩給端了啊!


    “老王,你先別埋怨了!趕緊通知家裏,全城戒嚴吧!”


    陳翰池見王兆倫已經產生些許火氣,為了顧全大局,他隻好站出來緩和氣氛,以免三方還沒有正式商議,就因為小小的摩擦互相幹起來。


    “全城戒嚴肯定不行,要是讓周天誤以為咱們要對他動手,反撲起來,可就真的不好辦了!”


    雖然憂心忡忡,但王兆倫還沒有失去理智,很快平複了心情,隨後否決了陳翰池的提議。


    他說的不無道理。


    交易中心那邊剛剛粉碎了魏傑的叛亂計劃,這邊安置營就全城戒嚴,任誰都會以為,這是即將開戰的信號。


    而他們現在又都不在安置營,無法掌控戰局,一旦被周天掌控住了局麵,老巢很可能就會被他給抄了。


    到那時,就算周天不借助代懷博等人的力量,也能跟三方抗衡了。


    要知道,他們這次秘密前來,可沒有攜帶太多的武力,武器裝備,裝甲車,精銳的士兵,可全都留在安置營裏呢!


    “二位也不用太著急,我想,隻要咱們沒有太過明顯的舉動,周天也不願意現在就魚死網破,說到底,他也不想最終隻得到一座空城。”


    錢主任看了看,發現對麵的兩位大佬均是表情凝重,隻好站出來給他們寬心。


    而王兆倫隻是瞪了他一眼,便轉身跟身後的貼身警衛安排了幾句,隨後重新坐了下來。


    另一邊的陳翰池也沒閑著,直接將陳旭派會了安置營。


    “王老將軍,這件事,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瞞你們!事發突然,我們也是臨時決定采取行動的!”


    為了緩和氣氛,錢主任隻好低聲下氣的向兩個人解釋道。


    而且,這也的確是事實。


    黎明解決魏傑,是昨天晚上莊必凡才做出的決定,從布置戰鬥到打響戰鬥,中間隻隔了不到五個小時,錢主任就算是三頭六臂,也沒時間通知安置營方麵這兩大勢力。


    “算了,你們也有你們的難處,這件事就不要提了,既然交易中心內患已除,那就趕緊商量商量,怎麽對付周天吧!”


    事情已經十分清晰,不單單是交易中心猜到了這一切都是周天在背後籌劃的,軍方和政界同樣不傻,也猜出了事實的真相。


    因此,無論對於哪一方來說,當務之急,都是對付周天,他的行為,已經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如果不盡快粉碎他的計劃,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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