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潤璋接了許允馨派人傳的信,急急忙忙從翰林院趕了迴來,見到春月被捆這扔在牆角,滿屋都是藥味兒,桌子上黑壓壓的一攤藥渣,甚是奇怪:“允馨,出了什麽事情?”


    “出了大事了!”許允馨把臉轉了過去,一想到她的母親這般與自己不對付,心裏便是煩惱,都有些想流淚的感覺。


    “什麽事情?”蘇潤璋坐到床頭,把許允馨的臉板了過來:“你傷風好了些沒有?”


    潤璃見許允馨堵著一口悶氣不說話,笑著走過來道:“四堂兄,恭喜你,其實允馨不是傷風,你要做父親了。”


    “什麽?”蘇潤璋眼裏露出驚喜的神色,一把握住許允馨的手:“這是真的嗎?”


    “是倒是真的,可是有人卻不想讓我生孩子呢。”許允馨鼻子裏哼了一聲:“我都在想到底要不要生下這個孩子來。”


    “你在胡說些什麽!”蘇潤璋板起了臉:“你竟然不想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


    潤璃見兩人之間有點僵,許允馨也不把話說清楚,歎了一口氣,這做好事的任務又落到了自己頭上了。走了過去對蘇潤璋道:“四堂兄,你母親買通了這個丫鬟,叫她在允馨的藥理放了一包讓她不能生孩子的藥,方才我檢查了那些藥渣,裏邊還有紅花麝香之類孕婦忌用的藥呢,若是不被發現,服用了這藥湯,恐怕孩子就保不住了。”


    蘇潤璋驚訝的瞪著那一桌子藥渣道:“九妹妹,你說的可是真話?”


    潤璃也有些生氣:“四堂兄難道懷疑我是挾報私仇?你若是不信,包了這堆藥渣,自己隨便去個藥堂問下便知。”


    看了看潤璃的臉,蘇潤璋從一旁扯了一件衣裳,把那堆藥渣包在裏邊,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許允馨和潤璃看著他的背影,兩人都心裏憋這一股子氣。


    “你瞧瞧,他連你說的話都不相信!”許允馨指著那背影,恨恨的道。


    “唉,要他相信自己的母親原來竟然可以毒辣到向自己的子嗣下手也是一件難事呢。”潤璃搖了搖頭道:“你也理解一下他的心情好了。方才我本來很是生氣,後來一想,我能體會到他的心情,若是你的母親也被人指著說是毒辣婦人,連你肚子裏的孩子都要謀害,你會怎麽想?”


    許允馨抱著膝蓋道:“我現在想的是以後到底怎麽辦?搬出去住,在這大周簡直是癡人說夢,人家都會戳蘇小四的背脊骨,住在這蘇府,我又覺得膈應得慌。”


    潤璃也覺得為難,這確實是一個不好辦的事情,但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辦法能解決她的問題,隻能安慰幾句,那些話自己聽了都覺得好蒼白。


    “不行,我要迴鎮國將軍府小住幾日。”許允馨咬著牙站了起來,吩咐鐵手她們趕緊收拾東西,看得潤璃目瞪口呆,嫁了人以後的女子和夫君吵鬧,第一件事便想著迴娘家,這大概是亙古不變的真理,就如許允馨這般剛強的女子,也是鬧著往娘家鑽。


    許允馨走到春月麵前,伸手把捆著她的繩子解開,瞟了她一眼,春月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三少夫人饒命!”


    “你這條賤命,我要了有何用處!”許允馨不屑的一撇嘴:“你就留在這裏,三少爺迴來好生服侍著他罷!你不是想做姨娘嗎,還不趁著我不在的光景去爬床?”


    春月嚇得全身發抖:“三少夫人,奴婢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許允馨也不搭理她,帶著幾個貼身丫鬟,同著潤璃一起浩浩蕩蕩出了蘇府。


    福瑞園這邊動靜很大,整個蘇府都在關注著這邊,見著三少夫人竟同著梁世子夫人一起出府了,丫鬟早就跑著來稟報了蘇大夫人。聽了丫鬟的迴報,蘇大夫人滿意的端起了茶盅:“真是不錯,都還不用我出馬便自己出府了。”笑吟吟的喝了一口香茶,隻覺得心窩子裏都舒服。


    這時就聽到院子外邊一陣騰騰的腳步聲,蘇潤璋卻像一陣風般刮了進來,望著坐在主位上的蘇大夫人,心裏著實有氣:“母親,你何必如此為難允馨!”


    “我為難她什麽了?”蘇大夫人驚詫的站了起來,手指著蘇潤璋抖個不歇:“我一沒打她,二沒罵她,她自己愛到處亂跑,跟著你那九堂妹出府去了,卻怪到了我的身上?”


    蘇潤璋望著母親,心裏充滿了憤怒,方才到外邊找了家有名的藥堂,請大夫驗了下藥渣,說裏邊混了紅花和麝香,有身子的婦人是沾都不能沾的,這藥渣裏還有些藥物,婦人服用了便不能有孕。那老大夫一邊抓著那些藥渣看著,一邊搖頭道:“這定是大戶人家裏頭正妻給姨娘使的陰招,這事兒我可見得多了去!”


    聽著老大夫的歎息,蘇潤璋臉色鐵青,把一塊銀子放在桌子上邊,包了那堆藥渣就會迴走,到了福瑞園,卻發現人去園空,許允馨已經沒有在屋子裏頭了,隻有一個春月正呆呆的坐在桌子旁邊,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三少夫人呢?”蘇潤璋抓住春月的衣領,一把將她拎了起來:“為什麽屋子裏邊一個人都不見了?”


    “三少夫人說要迴娘家,然後和梁世子夫人一起走了。”春月膽顫心驚的看著蘇潤璋那張兇神惡煞的臉,原來三少爺兇起來也很駭人,根本不似往日一副白麵書生的模樣。


    蘇潤璋把春月扔到了地上,拿起那包藥渣便來找蘇大夫人,見她還在抵賴,氣得把衣裳揭開,那一包藥渣子灑得到處都是:“這藥渣裏有什麽,我方才去外邊藥堂問了個清楚!母親,你竟然指使春月給允馨下藥,這也實在太過分了!”


    蘇大夫人涼涼的看了那些藥渣一眼,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我哪有過分?她這種不敬重婆婆的媳婦,是該想個法子休了才是,既然她出身高,鎮國將軍府我們惹不起,所以隻能另外想辦法不是?璋兒,你就別管這麽多了,等著母親幫你聘個平妻迴來便是。”


    “兒子不需要母親這般操心!”蘇潤璋咬牙切齒的說:“既然母親這麽看不慣允馨,我也隻能帶著她住出去了!”


    蘇大夫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蘇潤璋,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璋兒,你……你竟敢如此忤逆!素日你都是溫和寬厚,現兒你怎麽變成這般模樣?就是娶了那個掃把星,把你帶壞了,竟敢和母親頂嘴起來!”蘇大夫人一拍大腿,嗚嗚咽咽的鬧騰起來,前堂的丫鬟婆子都吃了個驚嚇,紛紛上前去好生勸解。


    “母親,你便不必裝模作樣了,我意已決。”蘇潤璋看著在那裏鬧騰個不休的蘇大夫人,心中悶著一口怨氣:“我自會向父親大人說清楚這事,我怎麽樣也不能讓你害到允馨肚子裏的孩子。”


    “什麽?允馨有孩子了?”蘇大夫人猛的止住了哭聲,坐直了身子:“你說的是真話?”雖說她心裏頭並不想讓許允馨懷上孩子,可真有了孩子,那又是另外一碼事兒。蘇大夫人生了兩兒兩女,女兒都出嫁了,大兒子在外頭放外任一直沒有迴來過,蘇府裏頭一直就沒有聽到過小孩子的哭聲。


    去年三弟妹生了孩子,雖說她心裏妒恨,可聽著那孩子的哭聲,心裏還是很羨慕的,此時聽說許允馨有孕,她也不再繼續裝著哭鬧成一團的模樣,望著蘇潤璋,眼裏全是驚喜。


    “是,允馨已經有孩子了。”蘇潤璋甕聲甕氣的說:“母親,我會帶著允馨住出去,但求你不要再來生事便是。”


    蘇大夫人目瞪口呆的看見蘇潤璋決絕離去的背影,張大了嘴,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他這是怎麽了?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難道都不會體恤著我不成?”


    雲媽媽歎了口氣,在旁邊低聲說:“母子之間哪有過不去的坎?三少爺過段時間自然會想通的。”


    卻說許允馨帶著幾個丫鬟迴了鎮國將軍府,把許大夫人嚇了一跳:“馨兒,這……你怎麽都沒說一聲便迴來了?”


    許允馨眼圈一紅:“蘇小四他母親真不是個東西,竟然拿下胎藥害我!”


    許大夫人聽了也是嚇了一跳,拉著許允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女兒一切如常,這才籲了一口氣道:“你沒喝罷?”緊接著眼睛往許允馨肚子上溜了一圈:“有孩子了?”


    許允馨點了點頭,眼睛裏全是興奮,用手拍了拍肚子,洋洋得意的說:“母親,我也要做母親了,你又要添個外孫了!”


    許大夫人趕緊扯住她的手道:“看你這股勁兒!還不好好歇著,等女婿來接你迴去。”


    許允馨扭了扭腰道:“那也要等著他把他母親那事兒解決了再說!若是他還是那般稀裏糊塗的,隻會和稀泥,我可不會跟著他迴蘇府去!”


    許大夫人歎了一口氣,吩咐那幾個丫鬟好生扶著六小姐迴自己房間裏去,坐在前堂,雙眉緊蹙,想到這件糟心事兒就心情通順不起來。


    正在這裏想著,就聽管事婆子來通傳說蘇家姑爺來了。


    見著蘇潤璋一副著急的模樣,許大夫人心裏的怒氣平息了些,吩咐丫鬟們看座上茶:“姑爺過來有什麽事情?”


    “請問嶽母大人,允馨可迴來了?”蘇潤璋真是心急如焚,這個可惡的許小六,竟然敢趁著他不在家的時候就帶著丫鬟偷偷摸摸的迴了娘家!若是許允馨聽到他的心聲,肯定會高聲反駁他:“我哪有偷偷摸摸?我可是光明正大的在白天走正門出去的!”隻是許允馨不在,也沒有人和他爭辯,他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


    “允馨確是迴了娘家,可你有沒有想過該怎麽處理這件事?我好好的一個女兒,怎麽就能到你們家受欺負!幸虧馨兒這次機警,才躲過了這一劫難,可難保下次還有這樣的事情發生。百密一疏,總有照顧不到的地方,我們許家當寶貝一樣養大的女兒,若是被你那母親謀害了去,到時候就是拿你母親抵命也換不迴來了!”


    蘇潤璋聽得許大夫人說得嚴厲,心裏也是惶恐,雖說許大夫人隻是置氣之詞,可一想到今後說不定有這種可能性,蘇潤璋心裏也是一陣慌亂:“嶽母大人,您隻管放心,方才我和母親說過了,我會和允馨從府裏搬出來,買個宅子兩人自己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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